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谦,果真是你,你个逆臣。”他剧烈挣扎着,瞪向谢谦的目光宛如淬了毒,紧接着质问道:“你怎么敢?本世子是瑞王之子,皇室宗亲,你……你可知罪?”
“我为何不敢?”
谢谦反问,看着江宣朗躺在地上不停挣扎,如同一条无足的蛆在扭动身子。
“本官位至首辅,又兼任锦衣卫指挥使,有参与政务,协助圣上打理国事之权,也有监督百官,纠百官之责,呵呵,你一个逆臣贼子,我为何抓你不得?”
“你……你……”
江宣朗大口喘着气,饥饿带来的恍惚让他险些失去理智,平静过后,他才继续反驳,嘲讽道:“大人这是滥用职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瑞王府行得端坐得正,皇伯父乃千古名君还能被你蒙蔽不成?”
“也不知道皇伯父知晓自己信任的臣子是这等是非不分、狼子野心之人后,会做何感想?该是痛心不已吧?哈哈哈……”
谢谦老神在在地坐到谢八给他临时搬来的椅子上,颇为自得的盯着江宣朗发疯,两相对峙,即便不说话,也能看得出来谁在上风。
“怎么?谢大人心虚了?”江宣朗见谢谦不说话,以为对方是被自己戳中心事,便洋洋得意继续说道:“还有婳婳表妹,她应该还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吧?”
提到云婳,谢谦瞬间变了脸色,阴测测地盯着江宣朗,杀意尽显。
江宣朗好似没看到谢谦的变化一样,自以为是的继续戳谢谦心窝子,道:“表妹一向喜欢温润的郎君,而你谢大人是什么样的人也就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一头披着羊皮的狼,还妄想变成真正的羊,哈哈哈……还真是可笑。”
“闭嘴。”谢谦猛地站起来,一脚用力踩到江宣朗的胸膛上。
作者有话要说: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出自唐代诗人韩愈的《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其一)》
第71章 反击(二)
“咳咳咳……”
江宣朗被这一脚踩得险些吐血,咳了几声,才缓过来,抬眸对上谢谦想要生吞活剥他的眼神,内心竟诡异的多了几分自得,疯狂地想要找补,仿佛那样他就永远不会输,表妹心里的人也肯定会是他一样。
“谢大人这就受不了了?”江宣朗嗤笑,又继续挑衅道:“表妹心里一直想要嫁的人是我,你不过是个替代品罢了,本世子倒要看看你还能装多久?哈哈哈……啊……”
谢谦听了江宣朗这一堆疯言疯语,实在无法忍受了,脚腕扭转,一脚踹到江宣朗腹部,将他踹飞,狠狠撞到了柴房的墙上,一口血吐出来。
“呵,你还真是高看自己了。”谢谦嗤笑,又重新坐回椅子上,“世子贵人多忘事,恐怕已经忘记婳婳在宫门处是如何同你说的,那我便帮你回忆回忆,她说从小到大,只将你当兄长。”
“她将你当兄长,信任你,而你呢?你又是如何对待她的?”谢谦冷下脸来,眸中皆是寒意,道:“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伤害她,让她吃苦头。”
“婳婳是我谢谦之妻,现在是以后也是,如有下辈子我也期望是,她喜欢什么样的夫君,我便能成为什么样的夫君,伴她一生,护她一世无忧。”
“至于你江宣朗,呵呵……”谢谦缓缓起身,背对着江宣朗,毫不留情地道:“你既然想死得痛快,那么我便成全你。”
“不过,在此之前,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让你亲眼看到瑞王的狼子野心公之于众,成为人人喊打的丧家之犬,让你看着瑞王府败落,看到自己一点点失去所有,再下地狱,为你们父子两所犯下的错,所造的孽而忏悔赎罪。”
说完,谢谦抬步,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口,离开前还不忘吩咐一句:“将人看紧,别让人死了。”
谢八听了这句吩咐,当即就明白了谢谦的意思,不仅给江宣朗拿吃的,还给他请了大夫,心想:“这下死不了了吧?”
