她的眼睛仍未从景色中抽离,便听得魏旻言缓缓开口道:“父皇年轻时,甚爱泛舟,那会子也经常和我母后来这里游船散心,但……这些都是十数年前的事儿了。”
饶是姚思浅再巧言善辩,一时间也想不出该做何回答。
只觉得那双握着自个的大手顿时收紧,仿佛将要透过掌心传递出他血液中的热情,“怕水吗,嗯?”
姚思浅摇了摇头,又迅速点了点头,诚实地说道:“我不会游泳。”
“没事,有我在。”语气微顿,他像自言自语般地说着,“只要有我在,就永远不会让你担惊受怕。” 魏旻言的声音轻如鼻息,若不是挨得极近,姚思浅定然是听不清的。
她亦步亦趋,难得乖巧地跟着他上了小舟。然而,当足尖轻踩上舟头时,姚思浅心里便油然生出些许悔意。
只见小小的舟因为载重不均,左右摇晃起来,可魏旻言非但不想着办法平衡舟身,还恶意般松开了手,把姚思浅吓得连最基本的面子都顾不上,四肢发软,便蹲下身来。
“看不出来,胆子挺小的。”
闻言,姚思浅含怨带嗔地瞪了他一眼。
魏旻言毫不胆怯地对视回去,只觉自家小姑娘那道满是怒气的眼神格外灵动,一闪一灭间似在说着:给你三秒钟,再不过来我跟你没完!
思及此处,再铁的心也经不住柔软下来。
更何况,魏旻言本来也不过想吓唬吓唬她,并不打算动真格。这下自然见好就收,直把手递到她眼前为止。
“过来。”
这回,姚思浅却是多留了个心眼,道“我不,你过来。”
魏旻言状似百般无奈地叹了口气,眸子里却充满了宠溺的目光,“好、好、好。”
他没有料想到的是,刚一走过去,姚思浅便展开两条粉藕般的手臂环上自身的腰部,连带着整个人也趴在他的胸口。
魏旻言犹豫了片刻,才抬手抚了抚姚思浅的后背,仔细安抚着她的情绪。其余的,却是半点也不敢乱碰。
忽然间,魏旻言隐约感觉到怀中的人儿轻轻颤抖了几下。松手一看,她却是捂着嘴笑了起来,“想不到,堂堂太子殿下居然这般纯情。”
“你这个人……我究竟该拿你怎么是好。”
姚思浅自他怀里钻了出来,嘴角仍止不住上扬的弧度,“殿下敢说,您没有这么期待过吗?”
魏旻言听了这话,笑得有些意味不明。顿了顿,竟是一把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她身子绵软,柔柔弱弱的仿佛没有骨头般依着他。
姚思浅双颊一热,便感受到有股温热中带点清香的气息吐露在耳旁,“是,我确实期待很久了。”
似乎……玩的有点过火了。
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危险性,姚思浅二话不说便欲翻身下来。好在魏旻言尚存着理智,并没有伸手拦住她的去路,只任由她在一旁的空位坐下,嘴里连珠炮似地嗔怪道:“你居心不良,心怀不轨,坏男人!”
魏旻言对她的话置若未闻,唯独那张轻轻抿着的唇,泄漏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他边划着手中的桨,边接续前头的话题说道:“父皇的身旁虽然从未缺过女人,但他对我母后向来是不同的。我能感觉得出来,母后是父皇此生头一个上心的女子。”
这艘舟虽小,却也足够容纳三、四个人。
但魏旻言没有携带任何仆从,反倒亲自动手划起桨来。可见今日这些话,他确实不打算再对第三人提起。
思及此处,姚思浅不由心窝一暖,嘴也快了些,道“既然这样,皇上为何还是让皇后娘娘伤心了?”
尾音未落,她就发觉自己说错话了。
魏旻言方才所用的词汇是‘头一个’,却不是‘唯一的一个’。
然而,他的面上仍是一派轻松,看上去并没有丝毫的介怀。 “无妨,你在我面前不需要谨言慎行。”语气稍顿,“任何时候都一样。”
说罢,魏旻言沉吟半晌,待整理好思绪才重新开口。
“父皇和母后成婚多年,感情一直是有目共睹的好。若非,父皇在群臣起而反对立后时,选择了沉默,让母后独自面对那些污言秽语,她也不至于这般失望。”
姚思浅听到这里,不禁产生疑问,“苏氏一族也算得上高门,朝臣为何而反对?”
“他们的理由是,母后性子浮躁,不堪为国母,可我知道事情的真相。”
魏旻言轻哼一声,口气里不难听出轻蔑,“当时,江氏已在宫中逐渐站稳脚步,她城府深沉,又是个惯会笼络人心的。朝中那帮人皆不敢得罪于她,却欺母后善良,因此……”
提起江氏,那段埋藏在姚思浅内心深处的回忆,忽然复苏过来。 “这么说起来,我倒是曾听说书人讲过关于宜贵妃获宠的经过。”
“那些全是假的。”
魏旻言连问都不问,便果断地说道:“江氏当年是在父皇临幸江南时,揭发了她那当地方官儿的叔父贪污的隐情,以不徇私情、大义灭亲之名受到褒扬,一举入宫,册为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