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确实很厉害,不然也登不上首辅之位,至于他的学识,爹爹跟舒儿都很认可,肯定是不输表哥的。”
说到这,云婳故作娇羞之态,忸怩着,确实有那么点小女生情怀。
“呦呦呦,表姐还害羞了,可见是对未来表姐夫很满意了。”
静怡的内心在疯狂尖叫,一把搂住云婳,用力晃了几下,忍不住揶揄了几句。
“俊吗?外面都传他跟定北侯世子,又是怎么回事?”静怡的情绪好不容易缓和下来,又立马将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个问题上。
“那肯定是假的啊!”云婳早就想好了说辞,便继续道:“他跟定北侯世子是好友,并没有那等见不得人的癖好,就跟你跟阿颜一样,我们女子若也能同男子那般自由在外,恐怕也会有人传咱们的流言。”
“这流言止于智者,咱们不能偏听偏信,假的,都假的。不过,谢大人长得俊倒是真的。”云婳这番话不仅是要说服静怡公主,也是在说服自己,便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哦~”
静怡拉长了尾音,一瞬不瞬地盯着云婳,笑得意味深长,还故意补充道:“我懂,我懂。”
那神情不加掩饰,云婳当即便反应过来,静怡公主是在调侃她,顿时有些羞赧。
她杏眸流转,渐渐也染上了笑意,猛地站起身,就抬手往静怡公主腰窝挠去,她知道静怡公主怕痒,一挠准受不了。
“哈哈哈……表姐,我……哈哈哈,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哈哈哈……”静怡公主避之不及,整个笑弯了腰,双手也忙不及去推云婳,企图挣脱自家表姐的魔爪,可到底没有成功。
两人打打闹闹,一个小跑着躲避,一个穷追不舍,闹着闹着就到了里间,双双累倒在床榻上。
她们脸上还挂着笑意,胸膛因为方才的闹腾上下起伏,微微喘着气。
“表姐,”良久,静怡公主缓了过来,睁着眼望向床帐顶,突然道:“你说,将来父皇会给我选一个什么样的驸马?”
“是像堂兄那般温润如玉又学识丰富的儒雅少年郎,还是武将世家那英姿勃发的小将军?”
她也十四了,再过几个月也要及笄。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她也会好奇将会是什么样的人陪伴她的一生。
“怎么?小表妹动了春心了?”云婳一个翻身,侧躺着看向静怡公主,反而打趣她道:“急什么,你是皇后嫡出,总该圣上与娘娘都不会亏待了你,定然给你选个盛京最优秀的。”
“我才没有,不过是见你已定亲,阿颜的亲事也在商议着,想来不久也要定下了,你两要是都嫁了,就没有人入宫陪我了。”聊着聊着,静怡公主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细想起来,总会让人伤感。
“你想那么多作甚,这不是还没嫁吗?”云婳坐起身,理了理头发,又看向静怡公主继续道:“等咱们几个都嫁了,就算是进入人生下一阶段了,下一阶段就是另一种活法,不一样却又是一样的。”
就这般玩玩闹闹,又过去大半天。
当日下午,云婳便在静怡公主不舍的目光下离开宝华宫,乘坐宜安长公主府的马车回去。
她们一行路过首辅府正门时,正好遇上谢谦主仆从官署回来。
“县主。”
云婳见车停下,还以为已经到家了,正要掀开帘子下车,便听到熟悉的声音轻唤着她的名字,她一愣,随即一把扯开车帘子,将脑袋探了出去。
一见果然是谢谦,便笑着道:“还真是谢大人,您可是刚下衙?”
云婳这句问话过于敷衍,就像是在没话找话,可谢谦并不在意,接话道:“嗯,下衙了,手头原本还有些事,不太急,所以先生命人相邀,我便果断回来了。”
先生就是自家老爹,这称呼云婳还是知道的。她看了一眼天色,猜想今晚估计要一块用膳了。
“那咱们一块走吧!”云婳也不矫情,反正二人已经定亲了,也不怕旁人瞧见,就干脆邀请谢谦同行,一块回府。
谢谦求之不得,当即应了一声:“好”
暮色渐渐四合,残阳也全部西沉,他们乘坐的马车、马匹先后进入长公主府中。随即,云婳和谢谦也并排往正院走去。
长公主府的下人们正在忙着掌灯,看到主子走过来,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躬身在一旁行礼,等人走过之后,再继续方才的活。
这条路云婳跟谢谦都很熟,两人并排走着也不说话,只觉得四周静谧,连内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县主今日入宫玩得可还开心?”
