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掉在地上的半块驴蹄子齐大脑袋忍不住咂了咂嘴,他撑不住了,眼看他的双臂弯得越来越曲,僵尸的十根手指头几乎要伸到他的脸上,他甚至能看到僵尸修长而尖利的手指甲里嵌着的前两个士兵的血肉。
这时,忽听边上有人一声喊道:“呀!还我弟的命来!”只见一个士兵双手握着从地上拔的古董剑冲着僵尸直刺过来。原来他是先前那个被僵尸杀害的士兵的哥哥阿大,两兄弟一同参的军,一同当的兵,如今一个被杀,另一个怎么能不拼命。
但拼命归拼命,也要讲究方法,阿大手里握的剑是同尸体一块儿下葬的,也就是说同样有着一千多年时间了,剑身外头早已裹了一层凹凸不平的铁锈,哪里还有剑锋。
果不如然,只听“吭”的一声,剑插进了僵尸身上盔甲的缝隙里,卡住了。
僵尸大叫一声双臂一振把手臂发麻的齐大脑袋拍在了地上,然后腾出一只手来猛地掐住了阿大的脖子,手指一扣,尖利的指尖立刻穿入阿大的脖子,一股浓血从后者的嘴里吐出,眼珠一瞪,当即没了气,手还牢牢地握着那柄长剑。
见这僵尸金刚无敌,且一出手就是致人死地,一会儿工夫已经杀了三个人,另外四个士兵早已吓得肝胆俱裂,不知哪个叫了声:“哎哟!我滴妈哟!快跑啊!”
正当四人不约而同地脚底抹油,拥向外面墓室时,史金贵拔出腰间的□□在四人脚前两寸处“砰砰”打了两枪,吓得四人跳脚。“谁敢临阵脱逃我就枪毙了谁!”想不到这个“滑稽的小胖子”此刻身上却有一种魄力,让四个士兵再不敢往外挪移半步。
“快,大家齐心协力把它控制住,让我来解决它!”
众人侧头一看,只见山羊胡咬破手指尖在他掏出的一把桃木剑上胡乱画了几道,那桃木剑隐隐发出红光来。
“快点!还愣着干什么!”山羊胡眉头紧皱,因为齐大脑袋没有找来正确的道具,导致他对付僵尸屡屡失败,现在这算是他祖传的,也是最后的手段了,要是这下不成恐怕大家都得死在这墓穴里给墓主人陪葬了!
虽然说得轻巧,但做起来哪有这么简单,此时的僵尸正抱着那阿大啃呢。四个士兵围着僵尸绕了一圈又一圈,愣是没敢上。这时,从地上爬起来的齐大脑袋一下冲僵尸扑了过去,抱住了它的双腿,这样它就跳不成了。“上啊!你们几个混蛋!”齐大脑袋见僵尸舍了阿大的尸体就要用手指插自己,急喊道。
这回,四人齐齐扑了上去,两人一组各挽住了僵尸的两条胳膊。山羊胡见状高举桃木剑,从墙上蹬了两步,借力踩上了石棺沿口,再从高处起跳桃木剑向下直刺僵尸的脑袋。
僵尸似乎感应到了威胁,加上已吸食了三人的血液,已经力大无比,它“嗷!”地叫了一声同时身子一扭,桃木剑刺偏在了僵尸胸口的护心镜上。或许是有山羊胡道术的加持,此时的桃木剑犹如铁剑般坚硬,与护心镜那么一碰不仅没有折断,反将护心镜刺裂了。但是山羊胡年迈力短,手被这么一震手里的桃木剑脱了手。身体也被僵尸的肩膀一撞弹到了一边,这时的他眼冒金星,一把老骨头几乎散了架,黄布兜里的东西也散了一地。
“嗷嗷!”僵尸嘶叫着再次发力,双臂一振,抱在上面的四个士兵被甩剩了一个。
最后那个士兵见僵尸另一只手伸过来,想要松手跳开已经晚了,僵尸的五指猛地扣住他的肩膀,“啊!”一股钻心的疼痛使得他撕心裂肺地惨叫,声音传到外面的墓室又回响过来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心肝一颤。
史金贵看到山羊胡子一招未赢,反失去了行动能力。忽而,他又看见山羊胡那黄布兜里撒出来的黄符,想起曾道听途说黄符是用来制妖的,便决定一试。他抓起一把黄符冲向僵尸,就在僵尸即将对手里的“肥肉”下口时,将黄符胡乱贴到了僵尸背部的盔甲上。
本是病急乱投医,没想到真当起了作用,只见黄符一触及盔甲,那上面的朱砂漆立刻发出红光,然后一张张如同鞭炮般爆炸开了,墓室中也一明一暗闪个不停!
