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女配很咸鱼——酉乾
时间:2022-05-23 08:07:50

  庆山岭事发时,凤北诀并未找回记忆。
  安舒被绑,确实扰乱了凤北诀的心绪,但毕竟丢失了爱上安舒的那一段记忆,尚能冷静应对。
  绑匪的意图很明显,要将凤北诀和安舒永远留在庆山岭,绑匪挟持安舒,哪怕凤北诀本事通天,也不可能一瞬射杀数个绑匪。
  无论那支箭射向哪一个绑匪,安舒都必死无疑。
  于是,凤北诀将那支箭射向了安舒。
  他没有十成的把握保证安舒不死,但如果不搏一把,便一线生机都没有。
  这半年多,凤北诀不知道安舒是死是活,只有夺得这天下,一切才能顺理成章。
  若安舒已死,他便是亲手为安舒报了仇,守着荒冢孤坟了却余生。
  若安舒没死,他便能与安舒同坐高台看山川万里。
  姜氏叹气,“舒儿,娘知道你九死一生吃尽苦头,心里委屈也是应该的,但皇上此举属实无奈,如今皇上亲自来接你入主坤安册封国母,舒儿你……要不要原谅皇上?”
  凤北诀道:“多谢二位替我说话,事实既成,无法改变,不便再找借口,舒儿如何决定,我不能勉强,但凤北诀此生,绝不会有第二个女人。”
  姜氏满面讶色,男人|妻妾成群乃是常事,莫说真龙天子,就算一般勋贵,也很难做到一生只有一个女人。
  安舒攥着围裳,半晌,抬眼去看凤北诀。
  还是熟悉的眉眼,漂亮炫目,让人感叹凡尘竟能出妖精。
  瘦了很多,几乎皮包骨头,恍惚回到当初昏迷在床的光景。
  “一朝登九五,肩负天下任,若圣上真为我好,便放手由我去吧。”
  安舒觉得自己的声音像是从上空飘来,干哑粗糙,没有实感。
  此刻她并不恨凤北诀,甚至想抱着他大哭一场。
  这次拒绝,可能就是永别了。
  她不适合争权夺利,也不喜欢争权夺利,而凤北诀处于权利争夺的正中心。
  上一次,凤北诀坠落凉岗,她经历生离死别心如死灰;凤北诀大难不死失忆回转,却不得不将利箭钉入她的胸膛才换得一线生机。
  那下一次呢?
  再回到那权利纷争的地方,后面还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时间能抚平一切,最初她提起凤北诀就满心怨怼,不过一年,气怨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眼下心里堵得慌,待一年年过去,从旁人口中听到一代君王的功绩逸闻,或许她只会莞尔一笑。
  安舒望着凤北诀,眉眼舒展,“有幸相知,就此别过,祝圣上千秋万载。”
  姜氏拉了拉安舒衣袖,“舒儿!莫要任性!不急这一时半刻,再好好想想。”
  身为女子,她知道女人有多难活,女人要仰仗丈夫而活,而凤北诀这样的男人,凤毛麟角,错过了可能就是一辈子。
  “娘,我想过了。”安舒眼神坚定,此刻她无比冷静,“有的人,擅长玩弄权术,并且乐在其中;有的人,仰望权势求而不得;有的人,身在其中却无法把握;而有的人,生来就胆小怕事,只要温饱,平平淡淡也万分满足。”
  众人沉默一瞬,凤北诀道:“我知道了。”
  顿了顿,凤北诀起身往外走,“走吧。”
  安舒没动脚,“我……是不是没说清楚?我不会去到重重宫墙内,我……不愿做皇后。”
  她扯了扯嘴角,“当然,若圣上一意孤行,我也只能遵从。”
  凤北诀回头看她,“我知道,走吧,黄杨县的地契房契我都替你保留着,云裳和月瑶一直等你回去。”
  安舒眼眶一热,情难自控,差点当场嚎啕大哭。
  “对不起……”她声音如蚊,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凤北诀几不可闻叹息一声,“你在此处冒名顶替,多有不便,不如回归本身。”
  “好。”安舒低低应声,“我与朱浩然交接一下,这店里还有许多食材,不能浪费,让他带回去吃了。”
  朱浩然没有走远,一直在门口侯着,亦蓝出门便将他叫了进来。
  安舒絮絮叨叨与他交代了许多,最后将钥匙递给他。
  秦训将孙家父子提到跟前,“陛下,这二人如何处置?”
  凤北诀眼也没抬,“罪不至死,去舌留命。”
  “皇上饶命!”孙家父子泪涕横流,头磕得砰砰直响。
  秦训腰间的匕首抽出,走向孙家父子,“聒噪,命已经留下了,不要再叫嚷。”
  安舒拉住秦训衣角,看向凤北诀,“陛下……门口人来人往,不要吓坏了百姓。”
  凤北诀面无表情,“舒儿的意思,是要放过二人?”