其实云婳这趟进宫见了谁,在外宫同谁说了什么话他都大概知道,方才也看到了青玉手里捧着的盒子。
也正是因为知道,他现下的心情分外愉悦,忍不住提了这个话头。
“啊?”
云婳一愣,倒是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脑海中不自觉忆起自己同表哥说的那番话,脸颊忽的热了起来。
“挺……挺好的。”云婳稳了稳心神,继续回答道:“我时常入宫,每回都差不多,没什么特别事,但开心还是有的。”
“哦?这样啊!”谢谦轻笑,故意拖长的尾音,还侧头去观察云婳神色,半开玩笑道:“倒是没有想到,原来在县主心中,在下竟是这般优秀。”
“县主过谦了,不过,你那么说,我很高兴。”
这话说得突然,云婳先是疑惑,随即反应过来,发热的小脸也瞬间冷却下去,自己与表哥说话时,四周并没有什么人,谢谦是如何知道的?
难道谢谦派人跟踪她?监视她?
这么想着,云婳心中极度不适,不由生起薄怒。
她猛地停下脚步,借着走廊灯笼微弱的光狠狠瞪向谢谦,发现他竟然还有脸笑,忍不住怒声道:“你……你派人监视我?”
“你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云婳看向四周,只觉得心中憋屈,“把你的人撤走,不然……不然就退婚。”
狠话放出,云婳堵在心口的郁气依旧没得出,气得直跺脚,只觉得谢谦这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气极时便一脚用力踩到谢谦脚背上,随即转身快步离开。
谢谦原本只是想逗一逗小姑娘,却没想到小姑娘会想歪,还如此大反应,顿时懊悔不已,赶忙追上去,一把拉住了云婳手臂,开口解释道:“婳婳,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派人监视你,你……你听我解释。”
云婳拼命挣扎,手脚乱晃,还打了谢谦好几巴掌,谢谦生生受着,等着她发泄完。
跟在身后的下人们并不知道两位主子聊了什么,突然看到这样的变故,主子们竟然打起来了,不,应该说县主竟然单方面动手打了谢大人,不由都面面相觑,一时间进退两难。
好在那边很快就停歇下来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打完了,心里可好受些了?”谢谦很是无奈,担心小姑娘再次暴走便没有松开手,耐着性子问道:“是否能听我一言了?”
云婳将脸扭向一旁,就是不看谢谦,也不说话,可见还是气着的。
“我真没有派人监视你,之所以知道这事,是因为锦衣卫有些事涉及到了瑞王世子,这才暂时派人盯着他,听到你们二人的谈话也实属意外。”
“得知你如此维护我,我很高兴,真的。不管是在公主府做你的县主,还是往后成为我的谢夫人,我都是希望你是快乐自由的。”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全这章了
第32章 清明前
谢谦一字一句,说得分外认真恳切,“总归是一辈子生活在一起的,往后咱们有什么想法都当面说清楚可好?没有欺骗,也没有隐瞒。”
“婳婳,你说好不好?”
最后这一句,谢谦问得很轻,轻到云婳险些听不清,也轻得像恋人之间的呢喃。
晚风轻轻地从宜安长公主府拂过,走廊两侧的灯笼也随之左右摇摆,光线忽明忽暗,使得四周氛围增添了几分神秘。
青玉红玉以及谢九这几个贴身伺候的人也识趣地后退了一段距离,将空间留给两位主子。
方才谢谦说话并不小声,他们几个都听到了,这才恍然大悟,后知后觉发现两位主子是因为闹了误会才如此。
一想到自家县主因为误会对谢大人又是发脾气,又是动手,青玉红玉在面对谢九时,气势就不自觉弱了一层,很不自在。
加上谢谦那一堆解释,着实是用心良苦了,青玉红玉有被感动到,只觉得县主这门亲事许对了。
谢九则不同,他是男子,听到那番话从自家英明果决的主子嘴里说出,总觉得很匪夷所思。特别是主子居然主动提及他们安排人手监视瑞王世子这项任务。
这与主子平日里谨慎地作风完全不一样,谢九心下一惊,第一反应是查看四周是否有旁人偷听,以免消息泄露出去,引起瑞王世子的警惕,再想私下探听瑞王府的事,恐怕就难了。
在场几人心思各异,谢谦说完那番话后也不着急,静静地陪在看着云婳,等着她自己想清楚,也等着她的回话。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云婳心中可谓是千回百转。
