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中间没地方了。我们怎么办?把他们分开?”第一个男子的声音又冒了出来,带着明显的犹豫。
“分开?!怎么分?怎么分!就他俩现在这阳气爆满的状态,你有胆子冲过去将人分开?”这次出声的是那第二个男子,语气听上去气急败坏:“早知道刚才就不跟其他人打一架了!若是我们早点过来,刚刚指不定都渡完了!”
“那……那怎么办?就这么算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冒了出来,语气中带着隐隐的不甘,道:“要不,我们再等等?我就不信,他们两个能一整晚不分开。”
“等?怎么等?!再等下去老大就回来了!要死你就继续待在这里!我可要出去找找有没有其他活物渡阴气了!”
那第二个男子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随后,江瑶白二人明显感觉得周围变暖了些。
“诶!怎么还真就这么走了呢?!竟然连试都不敢试,当真是一个废物!”女子的声音气急败坏,带着浓浓的鄙视之意。
第一个男子的声音跟着响起,带着明显的无奈,道:“你也别这么说啊。他那是憋了太多天了,体内阴气要是再不渡出来,只怕真撑不到明天了。”
“哼,会被阴气憋成这样子,本来就是他太弱了!没用就是没用,你也别总为他找借口了,他压根就不会领情。”女子的声音带着浓烈的不满,比起一开始,似乎也响亮了许多。
“那……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你说我们还等不等吧。先说好啊,若是老大回来了发现我们在这儿,那我们两个绝对要遭殃的。”男子的声音似是无奈又满含忌惮,显然对口中的那个“老大”十分在意。
在他这话音落下好一会儿后,女子的声音才又一次响了起来,道:“再等等。我就不信,还真有人能一整晚都抱在一起了!”
“那老大……”男子的声音听上去带着迟疑。可他话没说完便被女子给打断了:“好了!老大真来了我们跑就是了!反正现在咱们还没动手,老大还能因为我们在这儿飘着就直接动手不成?”
“那……那……那也行吧。那我们再等等。”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充满了犹豫不决。
而后,随着他这话音落下,周围陷入了安静。
装睡的江瑶白和齐遥禄察觉到周围安静下来也没敢大意,还是提高了警惕留意着外头的动静。最后,他们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着实太累了,两人警惕着警惕着,竟是当真睡了过去。
这一觉,两人睡得不太踏实,却也没有半夜惊醒。反而昏昏沉沉的,不知自己究竟是睡是醒。
直到他们的耳旁传来一声声由小到大的“郡主(世子)”,两人的意识才逐渐回笼,迷迷糊糊地要睁开眼睛。
“桃乡?天亮了吗?”刚醒的江瑶白还不太清醒,习惯性便先问了话。
她这眼睛还未彻底睁开,耳旁已经传来了桃乡带着哭音的声音:“亮了亮了!已经亮了!郡主您快睁睁眼!醒一醒呀!”
“嗯?”江瑶白打着哈欠揉了下眼睛,睁开眼刚想问她怎么了,便留意到了哭得满脸泪水的桃乡,以及她背后那郁郁葱葱的树林子。
江瑶白一懵,终于记起了昨晚的事来,人猛地坐直了起来,转头便先找了一下人。
等看到齐遥禄就在身旁低头挠着脑袋打哈欠之后,她才松了口气,继而多了几分泪意,喜极而泣地伸手一抱,抱住了桃乡的腰便道:“桃乡姐姐!能再看到你太好了!”
桃乡一看江瑶白这将脑袋埋在自己肩上的动作,便知她是受了不少惊吓,当即心疼地回抱着她,手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口中还不忘道:“我在!我在这儿!郡主莫怕,我们都在的!”
桃乡的本意是想让江瑶白安心,可江瑶白听了她这话却是忽而松手坐直了身体,看上去有些惶惶然,道:“你们?你们有谁?桃乡姐姐,你说话能不能说清楚点,这样有点儿吓人。”
桃乡一愣,还没明白过来她这话哪里吓人了,齐遥禄身旁的庆生已然出声道:“宁乐郡主,就是我姐跟我。我们两个是顺着你们留下的记号找过来的。恒世子其实也来了,只不过他们要大范围搜山,估计还得有段时间才能与我们汇合。”
江瑶白认得庆生的声音,倒是没被他的突然出声吓到。但是,她还是循声回头往齐遥禄那边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庆生是蹲在齐遥禄后方往外的地方的。
之前他恰好被齐遥禄的身形给挡住了,现在挺直了腰杆,才将脑袋露了出来。
这瞧清了人,江瑶白自是安心。可与此同时,她也无意间瞄到了后方,整个人瞬间一愣,而后猛地起身,转身看去!
就在她身旁与她并肩坐着的齐遥禄一惊,还以为是有什么危险,下意识跟着站起了身来,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也与他一样呆住了。
只见在他们的正后方,有一面及腰的石碑。而石碑的后面,却是一处凹地!
