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位公子啊?”乔小思并不能肯定谁,一下子犯了迷惑。
“自然是小公子啊!”春花并未察觉出异样,高高兴兴地回答着。
“哦!”乔小思一点也不满意,昨晚虽然是自己不小心撞上去的,可这个人连句像样的话都没有,现在倒来假惺惺地摆一通做什么?
“公子特意嘱咐了,乔姑娘你受了伤,今日就不要到处走动了。”春花一面说着,一面打开了药瓶,小心翼翼地上药。
乳白色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很快就融化了开来,冰冰凉凉的,并没有半点刺痛感。
“既然如此,那便替我谢谢你家公子罢!”虽然不太相信谢齐昭会突然大发善心,如此对待自己,但该有客套话怎么也不能少?毕竟在人家地盘上,老实点总是没有错的。
春花的话,多半成了耳旁风,乔小思并没有听进去多少,从午膳过后便旁敲侧击地打听,谢齐昭是否在府上,几时回府?又要了几本医书,装模作样地坐在庭院里打发时间。
午后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乔小思本就无心看书,磕了点瓜子,又喝了果茶,一手支撑着脑袋斜靠在躺椅上,很快地就进入了梦乡。
正睡得迷糊的时候,却听见耳旁春花同秋月正说着悄悄话,细细碎碎的声响,让乔小思也没了睡意,懒洋洋地睁开眼,“春花秋月,你们在说什么?”
原本正在谈话的两个人突然安静了下来,秋月轻轻推了推春花,笑着答话,“乔姑娘醒了,可是我们动静太大吵到您了?”
“不碍事,我只是在闭目养神,并未入睡。”乔小思看着这二人支支吾吾的模样,怕有什么事情发生。
偏在这时,从外头的院子里跑进来一丫头,步履匆匆,神情也是十分焦急,“春花姐姐,快去瞧瞧罢,秦家的那位又来了,非要进来寻人,奴婢等怎么拦也拦不住。”
春花和秋月听闻此言,半点也没有犹豫,跟着那小丫头匆匆离开了。
乔小思缓缓地坐起身,将手中医书轻轻往旁一丢,若有所思。
秦家?莫不是那个绿茶秦霜?
想到这里,她整个人也跟着警惕了起来。原著里,这可不是个善茬,原主待她如同亲姐妹,可她非但挖了原主的墙角,还把原主身上仅有一点银子也骗走了,乔家落魄至此,她又有不少的功劳。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原著中却和渣男白头偕老,子孙满堂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乔小思想不通她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总规来者不善就对了。为了一探究竟,也避免节外生枝,她还是稍稍地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在外院见到了一女子,肤若凝脂,体态婀娜多姿,巴掌大的瓜子脸镶嵌了两颗去黑曜石一般的眼珠子,睫毛轻扇,尽显妖娆之姿,但凡是个男子,怕没有几个不被她迷倒的。
秦霜目光敏捷,一眼就看到了躲在人群后头看热闹的乔小思,像是看到了救兵一样,急切喊道,“小思,是我啊!我是霜霜,我来看你了!”
“你们快松开我,我真的没骗你们,我认识她。”秦霜一面说着,一面将两旁的候府侍卫推了开来,语调高亢了不少。
于是乎,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地让出一条路了,乔小思想溜走也没机会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但要说起对付绿茶这事,自己的心里还真的没招。
但一想到先前阿幽委屈巴巴地说起,秦霜以家中父母病重为由,骗走了银两这件事,乔小思再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也替原主有这样的一个闺蜜而感到不值,恨她恨得牙痒痒。
“你娘可好?”乔小思走到她跟前,面无表情地发问。
秦霜一脸茫然,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点点头,而后摇了摇头。
“怎么?病得太重?这么多银两都没能把人给救回来?”乔小思一脸痛惜,声泪俱下,而后拍了拍她的手背。
“小思,你别生气,当时我实在没办法了,人命关天呐,多亏有你出手相助,爹娘他们的身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秦霜微微撅起了嘴巴,“我今日来,并不是想问你借钱,只是想看看你在这里过得好不好?我挺担心你的。”
秦霜消息灵通,前脚谢齐昭把乔小思带回了定安候府,后脚就不知从哪里得来了风声,说是接到府中享福去了,好姐妹得了这样的好事,自己再怎么样也要去蹭蹭风头的,运气好一点,碰到个什么皇亲贵胄,不比沈昂那风流浪子要强?
