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捕快生涯——十月海
时间:2022-05-24 08:27:29

  与他有些仇怨的基本上都是左邻右舍,其余的是生意对手。
  左邻右舍的矛盾都是小恩小怨,类似一句话没说对,胡宝山就上手打人这种,总共有三个。
  生意对手两个,他们和胡宝山不熟,只是在同一个镇上/街上做买卖,胡宝山不讲武德,靠不正当竞争逼得人家兑了铺子。
  两个孩子小,正是爱吵闹的时候,胡王氏按下葫芦浮起瓢,讲了很久才讲完。
  秦禛听得直想打呵欠。
  好不容易听完了,她问道:“你家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的,胡老爷和这几个人的关系一直都很差吗?”
  胡王氏道:“一直不好,打架后就更差了。”
  秦禛问:“胡老爷一个人在家时通常都会把大门和入户门栓上吗?”
  胡王氏点点头,“他那人在外面混不吝,其实怕鬼怕得很,只要自己在家,门窗都会关得严严实实。”
  粱显问道:“白天也怕吗,你早上什么时候走的?谁赶的车。”
  胡王氏道:“我自己赶的车,天一亮就走了。白天他也怕,只要一个人在家就会害怕。”
  秦禛道:“如果他必须找一个人作伴,你觉得会是谁?”
  胡王氏被不耐烦的小家伙扇了个耳光,她不以为意,把小家伙的手按下来抱紧,说道:“他有两个读书时的朋友,不过那是大年初二,他应该不会叫他们。或者……公婆他们。唉,公婆对几个大伯不公,亡夫和他们的关系也不大好。”
  从胡家出来,五个人又去了当初搭梯/子给胡王氏开门的右边邻居家。
  右边邻居和胡家共用一条院墙,在距离上比左边邻居更近。
  邻居姓李,招呼秦禛等人的恰好是当初帮忙的小哥,叫李智。
  考虑到李家四世同堂,秦禛等人没进院子,就在胡同里,一边晒太阳一边把问题问了。
  李智说,胡宝山夫妇是五年前搬来的,一开始两口子确实总打架,一般来说都是女方挨打。
  胡王氏哭得惨,声音大,起初每次都有邻居过来劝架,但胡宝山逮谁跟谁来,后来大家伙儿就不再上门了……
  他的话验证了胡王氏之前的陈述,这说明她没有撒谎。
  李智今年二十一,眉眼清秀,身材偏瘦,他也是胡宝山闹过口角的邻居之一。
  他说,当年查过的所谓仇家基本上不会因为打一架杀人,当初都是胡宝山打人,其他人大多被动挨打,如果他们有杀人的勇气,也不至于任由胡宝山欺负。
  周智问起他当时给胡王氏开门的细情。
  李智说,他怕胡宝山误会他和胡王氏,根本没敢细看,上梯/子,下梯/子,开门,然后就回家了。
  不过,他记得很清楚,胡家安静得很,没有任何动静。
  秦禛又问,“在胡王氏回家,到第二天发现尸体间,胡家有过什么不正常的动静吗?”
  李智不假思索地说道:“没有。”
  秦禛问,“你怎么这么肯定。”
  李智贼眉鼠眼地前后看看,“死人了,咱们这一片就都成捕快了,那一阵子只要大家聚在一起就聊那两天发生的事,却没发现什么异常。唉,要不这案子怎么就破不了呢?”
  原来如此,人之常情。
  秦禛把话题扯了回来,“胡宝山怕胡王氏有外心吗?”
  李智道:“好像怕得不得了,每次打架都是因为胡王氏多看了某人一眼。说来也可笑,人长眼睛是干啥的,不就是看人看东西吗?可是不行,到他那儿就成罪过了,非得口角几句,教训几下不可。”
  大赵插了一句,“胡王氏有过什么不好听的风声吗?”
  李智摇了摇头,“挺规矩的人,就是胡宝山混账罢了。”
  秦禛道:“胡王氏这一年都是一个人过的吗?有没有人经常来,来的都是谁?”
  李智挠挠下巴,“这个事儿得问我娘,小人还真不知道。”
  秦禛笑了,他要是知道就成包打听了,嫌疑也会大增。
  李母说,胡王氏的婆婆经常来帮着带孩子,偶尔公爹也来,但从未见过胡王氏的娘家人,听说胡家嫌弃王家穷,王家人来一次就打一次秋风,小媳妇就要被婆婆嫌弃一次。
  秦禛问道:“胡王氏带孩子艰难,为什么不搬回胡家呢?”