那凹地看上去不太深,可里头的泥土之间,却密密麻麻的全是裸露在外的人类肢体衣物!甚至还有几处可以看到森森白骨!
“这!这……这是哪儿啊?!”齐遥禄惊得瞪大了眼!
直到这时候,他才终于留意到,他们周围的气味着实让人作呕!可偏偏,他们从昨晚到刚才,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这儿是乱葬岗啊,世子。”庆生出声解释着,还抬手指了一下石碑,才不解地问道:“这么大的字在这儿,世子你们难道都不知道?”
“可是……我们昨晚看到的,明明是一个村子。”江瑶白脸色看上有些发白,却没有惊慌的模样。
昨夜他们本就已经有察觉到村子里的人不是人了。此刻发现自己没猜错,所受惊吓自然也不多。只是,他们也完全没想到,昨晚不仅人不是活人,甚至连村子都是虚无的!
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江瑶白没有再说什么,仅仅只是蹲下了身,仔细地看起石碑上的文字。
只见上头除了写有“乱葬岗”三个大字外,底下还有九个红色的小字:“厉鬼盘桓,受其惑则死!”
第101章 另一边情况
桃乡打从一开始注意力便全在江瑶白的身上。此刻见她蹲下看石碑,她的注意力也才跟着转移到了石碑上。
“这!这也有鬼啊?!郡主,你们是有人相助还是扛住了迷惑?”
桃乡讶然,问时也没太顾忌。心中甚至还在琢磨着若是前者,等与江云妙汇合之后,定要找个人为江瑶白仔细看看,以防这儿的鬼怪留有后手。
江瑶白看着这两行字,脑海中不期然地想起了昨夜领他们回家的那个汉子,多少也猜到他们能够在这儿呆了一夜却平安无事,定然是与对方有关。
只是,这儿毕竟还是乱葬岗。
江瑶白并不想在这里说这些,故而站起身来后才应道:“这个路上再说吧,我们先去这附近的镇子里等我哥,顺便也休整一下。”
桃乡和庆生也知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因此没说什么便同意了。
两人一人一个扶着江瑶白他们走到了小道上。而后,庆生左右观望了一番,便选定了一个方向,扶着齐遥禄走在了前头。
昨夜夜宿鬼村虽说吓人了点,可江瑶白他们却也是实打实地休息过了。现在走在小道上,他们脚底虽然仍有疼痛感,可比起前一天来,也还算能够忍受。
这般走了一小会后,为了转移一下注意力,避免自己一直留意着脚底的疼痛感,江瑶白和齐遥禄主动说起了自己的遭遇。所讲的内容也大致真实,却又默契地跳过了同塌和庆羊佩这两点。
桃乡和庆生两人边走边留记号,为着江瑶白他们的事惊呼不断之余,同时也陆陆续续地讲起了他们的遭遇。
江瑶白二人这才知道,原来自从他们被掠走后,桃乡、庆生和康九三人就没再好好休息过!
那夜的阴风来得太过诡异。也就眨眼的功夫,江瑶白和齐遥禄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康九不相信这世间会有活人的武功高到能够眨眼间悄无声息地将人掠走。于是,他果断地招来了隐藏在周围的暗六,命其连夜回聚星报信的同时,自己也带着桃乡和庆生一起回了魁溪,找了鱼魁和洪家兄妹想办法找人。
结果,他们三人回去一说,鱼魁瞬间笃定掠人的是阴山上喜欢娶新娘子的大鬼裘生!
得知这一消息,洪家兄妹又发了一次加急讯号召集族人。而康九原是想去泉州城调兵搜山的,最后却被桃乡拦下了,理由便是,这泉州城的知府多半与裘生有勾连。
“郡主,婢子当时是怕康侍卫最后找来了敌军,救人不成反害了你们,所以才拦着人的。后来隔天上午,洪波他们的族人便聚集过来了。直到约莫午时的时候,来了大约一百来号人之后,世子带着陛下的圣旨也来了,还当场征召了在场的洪家人捉鬼救人。”
桃乡轻声说着话,将江瑶白的胳膊绕过了自己的脖子搭在了的肩上,一手拉着她的手,一手搂着她的腰,陪着她慢慢走着。
江瑶白听着她的话,心中默默地算着时间,惊讶的神情越来越明显,道:“不是吧?我哥怎么可能来得那么快?”
“这个婢子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们见到世子的时候,他身边只有风签一人。说不定,他们是一路快马加鞭先赶过来的。”
桃乡这话,说的是自己的猜测。
江瑶白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也便没太在意她的结论,而是就着她看到了的东西道:“怎么是跟风签一起来的?这不合理呀。如果说他们是急着赶路,那肯定是要带上侍卫们才对。不考虑其他的,至少有了侍卫,更能保证人手和自身的安全。”
“这婢子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世子哪怕只带了风签一人,也依旧攻下了那大鬼的老巢。结果那大鬼却说,您与齐世子早就离开了。甚至按理说,在我们开打前,你们就会在山下与我们汇合才对……”
桃乡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瞧着江瑶白眨了眨眼。
她虽没有明说,可江瑶白却知道,桃乡这是觉得,是因为她那路痴的毛病,所以才让她们直接错过的。
江瑶白有点儿想要解释一下,这与路痴的毛病并无关系。毕竟他们出山洞之后,就压根没往山下跑。所以不管到底是不是路痴,他们肯定都遇不到。
可这话到了嘴边后,她又觉得现在说这个好像也没什么意思,遂干脆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转而道:“那然后呢?我哥就直接搜山了?”