  “嗯。”安舒点点头,面上有几许忐忑之色。
  凤北诀还是从前的凤北诀,人命在他眼里,与泥地里的臭虫毫无区别。
  秦训停下动作,凤北诀略一颔首,便往门外走。
  朱浩然骂骂咧咧去给孙家父子松绑,“算你们运气好,我阿姐良善,不然你们舌头都被拔了!还不快滚!”
  安舒看着凤北诀宽平却单薄的后背,心里愈发难受,低头匆匆跟上。
  是她无用。
  马车与马匹由侍卫牵在街头,一共两架马车,来时凤北诀一人独坐,姜氏与安屈和同乘,亦蓝骑马随行。
  此时返程,多了安舒与秦训,秦训可以骑马,安舒只能坐马车。
  安舒跟在姜氏与安屈和身后,却被安屈和拦在马车下,“阿姐,这马拉我与娘亲就够累了,你再上来拥挤不说,马还凄惨。”
  说完,便催着马夫赶马。
  安舒:“……”
  这小子,还跟她来这出。
  有什么用?她与凤北诀,不同于寻常夫妻闹矛盾,不是旁人助攻一下就能和好如初的。
  感情上她想跟凤北诀共度余生,理智告诉她要慎重,在生死边缘游走的波折,她经不起第二次。
  凤北诀打起帘子,朝安舒伸手,轻松将安舒拉上马车。
  安舒暗自惊讶,都瘦成这个样子了,力气还是这么大。
  马车晃晃悠悠启程,安舒与凤北诀相对而坐,一时无话,凤北诀眼神毫不掩饰舔舐着安舒。
  安舒打破沉默,“很难吧?”
  从镇北王到登基为帝,不过半年多的时间。
  “还好。”
  凤北诀说得轻描淡写,安舒却是不信的,若是容易,怎么可能瘦得这么厉害?
  “我与你讲讲?”凤北诀笑了一声,安舒心里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
  安舒点头,“也好。”
  “那,就从我的母妃讲起。”凤北诀声音低醇,“她确实是细作,却不是成功的细作,没能完成任务,最后死无全尸。”
  那曲凤求凰,庆帝时常弹与贵妃,情真意切,宠爱非常,惹无数人艳羡。
  直到贵妃被查,判处凌迟,世人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假象。
  世人皆以为贵妃是因后宫争宠而死,实际上,是,也并不全是。
  争宠,争的是帝王之宠,争的权势,称之为权力斗争下被倾轧的棋子更为妥当。
  凤北诀至今不明白,父皇与母妃到底是有情人还是无情人,若说有情,父皇却亲口下令将母妃凌迟,若说无情,母妃故去后,父皇日渐萎靡,临了不顾阁臣反对,立诏传位于他。
  安舒听得入迷,“所以,遗诏的事竟是真的?”
  初听传言,她还以为是凤北诀联合首辅赵常兴伪造的遗诏。
  凤北诀道:“当时年幼,长居冷宫,还有一半胡人血统,赵常兴将遗诏扣下销毁,伪造遗诏传位于皇后所出的嫡长子。”
  “赵常兴自认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父皇备了两份诏书,其中一份提前交在我的手上,还有三皇兄与丽嫔为证。他想保持体面寿终正寝,便只能接受我的提议,与我共同成就如今的局面。”
  “当年不知父皇此举用意,赵常兴不宣读遗诏辅佐我登基,我拿着这一模一样的诏书有何用?直到我手握重兵,一切便不一样了。”
  说到此处,凤北诀脸上露出一丝嘲弄,“早知如此,弱冠之年便直接入主乾元,何须浪费时间。”
  安舒道:“我能问个问题吗?”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突然对凤安瑾出手?”凤北诀脸上嘲弄之色更甚,“一登九五,六亲情绝,手足相残,父子反目。”
  安舒默然,凤北诀应该是无意皇位的,却总有人一步步逼着他走。
  在凤北诀二十岁那年,已经是威震四方的镇北王,手握数十万铁骑,完全可以将天庆帝的遗诏拿出来,名正言顺登基为帝。
  但他没有,而是选择常驻关外守护疆土,甚至为了拥护凤安瑾平安继位,与毅亲王周旋数年。
  凤北诀看安舒,“你可知,南疆平乱我为何坠落凉岗?你可知,绑匪为何能将你从皇城掳走?”
