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赵安阳绝对不会是命定之人,这是几乎所有修士的共识。
有的修士踌躇半天,大着胆子提出了建议:“比起他,我们还是想收李婉婉为徒。”
“没错,没错!”一旁的修士附和着。
三个命定之人,一身白衣冰莲纹的沈景行全身上下都打上了昆仑派的标记,没有人会打他的主意。而剩下的两个人,没有人会考虑收赵安阳为徒,但李婉婉就不同了。李婉婉既有着中原李家这样的极好出身,就算只是地脉,但如果赌对了,最后可真就废材逆袭拯救世界了呢!
见大宗师未置一词,台下众人愈加大胆,争先恐后地向李婉婉自我推荐,都想收她为徒。
“我也姓李,咱们万年以前是同一个老祖宗!若拜我为师,我定倾囊相授!”
“李姑娘,你我同是女子,比起旁人要更亲近,你若入我的门派,无论你是不是命定之人,下一任掌门之位都会是你的!”
“李婉婉!选我!”
沈景行乐呵呵地看着热闹,同时挤兑着坐在谢清如身旁的李婉婉:“李行七,我觉着这个不错,你想想啊,这命运之子肯定是本小爷当了,你呢趁着这个风头,骗个掌门当当也是不错的买卖了。”
“你!”李婉婉又被沈景行逗生气了,抓住世叔谢清如的胳膊,边摇晃边打小报告:“谢叔叔,你看他!沈大丑欺负人!”
“诶!谁丑了!小爷这么英俊,你瞎啊!”沈景行隔空怒指李婉婉,然后也不服气拽拉着师父谢太清的袖子:“师父!李行七骂我丑!我好看的,对不对?”
谢太清想要斥责他,但见他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心软了下来,喉结滚动,只是说:“你好看。景行,你比她大,你让让她。”
“知道了师父!”沈景行雀跃地应是。
一旁的李婉婉讽刺他:“你比我还臭美!羞不羞!”
沈景行头枕着师父谢太清的肩窝,拨弄着师父骨节分明的手指,按照师父的吩咐不屑搭理她的挑衅。
“好了,婉婉。”谢清如将身旁像个炸药包的李婉婉按回了座位上。
“哼!”李婉婉撅着嘴,还是在生气。
谢清如哄她:“还生气呢?要长皱纹了。”
“啊。”李婉婉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凑到谢清如脸前,让他仔细看看她到底有没有长皱纹。
“没有,我们婉婉一直都很漂亮。”谢清如揉了揉她的脑袋:“婉婉——”
“啊?”李婉婉放下手,单纯地看向他。
“我已经告知你家里,以后你回李家修炼时,可不要再贪玩了。”
“我不!”李婉婉正值叛逆期,最讨厌家里说教:“跟谁学不是学,我是绝对不要回家学的。”
“那,昆仑——”
“不!我才不要跟沈大丑一个门派!而且他都是首徒了,我若真去了,岂不是以后都要叫他师兄吗?”
不等谢清如继续问,李婉婉挽住他的手臂,撒着娇:“谢叔叔,我能去你们河洛派吗?我知道,你还没收过徒弟,那你收了我呗?这样以后我也是掌门首徒了!以后见到沈景行,我和他平起平坐!”
谢清如眼中闪烁一下,接着点了头:“好,婉婉。以后你会是我唯一的徒弟。”
李婉婉得到了答复,也没深思他说的话有什么含义,只是蹦蹦跳跳地向所有人宣告:“我李婉婉,要拜河洛派谢掌门为师~”
台下再次恢复平静,大家你瞧瞧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再开口。
毕竟,现在三个人也只剩下一位没有归属了。
正当大宗师打算将赵安阳带回去做个洒扫仆人代为监管时,孟天运动了。
“大宗师,我有意教化此子。”孟天运悠闲地半举着手,慵懒的笑眯眯地说道。
孟天运此言一出,万人瞩目。
赵安阳倏地抬起了头,眼睛不再盯着地面,隔着人海,看向他唯一的归处。
“天运,他只是一个凡人,没有法脉就无法修行法术,你确定要收下他吗?”大宗师眼里噙着一抹玩味。
大宗师的问题,也是在场所有修士都想要问的。
明明孟天运知道赵安阳只是一个凡人,生而不能修行法术,注定只能挣扎在下界凡人堆里。更何况这么一个凡人如今还和命定之人扯上了关系,孟天运他一个没有靠山的散修,居然也敢掺和进来这么大的一件事情里面吗?
台下议论纷纷,台上赵安阳眼中的光彩再度消退。
“是的,大宗师。我孟天运,要传道受业予赵安阳。”孟天宇声音坚决地说道。
孟天运闪身出现在台上赵安阳身旁,向他伸出手:“赵安阳,你可愿拜我为师?”