史金贵这一招本意是为了救下僵尸手里的士兵,可万万没料到的是,这黄符对僵尸造成的伤害反而激怒了僵尸。只听它“嗷!”地叫了一声后,狂性发作,先把抱着自己脚的齐大脑袋一脚踹开,然后又把手里那个士兵高举到头顶,然后双手一分,硬是将他撕成了两半,墓室里立刻散出了一阵血雨,接着就弥漫开了腥臭。
“齐大脑袋!齐大脑袋!”再次从地上爬起来的齐大脑袋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他甩了甩脑袋。将耳朵里的杂音和眼前的星星甩掉后,看到史金贵手里提着那把隐隐发暗光的桃木剑,又朝自己做了个手势。他立马明白过来,随即“啊”地大叫一声,猛地朝着僵尸撞去,不想被僵尸一个侧身,扑了个空,直直撞在墙上,又昏了。
僵尸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史金贵身上,并一跳一跳向他冲来。这时,一边的山羊胡缓了过来,他迅速抄起地上的三道黄符一甩,黄符又贴到了僵尸背上,只听“砰砰砰”三声巨响,僵尸身上的盔甲被炸碎了,巨大的冲击力将僵尸炸倒向史金贵。史金贵赶忙跳开,却又听到山羊胡的提醒:“剑!”,于是又赶紧飞扑过去,将桃木剑剑竖在了地上。僵尸倒下来了,脖子正巧对准了地上的桃木剑。
随着桃木剑的红光贯穿了僵尸,那僵尸身子立刻剧烈抖动起来,脖子贯穿处也冒出一股浓重且恶臭的黑烟,它嘴里的嚎叫声也变成了尖叫声,最后平息下来。
危险解除了!史金贵瘫坐在地上,他满头大汗,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两条大腿上的肌肉在不自主的跳动着。
山羊胡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看着满地的狼藉与血色,喜道:“总算。。。”话才起了个头就立马哽咽住了,因为他看到右边那口棺材里的尸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僵尸变化,一定是刚刚那阵血雨将尸体唤醒了!他不敢再怠惰,赶紧从地上的麻袋里掏出了事先让齐大脑袋准备的炸药,放到棺材里面,接着点燃引线。“快!出去!”山羊胡朝众人手一招,还有两个士兵帮忙拖着迷迷糊糊醒来的齐大脑袋一齐躲到了外墓室去。
“怎。。。怎么出来了?”齐大脑袋问道,他的眼神涣散,头脑昏沉,觉得此刻天旋地转,自己好像躺在游乐园的轮转车上。
“里面还有一只僵尸,我得炸死它!”山羊胡说道,忽而他又想起了什么,问齐大脑袋道:“我让你准备的炸药没问题吧!”
齐大脑袋自信一笑道:“没问题!我足足准备了二十斤炸药!”