从一开始以为谢谦派人监视她而委屈愤怒,到谢谦拉住她解释时的怀疑暴躁,再到听完解释后的诧异,以及后知后觉的羞赧与慌乱。
这些情绪对于她而言,都是极度陌生的。偏偏谢谦不肯放手,就这么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与她僵持着,由着她闹,也由着她慢慢平复。
“嗯。”云婳最终还是轻“嗯”了一声。
她本来就不是骄纵的性子,今日会这样,其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错了,羞愧地低着头,不敢看谢谦神色,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我们走吧!”谢谦看到小姑娘一直低着头,猜到她是因为方才的冲动而后悔了,或许还有对他的愧疚,不由心头一软,放轻了声音安抚她道:“没关系的,我不怪你,你这样就很好,有什么想法以后也及时跟我说,莫要自己憋在心里,徒增烦扰。”
“好了,莫乱想了,咱们先去正厅,免得公主驸马久等。”
“嗯。”云婳吸了吸鼻子,乖乖点了点头,声音闷闷的,临走前还小声对谢谦说了句:“对不起。”
“没关系。”谢谦轻笑,松开了扶住云婳肩膀的手,转而将抓手腕的左手慢慢下滑,将云婳的手掌握在手中,柔声道:“天黑,小心摔着。”
云婳感受到了掌心的些许粗粝感,脸颊刷一下热了起来,一直热到耳朵根。
这次她没有挣扎,默许了谢谦的动作,心中竟然生出一种隐秘的欢喜。
看着相携并肩而行的两个背影,跟在身后的谢九几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主子们和好了,他们做下人的也能松快许多。
一路行至正厅附近,谢谦才不舍地松开云婳的手,两人一前一后走入正厅之中。
云思远夫妻并不知晓方才发生的事,此刻看到女儿与未来女婿一块进来,不由笑弯了眼,怎么看都觉得般配极了,简直就是一对璧人,越看越让人欢喜。
“父亲母亲安。”
“见过长公主、驸马。”
云婳和谢谦双双行礼,就坐后,云思远就询问了他们路上可还顺利?怎么一块过来了?
“就碰巧在府门口遇上,便一块过来了。”云婳生怕父母看出什么问题,忙开口胡诌了几句,敷衍过去了。
说完,又生怕引得谢谦不高兴,忙抬眸偷觑了谢谦一眼,见他温柔含笑并无不悦这才放下心来。
那点小动作过于明显,谢谦就是想不注意都难,看云婳偷偷摸摸那样,他险些笑出来。
他两都偷偷摸摸的,自以为隐蔽,殊不知在长公主夫妻眼里,两个小辈感情进展好,都开始眉来眼去了,不由感到欣慰。
这顿饭没有云舒在旁东问西问,几人吃得分外和乐。
晚膳结束后,宜安长公主看了眼准备离去的云婳,开口道:“本宫由些乏了,你爹瞧着也有些醉意了,婳婳,一会儿你送知远一段路吧!”
云思远当下意会到了媳妇的用意,配合的捂着脑袋装醉。
那蹩脚的演技,云婳都不想多说了,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可还是乖乖应道:“是,母亲。”
随机转过头来,嫣然浅笑,对谢谦说道:“走吧,谢大人请。”
两人一左一右,并肩缓行在长公主府长廊之上,都没有说话,静静地享受此刻的闲适与温柔。
谢谦时不时侧低头端详着云婳柔美恬美的侧脸,只觉得一直这么走下去也挺好的。
月色温柔,岁月静好,而你,就在我身旁。
……
二月底三月初,季春伊始,宜安长公主府从外引入的活水泠泠汇入鱼池之中,流水潺潺。花园中绿树红花竞相绽放生命的活力,树梢枝头也开始传来阵阵鸟鸣,想来要到万物繁衍的季节了。
正院中,兰姑正在监督着丫鬟们收拾东西,一会儿主子们都要回敬亭侯府小住几日,与侯府亲人们一块商量清明节祭祖事宜。
“兰姑,你去清风院和晚风院瞧瞧,看看县主和小公子可准备好了?特别是小公子那边。”
宜安长公主垂眸欣赏着自己新染的指甲,不太放心地交代兰姑,生怕孩子们院中的下人伺候不到位。
“是奴婢这就去。”
侯府什么都不缺,又只住几日,并不需要收拾太多行礼过去,只需捡几件衣裳,再带着自己需要用到的物品即可。
兰姑到清风院时,云婳正百无聊赖地躺在摇椅上,看上去没有半分亲人相聚的期盼与欢欣,心里甚至想着不用回去就更好了。
“奴婢给县主请安。”兰姑言笑晏晏,屈膝福了福身,道:“长公主遣奴婢过来,想问问县主这边可都收拾妥当了?若有什么需要奴婢做的,您尽管吩咐。”
看到是兰姑,云婳当即坐直了身子,站起身回之一笑,俏皮道:“都收拾妥当了,这点小事,哪用劳烦姑姑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