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得空了,褚衡立刻抱住她的腿,仰头看着她。
“阿娘,有老鼠。”
“老鼠?”
舒玉愣了一下,她昨天买了药回来,可能是老鼠出来吃了,想到这,舒玉去放了药的地方挨个儿走了一遍,结果并没有发现老鼠的踪迹。
“衡儿,你在哪里看到老鼠了?”
舒玉低头看着褚衡,难道这孩子做梦梦到老鼠了?
褚衡指了指房间外的窗户,双手开始比划,“大老鼠!”
舒玉了然,想必他是看到影子映在窗户上了,舒玉看着他手比划得越来越大,不禁笑道:“衡儿,再大就比娘还要大了。”
谁知褚衡听到这话肯定地直点头,“大!飞过去!”
这么大的老鼠?舒玉皱起眉头,仔细问道:“衡儿是什么时候看到的?”
褚衡先是伸手指着天,“黑!”,然后又合掌放在耳朵旁,头歪过去,“觉觉!”
他这意思是天黑睡觉的时候看见的,舒玉睡得晚,但没见过褚衡说的情况。
他前天跟她说过有老鼠的事情,今天又说了一遍,显然是昨天晚上又看到了。
先不说有没有这么大的老鼠,若是有老鼠,那她撒的药边上肯定会有痕迹。她刚才去看可是一点变化都没有,那么老鼠的可能性可以暂时排除。
没有老鼠的话,比她还大的生物就只能是人了。
舒玉抿了抿唇,如果是人,那这个人是来做什么的?偷东西吗?
舒玉翻了翻钱匣子,里面三十多两银子并没有少,不过为了保险,她把钱转移到了床底下,塞在不易被发现的床脚处。
知道有人来她家如入无人之境后,舒玉心里有了几分害怕的情绪,那很可能是个男人,若是他想对她们下手,她根本没有自保能力,更别说保护孩子和老人了。
这样想着,舒玉下定决心要早点抓到人,这人一日不落网,她一日不得安寝。
舒玉无意识地搂紧褚衡,想从他这里得到更多信息,“衡儿,你知道大老鼠什么时候会来吗?”
褚衡有些懵懂,他这个年纪思维比较跳脱,不一定记得住那么多。
“尿尿。”褚衡不好意思地说了两个字。
这个舒玉倒是清楚,褚衡之前还小的时候会尿床,她便每天晚上把他叫醒,培养他固定时间起床尿尿,之后他习惯了会自己醒来,大概是子时的样子。
掌握了时间,舒玉打算今晚就抓人。其实她不确定那人是不是每天都会来,但她一天也不想等了,实在让人害怕。
抓贼的事凭她一个人是做不到,这事她想着还是先不告诉余氏,省得她跟着担惊受怕。她想了想,去隔壁敲了敲门,花婶平日都在县里,不知道此时回来了没。
好在她敲门之后没多久门就开了,花婶今日在家。
“怎么了小玉?”
“花婶。”舒玉在这个熟悉的长辈面前显露出了几分恐惧,她从知道有人进了家里之后一刻也没有放松,此时有人依靠,脑子里绷紧的弦也松了一些。
“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花婶见她神色有异,把人拉进院子,悄声问了起来。
舒玉把自己在家的发现跟花婶说了,又请花婶夫妇晚上去家里帮忙。
“还有这样的事?我去跟老刘说!”
花婶丢下这话,快步走进了屋子里。过了一会儿,夫妻二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褚越媳妇你放心,我和老婆子一定帮你把小贼抓住!”
刘庆生拍了拍自己,一脸骄傲道:“我年轻时可打过老虎!”
“行了行了,”花婶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带着笑,“就你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小玉你别管他,你先回去,晚上我们就过来。”
在花婶这得了准话,舒玉轻松不少,面上带着被两夫妻逗的几分笑意先回去了。
晚上刚吃过饭不久,花婶和刘庆生就来了,刘庆生还带着棍子和绳子,准备充分,这又给了舒玉一点信心。
她先哄了褚衡睡着,然后几人便在屋里蹲守。
刚到子时一刻钟左右,院墙边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三人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看来“老鼠”已经来了。
第十八章 抓到了
躲在屋里的三人没有立刻出手,而是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直到屋子里的窗户上人影一闪而过,刘庆生轻手轻脚地把门打开了一条能过人的缝隙,率先走了出去。
舒玉和花婶跟在后面,她还仔细地把房间门掩上了,免得褚衡突然醒来害怕。
夜沉如水,月色有些朦胧,被云雾遮住了些许亮光,倒是能看清路。
舒玉跟着往前走,越走越觉得眼熟,这不是褚越的房间吗?!那人去褚越房间做什么?褚越不会有什么事吧?
