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四攥着拳头大喊。
“大黑，你屁股后头！”
姜二也叫。
姜大也跟着加油。
仨人一狗在草窝子里乱喊乱窜，没一会儿，就找不到大黑和鸡窝群的踪迹了。
“大黑呢？”
“不知道啊，刚才还在前头呢？”
“别急，咱们再找找。”
姜大几个挥舞着木棍在草窝子里敲敲打打。
突然，远处传来大黑的汪汪声。
兄弟仨赶紧撒丫子跑。
大黑站在一处草窝子前，草窝子里躺着两只被咬伤，还在流血的野鸡，脚下还有一只喔喔喔叫的瑟瑟发抖的野鸡。
“我的天，大黑你可太厉害了！”
“居然逮住了三只野鸡！”
姜大仨惊喜连连，忙把三只野鸡用绳子捆结实了，塞进竹篓里。
大黑得了夸赞，尾巴摇的跟螺旋桨一样。
因着大黑是今个儿的大功臣。
姜家兄弟仨把三只肥野鸡背回家。
一家人又惊又喜。
孩子们围着哇哇叫。
孩子们孝顺，沈荷心里熨贴，脸上的笑意止不住，“都是好孩子，娘有你们知足呢。”
姜大兄弟仨就嘿嘿傻乐。
姜二把大黑带回家，奢侈的喂了一顿棒子面。
大黑吃的肚子颠颠的，被姜二牵着，连同今天抓来的一只肥野鸡并一瓶自家酿的小酒，送到了二大爷手上。
二大爷乐滋滋喝着小酒儿，对老伴道，“姜家小二识趣。”
姜二路上回来，正好提上耷拉着老脸的沈柳。
按道理，他得喊沈柳一声老姨。
不过，姜二一向不待见沈柳，从小就觉得这个老太太不阴不阳的，就不是啥好人！
前头老娘从河滩上摔着了，他就怀疑跟沈柳有关系。
不过，找来找去没找到证据，遂目不斜视直接走人。
正要摆摆长辈谱的沈柳：“……没家教的小兔崽子！”
第17章
这快大过年了，村里人都笑呵呵的，就沈柳觉得日子过的不痛快。
为啥啊，还不是为了家里出了个不孝顺的败家恶作孽媳妇！
本来今天大队里分给沈柳家四斤肉，还有些猪尾巴，猪下水啥的，沈柳还挺高兴的。
这么多肉呢，拿出三斤来炼猪油，剩下的过年和白菜粉条一块炖了吃，那得多香啊。
谁知道，李二妮这个婆娘居然嚷嚷着要提着半斤肉，还要十来个鸡蛋回娘家。
理由是娘家养了她一辈子，她孝敬亲爹妈是应该的！
还道，要是婆婆不给，她就不跟姜大福过了，干脆绑根绳子到村头的大榕树下吊着去！
李二妮还真不是说着玩的，连手腕粗的绳子都跟准备好了，就这么斜着眼儿看着老婆婆。
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姜大福老实了一辈子，跟三个孩子看到李二妮这样，登时道儿都走不动了。
只能哭嚎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求着沈柳答应。
沈柳那个憋屈啊，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大过年的呢，不给是不行，家里丢不起这个人。
要是给了，就是她沈柳败下阵来了。
这比在村里丢人更让她恼怒。
沈柳就跟炸了气的皮球一样，哼哧哼哧地，最后狠狠切下一块肉丢给了李二妮。
李二妮也不嫌脏，拿起来在井水里洗洗涮涮，背着肉选了十几个鸡蛋就背着去娘家了，临走还带走了三个孩子。
一走就是好几天，今个儿都大年二十七了，这恶媳妇还没回来！
姜大福见天儿往老丈人家跑，回来的时候自然是一个人，垂头丧气地回家，连个娘都忘了叫。
沈柳气的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气得死去活来，跳脚跟系统抱怨，“看看这龟儿子怂样，我咋就生了这么个窝囊废！”
系统也很无奈,当娘的是个笨蛋，能生出啥好种？
您听说过歹竹出好笋？
“.........”