也是冲着这一点,她可以说了豁出了老脸,就算见不到乔小思,如果能见到谢齐昭,她也有信心在五招之内拿下他。
可不,这就马不停蹄,风尘仆仆地来了。
没想到,竟然就让她进来了。
乔小眼睛微眯,把手从秦霜的掌心收了回来,皮笑肉不笑道,“有劳你费心挂念,我来这里,说不上千般万般好,不过是饭吃得饱了些,觉也睡得舒坦了,最重要就是小公子,他很宠、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长了胆,厚了脸皮,甚至还故意拉长了尾音,更无暇顾及旁人的反应,只是用眼角余光去偷瞄秦霜的神情。
果不其然,原本笑吟吟的脸,一下子就拉得老长,嘴里似乎没有了滋味,“看来是我多虑了。”
“霜霜,我一个人在这府里孤孤单单的也没什么朋友,不然我去求求小公子,给你安排个差事,一同住下可好?”
秦霜那原本阴云密布的脸突然有绽放开了笑容,点头如捣蒜,“小思,这事你看着办就好。”
乔小思冷哼一声,心中也早有了打算,就在刚刚她们攀谈的时候,已经有人去给里头的谢齐昭报了信,他的寝居离这这儿并不远,想必一会子就该到了。
想到这里,她轻轻拉起秦霜的手,往自己怀里一牵,肩并肩,紧紧地贴靠在一起。
不远处响起一阵厚重的脚步声,乔小思算好了时机,整个人轻轻一侧,往旁边的石头上倒了下去,而后喊出声来,“霜霜,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好心好意要去给你求情,你怎么还故意推我?”
“呜呜呜呜,好疼啊!”乔小思说着,捂住自己的脑袋,轻轻地揉了起来,一旁的春花秋月忙跑过来将她扶了起来,轻轻扑打了身上的灰尘,又吩咐人去请大夫。
而这一切皆被刚刚到场的谢齐昭看在了眼里。
秦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刻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摆手,“我没有,乔小思,你胡说,你怎么可以血口喷人?我根本没有推你。”
跟在谢齐昭身旁的侍卫祁谦起先发话,“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候府?还不快拖下去!”
一直沉默不语的谢齐昭突然轻轻抬了抬手,看向一旁被人搀扶着的乔小思,冷声发问,“你确定,是她推的你,而不是你自己摔倒的?”
谢齐昭的话一针见血,以往这样的闹剧,他早已见多不怪,可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如此放肆撒谎的,是头一回见。
孰是孰非,他看得比都要清楚,这么问,不过是想给她一次机会,更想试试她的胆量。
一阵委屈的哭声又响了起来,“呜呜呜呜,好疼,我的脑袋肿了……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还没成亲呢,我可不想死。”
要说耍无赖这事,从小到大乔小思可从来就没输过,一面大哭一面抹眼泪。
“我再最后问你一遍,究竟是不是她推的你?”谢齐昭并不入她的圈套,盘问起来也是毫不留情。
面对严厉的质问,乔小思心中隐隐有些发慌,但事已至此,已经没什么退路了,只得点点头,又把手指向秦霜。
秦霜本以为自己终于是清白的了,但看到乔小思对自己不依不饶的模样,气得破口大骂,“乔小思,你为什么要冤枉我?仅仅是因为我得到了沈昂的爱,而你没有,你分明就是在嫉妒我……”
此言一出,贴面具下那张严肃的脸似乎要绷不住了,谢齐昭轻轻挡了挡嘴,而后朝乔小思走了过去,把手伸向她的后脑勺。
乔小思捂得紧,本来就心虚,谢齐昭走过来,吓得她整个身子,都抖了三抖,哆嗦道,“你要干嘛?”
如果要验伤,那么就一定会被看出破绽。她可不想再一次惹毛了他。
第10章
然而等来的却是指尖轻轻抚过发丝,谢齐昭就像被人下了蛊毒一般,柔声道,“怎么那么不小心?疼吗?”
要不是隔着面具,看不清神情,乔小思险些没被这话给感动哭了,鬼迷心窍地红了脸,并摇了摇头,一副乖巧状。
简直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大白天见了鬼。
“你们……”
秦霜本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奔着帅气多金的谢齐昭来的,看到眼前这‘恩爱’的一幕,更是气得不打一处。
“擅闯候府者,杀无赦。”秦霜聒噪的嗓音终于还是惹闹了谢齐昭,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丢下几个字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谢小公子饶命啊!民女再也不敢了!”秦霜吓得面如土灰,发了疯一样想扑像谢齐昭,却被几个侍卫给擒住了双手,无法动弹。
祁谦疾走几步上前,悄声说了些什么之后,又默默地退了回来,生硬地传话,“乔姑娘,公子吩咐了,这位就交由你处置了,要杀要剐,随姑娘高兴。”
说罢,领了余下的闲杂人等退了下去。
“小思,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放过我吧,”秦霜意识到自己的小命可能就快保不住了,赶忙服软,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扭住乔小思的裙摆,哭哭啼啼道,“以后我也不敢了,我向你赔罪,是我口出狂言,恶语中伤了你,只要你饶了我性命,我保证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秦霜也是个脑力灵活的,谢齐昭会把自己的生死大权交到乔小思的手里,看来两人的关系要比自己想象地更加亲密,眼下不服输肯定是不行了。
乔小思并没有忘记她刚才那副得意样,心里头也没有轻饶了她的打算,即便自己不是原主,但路见不平,又岂能坐视不理?何况是杀人诛心这样的卑劣行经?