  安舒摇摇头,她一直在镇北王府咸鱼躺,数着日子等凤北诀回转,最后只等来噩耗。
  后来她浑浑噩噩,好不容易降临奇迹,却是把她忘了的凤北诀。
  凤北诀将前因后果讲给安舒,安舒气得面色发红,“那你怎么活下来的?那具穿着你衣服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半山腰一处岩石突出,我没有一坠到底,而是落在了那一处岩石之上,受伤却不致命。凉岗陡峭,坠落的士兵不少,岩石??上有一具士兵尸体,与我体型相当,我本意是想调换二人服饰,将尸体毁容,推下悬崖,以此混淆视听,再借机筹谋。谁知士兵并未死透,毁容途中醒了过来,挣扎着将我一并扯下了悬崖,结果便是他穿着我的衣服身死,我失去记忆被僧人救治。”
  “原来如此!”安舒依然愤愤不平,“凤安瑾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他怎么可以这么恶毒!?你一心为他稳固江山,他竟然想要你死……”
 
 
第63章 
  安舒红唇开开合合,不停辱骂控诉凤安瑾的不耻行为。
  “都过去了。”
  凤北诀声音很轻,只是眼神缱绻。
  安舒不禁欺身上前,轻轻拥住凤北诀的肩头。
  凤北诀真的好苦,从他的母妃被凌迟那一天开始,他便孤苦伶仃,一人独行,常年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如今他得了这天下,却好像一无所有。
  凤北诀顺势将头靠在安舒胸口,能听到她规律整齐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敲击凤北诀耳膜,竟让他十分安心。
  “舒儿…舒儿……”
  凤北诀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安舒,似轻吟似呢喃似悲鸣,夹杂了太多情绪,生出细密的藤蔓,死死缠住安舒的心脏。
  脆弱纤细,这是安舒从没见过的凤北诀。
  她印象中的凤北诀,冷硬尖锐,似一把开了刃的钢刀,所到之处寒光煜煜,万物皆避其锋芒。
  安舒手臂紧了紧,转而托住凤北诀的脑袋,“我在……”
  “嗯……”凤北诀抬手,刚好环住安舒的腰,二人紧紧相拥严密贴合。
  凤北诀脸埋得更深了,往上蹭了蹭,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安舒颈侧,安舒轻抽一口气,脑袋上仰,露出如天鹅一般洁白如玉的脖颈,下巴精巧线条流畅。
  两唇相触,情到浓时难以自控,一切都如此的顺理成章,二人用尽力气造一身凌乱,仿佛要融为一体,天色渐暗,直到精疲力尽理智才回笼。
  安舒面色酡红,只想原地消失。
  她是被色鬼迷了心窍,不知道外面的车夫侍卫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她怎么有脸出去面对?
  凤北诀慢条斯理为安舒整理着头发,“舒儿放心,这马车隔音良好,而且,暗卫什么场面都见过,不会大惊小怪,若舒儿实在难受,可下令让随行暗卫自裁。”
  “……倒也不必。”安舒连忙制止,自己爽完了下令让无辜的暗卫自裁?完全不干人事儿啊?
  果然,在封建皇权的统治下,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凤北诀嘴角弯了弯,安舒看在眼里,气不打一处来。
  凤北诀能让部下死心塌地的追随,断不可能是如此无理之人,这么说,分明是吃准了她不会让暗卫自裁。
  安舒安慰自己,这马车实木制造,门窗不似旁的马车只有帘子遮挡,而是可以开关的合页门窗,多多少少有点隔音效果。
  况且外面车轱辘马蹄声交错嘈杂,她几乎不怎么出声,不至于喘个气都能听见。
  再说了,就算喘气声被听见又怎么样?活人喘个气有问题吗?没有问题!
  回程顺利,不过五日便到了京城,直奔镇北王府。
  安舒准备回镇北王府收拾东西,而后就去黄杨县安度余生。
  皇宫那个地方,她打一开始就不喜欢,此行也不准备前往。
  云裳与月瑶早早候在门前,翘首以盼,看到安舒便争先恐后迎了上去。
  “王妃!”
  “王妃您终于…终于回来了。”
  “他们说王妃……我与月瑶都不信的,王妃这么好,吉人自有天相……”
  话音未落,凤北诀紧随其后下了马车,云裳与月瑶不禁哽住。
  曾经她们称呼王妃为“王妃”,可如今镇北王不再是王爷,而是已登基为帝,她们该如何称呼?
  皇后?
  封后大典没有举行,礼部也未登记在册,称呼为皇后似乎不合礼制。
  安舒没有在意旁的,握住二人的手,“回来了,我们收拾收拾东西,带上房契与地契,去黄杨县。”
  “什么!?”
  云裳与月瑶齐齐出声。
  镇北王登基称帝,特意亲自将结发妻子寻回,按照常理,下一步应该是举行册封大典,册封为后入主坤安,而不是收拾东西离开京城。
  安舒一愣,望着二人笑:“没什么,我这次回来,就是来收拾东西的,如果你们不想跟我走,也可以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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