沈柳自然听不到系统的吐槽，她见姜二就这么走人了，气得又骂骂咧咧了一会儿，冒着冷风家去了。
姜二回家，院子里飘散着猪油和肉的香气。
陈秀英妯娌几个在灶房里切菜，许春秀挺着肚子从屋里出来，两口子撞在一块儿。
许春秀差点儿摔了，把姜二吓得啊，魂都要飞了，赶忙伸手抱住，“你这是干啥呢，走路也不看路？”
许春秀还嘻嘻哈哈的呢，“今个儿晚上吃炖肉，我高兴呢。”
姜二就鄙视她，吃一顿肉就把你乐成这样儿，出息呢。
晚上家里吃了顿好菜，沈荷觉得累了，就早早回屋了。
陈秀英几个在灶房拾掇，拾掇拾掇着，吴凤又站在那儿，拿着洗碗的丝瓜瓤走神了。
陈秀英抱着捆柴火进来，看见三弟妹这模样，抿嘴笑了笑没讲话。
许春秀也看到了，不过她如今懂事了不少，知道老三家的想丈夫了，就捂着嘴偷偷乐。
吴凤缓过神来，对上两个嫂子戏谑的眼神儿，脸蛋子红的啊，就快虾子一样快烧熟了。
许春秀抱着肚子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沈荷盘着腿儿坐在炕上纳鞋垫，听到响儿，推开窗户笑道，“老二家的，这是咋啦，大晚上的全院子都听见你笑？”
许春秀咯咯咯，“娘，三弟妹刚才又走神啦。”
沈荷愣了下，眼里闪过笑意儿，原来是为这个啊。
真好啊。
想到老三家的是个脸皮薄的，不像老二家大大咧咧的，就把姜二喊了来，把闹宝儿的许春秀拎回屋了。
二嫂走了，吴凤的脸上没有那么烧了。
陈秀英也不是个多话的，妯娌俩，低着头干活儿，手上忙着，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吴凤的嘴角又甜蜜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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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
大溪村过年一直都蒸喜馒头的习俗。
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要蒸下一大锅喜馒头，也叫花馍馍，上面点缀着红糖，红枣啊，意寓来年一家子生活红红火火，安康喜泰。
腊月二十八这天早上，老姜家一家子都起的早早的起来忙活。
不光是为着忙年发面，也是为了今个儿老姜家在部队当兵的老三，姜远江也回家过年了。
这对于老姜家来说，可是一件大喜事儿。
要知道，姜远江去年就没回家过年。
阔别已久的兄弟归家。
姜大兄弟仨自然激动。
吴凤娘仨更不用说，今个儿吴凤一早就穿上了最耐看体面的一身衣裳，头发梳的整齐好看，还破天荒擦了雪花膏。
屋里炕上的被褥都重新清洗，晾晒过，闻着一股儿香胰子味儿。
雪花膏和香胰子都是沈荷鼓励儿媳妇去买的，老三要回来了，老三家的总要打扮一番的。
要不是婆婆鼓励并资助，过日子节省的吴凤可是舍不得去花钱买这些东西的。
顺带着，沈荷还把二丫和三丫两个小孙女打扮的好看漂亮。
娘仨就这么打扮齐整站在堂屋里。
沈荷看了，点头笑，“好看。”
陈秀英和许春秀也夸赞，“就跟年画上的仙女一样。”
许春秀抱着肚子，嘴巴咧开，俨然心情很好。
院子里干粗活的姜二撇了一眼自家婆娘，心道，心情不好才怪呢，娘可是一碗水端平，家里三个儿媳妇都给买了雪花膏和香胰子的。
老太太打扮好了儿媳妇和小孙女，又开始操心老三回来吃啥，便叫来了几个儿子和儿媳妇。
“老大，你带着老二去把家里的野鸡杀了，今个儿吃肉。”
“小四呢，家里的柴火还够不？不够再去砍些。”
“老大家的啊，小三最愿意吃家里擀的面条，你去舀些白面，多打上几个鸡蛋，擀一锅手擀面，热腾腾的，等着小三回来吃。”
“老二家的，你去给老大家的打下手。”
“老三你啊，今个儿就歇着，带好家里几个娃就行，等老三回来一家子也就团聚了。”
姜大几个乐呵呵应了忙活去了。
吴凤感动又不安，一上午的搂着二丫和三丫在炕上坐着，过一会儿就往外头看看，想起跟丈夫离别的这几年，真真是酸甜苦辣，心中百般滋味儿。
晌午时分，老姜家的院子里飘着阵阵饭食的香味儿。
沈荷坐在炕上，把桌子擦了又擦，忆起她刚穿来时，病怏怏躺在炕上，一家人都焦心，老三一连一天多都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那时候她就想，老三虽不在家，但在她心里，跟老大几个是一样的。
这么想着，她又心道，这眼瞅着都中午了，老三咋不回来？
