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起越想越忐忑,觉得秦禾的处境愈加危机重重。
经唐起这么一分析,秦禾非但不担心,反而打起另外的算盘:“也就是说,这人或许知道一些事情,能帮我答疑解惑。”
唐起听出她弦外之音了,这是要去以身犯险:“你别把自己暴露出去,追着叶忠青的背后还有一伙人不知道什么来头。”
秦禾眯了一下眼睛,这伙人会不会与十二年前,她在沅水灵船上遇到的两个同样戴着傩戏面具的人有干系?
而且,拍下唐起父亲工地的那张照片,也挖出一具戴着傩戏面具的尸体。
十多年过去了,那具尸体更不知道被重新葬在了什么地方。
这一系列事件,似乎有着某种牵扯。
秦禾思来想去,又将注意力转到昨晚那个老人身上:“昨晚那个老人,怕也是个知情者。”
“你怀疑她其实并不单纯是个看门儿的,而是专门守着镇在地下的祟灵?”
“还有,”秦禾默了片刻,“我在她身上,和她住的屋里,闻到很淡的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
淡得几不可闻,但是秦禾的鼻子对这股气味格外敏感。
那间屋子陈旧,也没添置过任何新的家具,所以不应该散出这种气味。
唐起愕然:“你是不是觉得她也……跟你一样?”
秦禾自己用福尔马林“泡澡”,某天突然在其他人身上闻见,难免捕风捉影。
她轻叹一声:“是啊。”
第47章
整张纸已经被连亘的群山铺满,唐起修过建筑美术,自认为速写还行,功底仍在,依样画葫芦能仿个七八分相像,现下已经大致绘出山势的形态。
“好了。”唐起勾完最后一笔,很是疑惑不解,“舆图怎么连个字都没标注,看着倒更像一副山水画。”
说着往秦禾面前递,后者欲撑起身:“唷,画功不错啊。”
唐起抬手正要帮她捋衣服,目光却随之一沉:“等一下秦禾。”
“怎么?”
唐起又观察了背部几秒钟:“图会动。”
随着秦禾撑起胳膊,后背的两块肩胛骨凸起,那一片山脉突然浮动起来,活了一般,缓缓拔高,耸立在那块背骨之上,然后整个地势转变,随着峻陡的高峰延展开去,跌宕起伏出一片高山深谷,江河径流。
唐起铺一张新纸,重新执笔。
径流入平川,汇入脊背凹陷处,穿田过峡,寸长约百里,隐入……隐入……裤腰里。
难寻踪迹。
唐起:“……”
久久不闻笔纸摩挲声,秦禾问:“画完了?”
“……没有。”
“那你继续。”
他是有些羞于启齿的:“那个,挡住了。”
“什么?”
唐起垂下目光,盯着纸稿,一脸的非礼勿视,沉稳道:“裤腰,能拽低一点吗。”
秦禾眨了两下眼睛,看着他一脸纯情的正经脸,瞬间秒懂了。然后她像个阅历无数的邻家大姐姐,盯住一个未经世事的青春期少年那样,笑得云淡风轻:“拽呗。”
这就有点故意了。
唐起绷着面皮,不跟她一般见识。
裤腰是松紧的,缚在腰间,他往下拽一点,又拽一点,再拽一点,都到胯骨下了。
秦禾再“阅历无数”,也装不住了:“过分了啊。”
于是唐起终于停手,在秦禾接近尾椎骨的地方看见八条水系汇聚,围着一颗豆大的城楼。
唐起一怔,蓦地脱口:“是长安。”
然后再看他方才勾的第一幅图,山脉绵延不绝,峰峦叠嶂,唐起道:“那这一片就是秦岭山脉了。”
“但是高低错落着那么多座山峰,光知道是秦岭也不行吧。”
唐起把另一张画好的图纸拍到她面前:“这一座,从你背上看,是在秦岭最为高拔的主峰,知道最高峰在哪座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