从别院离开,谢谦直接回了首辅府,正好赶上午膳时间,饭菜也刚刚上桌。
“夫君,你怎么回来了?”云婳伤了脚,不良于行,为方便她用饭,青玉她们已经打算将饭桌挪到里屋去,不曾想还没开始动,谢谦就回来了。
“回来陪你用饭。”谢谦在床沿边坐下,目光一刻不离云婳,温柔似水,与别院中的他判若两人,“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坦。”
云婳摇摇头,回道:“都好。”
“嗯。那我们先去用饭。”谢谦俯身打横将云婳抱起,云婳也很配合地搂住他脖子,偷偷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夫君,你真好。”
“嗯,只对你好。”谢谦对这个奖励表示很受用,也不吝啬说些花言巧语哄云婳开心。
果不其然,云婳听了这一句,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非常不好意思地娇嗔道:“咦,真肉麻,谢大人,你怎么越来越不知羞了。”
“我对自家夫人说,有什么可羞的?在我心里,夫人永远是最好的。”
夫妻俩你一句,我一句,就这么愉快又甜蜜地吃了一顿饭。
午后,谢谦又赶回官署,先是处理了积压的奏折,随即前往锦衣卫官署,亲自提审了江宣朗同伙,还真挖出不少东西。
只是,瑞王这个老狐狸将自己撇得太干净,证据皆是直指李阁老。
“知远,我看李阁老那个老匹夫,这次恐怕逃不掉了,晚节不保咯!”徐文逸倚靠在椅子上,毫无形象可言地将脚搭在茶桌上,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这一番操作也算是在意料之内,故而谢谦并没有太大反应。
他神色淡淡地瞥了徐文逸一眼,目光在徐文逸脚上流连,不悦地道:“坐没坐相。”
“咱两谁跟谁呀!何必拘泥于这点小节?”徐文逸不以为意,依旧我行我素,那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模样,看上去真是欠揍。
见他依旧如此,谢谦也不再说什么,转而吩咐谢八道:“李阁老那边盯紧了,慢慢收网。”
“至于瑞王,”谢谦沉吟片刻,抬头若有所思说道:“西南那边的消息放出去吧!”
谢谦自打重生归来,调查就从未停止,一点点的将上辈子所有的疑惑通通解开,也因此能够一步一步破解背后之人的谋算,揭开那人的真面目。
西南的秘密也是无意之中得知的,还真是令人意外,光是养私兵这一项罪名,就足以让瑞王永无翻身的可能。
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知瑞王在西南山间到底养了多少兵力,而且瑞王与西南从不直接联络,还需寻到证据,证明养私兵的就是他。
“是,属下领命。”
谢八、谢九、谢青三人作为谢谦的心腹,谢谦背后调查什么,他们也是知道的,对于谢谦的吩咐,他们从未有过异议。
谢八离去后,徐文逸八卦的心再也控制不住,凑到谢谦身边问道:“哎,知远,你是怎么发现瑞王有问题的?”
“瑞王名声一直很好,人人称赞的贤王,还有救驾之功,父子两办理公事一向公正,不偏不倚,对外也是处处维护圣上,出了名的忠君党,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造反的。”
“雁过留痕,既然他做活,就不可能不留一点痕迹。”谢谦瞥了徐文逸一眼,神情笃定。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徐文逸一头雾水,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思索间,谢谦已经起身往外面走了。
“哎哎哎,知远,你去哪里?等等我。”徐文逸赶忙跟上,与谢谦勾肩搭背,一块离开锦衣卫官署。
……
瑞王最近觉得自己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利,自打煌州那边被谢谦的人一锅端之后,他便恨上了谢谦。
也怪宁伯义那个老匹夫违背命令,为了牵制他这个主子,竟然蠢到紧抓搜刮到手的钱财,愣是不愿意转移,等瑞王意识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世子还没有消息吗?”
如今儿子失踪,西南那边也出了差池,瑞王内心焦灼不安,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回王爷,还没有,那日随世子出去的人,以及咱们派出去接应的人皆不见了踪迹,宛如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暗卫头子面无表情的陈述所调查到的事实。
闻言,瑞王大怒,直接扔出拿在手里的茶盏,飞向站在下首的暗卫头子,越过他的肩膀,衰落下地,瞬间四分五裂,茶水因冲击溅开。
“废物,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本王养你们何用?再给你们三日时间,若是再找不到世子踪迹,便提头来见吧!本王不养无用之人。”
瑞王目光阴狠,这么多天都找不到长子,已经足够确定事情不妙。如果他猜得没有错的话,长子他们此时应该在谢谦手中。
另外还能确定的是,长子并未吐露任何不利于瑞王府的事,只是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如今瑞王府与李阁老相当于绑在一条船上了,以瑞王对李阁老的了解,那个混迹官场一辈子的老匹夫绝不可能任由人摆布。
瑞王能将所有证据都指向于李阁老,李阁老自然也能留后手,危难之时反将瑞王府一军,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外面处处不顺,府中也不得安生。瑞王妃见不到儿子,就一天问几遍,还总是因为一点小事跟瑞王闹。
以前瑞王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想,瑞王妃着实算不得贤内助,目光太过短浅。
所有事情都在暗中慢慢起了变化,一方进攻,一方防守堵缺口,各方势力一直斗智斗勇纠缠了半个多月。
暮春时节,一场猝不及防的雷雨降临盛京城,闪电划过,照亮整个夜空,也带给京都百姓带来足够的震撼。
也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一封八百里加急信件被送到景业帝的龙案上,西南总兵起兵谋反了!