信里不是说中午之前回来？
是不是路上耽搁了。
她这一颗老母亲的心啊，真是.....正想着呢，就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还有姜大几个高昂的笑声：“好啊，老三你个臭小子总算是回来了！”
“老三！”
“三哥！”
姜四喊了声，欢快地往屋子里喊。
“娘，三哥回来了！”
屋子里的沈荷手一抖，下了炕忙像屋外奔。
院子里，一身绿军装，英姿挺拔的姜远舰就站在那里，二十多岁的年纪，风尘仆仆却难掩俊朗。
姜远江一看见站在门前的老母亲，穿着绛色的棉袄，如同在梦中梦到的一样，有些银白的头发梳的整齐好看，头发是自然卷，在冬日暖阳的沐浴下，慈祥温和的笑望着自己。
“小三。”
“娘！”
姜远江大步上前，哽咽着一把抱住了老母亲就松不开手了。
“好孩子，别哭。”
沈荷笑着安慰。
姜大几个眼眶也跟着红了。
姜四却咧着嘴笑，“娘，今个儿三哥回家，是个好日子，咋都哭了呢？”
“就是外头冷，娘咱们进屋，一会儿该吃饭了。”
陈秀英也忙道。
沈荷这才反应过来，擦了擦泪，忙招呼一家子进屋。
没一会儿，老姜家的饭桌上就摆上了热腾腾的饭菜。
小鸡炖蘑菇，一盘小白菜炒肉，一盘吃起来嘎嘣脆的萝卜丁，自家切的疙瘩菜，还有他爱吃的手擀面。
姜远江看就他吃面，家人吃的是棒子面窝窝头，感动不已。
这天，姜远江就在家中美美吃了顿想念已久的家常菜。
吃完饭，姜远江把从部队带来的麦乳精和水果肉罐头，大白兔奶糖和点心孝敬给老娘。
母子俩说了会贴心话，沈荷笑眯眯把奶糖点心分给家里的几个小馋猫，就赶姜远江回屋去了。
晚上，亲热过后的吴凤红着脸蛋躺在那里，姜远江搂着媳妇感叹道，娘真的是变了，现在的娘慈爱和睦，一家人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吴凤一个劲儿点头，只要有娘。家里一定越来越好。
第18章
腊月二十九一早，家里发好了面，就要蒸喜馍馍了。
蒸馍馍是家里女人的事儿。
姜大几个粗手大脚的也插不上手，就被老娘指派去院子里干粗活儿。
过年了，家里缸里的水要挑满，院子里的白菜小葱也要盖好......家里的粗活干完了。
男爷们儿又刮胡子换衣裳，带着家里攒下的各种票去置办年货。
过年用的窗花剪好了不用买，春联年画得买，点心零嘴多少也得买些，老姜家孩子多，过年的鞭炮要有，不用太多，就是过年听听响儿热闹一下。
黑娃儿几个见亲爸叔伯拾掇干净体面，早就蹲在院子里等一块去县城了。
尤其是二丫和三丫，自从姜三回来了，父女仨的感情高歌猛进，这会儿身材高大的姜远江，一手护着在自个儿脖子上骑大马的小闺女三丫，一手抱着大闺女二丫，正跟闺女们亲亲密密说着悄悄话，仨人儿好得跟一个人一样，吴凤这个当妈的都插不进去。
前头吴凤还想把俩闺女抱回屋呢，俩小丫头小脑袋摇成拨浪鼓，说啥也要跟爸爸在一块儿。
黑娃儿也带着大丫，蛋娃儿眼巴巴看着自家亲爹。
沈荷见了，就笑呵呵的，“行啊，大过年的让黑娃儿几个都跟着去县城看看，也能多长点儿见识。”
姜大几个忙点头。
陈秀英妯娌仨就捂着嘴笑，自家几个小臭娃可算是如愿了。
果然，奶奶发话了，黑娃几个乐上了天，各自牵着老爸的手，一蹦三跳地爬上了门外的毛驴车。
没错，这又是从二大爷家借来的毛驴车。
不过，这回儿，姜二没用自个儿酿的小酒贿赂二大爷，因为他的小酒儿也没剩多少了，再送就没有了TvT。
二大爷老两口没儿子，腿脚又不好，从村里到县城来回小百里山路，奔波劳累的，老两口实在吃不消，遂主动把自家的毛驴车贡献出来，让姜大兄弟几个顺便帮着采买些过年的年货。
姜大几人欣然同意。
等几个小豆丁都爬上了车，姜大骑上自行车载着大丫在前头开路，姜二就“得得得”赶着毛驴载着一群人，在后头跟着出了村。
家里捣乱的小豆丁们走人了。
沈荷就麻利带着儿媳妇们洗手揉面，开始蒸喜馍馍。
老姜家用来蒸馍馍的面粉是用自家种的小麦磨成的，虽没有县城卖的白面精白，却带着纯然的麦香。
蒸馒头的发面里，陈秀英还揉进一小块猪油，这样蒸出来的馍馍香甜松软，更好吃。
在大溪村，过年蒸的喜馍馍越大越喜庆，不仅要大，喜馍馍更要好看漂亮。
大年初一，家里的喜馍馍可是要端出来请乡邻们品尝的，是以家里蒸的馒头一定要好看还要好吃，这样才有面子，乡邻们吃的馍馍越好吃，讲出来的吉祥话就越多，越吉利，家里来年生活就会吉祥开泰。
老姜家就沈老太和陈秀英蒸出来的花馍馍最好看体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