听了这话,山羊胡又瞪大了眼珠子,“我他妈叫你准备三斤,你。。。”话还没说完,里头一声传来巨响,众人只觉脚下一阵颤动,随后一阵带有火药味的烟尘涌到了外墓室。
接着墓室周围响起了一阵的嗡嗡声,伴随着顶上细小的沙石开始不断往下掉。
“糟糕,这里要塌了!”史金贵率先察觉到了形势的严峻,率先跑到了来时的那个通道口。
“可是墓宝还在里面!”山羊胡略有不甘地看向里面那间墓室,他想往里进,却被另外两个士兵一个一胳膊架住了,两人异口同声道:“长官,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山羊胡本还想僵持,可里头传出的几声僵尸嚎叫声立马将他的念头打成了三截。
“糟了,兴许是炸药把另外几个棺椁的僵尸都给放出来了!”山羊胡说着已脱开两个士兵的束缚调转屁股就往洞里钻。
“啊?”其他人听了也都脚疾手急地跟了进去。
虽然与先前与僵尸的搏斗耗费了幸存的六人大量的体力,但洞顶泥巴不住往下预示着这个盗洞随时有可能塌掉将众人活埋在里面的危险。众人使出了打娘胎里钻出来的那股劲儿拼了命的往外爬,谁都不愿做憋死在盗洞里的冤鬼。
终于,随着洞口一道昏暗的暮光闪过,六人总算是有惊无险地逃出了盗洞。而就在他们前脚刚出了盗洞,后脚盗洞就随着周遭岩石的崩裂而塌陷了。众人赶紧又远远地躲到边上,生怕塌陷波及到了他们。
“我的妈!这炸药威力这么大!”齐大脑袋似乎是个缺心眼儿,刚刚的死里逃生没让他心有余悸,此刻反倒因为炸药造成的巨大破坏力而感到新奇不已。
山羊胡白了一眼齐大脑袋的后脑勺,气不打一处来。“为了建墓室,这座山早就已经被人挖空了,支撑表面全靠里面的旧结构,现在被这么一炸自然是要塌了!”说着山羊胡突然脸一苦,像是要哭,但是眼泪并没有掉下来,他痛心疾首道:“大爷的!这可是老子费了几年功夫寻得的宝穴,就被这么一声响炮全葬送了!都被!”说着山羊胡一把扯住齐大脑袋的衣服,但因为自己身材矮小只拉住了他的袖子,咬牙切齿道:“都被你这个蠢货搞砸了!”
要放在平时,谁敢与自己这般纠缠,齐大脑袋早就一拳头招呼过去了,可这回的确是自己把事情给办砸了,还连累了几个弟兄丧命。没辙,他只能僵着身子任由山羊胡锤自己,反正山羊胡此刻体力早已见了底,拳头绵软无力,兹当是慰劳自己,给自己锤腰捶背了。
“让你买黑驴蹄子,你给我买熟的回来!”山羊胡说着一拳锤在齐大脑袋腰上。“叫你买糯米,你给老子掺黏米!”说着又是一拳。“叫你给老子装两斤炸药,你给老子装二十斤!”又是一拳。每一拳齐大脑袋都配合着龇牙咧嘴,装出一副疼得要命的表情,其实根本没破防。
边上的三个士兵看不下去了,便纷纷上前劝山羊胡道:“长官别生气!”“长官莫动怒!”“长官多保重!”
“滚!都给我滚!”山羊胡声音嘶哑地叫着。
突然,一旁的史金贵叫道:“你们快看!”史金贵的喊声那么响亮,且其中饱含兴奋的语气让众人不由地停止了争吵,他们顺着史金贵所指向那座坍塌的墓山看去。只见满是石泥沙土的废墟在夕阳的斜晖下星星点点地闪烁着金色的光泽。
直到众人怀着激动的心情踏到废墟上,才敢真的相信,那是成堆成堆的金砖!那一刻,剩下几人撒了疯似的在混着黄金的泥土里翻滚,大叫着“发财啦!发财啦!”就像被关了十天禁闭刚被放出来的孩子一般。
原来齐大脑袋那二十斤炸药将整座墓山炸塌了,深处墓室内侧的大量黄金反倒阴差阳错地重现了天日。
这下史金贵等人可以说是坐拥了金山,十几辈子都花不完,可山羊胡却不顾史金贵“单飞”的提议,执意联络上了上头的部队。将金子整整装了好几车,打算运回总部。
这可是大业起步的完美契机,史金贵又怎甘心错过,他苦劝齐大脑袋和他一起“反了”。但也许是当大头兵当惯了,又也许是打心底里的实诚。齐大脑袋对哪个长官都是忠心耿耿,从没想过要背叛的事。听了史金贵的提议当即对其嗤之以鼻,表示背叛是可耻的,是玷污军人荣耀的,甚至还反过来劝史金贵,表示这回他们立了大功,回去一定能够升官,一样能够大展宏图。
