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捕快生涯——十月海
时间:2022-05-24 08:27:29

  秦禛不大喜欢他们。
  这个时候的相亲就是大家互相见个面,打个招呼,蜻蜓点水,看看一些表面便也罢了。
  如果不喜欢,彼此就是偶遇,日后不必再提,大家都不尴尬。
  如果喜欢,皆大欢喜,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两家人见完礼就散了。
  秦禛陪程氏继续拜佛,秦雲姐妹由秦祎陪着,去后山玩耍。
  护国寺面积大,佛像多,每处拜一下,溜达溜达,大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娘俩转到前面,找到一个小沙弥带路,去精舍休息。
  程氏在椅子上落了座,问道:“珍珍觉得吴姑娘如何?”
  秦禛在她身边坐下,“女儿不受宠,父亲经商,哥哥还没有功名,吴姑娘大概是瞧不上眼的。”
  程氏道:“我也那么觉得,佛家讲求一个缘法,既然无缘,这件事就算了吧。”
  秦禛怕她难过,献宝似的把挂在脖子上的“御猫”金吊坠拿出来给程氏看,“母亲,这是皇上赐下来的捕快腰牌,您看怎么样?”
  程氏脸上果然有了笑意,“我家珍珍就是……”
  “妹妹。”秦祎猛地推门进来,打断了程氏的话,“出大事了,齐国公家的郑四姑娘从后山上摔了下来,胳膊和腿都摔断了。”
 
 
第88章 勘察
  程氏笑道:“一一,断了手脚该请大夫才是,找珍珍作甚?”
  “母亲,咱们还在外面呢,就不要叫一一了好不好?”秦祎作了个揖,又马上解释道,“郑四姑娘的婢女说,人之所以摔下来,是因为寺庙没有做好维护,台阶下面灰浆松动,导致她家姑娘踩脱了。”
  秦禛道:“护国寺的僧人不承认此事?”
  秦祎点点头,“知事僧说,台阶陡峭,他们怕香客出问题,每天都有扫地僧检查台阶和两侧的绳索。而且,我刚上去看过,台阶确实有人为损坏的痕迹。”
  也就是说,他们怀疑这是一起案件。
  程氏明白了,“珍珍的捕快身份不曾公开过,直接出面肯定不行。而且今儿初一,那么多人上山,谁知道哪个要害哪个?还是让郑家报官吧。”
  这话有道理。
  秦祎被说服了,看向秦禛,“妹妹,不然就算了吧。”
  秦禛不置可否。
  她是捕快,有责任除暴安良。
  但在护国寺上香的香客,大多出身豪门。豪门恩怨多,她以一个王妃的身份很难介入。即便能介入,也可能羊肉吃不到,倒惹一身骚。
  不过,郑四和文清大长公主也算一家人,如果郑三也在,她不过去看看不太好。
  程氏认可秦禛的看法。
  母子三人一起出了精舍,朝后山去了。
  才走不久,就有一大群妇人护着一个担架走了过来,郑三和吴家、赵家的几个姑娘都在。
  郑三见到秦禛,快步迎过来,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郑三见过娘娘,娘娘万安。”
  秦禛道:“听说郑四姑娘出了事,怎么样,伤势严重吗?”
  郑三回头看一眼担架,再回过来时眼底已然泪光闪闪,“左手断了,脸伤得很严重,也不知道将来……唉……”她长叹一声,把不吉利的话吞了回去。
  秦禛走到担架旁,对郑四说道:“不必太担心,一定会好起来的。”
  郑四的头发乱了,衣裳破了,脸上有大片擦伤,血糊糊一片。
  她勉强点了点头,闭上双眼,泪水顺着脸颊汹涌而下,冲走一片血色。
  秦禛扫了一眼妇人们,问郑三:“你们是第一个上山的吗?”
  郑三摇摇头,“不是,我们来得不够早。”
  秦禛若有所思:“这就有些奇怪了。”
  郑三道:“不奇怪。若想走快一点,赶在别人前面,就必须走捷径。”
  秦禛抬起头,朝山上望去……
  山路的前半段是一条,到山腰上分成了两条,一条曲折上去,道路平缓,另一条直着上去,至少五十度角,极为陡峭,郑四只摔断了手臂,已经算命大了。
  知事僧说,很少有人走那条陡峭的山路。
  所以,凶手是有选择的伤人。
  秦禛来过不少次护国寺,但后山一次没上过——山上没什么风景,只有一尊巨大的观音像,据说,在此处求姻缘极其灵验。
  郑四如此迫切,想必所求甚大。
  难道是为了秀女一事。
  秦禛心里一动,问道:“郑四姑娘的秀女身份定下来了吗?”