“愿、愿意!我愿意!”赵安阳颤抖的双手握住了孟天运伸过来的手。
“好。”
孟天运抬起右手搭在自己左肩上,向大宗师行了尊礼,便带着人回到了刚刚的位置。
王重洲向苏笙恭喜道:“以后你就是师姐了,长了一辈,以后可要多多关照自己的师弟。”
“啧。”苏笙烦躁地看了一眼向这边飞来的两个人。
那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师父,本来她可以独占的,偏偏现在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苏笙不爽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Day4
第8章
苏笙躺在摇椅上,偶尔有那么几片绿叶子照着她的脸就掉了下来。
“大黄!”苏笙抹了一把脸,直挺挺坐起来了。
一只玄凤鹦鹉从树上飞了下来,幸灾乐祸地叫道:“苏笙,我家主人是不是不要你了,现在你跟我们一样成为旧爱喽~”
她咬住下唇,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一把抓住了它:“小白!今晚咱们加餐吃肉!”
“大胆!”孟轩吉死命扑棱着翅膀,试图从苏笙双手挣脱,但不起半点作用,仍然被苏笙禁锢在掌中。
“小白救我!”孟轩吉扯着鸟嗓,尖锐地求救着。
被这两个不做事光吃干饭的闲人这么一闹,在屋内打扫卫生的小白,拿着一把扫帚出来了,两条胳膊上还套着防脏袖套。
但小白走过来只是盯着他们俩,一动不动,没有丝毫从苏笙手中解救孟轩吉的意思。
苏笙总觉得这个看上去像刷了一层白漆的小孩,真的满脸死气,把他塞进僵尸片里面,不用化妆,但靠自带的红脸蛋和阴森冷木的气质,就完全能演好。
“小白。”苏笙好奇地揪了揪他的脸蛋,第几百次问他:“你真的不会说话?”
但小白别说说话了,连给她一个反应都十分吝啬。
“你就别费力气了,我来了这么长时间,我都没听过小白说过话呢!”孟轩吉趁苏笙一个不注意,自己挣脱开来,抖了抖羽毛,一跃飞入空中,在苏笙和小白的头上盘旋飞着。
“小白他只听主人的,也许私底下有话都跟主人说了呗!”
苏笙眼珠子一转,开始问落在小白头上的孟轩吉:“那大黄,你来这里多长时间了?”
“我?”孟轩吉歪着脑袋,想了会,不太确定地说道:“百年不到?”
苏笙翻了个白眼:“废话。你一只鸟还想活多久,更何况你家主人还不到三十岁,孟天运还有你和小白,你们三个人加起来,都不会超过一百年。”
发现无法从孟轩吉这里掏出有用的信息后,苏笙又躺回摇椅上,晃晃悠悠地享受着无所事事的闲暇时光。
“诶,苏笙!”
话痨又好奇心过重的孟轩吉,记吃不记打,这回落在了摇椅上面。
苏笙掀开眼皮:“啊?”
“你见过新人吗?男的还是女的?长得好看吗?会说人话吧!”
苏笙忍了忍,但还是没忍住,一把抓住了孟轩吉,弹了下他的长羽:“谁不会说人话?嗯?”
“小白就不提了,你又不跟我正常聊天!每次我说话,你都嗯嗯对对的应付我!”孟轩吉也很委屈。
苏笙心里难得有一丝愧疚,头疼道:“你一只鸟,怎么感情这么丰富呢?”
“鸟怎么了?我是鸟,我也是有自己思想,有自己灵魂的生灵啊!”孟轩吉狠啄了下苏笙的头:“你这是歧视!”
“诶?我......”苏笙无语地住了口,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被一只鸟训的头头是道。
孟轩吉惆怅地理了理自己的羽毛:“不过人类一向自大,我都习惯了。若没有主人,我早就成为人类桌上的一道菜了。”
苏笙纠结了下,不是很肯定地说道:“宠物鸟也有人吃?”
听到她的话,孟轩吉浑身羽毛激动地炸了起来:“瞧不起谁呢!我可不是那些低等的劣质的愚蠢的鸟,我的肉哪怕是凡人吃上一口,至少长命百岁!你不要瞧不起本鸟!”
见这回它是真的生气了,虽然觉得奇怪又好笑,但苏笙还是压下嘴角弧度,诚恳的给它道歉:“你是天底下鹦鹉中第一!”