想到这,她有点着急了,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别一个不留心被人害了,她步子迈得大了点,想进去看看情况。
路过花婶身边时被她一把抓住了胳膊,她指了指刘庆生的背影,示意舒玉放宽心,怕她心里还有忧虑,干脆气声道:“放心,老刘能抓到人。”
舒玉勉强按下焦急,点了点头,又站回了花婶身后。
不多时,褚越房间里突然传来打斗声,其中夹杂着人的痛呼声,听声音像是个年轻男人。
她挽着花婶的手攥得紧紧的,生怕出什么意外,花婶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两人躲在外边等待结果。
很快,一道人影从门口飞出来,摔在了门前的地上。
“啊!”
那人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舒玉小心地凑上前一看,这人面庞十分眼熟,她见过的。
见过又不太记得的人,想来就一面之缘,没什么交集,舒玉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之前见过的人,电光火石间,她想起了来这里第一天见到的二舅舅一家。
这人是刘春华的儿子!
舒玉不悦地紧紧抿着嘴,这刘春华是看她们家好欺负不成?!她之前看在刘春华是长辈的份上,实在不好做些什么,这才没闹大,没想到一次又一次的忍让没有平息,换来的是这些人变本加厉的欺凌。
舒玉打定了主意,这回是定要请村长做主了!
待刘庆生用绳子把人捆起来,舒玉从堂屋里搬了盏油灯,又拿了几张凳子,几个人坐在院子里把人围起来,有几分三堂会审的意思了。
刘庆生拿着棍子坐在一旁,舒玉黑着脸,厉声问道:“说吧!你这小贼想做什么?”
刘春华那三个儿子本来性格就懦弱得很,被抓住之后整个人哆哆嗦嗦的,被她这一惊问,吓得眼泪都下来了,哭得涕泗横流的。
他整个人抖得厉害,断断续续道:“表弟媳妇,我,我是你,大表哥啊!”
因为太害怕,他最后一个字喊破了嗓子,舒玉上前给了他一巴掌,“老实点!吵醒我儿子我让你走不出这道门!!”
刘春华那三个儿子舒玉不熟悉,个个都像个鹌鹑似的,她上次就看了一眼,都没分清谁是谁。这下听他自报家门之后才知道这是刘春华那个大儿子褚宏才,她可没打算顾这点亲戚情谊。
她继续道:“少扯那些没用的!你若不说来我家里做什么,我便报官,我迟早能知道!”
一听她说要报官,褚宏才老实了不少,像条虫子似的激动地扭动身体,“别报官!别!报了官我就完了,完了……”
本朝有案底的人是不允许考科举的,刘春华家三个孩子都读书,一个童生都没考上,可见是脑子里没这根弦。
“我说,我说。”褚宏才似乎已经放弃抵抗,整个人灰败下来,倒是意外平静了不少,“是娘,她让我来偷地契。”
“地契?”听到这舒玉终于反应过来,上次刘春华过来想贪地被她绕过去了,没想到她一直不死心,竟还派她儿子过来偷,简直是目无法纪。
难怪他会去褚越房间找,估计没人知道家里的财产都握在她手里。
“我也不想的,”褚宏才躺在原地愣愣地流泪,“我不来她就要打死我,我也不想的。”
“你倒是不怕被我打死,”舒玉皮笑肉不笑地接了一句,“这么说你来了好几趟了?”