  “是的。”郑三颔首,“娘娘,会不会是其他秀女干的?”
  秦禛认为有这个可能——秀女们年后差不多就要准备进宫了,进香的时机只有腊月的初一和十五两个日子,为达成所愿,她们选择这条路上山并不奇怪。
  从某种程度讲,凶手相当于无差别攻击,但也不排除只针对一人的可能性。
  无论如何,凶手都是个混账东西。
  秦禛改变主意了,道:“还不能确定是人为,我上去看看,三姑娘先去照顾四姑娘吧。”
  等顺天府来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必须马上进行现场搜证,以防证据遗失。
  秦禛吩咐秦祎,“二哥去找知事僧,找到最近几天都有哪家人来过护国寺,来过这后山,以及上这座山有没有更隐蔽的上山途径。”
  “好。”秦祎带着铜钱转身就走。
  程氏不知秦禛为何决定插手此事,但既然已经做出了安排,她这个当娘的就不能扯后腿了。
  佛祖慈悲,却也不能容忍这种罪恶。
  她接受现实,自去回精舍等候。
  郑三的眼里出现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她提醒道:“已经派人去顺天府报官了。”
  秦禛把她的态度都看在眼里,笑了笑,问道:“郑三姑娘,我想知道,都有谁准备走这条小径。”
  郑三朝逐渐远去的妇人们看了过去,瞄着几个苗条的身形说道:“当时赵家姐妹、吴家姑娘,以及永定侯府的九姑娘和十姑娘都上去了,我家四妹妹脚程最快,走在最前面。”
  永定侯陆家,陆皇后的娘家。
  秦禛蹙了蹙眉头,陆家想来娥皇女英那一套吗?
  还真是恶……
  她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又问道:“当时有没有人叫过郑四姑娘,让她等等或者慢走之类的?”
  郑三想了片刻,“应该没有。我当时在跟赵家三姑娘说话,没太在意。”
  “禀王妃娘娘,没人叫过四姑娘。”她身边的妈妈开了口。
  秦禛谢过郑三,和琉璃一起上了山,陪着她们的还有知事僧和小沙弥。
  主仆二人都是半个练家子,前半段山路对她们来说毫无压力。
  不大一会儿,二人就到了分岔路口。
  秦禛放慢了脚步,吩咐琉璃,“注意附近的每一处,荆棘、绳索、栏杆等等,看看有没有异常。但也要注意安全,观察不走路,走路不观察,知道吗?”
  “得令!”琉璃第一次参与这样的行动,极为兴奋,脆快地应了一声。
  山路陡峭,狭窄,总长度约十四五丈,宽不到两尺,每块台阶都是因地制宜,大小、宽窄、高低各不相同。
  为确保安全,护国寺用糯米石灰浆黏合过每一块石板,两侧的木桩也很牢固,绳索用的是一指粗的麻绳,麻绳上缠绕着府绸,柔软且结实。
  秦禛扯了扯绳索,确认安全后踏上了这一段小路。
  路两旁的荆棘被修剪过,规规矩矩地长在木桩和绳索之外。
  木桩上偶尔会有几段褪色的丝线,但很显然,它们与刚刚发生的事故无关。
  秦禛很快就到了郑四出事之处——小路有两折,此处在第二折 的顶端。左手边上的两根柱子歪了,下面的荆棘和荒草有被碾压的痕迹,一道新鲜的痕迹自上而下,一直延伸到几块杂乱的石块旁。
  她在坏了的台阶上下面蹲下来,仔细地观察坏掉的台阶周围:
  掉下来的石板不到一掌宽,被放到右侧的荒草中,台阶上铺着一层可以浮动的沙土。
  坏台阶的上一级约有一尺多高,下一级散落着一层细砂。
  所以,人在从下往上走时,务必要大力踩踏被人为破坏掉的这一级,之后石板滑落,未来得及抬起的后一只脚的脚下有浮沙,承担不了因前脚失衡而带来的冲击,于是两只脚一起向下滑,导致冲到山下。
  山下不算高,脑袋碰到石头可能会死,脑袋若碰不到,至少脸部受重伤。
  总而言之,选秀肯定没戏了。
  凶手设计过,而且动脑子了。
  知事僧上来了,喘着粗气介绍道:“施主,这座山上只有那边才有浮沙,而且石板上沾着的灰浆是新鲜的痕迹,有人故意破坏了这里。”
  “我知道。”秦禛站了起来,起身时屁股蹭到了右边的栏杆。
  她转过身,重新蹲下,从上到下扫视栏杆,很快就在栏杆中部找到一根赭石色的府绸丝线。
  丝线是新鲜的。
  琉璃问道:“这会是凶手的吗?”