圣上龙颜大怒,当即下令召见各部门重臣连夜商议。
“夫君,发生什么事了?都这个点了,还下着雷雨,皇舅舅怎么还要召见?”青玉传话的声音将谢谦夫妻俩都吵醒了。
谢谦忙着穿衣裳,云婳则抱着被子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忍不住埋怨了几句。
“八百里加急,应当是西南发生大事了,我早有准备,你不必担心,今夜我便不回来了,时间还早,你继续睡。”
自从知晓瑞王的狼子野心,谢谦就提前在西南做好布局,事已至此,也到将布局明路化的时间了。
“夫君路上小心。”
云婳也没了睡意,执意要送谢谦出门,看到他们主仆消失在雨幕之中,才转身回屋,关上房门。
这一夜,她也睡不着,心中忐忑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心道:“愿夫君一切顺利。”
谢谦乘坐马车赶去皇宫,一路上遇到两次刺杀,好在早有准备,不至于应对不来,顺利抵达目的地。
“废物,废物。”刺杀行动失败,瑞王暴躁不已,又砸了不少东西,“谢谦小儿竟然还是个高手,倒是本王小瞧了你。”
瑞王一直以为谢谦是文官,即便懂点武艺也只是花拳绣腿,不足为虑,不曾想啪啪打脸了。
这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手缝之中溜走,逐渐失去掌控。
“来人。”
暗卫头子瞬间出现在瑞王面前,听候差遣。
“联系东宫的人,加速吧!”埋下去的棋子也应该发挥她的作用了。
既然局势要乱,那便乱个彻底,还能转移众人注意力,为他自己争取多一点时间,也好远离盛京漩涡。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西南才是瑞王势力所在,如今这个局面,他理应在那边,发挥专属于他的作用。
第72章 自作聪明
皇宫御书房之中灯火彻夜通明,重臣们神色各异,围绕着西南总兵造反一事争论不休,直至天明也没个结果。
全部人散去之后,景业帝单独留下了谢谦,君臣二人又一起讨论了近一个时辰,终于都有了笑容。
“好!此事私底下就交由你去办,一会儿,朕召集群臣安排部署下去,也算是明面上的掩护。”
“微臣遵旨。”无关紧要的废话,谢谦也不想多说,景业帝也不想听,这是属于君臣二人的默契。
谢谦从御书房中走出来时,天早已经大亮。
连下一夜的雷雨也在天亮之前停了,乌云散去,天边冉冉升起一轮红日,在微光的照耀之下,沾着晶莹雨珠的植被仿佛被染上了新绿,清新亮眼。
被雨水浸泡一夜蓬松发软的泥土地,也在悄悄冒着草芽,打算为暮春尽最后一份力量。
“日月更替,岁月轮回,总归,又是新的开始了。”谢谦站在御书房的门口仰望蔚蓝的天空,不由轻笑一声,随口呢喃道。
“谢大人所言极是。”太监总管送他出门,正好听到这一句,便随声附和。
都是出来混的,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确实不必多言。
四目相对,谢谦略一颔首,转身扬长而去。
……
东宫之中,云熙静静看着手中的小药瓶,陷入了沉思。
“娘娘只需将此药放入膳食之中,太子殿下便能对你死心塌地,欲罢不能,药效比之前的好了可不止一两倍。”
那太监故意凑近了些,声音带着些许诱哄的意味。
云熙从嫁入东宫当夜开始,就一直服用这个太监给她的药物。
起初,她不情不愿,被迫无奈,到现在过去了这么久,也从中尝到了甜头,几乎都是自愿服用药物来巩固太子殿下的宠爱。
见云熙虽然犹豫,但是明显已经动摇了,那太监乘胜追击,继续说道:“最主要的是,这药有助孕的功效,主子说了,您入东宫这么久,宠爱不断,可还是得有个孩子傍身,才能稳固地位。”
“当真如此?”如今太子的宠爱也稳固了,云熙便有了摆脱控制的心思,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将这个太监的存在告诉太子。
以太子对她的宠爱,只要她哭的可怜一点,装出被逼无奈的模样,又有侯府在她身后撑腰,想来太子也不会过于迁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