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又是大房一阵鸡飞狗跳,加上林楚墨年少轻狂,又在羽林卫当差,就是不肯袭爵,最后也是如了徐氏的愿,还是定了林楚端来继承。并且还分了家,福禄侯夫妇特意以爵位的给了长子为理由,多分了一些产业给林楚墨。
也正是这么一阵闹,福禄侯夫妇本就不太好的身子越来越差,相继离世。嫡次子和庶子都得了恩典,有了伯爵之位,不过是个米虫爵位罢了。
然而又一个转着出现,京城里面有个侯爵,连同老亲王一起造反逼宫,打的皇上一时猝不及防,但羽林卫拼死护驾,所幸没有大事发生。
于是皇上一怒之下,让所有世袭的侯爵全都回自己封地去,没有封地的回祖地,没有祖地的自己想办法,反正别留在京城,为了让他们赶紧走,盛怒之下的皇帝又把这些几世祖的宅子全都收了回去。
世袭的侯爵哪有什么封地,不过只是个空头衔罢了,而他们多数也不过是靠朝廷给养,没有本事,于是这么一闹便全都灰溜溜的出了京城到祖地去了,临走他们也只敢唾骂那个参与逼宫的世袭侯爵。
林楚端也是就这样,携同徐氏离开京城的。
承爵的人离开了,皇帝也没把事情做绝,那些没有承袭爵位的人都留了下来。
其中当时还在羽林卫任职,凭借一身武艺和勇猛保皇帝周全,有从龙护驾之功的林楚墨,拒绝了爵位的封赏,而是求了一个要回祖宅和武将实职的恩典,跑去军中发光发热。
至此,祖宅易主,林楚墨成为当下林家最有权势的人。
“所以你在担心什么?”姜灵夕眨了眨眼睛,眼神里有那么一丝丝兴奋,颇有一种听八卦听到自己家的感觉,“是担心大嫂来这边之后心思不单纯,想要留在京城赖在祖宅里不走了么?”
“我不是担心这个。”林楚墨轻轻叹了口气,“我是担心你因为他们住进来心烦,到后面大嫂撒泼打滚时,你又恼了我。我小时候可是见过她胡搅蛮缠的威力,小门小户的坏脾气,你定然会生气。”
“不是你做错的事情我为何会恼你?”姜灵夕莫名觉得林楚墨有些想太多,“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近几日吧。”
姜灵夕:“???”
这么快?
“这也是我恼的地方,他们可能是走到半路了,才寄信通知我的。”
姜灵夕:“......”
第21章 做梦
这一夜姜灵夕睡的很不安稳,满脑子都想着鸡飞狗跳四个字,梦是一个接着一个。
一会儿,是她姐姐姜梦衣拉着她,给她讲昌平伯府八卦的样子,告诉她当年福禄侯分家的时候,徐氏眼皮子浅,尽是选了些账目上进账多的新店,而不是那些老字号收入稳的老店,现在那些新店铺基本上都败落了,之后你们见面了少不得要闹一闹。
一会儿,又是她被一个看不清脸的妇人阴阳怪气的数落,她正要还嘴的时候,发现对方身后又多出一个男人,一个虽然看不清脸,但她知道那时林楚端,还有一个便是对她横眉冷对的林楚墨了,他说,大嫂骂她,她只能受着。
她正伤心的时候,又见到林楚墨握着她当年绣的荷包,将里面的头发拿出来,那个头发瞬间变成了一个穿着苗服的女人,林楚墨牵着那人的手离开,走之前还转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全是淡漠。
她伤心欲绝时,又迎来了好事情,她关注的铺子果然转让给她了,并且自己设计的首饰瞬间风靡整个京城,大家都在讨论那个灵巧阁中的首饰好看,精美,甚至还有人特意留信给掌柜,说想包下设计匠人全年的设计......
这样悲喜交加之下,姜灵夕醒的特别早,打开帷幔一些,发现窗外也才蒙蒙亮,转眸又看了眼躺在长椅上睡的正香的林楚墨,瞬间梦里的仇怨涌上心头,下床走过去,寻了个棍子,‘咚咚咚’的敲着扶手。
一边敲还一边赌气喊道:“睡睡睡,你就知道睡!看看都什么时辰了!”
林楚墨睁开迷蒙地睡眼,一脸懵地看着面前拎着棍子的人,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挠了挠后脑,“什、什么时辰了?”
火气退去,姜灵夕也知道是自己迁怒了,轻咳一声将棍子放下,“伯爷,不去上朝?”
