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又占人便宜的爱好。
又被拒绝,袁美丽噘嘴,半是抱怨道:“沈青,你是不是讨厌我啊,怎么每次都拒绝我?”
这要是换个脸皮薄的,说不定就解释一通,顺便要了红头绳。
但是沈青素来脸皮厚,又是半个社会人,根本不在乎人家说啥,“纯属巧合,要不你下次给我来个清蒸大螃蟹,说不定我就不会拒绝了。”
总而言之,姑娘你没卡到我的爱好点上啊。
袁美丽一噎,噘嘴松手跑了,“不跟你玩了。”
察觉到周围的目光,她无辜的摊摊手,真不怪她。
等没人注意了,沈青才不动声色的挪到顾谦身边,“上辈子沈红跟我说过,袁美丽这个人可爱占便宜了,她咋变化这么大?”
比起她这个局外人,顾谦可是实际接触过袁美丽的,她想听听他的想法。
“不知道。”顾谦也想不通,“或许是不需要占便宜了,我记得上辈子她也没跟那个张爱军谈对象。”
顾谦这话是基于前天袁美丽能拿得出四斤肉票花得出的推论。
“算了,时间还短,不管她想要做什么,我都跟她耗下去。”当然,没有最好,毕竟袁美丽热情,交友广泛,跟她交好,有助于了解农场信息。
南湖监狱离着农场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中间要穿过一大片的荒地。
说是荒地也不尽然,这里当初被监狱的犯人种了很多的树木,后来形势严峻犯人不能出来了,这些树也就没人管了,时间长了有的活下来了,也有不少枯死了,因而树林显得稀稀拉拉的,丝毫看不出人工痕迹,加上时不时的还有小动物蹿出来,跟荒野也没分别了。
半路上顾谦甚至还指着一处梅花脚印说是野狼的爪印,曾有野狼在这里出没过,让大家小心,野狼有可能还在林子里。
这话顾谦没有收声,因此把人给吓得够呛,原先自由分散的队伍,瞬间以毛驴车为中心聚拢起来,女人们胆小的贴着板车走,男人们自觉的站在外围,大家还捡了好多粗大的树枝拿在手里,好歹有个防身的工具。
最可笑的是王婶子,之前还骂她和沈红是狐狸精来着,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顾谦和李卫国是军人,一个劲儿的往他们这边凑。
沈青故意把顾谦和李卫国拉开,就是不让王婶子挨着。
王婶子不信邪,顾谦和李卫国走哪儿,她就跟着走,来回几趟,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这狐狸精就是故意使坏,故意不让她挨着。
王婶子呸的一口痰喷过来,要不是顾谦手快把她拉到一边,那口痰差点就吐到沈青身上了,气的沈青脸色铁青,捋起袖子就要教训这人,顾谦一把把人拉开。
“顾谦,你要是在拦着我,我连你一起打。”沈青捋起袖子,真是不发威,就逮着她来回欺负是吧!
“别气,回头我帮你教训她,但是现在不行。”顾谦安抚的顺着她的背。
“你最好说出理由来,不然咱们完了!”这个姓王的太过分了,没法忍。
“树林里可能有狼。”顾谦往后指指,“那梅花脚印旁有新鲜的狼粪便,那只狼,很可能还没走。”
这种时候不能闹起来,只能团结一心。
沈青冷笑,“一头狼而已,我就不信你解决不了。”更何况他还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搭档李卫国,别说一头狼,再来三头,他们俩也能解决了。
“沈青同志,我必须留一手,敌人很狡猾,我要太厉害了,敌人不会轻易露出马脚,请你暂时配合我。”顾谦声音严厉,可看着媳妇委屈的眼睛都红了,他心里也不好受,声音也不觉得软了下来,扫一眼周围,悄悄抱住沈青亲亲她的眼睛,“乖,现在不安全,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行吗。”
“知道了。”沈青闷着头推开顾谦,他说的是对的,但是沈青心里还是不好受,“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好吗?”