  李母挤眉弄眼几下,“一个漂亮的小寡妇,好几个大伯哥,那可热闹了。”
  还真是。
  秦禛觉得自己孟浪了。
  离开李家,秦禛等人分头行动,秦禛周智去胡家,剩下三个查跟胡宝山有仇的三个年轻小伙子。
  胡家离花枝胡同不远,与胡王氏的宅子有些距离。
  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给秦禛开了门,问道:“你们找谁?”
  秦禛道:“我们是顺天府的,找你家大人。”
  小男孩转身就跑,“祖父,顺天府来人啦,祖母,顺天府来人啦。”
  半盏茶的功夫后,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家亲自把秦禛二人迎了进去。
  这是两进院,小客厅在倒座房里。
  大家落座后,有妇人把茶水端了上来。
  “二位请喝茶。”胡老爷子是生意人,举止儒雅,气度也很从容,“二位此来,是为了我家宝山的案子吗?”
  周智道:“的确,我们是顺天府重案祖,专门负责疑难案件。”
  胡老爷子叹了一声,“唉,去年风风火火地查了一个月,什么都没查到,今年只怕更难了。”
  周智道:“确实难,但只要肯查就总归有些希望。”
  胡老爷子道:“唉……但愿吧。一晃儿一年过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度日如年呐。”
  周智问道:“令郎和家里关系好吗?”
  胡老爷子又是一声叹息,“那孩子被老夫和他娘惯坏了,脾气差得很,动不动就跟他几个哥哥嫂子耍脸子,若非如此,也不会只他一个住得最远。”
  太阳光从高处的窗纸透过来,打在老人家脸上,亮堂堂一片。
  秦禛仔细打量着他的表情,问道:“在令郎遇害前,老爷子就家产问题偏向过令郎吗?”
  胡老爷子摇摇头,“树大分枝,老夫早就分了家,他的死和家产无关。”
  秦禛继续问:“老爷子英明。请问老爷子,令郎出事那天,你老的其他三个儿子在哪儿?”
  胡老爷子不高兴了,“这位官爷怀疑我的几个儿子杀死了我家老四?”他一拍茶几,“这绝无可能,不过是兄弟间的吵闹罢了,怎么可能因此杀人?再说了,那天是初二,他们几个都送儿媳妇回娘家去了。哪像那个孽障,因为口角几句就哪儿都不去了,让儿媳妇自己赶车回家。唉……孽障啊,就是死了也不让老夫省心。”
  秦禛和周智对视一眼。
  周智接过话,就胡宝山在初二之前的动向做了一番细致的盘问——诸如过年在哪儿过的,有没有跟哥嫂们发生口角,以及还有没有其他可能潜在的仇家。
  这番谈话进行了很久,二人起身告辞时,秦禛提出和胡家的其他几个男丁见见面,但胡老爷子说,新年伊始,几个儿子去外地进货了,都不在家。
  秦禛二人都是男子,提出见人家的儿媳妇不合适,只好退出来,与粱显三人汇合,往忠正南大街去了。
  秦禛等人直接杀进一家做羊蝎子的小馆子。
  他们来得早,馆子里还没什么人,几个人就占了最里面的一间。
  秦禛做主,点了几道招牌菜,大家边等边谈论案情。
  周智道:“小猫怀疑胡家人?”
  他这个问题一抛出来,大赵和粱显立刻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第124章 部署
  粱显道:“不能吧,都是亲兄弟,至于杀人吗?”
  房慈“啧”了一声,“这可不好说,有钱人家的猫腻多着呢。”
  大赵偷偷瞄秦禛一眼,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的确。
  论家斗,谁家能比得上皇家呢?
  周智赶紧把话题收拢回来,“小猫为何认为胡家人有嫌疑?”
  秦禛放下茶杯,“我只是猜测而已,没有任何证据。而且,除了亲人之外,我还怀疑邻居和胡王氏。”
  周智道:“小猫的意思是,只有死者的亲朋才能让死者不加防备?”
  秦禛点点头。
  大家沉默了下去,滋溜滋溜地喝着茶。
  隔了一会儿,大赵道:“邻居不可能吧,胡宝山不是都得罪遍了吗?另外,邻居来为什么要闩上大门?”
  秦禛解释道:“也许还有没得罪的吧,还有,门应该是凶手闩上的。”
  大赵又道:“那胡宝山为何带他到厢房来?”
  秦禛道:“或者,凶手是以借东西为名,把人诓到东厢房,趁其找东西时从背后偷袭,得手后再把人拖到床上,伪装成自杀。”
  粱显道:“为何胡王氏也有嫌疑,她不是在娘家吗?”