“上朝?”林楚墨摊在长椅上,有些无奈,“告假了,最近不去。”
“哦。”姜灵夕点了点头,便没了话说。
“伯爷,夫人,可要伺候洗漱?”红枝在门外问道。
左右也睡不着了,姜灵夕便道:“进来吧。”
见姜灵夕起身了,林楚墨就算是再困也不好再睡,便翻身而起,他也不喜欢让丫鬟伺候,小厮又不好进来,便自己去拿衣物,却因为抽衣服的动作太大,将一直放在外衣里怀的荷包抖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两人都微微一愣,林楚墨快速抬眸,刚巧和姜灵夕的视线对上,他慌乱地将荷包捡起来,塞回衣服,背过身子穿衣服,一边穿一边心跳的极快,红晕不由得一直从脖子漫上耳尖,他含羞的都不敢再看她。
林楚墨心里懊恼极了,只觉得自己太不小心,居然将荷包掉了下来,这下让灵夕知道,他几乎一天到晚都带着她送的荷包了吧。
想到这,他又释然了一些,现在的身份是五年后重生归来,他们感情极好,他要拿出老夫老妻的态度来相处,不能再这般毛手毛脚。
再转身,便见姜灵夕已经撇开了视线去,端坐在镜子前,由着丫鬟梳头。
看着铜镜里模糊的人影,姜灵夕眼神淡漠冰凉,那个荷包一直是她心底的一个刺,想要忽略,却一直隐隐作痛,纵然她想要拔掉,也不知该如何拔。
他说之后的五年后院只有她一人,那么那个荷包里装了青丝的女子又去了哪?那件洗的快要发白的苗人服饰的主人,可是青丝的主人?他们又是如何认识的?是他去打仗期间?
一连串的疑问在她脑海里浮现,最后又化作一声叹息,最终也只是盯着铜镜发呆。
铜镜可以照到林楚墨模糊的身形,姜灵夕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偏移到了他身上,看着他似乎是将衣服穿好了,便顺手开始整理被褥,看着他低头好像在枕头附近寻找什么,不一会儿便找到了,用手指捏了起来。
又看着他捏着手上的东西,侧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偷偷将怀里的荷包拿了出来,将手上捏着的东西同荷包里的青丝放在了一起,还重新系上了红绳。
蓦地瞪大了眼睛,姜灵夕呆愣了片刻后瞬间回头,抓了个正着,只见林楚墨正准备重新将那些头发放进荷包里。
林楚墨也被她突然转头的模样吓了一跳,拿着荷包和青丝的手抖了抖,“怎、怎么了?”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姜灵夕厉声质问道。
“荷、荷包。”林楚墨索瑟的一瞬,然后瞬间反应过来,“这个荷包是我出征前你给我的,夫人不会忘了吧?”
他连忙凑近了一些慌张道:“真的!我可没带旁人的荷包!你看看这个针脚,再看看上面的这只狗,有印象吗?你可千万别忘了自己绣的荷包的模样。”
瞪了一眼林楚墨,姜灵夕咬牙道:“这是兔子!”
张了张嘴,林楚墨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一眼荷包上面的一团图案,沉默的片刻,终还是点了点头,“对,这是只兔子,你认出自己绣的荷包便好,认出就好,旁的都不重要。”
许久,姜灵夕似乎接受了自己嫁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的现实,她以手扶额,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只觉得脑壳疼,不用再问,也能够想明白,这其中是有了误会。
自从提了和离时候,她每日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同他解开误会,这一个误会,可能是她的问题,但这好几个误会连在一起,那必然就是林楚墨的问题了。
抬眸看了一眼他,姜灵夕轻叹了一声,问道:“你右手拿的头发,不像是我当年给你的,不光是发亮不对,纵然连卷曲度也不太对。”
说到青丝,林楚墨的耳尖不由得又开始发红了,有些扭捏地轻轻咳了一声,然后又想起自己重生归来的身份,于是用故作平淡的语气,无所谓道:“让我想想当年出征时我的想法。
想来当时不过是看夫人给的青丝过分单薄,孤零零的独自在荷包里有些冷落,便寻了些自己的头发放在了一起。
然后又偶有闲时,便拿出来把玩一番,编了辫子,怎么了?”
“怎么了?”姜灵夕冷笑了一声,“我让你明白一下,究竟怎么了!”
于是下一秒,守在房外的来福便听见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连忙凑近了一听,顿时大惊失色,这好像是伯爷的!
紧接着,他便瞧见自家伯爷从房间内冲了出来,还不时惊恐地望向后方,蓦地他便瞧见夫人拎着一个小臂粗细的棍子披散着头发,从房里追了出来,凶神恶煞。
哦,原来是夫人揍伯爷了。
都是小事情。
来福淡定的将主院一些杂役驱赶走,只留下心腹在远处伺候,千万莫要掺和,院中伺候的人自然心里也有数,看着伯爷和夫人这般笑闹,自然离得老远,将地方彻底空出来。
来福回首见到伯爷已经熟练的上了树,他还记得小时候伯爷同夫人一起读书之时,便是这般一个在树上,一个在树下的场景。顿时心下安定,直接去厨房让厨子多做些吃食。
伯爷这般同夫人一闹之后,定然是心情极好,到时候肯定要加餐的,他要提前让厨房备着些。
“你给我下来!”姜灵夕气呼呼的拿着棍子指着树上的林楚墨。
“我不!”林楚墨抱紧了手边的树干,抬了抬下巴,“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要揍我!”