“好。”顾谦松开手,“我不说话,你当我不在。”
说完,他朝着回头担忧的看过来的李卫国打个手势。
李卫国示意自己收到,去了最前面。
姓王的刚才被沈青凶狠的模样吓坏了,不敢再往顾谦和李卫国跟前凑,她消停没一会儿,看沈青这里没动静了,不由得挺起了胸膛,觉得这小夫妻俩还挺好欺负的,别看那男的身手厉害,但也是个怂包,她鄙夷了一下,追着李卫国去了最前面。
又走了十来分钟,眼看着快要出了这片林子了,也没见野狼的踪迹,有人忍不住嘀咕,“你看看都快走出去了也没有狼,一个军人,还撒谎骗人。”
“就是,害的我担心了半天,差点吓出了心脏病。”
“我就说嘛,这年头军人多吃香,怎么还会有人被发配咱这,肯定是能力不行,队伍不想要了,找个借口把人送过来”
“可能看错了吧,不都说狼和狗长得像吗,爪印子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自己都吃不起饭,谁养的起狗,我觉得顾同志没说错,可能是咱们运气好,野狼刚好跑了,或者就是路过那里。”
说着话,大家胆子也大起来了,心里也不觉放松下来,不管是觉得顾谦撒谎、没能力的,还是觉得顾谦运气不好的,都觉得野狼不会再出现了,顾谦放了个哑炮,说说笑笑的,互相打探着对方都买了啥,啥东西便宜,啥东西买亏了。
沈青原本好不容易降下去的火气被这些话给激的,蹭的一下蹿起了三丈高。
她真想去把这些人揍一顿,但是不能,旁边顾谦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她只能看着顾谦,恶狠狠的道:“看到那些人多坏了没,随意践踏你的好心,我真希望那头狼还没走,看看他们求着你的丑恶嘴脸,要是有个摄像机就更好了,我一定要在整个农场播放一遍。”
顾谦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靠近沈青,拉住她的手,“抱歉。”
沈青只觉得更加气闷,想甩开他的手,没甩动,就听到前头传来惊呼声。
顾谦拉着沈青靠近了人群,“怎么回事儿?”
“顾同志,前头好像有狼,你快去看看!”后面的人惊恐的喊道,这会儿也不管男人女人了,拼命的往毛驴车上坐,只有最中间才能拯救他们恐惧又怕死的心,一个个还警惕的瞪着沈青,生怕她也来抢占位置。
沈青冷哼一声,刚才这些人说顾谦还说的兴起,这会儿又是指使顾谦又是抢占他们家的毛驴车,谁给他们的自信,她偏要不让他们如意!
顾谦一走,沈青抬起棒子往中间空隙穿过去,最有一挥用力把人往下赶,“都下去,这是我家的车,谁允许你们坐了,下去,下去,滚下去!”
“凭啥啊,你的车又咋了!”姓王的那女的张口就来,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原先要起身的人一看屁股上跟扎钉了似得不动了。
姓王的见人都站在她这边更是得意,“别管她,她男人打狼去了,那狼厉害的很,说不定要被狼咬死了,到时候他们家就她一个女人了,要想还在我们待着,这毛驴车就得捐给农场,不然你就自己滚出去吧,这春天正是狼多的时候,她要走,就等着喂狼吧……大家都别害怕,她才一个人,咱们这有十几个人呢。”
“王大姐说的对,而且我跟你们说,这些城里人一天不干活儿,全是少爷公子的,知道为啥还这么有钱不,那些钱全是咱们老百姓的血汗钱,被他们贪污了,他们既然过来劳改学习,本来就不该有毛驴车,就是县城的领导都不敢这么享受,要我说,都是咱们孔场长性子太软了,我要是领导,早就给他们充公了,哪儿轮得到他们这些人抢夺咱们老百姓的血汗钱,回过头来,还批评咱们老百姓。”这人看着比姓王的女的白一点、年轻一点,一张马脸,颧骨突出,眼睛总喜欢斜着看人,背地里喜欢欺负小女孩,为人刻薄又恶毒,沈青模糊记得这人好像姓白。
“说的好!”众人热烈响应,还有人鼓起掌来。
没有一个人替沈青和顾谦说话。
再看看前头与野狼奋战在一起的顾谦和李卫国,沈青再一次替他们感到不值。
沈青甚至恶毒的想着,她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把这些人拿下扔出去,赶着毛驴车,带着顾谦和李卫国赶紧走,让这些自我感觉良好,准备霸占她财产的人自己应付去。
沈青紧紧的握着树枝,但是她没动,也不能动,因为顾谦总有一天会回到部队,回到他热爱的、喜欢的人地方去,他有大好的前途,她不能让他的履历上留下不光彩的一幕。
但是她的不吭声,却让这些人的胆子成倍的膨胀起来,愈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乱糟糟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快走,他们好像打不过野狼了,咱们赶紧跑,进了监狱就安全了。”
毛驴本就害怕野狼,早就惶恐不安,这会儿被人一棒子敲在屁股上,扬起蹄子嘶鸣一声,嗖的往前蹿去。
沈青看着板车远离,没有去追,拿着树枝靠近前方战斗的两人一狼。
不管是顾谦还是李卫国,都没有出全力,准确的说是在故意吊着野狼,但不可否认,饥饿的野狼也战力不俗,两人身上衣服早就被野狼利爪抓破,衣不蔽体,看着就像是落入了下风,只要野狼多用点力,这俩人肯定得完蛋。
反正沈青是看的很烦躁,有刚才事情的影响,更多的是憋屈。
她忽然不想忍耐了,为什么要忍耐,就是为了挨欺负吗,为了让自己过得不好吗?