  秦禛续了杯水,“胡家人破坏了尸体表征,尸格上记载的时间只是个大致范畴,巳时或午时,并不准确,提前一两个时辰也不无可能。胡王氏娘家的证词,我们还要核验一下。”
  “这家不错,吃点儿羊肉补一补。”门外传来粗声大气的说话声。
  话音刚落,门就开了。
  进来几个年轻男子,领头的是个三十左右的壮汉,满脸横肉,相貌丑陋。
  他一进屋就警惕地看了秦禛等人一眼。
  秦禛恰好看向他们,与那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那人喝道:“看什么看,小白脸!”
  大赵一按腰刀,转身就要斥责那人,却被梁显按住了。
  那人也一样,被同伴劝说几句,气哼哼地在窗下落了座。
  周智接着秦禛的话茬说道:“小猫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不管熟人还是生人,如何脱身都是个问题,对此大家有想法吗?”
  粱显摇头,“我昨晚上想了半宿,今天从胡家出来后也一直在琢磨,没有头绪。”
  房慈道:“我也是。”
  大赵斜了那几人一眼,见对方没有注意这边,总算偃旗息鼓,说道:“如果是亲人干的,东厢房会不会有机关?”
  房慈道:“我看有可能,只是……已经时隔一年,什么都发现不了了。”
  秦禛道:“我认为,凶手也可能藏在当时的库房里,待第二天婆媳俩发现尸首,吓得魂飞魄散时,他就可以优哉游哉地从厢房出去,之后再假装返回胡宝山家。”
  这太有道理了!
  周智道:“所以,小猫才想见见胡老爷子的其他几个儿子,只有凶手是其他几个儿子,胡家才会同心协力地把真相隐瞒下去。”
  秦禛道:“正是。”
  说话间,店小二把一小铜盆的羊蝎子端了上来,浓郁的肉香瞬间俘虏了大家的味蕾。
  五个人跑了一上午,都饿了,顾不上说话,一起拿筷子,痛痛快快地吃了起来。
  用完午饭,他们分成两路,周智和粱显去胡王氏娘家,秦禛等人去找胡宝山的两个生意对手。
  然而,大家忙活一下午,得到的仍是卷宗上的结果。
  没有寸进。
  下衙后,兄弟们巡视麻辣烫铺子去了,秦禛也走了一趟飞鸟阁。
  快到地方的时候,老刘汇报道:“娘娘,程大人的马车从对面过来了。”
  秦禛道:“没有要紧事,你走你的。”
  老刘应一声,一甩鞭子,与程良舒的马车擦肩而过。
  岳平奇怪地看了秦禛一眼,但什么都没问。
  秦禛本不愿解释,但又觉得不解释就会有不必要的误会,说道:“秦家人知道我做捕快,但程家人是不知道的。”
  岳平恍然,“属下明白了。”
  程良舒刚下衙,正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对秦禛的“视而不见”一无所知。
  他还在思索秦禛在大殿上说的话。
  起初,他觉得建宁帝让秦禛参加大朝会太过冒险,一旦露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但没想到,秦禛不但丝毫破绽没露,而且还将几个新部的作用讲得入情入理,甚至发扬光大了。
  眼界之宽,视野之广,让人瞠目结舌。
  回到家里,程自如正在书房等他。
  程良舒知他为何而来,说道:“放心吧,没事了。”
  程自如松一口气,接过他的大氅挂在衣架上,笑道:“真没想到,表妹还有这般能耐。”
  “唉……”程良舒长长地叹息一声,在书案后落了座。
  程自如又给他倒了茶,“父亲,表妹紧张了吗?”
  程良舒道:“非但没紧张,还顺手救了一个老范大人。”
  程自如惊讶地挑高了眉毛,“怎会如此?”
  程良舒道:“她官位低微,站位偏后,而且她还不能发出女声,我以为她会因为掩饰嗓音而不敢大声讲话,没有机会发言,却不料人家心思巧妙,不但救了人,还趁机把皇上想听的都说了,工部尚书、礼部尚书、刑部尚书,还有怡王,被她驳斥了个遍。如果她是男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程自如手里捧着的茶一歪,顿时洒了满手,烫得他一下子跳了起来。
  慌慌张张地擦了手,他一边擦衣襟上的水一边说道:“表妹的性子向来古怪,敢验尸的人胆子必然也大,不过是照皇上的要求讲几句话而已,父亲是不是……”
  “非也。”程良舒皱着眉头说道,“皇上要成立新部,岂会不和军机处商议?为父是知道一些细情的,但经过今日的大朝会后,教育部的条条款款都有了极大改动,且所有改动都是围绕她的意见来的。”
  程自如呐呐:“也许是王爷教给她的吧。”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