“今天是第二回 。”老实了之后他倒是有问必答,没再耍什么花样。
“小玉,”花婶在一旁看着,突然问道:“不知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当然是把他交给村长,让他定夺。”
“婶子有句话得告诉你。”花婶面色犹疑,没直接把话说出口。
“婶子您说。”
“他虽然的确是来偷东西,可咱们没有人赃俱获,恐怕他受不了什么罚。”
要不是现场人太多,舒玉都想把地契塞褚宏才怀里,她可惜的收回这个想法。有那么一瞬间,舒玉都想把人处理了,理智阻止了她。原本想着一下摁死这家人,看来这次是不行了,她心下叹了口气,以后还不知这家人会如何呢。
“若惩戒一番能震慑住他们已经是大喜。”舒玉面上带着几分失望,还是强笑着安慰花婶。
“你放心,”花婶拉起她的手拍了拍,“我和老头子会帮忙说话的。”
舒玉感激地笑了笑,“那就多谢花婶和刘叔了。”
“今天太晚了,”花婶看了看高挂的弯月,又道,“你明日只管去出摊,我和老头子带他去见村长,必定要给你讨个说法回来。”
“这多劳烦您……”
舒玉不太好意思麻烦花婶夫妇,正想拒绝,就被她打断了。
“听我的!接下来的事你也不用管了,我和老头子带着他这就回去了。”
舒玉没再推辞,她今天跟嫂子说好了明天出摊,确实不好让她白走一趟,“多亏了花婶和刘叔,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好了。”
“嗨,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生疏了不是,以后可不许说了。”
说着花婶跟在带着褚宏才的刘庆生后头离开了。
舒玉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眼眶隐隐发热,她来了之后感受到太多温暖,之后得想法子报答才好。
这一晚舒玉没睡好,虽然她没表现出来,但其实她恨刘春华恨得牙痒痒,她一整晚都在想,若是有办法让刘春华一家消失在她眼前就好了。
第二天舒玉匆匆摆完摊就回家了,到家时花婶在堂屋和余氏聊天。
见她进屋,花婶止住话头,道:“小玉回来了,我给你留了点好东西,跟我去拿吧。”
说完她跟余氏道了别,拉着舒玉回了自己家。
房门都关严实后,她这才说起褚宏才最后的处置结果。
“今日我和老头子带着褚宏才去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跟村长说了,他听说褚宏才没偷到地契还想从轻发落。”
舒玉皱着一双眉,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她不平道:“难道就这样饶过他?”
“你这孩子,听我说。”
花婶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冷静些。
“我倒是能明白村长的意思,他是想着你们毕竟是亲戚,撕破脸也不好看。”
“我自然是知道你的想法,便也说了几句,做贼做到自家亲戚头上来了,怎么能轻饶了他?”
“我便说连亲戚都偷了,难保下回不会偷别人家呀,这人必得当着大伙的面儿狠狠处罚一次煞煞他的胆子才好。”
“更何况他还是个读书人,若是小玉你将人送上官府,十里八乡的不就都知道咱们村子出了个偷东西的读书人,说出去可不好听。”
花婶说完这些见舒玉表情舒缓了不少,就知道自己的话她听进去了。
“村长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今天便开了祠堂。让人叫了刘春华一家子,还有村里的村民,狠狠训了他们家,还请了戒鞭。”
“这么说来褚宏才还挨了打了?”
舒玉一脸好奇,花婶笑道:“可打了一顿狠的,打完叫人抬了回去,刘春华一家子那个脸色哟,你是没看到,都能开染坊了!”
“这还差不多。”舒玉知道他们的处置就到这个程度了,她暂时也没什么办法,只可惜了鞭子没落在刘春华身上,还是不够痛快。
经此事后,她也该多留几个心眼,刘春华大概能消停一阵,之后保不齐还要闹什么幺蛾子。
找个时间去买条狗看家护院好了,最好能把那些觊觎她家家产的人都咬个遍!
她本想跟花婶再道谢,又怕花婶觉得她太客气,于是便想着做点好吃的感谢一下花婶和刘叔。
可下一秒她又想起自己今天回来太匆忙,没来得及买菜,她神色有些懊恼,“本来还想请您去家里吃饭,但我忘记买菜了。”
“我还当你为什么烦心,你以为老婆子说有东西给你是找理由吗?”
花婶拉着她的手去了厨房,示意她往地上瞧,“看这是什么?”
舒玉的眼神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花婶竟养了许多螃蟹。
“您这是亲自下河摸螃蟹了?”
“你这孩子,这大冷的天儿还指望老婆子下水呢!”
“我娘家大哥送来的,我也没那手艺,这不想着给你做了我好吃现成的。”
舒玉被花婶这句自谦的话逗了个乐,她作势挽着袖子,一边道:“那我可得发挥十二分手艺,让您吃得开心才行了!”
她一把提起木桶,“我等会儿做好了叫您和刘叔来吃!”
说着便带着螃蟹回去了。
她吃螃蟹吃得少,一个是老赶不上季节,另一方面是她不爱清理。
如今十一月螃蟹也快过季了,不知道花婶的大哥在哪儿捉了这么一大桶,看起来还算肥美。
她看了眼桶里的螃蟹,还挺多的,舒玉便打算做两种口味。
第十九章 香辣蟹
舒玉打算一小半做成清蒸的,一半做成香辣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