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听见动静,唐起腾地睁开眼,起身下床,刚冲到卫生间,门就从里拉开了,秦禾直倒出来,扑到他身上。
唐起牢牢架住人,往怀里捞:“秦禾。”
她满身淌水,把他也给浸湿了。
秦禾疼得直吸气:“这回全了,帮忙看看。”
唐起将她搂抱上床:“很疼吗?”
这不废话吗,秦禾都懒得答他,趴在被褥上,像溺死的人。
“止疼药管用吗,家里有没有?”
秦禾气虚道:“有用的话我能嗑一箱。”
“都什么时候了……”
唐起想说她,被秦禾有气无力地打断:“那你还不赶紧的。”
唐起无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将她湿漉漉地T恤往上掀,一路掀到肩颈处,满背的裂痕触目惊心,唐起几乎不忍看,强行勒令自己镇定,再睁眼,那些累累伤痕就成了笔走龙蛇的脉络,浮在秦禾的背上。
他从旁抓起事先备好的纸笔,开始一笔一勾的描摹。
秦禾呼吸间,背部一起一伏,于唐起眼里,就像俯卧的山河突然有了生命的迹象。
他锁紧眉,拂去这份杂念,笔下绵延。
秦禾侧着头,睁开一条眼缝,看唐起坐在床前,对着她的背,全神贯注。
耳边是笔尖磨砂纸页的沙沙声,秦禾有片刻出神,忽然开口:“你说龚倩月生前,也跟我一样吗?”
唐起的笔尖一顿,抬眼看她。
半响,他说:“不知道。”
“小丫头那么喜欢你,你就没发现她有什么异样?”
唐起挺无奈的:“我没喜欢过她,就没去关注。”
秦禾若有似无地勾了一下嘴角:“你这个人……”
唐起没等到她的评价,遂问:“我这个人怎么了?”
秦禾就说:“薄情了点儿。”
唐起给她的感觉就是,有家教,有涵养,懂分寸,是个多金帅气的体面人,长得招蜂引蝶,却凉薄得很。
听得这句薄情,唐起抿了下唇,没反驳,垂下眼继续描线。
对于龚倩月来说,他确实担得起这句薄情。
但他就这一颗心,爱也独一份,一辈子只想去爱一个人,就没必要往别的人身上使劲,他消耗不起。
身边的花开了一茬又一茬,连孙忘都换了好几任女友,他却一直管束着自己,难道是没有需求吗?
正常人,都不带这么自虐的,他今年二十六了,差点要去当和尚。
唐起紧紧握着笔,瞥秦禾的背,越瞥越不是滋味。
倒不是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就是看着特别扎心。
秦禾闭上眼:“看来还得走趟龚倩月老家,去问问情况。”
“什么时候?”
“好些的时候。”
“你背上这些伤,大概什么时候会愈合?”
“明天它就会慢慢开始愈合,等两三天之后,你连疤都看不见。”秦禾病恹恹地说,“它会自动消失,一点痕迹都不留。”
正是因为怕它明天弥合成残图,才让唐起今晚留宿。
唐起突然想起来:“会消失吗?那叶忠青剥走龚倩月的皮,贞观舆图是不是也会消失?”
秦禾猜测:“可能人死后,图就一直显现了呢?”
“那,”唐起神色凝重起来,“叶忠青是不是也能看得见贞观舆图?”
“十有八九。”
“所以他可能早就盯上了龚倩月,而且两个人还在烂尾楼里碰过面,我想,龚倩月的死跟他没有直接关系也有间接关系。”
这人因为贞观舆图杀人剥皮,若秦禾身上的也被人发现,岂不相当危险。
而且还有几个戴着傩戏面具的神秘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个个身手了得,尽是冲着贞观舆图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