秦霜见她神情淡漠一言不发,心慌不已,一双美目左右游移,突然高抬右手,朝着自己白皙的脸庞狠狠地扇了下去。
啪得一声,又响又脆,像是果子裂开了一般。登时,秦霜的脸上多出了一个红红的五指印,很是触目惊心。
“如果一个巴掌就能抵去死罪,那要律法做什么?”秋月口齿伶俐地把乔小思想要表达的意思给说了出去。
啪!
又一下,比之前那个更加结实,更加实诚。
乔小思眉头一皱,发现再这么下去,秦霜的苦肉计怕是要得逞了。
啪啪啪!又连着三下,就跟拍黄瓜一样,把乔小思的脑袋震得嗡嗡直响,秦霜面不改色,对自己是下了狠劲的,手都肿了,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一旁的春花有些看不下去了,也知道她心里藏了什么鬼主意,不咸不淡道,“住手!如果你想死,我们绝不会阻拦,但请不要用这样的手段,若是传出去,倒叫人觉得是候府虐待了你。”
春花的话,又说了乔小思的心坎上,她话里言外之意,也十分明了。
要死赶紧死,死外边去。
秦霜的心里委屈极了,她虽不是出身名门世家,但也是掌心宝,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恨不能一头撞死,可又实在没有勇气,只能歇了手,把渺茫的希望继续寄托在乔小思身上。
“小思,你我俩从小一块长大,谁都会有犯错的时候,你真的就那么残忍,一点都不念旧情吗?”秦霜长了个好嘴巴,说什么都叫人听起来惨兮兮的,“我还记得小时候,你总喜欢闹着我给你买糖葫芦吃,让我陪你荡秋千……”
“还钱。”乔小思冷不丁地蹦出两个字。
“啊?”秦霜有些惊讶,这么容易就不用死了?半天也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是在做梦。
“七天之内,把我给你的那笔钱还给我。”乔小思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明亮了起来。
只要能拿回这笔钱,用来还自己欠谢齐昭的那一笔,也算是相抵了,这样一来,乔宅至少是保住了。
“这……”秦霜心虚地低下头头,她可不敢说,这笔钱其实根本就不是拿去父母看病,而是被沈昂那个不争气的吃吃喝喝一同挥霍掉了,要想在七天之内凑齐这笔钱,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怎么?”乔小思察觉出了她脸上微妙的神情,“是不是七天的时限太久了,会阻碍你实力的发挥?那就三天好了?”
“不不不,小思你听我说,”秦霜战战兢兢道,“你也知道我家里并不富裕,一下子凑那么多银两,我实在办不到,这太难了。”
“你之前问我拿钱,不就动了动嘴皮子吗?哪里难了?”乔小思生怕她在耍什么阴招把自己给坑了,也不愿意跟她再过多掰扯什么,“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做不到的话,那我也就救不了你了!”
“别!小思,我虽对你不仁,但你不能对我不义啊!”秦霜心一颤,她最怕死的,而且以谢齐昭在外的名声,他可是说一不二的,又因其定安候府背后错综复杂的各方势力,连当今天子都谦让他几分,自己不过一介平民,死了也是白死。
想到这里,秦霜不仅对眼前的乔小思突然起了疑心,毕竟自己和她这么多年的姐妹,对方是什么样的性子最清楚不过了?而眼前这个乔小思,举手投足间同莽夫没有什么分别,和那个温柔淑雅的乔小思简直就是天囊之别。
怕只怕这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秦霜这个时候觉得,什么屈辱都不重要了,只要能活下去,就会有机会,找到这个假冒乔小思之人的证据,也能以此作为翻身的筹码。
“乔姑娘,奴婢倒想起一个好去处。”春花见眼前如此棘手的情形,突然灵光乍现。
“什么好去处?”乔小思松了一口气。
“清扫茅房!奴婢听闻在京都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赚钱了。”春花如实回答。
秦霜脸一绿,这还不如死了算了。
乔小思听了倒觉得言之有理,毕竟其他的法子,她也实在想不到了,也想速速把这个烦人精给请走,于是点了点头,“那就让她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