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平旷在一处水榭等着,走了不算远就到了。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一进水榭韩水云就愣住了,如今的崔平旷竟比之前在牢里的还要瘦削。
“哦,病了大半年。”比起从前爽朗的崔平旷,如今的崔平旷肉眼可见的阴郁了许多,“你的事情我也是才知道。要不是我正好病了,也不会让你在京外待了那么久。”
韩水云担忧地看着他,“我没什么事,一切都很好。”
崔平旷看着她,弯了弯唇,“从前我在外头就常常听说西岳国的京城十分繁华,那时候就很向往,期盼着有生之年是不是能来一趟京城。可如今我才知道,繁花的下头都是泥。”
“你是遇见什么事了?”崔平旷的话韩水云听的云里雾里。
崔平旷摇了摇头,他看着韩水云,“现在我才知道,在这繁华的京城里,我最庆幸的就是遇见了你。”
韩水云能够明显感觉到眼下的崔平旷跟她离开京城时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但显然崔平旷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听说你开了布坊?”崔平旷转移了话题。
韩水云不好再追着问,于是点点头,“就是开着玩的,其实事情都是香晚在做,我就负责调制新色。”
崔平旷扫了香晚一眼,嘴角含了笑,“能在你身边的人都是有福气的。”
韩水云差点被呛着,连连摆手,“你们可别这么说话,我真吃不消了。”
崔平旷终于笑了起来,“你还是老样子。”
韩水云看着崔平旷,颇为担忧地说:“我总觉得你好像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是不一样。
当你知道了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你的母亲当初其实是故意弄丢你的,当你知道你的亲舅舅费尽心思的想要杀你的时候。
一切当然都不一样了。
“过几日我就要去太仆寺当差,听说你开的染布坊就在太仆寺附近,有时间我过去看看你的布坊如何?”
“你有时间都可以来。”瞧着他几乎凹陷的脸颊,想到书里崔平旷可怜的身世韩水云忽然有点于心不忍,“等你再好些了我请你吃饭,贺你上任。”
阴郁许久的心情似乎有了一丝明媚的光亮,“好。”崔平旷答应的很认真。
水榭对岸走过来两个人,因为对面的树丛茂密水榭里的人便也没有发现。
韩水云刚要离开,忽然崔平旷站起来拉住了她。
“怎么了?”
崔平旷靠近了些,又皱眉用力嗅了嗅,见他一脸严肃,韩水云也郑重了起来,“怎么了?”
“你这衣服,好像让人撒了东西。”
韩水云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她下马车的时候韩诗云拉住她的那一下,“能不能知道是什么东西?”
崔平旷看着她边思量边说:“你得换下来我才好辨别。”
韩水云…
“香晚,你去马车里取备用的衣服。”虽然略尴尬但比起安危换个衣服实在不值一提了。
崔平旷却制止道:“你怎么知道那里头的衣服没动手脚?”
香晚停下了脚步。
崔平旷想了想,让小酌过来吩咐了几句,然后亲自领着韩水云去了自己的院子。
水榭对面的树丛被拨开,走出两个身高相近的人,只是两人脸色都不算好。
秦溢到底是没有忍住,扭头吩咐,“去看看。”
跟着秦溢的人叫顾长蒿,本来一直都跟在秦崇身边,自卫璋去了关中后秦崇就把他派了过来跟着秦溢。
顾长蒿武功不如卫璋,但他比卫璋多了几分文采所以当初秦崇留了他。
比起心思单纯的卫璋,顾长蒿的心思就细腻了许多,得了秦溢的吩咐他立即就跟上了韩水云。
“这是怎么回事?”刘久知穿着明皇的太子礼服,问话间依旧高贵如天上明月。
“不碍事。”秦溢并不打算跟刘久知在这讨论韩水云跟崔平旷是个什么关系。
刘久知本来是想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和秦溢喝杯茶,聊一聊,没成想话还没说到正题就遇见了这档子事,如今倒是是什么也不适合说了。
“我让小酌去找衣服,等他来了你就在这里换。”崔平旷在房间里一堆瓶瓶罐罐里找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瓶子递给韩水云,“我不能在这里久留,这个药你拿着,等下出门的时候吃一颗。”
韩水云接过药瓶问:“这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