史金贵见苦劝无果,表面讪讪听从了,可当晚他就像部队里的其他人许以重金,伙同众人把山羊胡给杀了。本念自己与齐大脑袋的交情,想带上他一起走,可齐大脑袋死活不从。史金贵只得叫人将他五花大绑了,嘴里还是“叛徒、畜生”乱叫。史金贵知道齐大脑袋不能为自己所用了,又转念一想,要是放了齐大脑袋,他回去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那恐怕免不了被追杀。没法,史金贵只得将齐大脑袋绑在野地的一棵树上,对他说道:“你我兄弟一场,我断是不忍心杀你的,今天就给你捆在这里,是死是活与我无关,全凭你自己造化了!”说罢便带着人马拉着金子走了。
齐大脑袋看着史金贵离去的背影,扯着震天的嗓门骂不绝口,这一骂就是一天,这一捆竟是三天。一直到乌鸦飞上齐大脑袋所捆的那颗大树,秃鹰在天空盘旋,都像是在等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终于有一个路过的村民将齐大脑袋救下了。
虚脱的齐大脑袋在村民家养了足足三天,恢复过来后也索性自谋生路了,因为山羊胡死了,黄金没了,就这样回去恐怕是得挨枪子儿,犯不上。
就这样,史金贵和齐大脑袋分道扬镳了。一个黄金万两,一个赤条光棍。一个胸怀大志,一个茫然忐忑。
齐大脑袋对于史金贵的背叛和抛弃记恨在心,时常痛骂史金贵是个小人。
没想到十年后两人竟各自拉起了一支队伍,而且在天津地区还小有名声。齐大脑袋的队伍则经常追着史金贵的队伍穷追猛打,一副不要命的态势。史金贵并不是打不过,只是两军一打少不得两败俱伤,这也给史金贵心中筹谋的大业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终于,在一次战斗后两人坐上了谈判桌。齐大脑袋屁股还没着座就对着史金贵一顿好骂,粗响的喉咙喊的三里地都听得见。而史金贵则面无表情地等齐大脑袋骂了足足一个小时后才笑眯眯地开口,表示自己想与齐大脑袋一同合作,自己财力雄厚,齐大脑袋手下的兵又个个勇猛异常,加在一块儿可以说是兵精粮足,只要联起手来,那么天津地区恐怕除了国军以外再无敌手了。
可眼吧前儿,愤怒的齐大脑袋的脑袋里充斥的只有揍史金贵一顿的想法,哪里听得进去。于是,他喝了一碗茶,又骂起了史金贵,说他之前早已背叛过自己一次,居然还敢再提合作,他齐大脑袋虽然脑袋大,但脑袋可不是被水灌胀的,这次绝不会再信史金贵的鬼话了。再后面便全是与史金贵的爹娘婶叔相关的问候语。
史金贵又等了半个小时,直等齐大脑袋再次停下来喝第二碗茶时又提出了一个方案。他提出两人不如来个比赛。两支部队以当地的万富城为目标,谁先入主万富城谁就当来两军的总司令,输了的当副司令。
齐大脑袋暗暗嗤笑之,只要不是比赛逃跑,他史金贵哪项能赢得过自己。当即答应下来。
当时占据万富城的也是个不小的军阀,叫做张国汉,张国汉这人本是个山上的土匪,没什么大志向,只是安分地干着下山三日抢,上山一年躺的“买卖”。可没想到偶然一次误抢了国军乔装运输的军械。这下真是裤兜子里抹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没辙,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当起了军阀,没想到这一干还挺上手,发现军阀也是打仗抢东西,竟和他的老本行极度的贴合。就这样他东打西抢五年,抢了万富城作为自己的据地,又借着万富城里的生意和多年攒下来的资本成了个能在当地片区横行无阻的军阀。
不过,张国汉这个老牌势力算是不走运,被史金贵和齐大脑袋两股新兴势力盯上了。原本还扬言三天之内将两人清出天津地界的他被打了一个礼拜就颓势毕现。这可不赖他的军队,而是齐大脑袋实在太猛,回回以多打少还能大胜,齐大脑袋似乎把之前对史金贵穷追猛打的精力都放到打张国汉上了。反而,躲在后头的史金贵倒没出什么力。
就在生死存亡之际,张国汉索性将自己的部队全部投入了战斗,打算来一次了断。就在五年前的一天,他集结好的军队与势头正猛的齐大脑袋的军队撞了个照面,大战一触即发。在打仗上,士气占了输赢的一大半因素。吃了连败的张国汉军队里早已传开了齐大脑袋军队打仗不要命的传闻,起初还不信,这一照面,立刻就明白了,这哪是不要命啊,简直是要吃人!两军一碰,张国汉的军队就险些被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