苏笙和孟轩吉吵吵闹闹的时候,小白打扫起院子来。
不大的小院子内,除了院中央有一颗大树外,与大树隔着一条石子路,还有一汪水池,里面空荡荡的,鱼没有,荷花这样的植物也没有,就只是干干净净的一汪水池,倒映着天空中热烈的午日阳光。
“当啷——”
小院内三个人都停下了说话和动作,看向发出声响的位置。
苏笙曾经见过的死门再次凭空出现,孟天运从里面走出:“都在这儿?正好,给你们介绍下我收的徒弟。”
赵安阳从他身后走向前,苏笙发现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连一双曾经沾上血的手也洗干净了。
“我叫赵安阳,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
赵安阳的话刚一落,小话痨孟轩吉接道:“你好啊,主人的新人!我叫孟轩吉,旁边的小僵尸叫小白,另一个人叫苏笙,偷偷告诉你,千万不要惹她,她好厉害的!”
最后一句话,孟轩吉十分自来熟落在了赵安阳手臂上,边享受着赵安阳按摩羽毛,边借着赵安阳向孟天运给苏笙上眼药。
苏笙嘴角一抽,偷偷瞪了一眼孟轩吉这只蠢鸟,看回赵安阳,不冷不热地冲他点了点头,权当打了招呼。
然后,她问孟天运:“师父,你和师弟去做什么了?怎么才回来?”
“他要过来小住,所以带他回去收拾下了行李。”
“哦。”
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苏笙直觉孟天运没有说实话,她猜应该是跟赵安阳那一天身上出现的血有关吧。但她不想继续追问,说实话她也没那么关心,也不是很在意孟天运瞒着自己,毕竟他对于自己而言,也没有那么重要。
是吧。
苏笙踮起脚,拍了拍赵安阳的肩膀:“师弟,以后有什么不方便跟师父说的话,可以来找你师姐我呀。”
赵安阳局促地回答她:“好的......苏师姐。”脸上晕染开红意。
于是,这一天赵安阳留给苏笙的第一印象——便宜师弟有点内向啊。
“苏笙,赵安阳,你们过来。”
苏笙转过头一瞧,发现在刚刚她和赵安阳说话期间,院内居然安放了香案和一口有些年头的青铜鼎。
“师父,这啥?”苏笙试图抠了下青铜鼎上已经翘起的皮,还没用力,就被孟天运一把抓住了手。
“拜师礼。”孟天运淡然说了这三个字后,就让苏笙和赵安阳跪在蒲团上。
比起身旁严格执行孟天运命令的便宜师弟,苏笙可就要胡闹的多了。一会抱怨腿跪麻了,一会又说太阳太晒,要让小白给她打伞,总之是一点都不肯安分下来。
孟天运轻叹一声,将点燃的黄符和祷文丢入青铜鼎内,完成这一步骤后,他才转过身看向他的两个徒弟。
苏笙来历诡异,孟天运知道她不是此界之人,身上的能力很古怪。但若不把她的能力封印掉,那么她会被此界天道驱逐,再次流落在六道之外,永无安息之所。
孟天运知道她讨厌被拘束,他不打算收她为徒,所以刚刚向上天祷告的文书里也没有写下她的名字和生辰。
因为他的一念之差,反倒把她牵扯进世上最大的灾厄之中。虽然不是师徒,但他会像师父一样去教她此界千万年间最正统的法术,然后保护她做世上最光明的人。一切罪孽皆有他来背负。
“怎么了?”苏笙挠了挠脸颊,奇怪地看向他。
孟天运收起全部思绪,平静地看向她和赵安阳:
“今日起,以天道为证,你们二人拜我为师,从此这无眠居永远有你们的安身之处。”
还没等苏笙有何反应,跪在她身旁的便宜师弟——赵安阳率先俯首,三磕头恭恭敬敬:“师父。”
苏笙抿了下唇,嘴巴翕张数下,还是吐不出‘师父’这两个字。
她不想孟天运做她的师父。
师徒既没有亲人间的血缘,也不像朋友间所见略同,反而多了份理应的疏离和互不干涉。这不是她想要的。
“赵安阳,你把手打开。”
孟天运手指轻蘸朱砂,在赵安阳双手上画着符咒,落笔的那一刻,一团漆黑的链子出现在赵安阳的双手之上。
“师父!这是?”
“赵安阳,为师送你锁骨链,祝你涤荡人间邪魔堕神。”
“是!师父!”赵安阳将锁骨链缠绕在手臂上,毕恭毕敬地朝孟天运再次磕了三个响头。
“今日起,为师会根据你们各自的体质筋骨,传授你们最适合的法术流派——”
苏笙双手都举起来了,忙着打断他:“师父你怎么不给我武器啊?”
孟天运看过来,视线落在她的手腕间,意有所指:“它外表虽普通,但却不仅仅如此,为师日后自会教你使用它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