  秦禛看向知事僧,不答反问:“大师父们不穿府绸吧?”
  凶手一定不会亲自动手,如果她派的是名男子,其身材高大,起身时刮到栏杆是情理之中的事。
  知事僧道:“阿弥陀佛,贫僧只穿僧衣。”
  琉璃又道:“会不会是救郑四姑娘的人留下的?”
  “救郑四姑娘的人应该在那些地方,不会在这里。”秦禛在木栏杆上摸了摸,“而且,如果不是有蹲下再起来这样的动作,衣裳也刮不到这里”
  琉璃好奇,凑过来看了一眼,“还真是的。”
  秦禛对知事僧说道:“有沙土之处在哪里,还请带我去一趟。”
  知事僧道:“施主请。”他贴着栏杆往上,与秦禛擦肩而过。
  秦禛跟了上去。
  在后山北坡,有一大片风化严重的沙土地。
  秦禛道:“大师父们最近来过此处吗?”
  “阿弥陀佛。”知事僧起手道,“施主,这片山坡虽不陡峭,但极滑,一不小心就会滑下去很远,本寺最淘气的小弟子也不会来此处玩耍。”
  秦禛点点头,“你们不必下去,我自己去看看。”
  知事僧阻拦道:“施主,这里危险,还是让小僧去吧。”
  琉璃抬了抬下巴,“放心,我家娘娘的身手很好的。”
  秦禛没有立刻下去,而是观察了一下,找到一簇有新鲜折痕的荆棘,从此处下去,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新鲜的脚印,目测大约二十六公分左右。
  人的高度一般是脚掌的七倍,凶手的身高大约在一米八。
  她在一旁踏了一脚,她的脚印比凶手的浅了不少,这说明凶手的体重很大。
  秦禛一步步地下到了沙地上,在这里,她又找到了几个同样大小的脚印。
  综合来看,凶手穿了一件府绸的赭石色衣裳,身高约一米八,身形较为强壮。
 
 
第89章 是她
  秦禛在山上找不到其他线索,立刻下山赶往山门。
  知事僧把两个守门的、三个负责车马棚的僧人聚在一起。
  秦禛询问一番,都说没看见类似的男人离开,但香客们带来的家丁和管事中间,有好几个穿赭石色衣裳的人。
  来护国寺的贵人多,住持怕这些人冲撞了某一位,让人专门准备了几间禅房供他们喝茶休息。
  秦禛随知事僧过去了。
  禅房在侧院,远离大雄宝殿。
  秦禛进去时,一干男仆人正在院子里晒太阳打马吊,吹牛皮。
  她的到来让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秦禛。
  秦禛镇定自若,飞快地把十几个人扫了一遍,衣裳颜色对得上的,身高对不上;身高对得上的,衣裳颜色又对不上。
  她问离她最近的一个男子,“屋子里还有人吗?”
  男子道:“有,有有几个,正在睡觉。”
  琉璃问道:“衣裳整齐吗?”
  男子有些发懵,“整,整齐。”
  秦禛进了第一间禅房……
  禅房是大炕,躺在上面的人一目了然,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看完了全部。
  并没有符合条件的人。
  这大概就是秀女们无人离开护国寺的原因?
  毕竟,只要找不到凶手,就找不到幕后操控者。
  如果幕后操控者就在这些秀女之中,那么秦禛真要佩服她一下了——心理素质非常不错。
  这样的人进了宫,陆皇后只怕不是对手。
  秦禛铩羽而归,一路思忖着回了程氏所在的精舍。
  秦祎也在,他拿到了香客名单——昨天和前天来寺的香客寥寥无几,即便来了,也是为了法事和听禅等相关事宜,无人前往后山。
  程氏让陈妈妈给秦禛倒了热茶,问道:“怎么样,有收获吗?”
  秦禛把经过讲了一遍。
  程氏道:“这可难了,珍珍打算怎么办?”
  秦禛放下茶杯,“下人中没有凶手,还可以查一查今天早上都有什么人来过,或者……”
  她本想说,是不是有哪个和尚被收买了,但这样胡乱猜测程氏肯定要不高兴,就咽了回去。
  秦祎对此案兴趣极大,立刻说道:“我这就去问问。”
  秦禛同意了,“好,我陪母亲去法会。”
  法会在第三重院落举行。
  秦禛和程氏进去时,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法师正坐在禅垫上普法,法相庄严慈悲,言谈从容流畅。
  母女俩坐下时,一些姑娘们偷偷看过来,又马上回过去,恢复了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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