都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如果没有路,那就砍出一条路来,只要能达到目的!
她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胸前所未有的开阔,身体前所未有的舒展轻盈,以往想象不通的问题,困扰的难题,在这一刻变得通达简单。
她静静的注视着战斗的两人,没有提醒他们人早就走了,你们不用演戏了。
直到俩人察觉到太安静了,一回头看到就剩下沈青一个人了,才扭头一人一拳头砸在野狼的脑壳上,野狼脑壳凹陷下去两个坑,来不及发出临死前的哀嚎就闭上了眼睛。
李卫国检查过野狼尸体之后拎起去一边等着了。
顾谦甩掉拳头上沾着的狼毛,走过来问道:“怎么就剩你一个人了?他们做了什么?”
沈青其实不太愿意让顾谦知道那些人做了什么,但是她太难受了,太伤心了,太觉得不值得了,她尽了全力去管理自己的表情,但是还是没能瞒过顾谦。
她抱住顾谦的腰,因为要跟野狼纠缠,身上还是带了伤,她闻到了血腥气。
“我没事儿,先给你包扎吧。”之前在县里买的红药水,纱布酒精之类的她忘了拿出来,这会儿正好用上。
野狼的爪子上肯定有病毒,没有盐水,沈青就用水壶里的清水冲洗一遍,酒精只有一小瓶,约莫一百毫升的样子,她只在几道比较深的伤口洒了酒精消毒冲洗,这就用去大半瓶子,没有合适的药水,只能先缠上纱布,等到了监狱再让医生治疗。
她又把水壶和剩余的酒精递给顾谦,他低头抱抱沈青,“你等我一会儿。”
给李卫国清理好伤口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好在这里距离监狱只有十多分钟的路程了。
李卫国的力气比顾谦的还大,他主动扛起野狼的尸体,回头野狼的狼皮拿到收购站也能换钱,换粮食。
接下来的路程一路顺利,没看到那些先行的人,应该已经进了监狱。
就是可怜她的小毛了,瘦弱的身板还得拉十几个人,肯定要累个半死。
顾谦看沈青不想说,也没有再问,一路安安静静的到了监狱大门口。
监狱大门是黑色钢铁铸成的,据说是由鬼子的一个秘密基地改造而成,具体是不是就不得而知了。
三人来到警卫室门前,原本对外有一个方格窗口,约莫半个平方大小,里面是个类似警卫室的房间,外访人员通过这里递交申请。
但是现在,方格窗口紧紧关闭着。
沈青懒得去想前一波有做了什么,直接拿拳头咚咚咚的砸窗子。
顾谦和李卫国都没有吭声,默认了她的动作。
砸了两分钟也没有人出来。
沈青停下手,垂着眼睛,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情绪,“先等着吧。”
顾谦心里难受的厉害,李卫国同样也不好受。
三人在夜幕中坐下,坐了没一会儿李卫国起身拿出一把匕首,“我去把狼皮剥了。”
顾谦点点头,“不要走远。”
这里虽然是监狱了,但是野狼饿了一冬天,闻到血腥味儿未必不会铤而走险。
等李卫国走后,沈青抱住顾谦的脖子趴在他身上,“顾谦,我心里难受的很。”
顾谦能说的只有抱歉。
但是这一刻,他无法再说出口。
夜色一点点的浓重起来,远处传来狼嚎声,不知道是为了死去的同伴哀嚎,还是因为捕猎到了美味的晚餐。
李卫国动作很快,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张沾满了土,只剩下淡淡血腥气的狼皮,狼肉被他埋起来了。
“人要出来了。”顾谦忽然说道。
三人起身,没一会儿沈青也听到了脚步声,窗口打开,露出袁美丽的脸来,“你们都没事儿太好了!沿着东面的墙壁一直走,那里有一扇小门,我们都是从那里进来的,我就猜到了你们会往这边来。”
“谢谢。”沈青笑意淡淡。
“对不起。”对面的袁美丽却忽然低下了头,“我太害怕了,他们太凶了。”
“不怪你,你也是逼不得已。”沈青的话说的格外的顺溜。
袁美丽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拿好,咱们不说这个了,我是趁着他们在分你们的东西才找机会跑出来的,你们走快点,不然东西真要被他们分完了。”
沈青掐住手心,笑着道:“好。”
沿着东面走了二百来米,在高墙底下看到一扇跟墙色一体的小门,等了一会儿才听到里面的动静,袁美丽拉开门,“快进来。”
沈青三人进去,门重新锁上。
“快跟我来。”袁美丽招招手。
沈青三人急忙跟上,离得应该不远,她听到了吵闹的动静。
沿着房子穿过两排电网和排房子后,眼前豁然开朗,一个不大的小操场,停靠着一辆卡车,周围的地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十几个人站在中间吵吵嚷嚷的,还有一些陌生的人蹲在操场边上抽烟、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