“没呢。”这次出声的是庆生,道:“我们顺着那大鬼说的通道找了出来,然后我发现了世子爷留下的记号。”恒世子他要找的是您,担心顺着这个记号只能找到我们家世子爷,于是还是选择了让大部分人搜山,只让我们两个就顺着脚印以及沿路的痕迹找过来。”
“我们两个中途走走停停,还因为夜里太黑而休息了一下。最后顺着痕迹下了山,没找到记号,就只好随便挑了一个方向碰运气,没想到还真就找到了你们。”
庆生本是扶着齐遥禄走在前头的,因着回头搭江瑶白的话,他不自觉便放慢了脚步,几句话没说完,便与江瑶白她们并肩而行了。
齐遥禄倒是不在意走在什么位置。
方才听着身后的桃乡讲话,他也没想过要回头看她一眼。可如今庆生这一退,江瑶白从身后到了他身侧,他下意识便瞥了那边一眼,终于发觉她们两个这像极了半残的扶姿。
齐遥禄原已经漫不经心收回去的目光,瞬间又落回了江瑶白的身上,着重往她腰上那只手上瞄了几眼,方才冷不丁地插话道:“庆生,这么说来,你们两个也是走了挺久了嘛,脚疼不?”
“啊?我吗?”庆生有些茫然惊讶。
他转头看向了齐遥禄,见对方脑袋看着另一边也没在意,只留意到他没有否认,遂自顾自回答道:“嗐,世子您不用担心我们。我们姐弟两个都是从小在山间疯跑的。虽说入了府后走动比之前少了些,可总归也闲不了,这脚力早就练出来了。”
桃乡所在的位置,只要不是探头故意去看,压根就瞧不见齐遥禄。因而,她只以为齐遥禄是因为庆生的话才临时起意问了一句的。
此刻听得庆生回答了,她也就只是简单地补充道:“正是。莫说是爬了一晚上的山了,便是再来两三天都不成问题。倒是郡主您,这翻山越岭的,您这脚估计得起水泡了。不过不要紧,等会儿找到了镇子后,您先好好歇歇,婢子再找针把水泡挑破,最后上点药就好了。”
“就是,上完药得有那么一两天走起来会疼,主子您也需自个儿多留一点。”桃乡说着话,目光落到了江瑶白的身上,说得是语重心长,末了还不忘略显警告地道:“哦,对了。这水泡要好起来,水泡表面的皮必然褪去。若是这期间不好好养着,最后很可能会留疤的。”
“啊?水泡……会留疤?”江瑶白诧异地偏头看向桃乡,话里迟疑之感十分明显,可眼神却带着几分茫然。
齐遥禄那落在她腰间手上的目光下意识地往上移,恰好庆生这两步走得快了些,桃乡他们又慢了一点。这一前一后交错间,齐遥禄瞧清了她这神情,瞬间怔了怔,又若有所思地问道:“该不会,你不知道水泡是什么吧?”
江瑶白闻言没吭声,只是转头看向了齐遥禄。
正当齐遥禄以为她并不想回答自己时,耳旁却忽然听到了她的声音:(我应该知道吗?)
齐遥禄刹那间懵了,迈步的脚下意识地停下,又被庆生带得往前踉跄了两步,得到了江瑶白和庆生那异口同声的一句“小心”。
江瑶白下意识地快走一步伸手一扶,拉住了齐遥禄的胳膊,稳住了他。
她刚想问问是怎么了,便见回过神来的齐遥禄满眼茫然,反手抓住她的胳膊便道:“我刚好像听到你的声音了。”
还在扶着他的庆生闻言挠了挠脑袋,一副搞不清楚自家世子想要做什么的样子。
桃乡低头看了一眼他抓住江瑶白胳膊的手,抿了抿唇后还是忍不住出声道:“齐世子,刚刚我家郡主确实有说话。”
然而,她说归说,齐遥禄却压根没去看她,反而盯着江瑶白看着,在她露出了惊讶之色后才问道:“既然你懂我的意思了,那我们要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不管吧?”
“管肯定是要管的。可,我们现在也没什么能做的。”江瑶白略显郁闷地应了话,又想了想,才道:“要不我们先等我哥?”
“等你哥啊……”齐遥禄看上去有些不情不愿。可迟疑了一会儿后,还是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而是道:“也行吧。那我们先去镇子里,等他到了再说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