姜灵夕抿了抿唇,一时气急,但又不好说都是因为林楚墨这一番作为,导致她误会的彻底,前些日子还伤心了好一段时间。
现在只觉得眼泪全都给了这么一个傻子,好端端的日子不过,偏偏弄这些花里胡哨的让人误会。
眼神微动,她编了个理由,“你将我割下的青丝弄成这般,我自然要找你算账。”
“那是五年前的林楚墨干的,与我这个五年后来的林楚墨何干?”林楚墨梗着脖子道。
姜灵夕:“......”手更痒了。
闭了闭眼,她将棍子丢开,抬眸看着他道:“好,我不揍你了,下来吧。”
“真的?”
“真的。”姜灵夕说的诚恳。
能同灵夕这般笑闹,林楚墨心里是开心的,但是面上还是装作一副受怕的模样逗她开心,犹豫了片刻,他慢慢地开始下树。
诚然,姜灵夕也知道他这般作态,都是故意的在让着她,可她就是手痒,不揍一下林楚墨,都对不起她那些眼泪和那封和离书!
眼看着林楚墨快下来了,姜灵夕连忙蹲下身子去捡棍子,再起身,对方又早就上树。
姜灵夕:“......”
他定然是属猴的。
稳稳站在高处的林楚墨吊儿郎当,“夫人,你不能这般迁怒,我是五年后重生来的,冤有头债有主。”
姜灵夕哼声道:“我现在就去盘下那家你说能盘下来的铺子!若是我发现你骗了我,你便等着!”
说完,便气势汹汹的匆匆回了屋。
林楚墨眨了眨眼睛,脚尖轻点,跳到了围墙上,单手一撑轻松翻下,然后一路小跑去寻来福。
“来福!来福!我们安排人盘下来的那间铺子,赶紧安排人过去办理转手交接!优惠两成卖给夫人!人要机灵点,千万莫要暴露!”
第22章 坠马
主院内,林楚墨端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一壶清茶,他抬手浅笑着给自己倒了一小盏茶水,骨节分明的手指执起杯盏,指尖微动,抬眸看着上面的花纹。
许久他勾了勾唇,抿了一口茶水,然后将杯盏放下,看向门外,深邃的眸子像是带着点点星辰,端是一片君子俊朗如皎月,霁月清风。
“来福。”林楚墨轻声唤道。
来福连忙从门外进来,看了自家伯爷一眼,也是微微一愣,他家爷端坐在那里不说话,清茶作陪的模样,配上他的一副好相貌,纵然是京城那些排在前列的才子都是比不上的。
自然,是要不说话,一说话就绝对破功。
“来福呐,你说你家爷我,怎么就这么聪明呢!”林楚墨轻轻砸了砸嘴,眼神颇为得意,还忍不住拍了拍膝盖,自得其乐。
“你家爷我的脑袋真不知是怎么长的,最近几日可算是力挽狂澜。将即将崩塌的婚姻关系拉扯回一半,现下也算是登堂入室了。”
来福脸上的表情几乎皱在了一起,忍了半晌,才将心里话憋了回去。他从小跟伯爷一起长大,自然也知道他家爷是从小就喜欢夫人,也更是知道他家爷在面对夫人时有多怂。
战场他也是陪着伯爷去了的,在那边他家伯爷宛如一个煞神,手起刀落,冲锋在前。而在家里,他家伯爷就只是个被夫人拎着棍子满树跑,成婚三年多,能睡在夫人房里的长椅上都能够沾沾自喜的怂.蛋.蛋。
“爷,你若没旁的事情,我先去门外守着了。”来福实在懒得揭穿他。
“去吧去吧。”林楚墨挥了挥手,轻轻打了几个响指。
店铺的交接已经完成,现在那家店已经彻底改姓姜,这下灵夕应该会相信他是重生而来的吧?想到这,林楚墨激动地搓了搓手,这样他是不是可以在长椅上多蹭几晚上了?
或者就借这个机会,争取在长椅上睡下不走了?
想到这,林楚墨心情极好,又笑眯眯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坐正了身子一口饮下,在他看来颇为豪放。
姜灵夕踏进屋子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幕,林楚墨坐的端正,正如同喝酒一般,一盏一盏的饮茶。她脚步微顿,再三确定那桌上放的是个紫砂壶,微微挑了挑眉走过去,拿起茶壶闻了闻。
“你若是想喝酒便让来福去取果酒来,这般喝茶水你也不嫌烫嘴。”
“不喝酒,喝酒误事。”林楚墨隔着衣服拉着姜灵夕的手腕,轻声道,“如何?店铺是不是盘下来了?总该相信我是重生归来了吧?”
姜灵夕看了他一眼,然后从书桌旁边的箱子里取出了一沓子画的首饰花样纸,交给了红枝,小声道:“将这些送给我们上次定下来的一些手艺不错的小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