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泽哥哥,你瞧我身上这件,芍药花汁浸染,颜色浓而不艳,是小了了最是喜欢的颜色呢。”少女边转着圈,一面笑道。
“如今早不盛行那芍药色了”一位稍年长的女子狠插了进来,沾着兰花指,大袖掩着面颊。
因着声色粗狂,只得押声小声道,“寂泽哥哥,你瞧我这一身,姜黄茉色,这四域里就独这一份,黄而不姜,艳而不妖,最是衬胖了了的白皙肤色,枣色大卷毛了,额,吼吼,小了了。”
壮硕女子忙干笑着看下四周,捂着胸口拍了几下,幸亏今日小胖子同小胖兽未来。
男子瞧了眼女子,身材高大,体型丰满,点头说道,“这身改短,别的身量不变。”
说完,从袖子中取出一枚千年灵草炼制的丹药递给女子。
女子忙上前行礼,连声应好,推脱几下,羞怯的看了几眼男子,手一抓,取了男子手中的灵丹,抱在怀中转身小跑着出去。
未展示的少女,眼见着丰满女子手捧着灵药,喜滋滋的抱在怀里,心中欣羡。
曼妙身姿愈发雀跃,仿佛这寂泽便是那地主家的傻儿子,随意便能丢出几株百儿千年的灵丹仙草来,纷纷涌上前去。
一盏茶的功夫,寂泽眼前已是眼花缭乱,只瞧见一对的女子在面前晃动,却是看不真切。
男子扶额,瞧着一群女子群魔乱舞,索性将手中的数瓶丹药丢给温蓓蓓,让她挑拣,自起身疏散筋骨去了。
纺衣宫的背面种了满山的桑树,几丈高的桑树上,已结满了硕硕紫桑,他随手一捏,汁水溅了手,顺着指缝滑向手腕。
男子低头,唇微启,闻了闻手腕上的果汁,吃一口,香甜四溢,小丫头最喜的味儿,便拣了熟透的桑果,收入袋中。
不远处,一个老妇从桑树林中缓缓走来,一身灰麻布衣,手中挎着一篮子桑果。
“婆婆,今年的桑果长得真好。”寂泽望着老妇,笑着说道。
“好久不见你来了。”老妇走近,将手中的篮子递给寂泽,“将这个带给小丫头吃吧。”
“谢谢婆婆。”寂泽接过,谢道。
这桑树林木,每颗足有几丈高,枝繁叶茂,但每颗树上却只能养活一只蚕灵,幼年时的蚕灵,长有千足,成了年身体呈透明,那千足蜕化成数个吸盘,吸附在桑树上。
只在吃饱喝足时,才肯愿吐出几缕冰丝,因此玄武域的衣服最是难求,价格亦是昂贵。
如今是桑树成果的季节,这些成年的蚕灵多半匐在树上,若不细细查看,很难寻到他们的踪迹。
“唔唔,呜呜,唔唔唔。”
只听得桑林深处,几声唔咽。
闻声,老妇将手背在身后,静静听着,须臾,拿起地上的镰子,快步朝着林地深处走去。
桑树林的最深处,是一株几十丈高的参天母树,几只圆胖蚕灵,不停的吐着银丝。
只见树枝尖端,绕满了银色丝线,像一个蛛网一般,罩在大桑树上,密密匝匝。
丝网的中间,粘着一颗硕大的蚕茧,几只蚕灵不停地往蚕茧上吐丝,那‘唔唔唔’的声音便是从这蚕茧中发出。
“咳咳!”老妇瞪着几只蚕灵,猛咳一声。
那几只蚕灵,猛的虫身一震,僵着头,扭头看向老妇,随后又互对了一眼,极快的扭动起肥圆的身子,哼唧哼唧,一溜烟跑没了踪影。
看着满树的虫子瞬间消失,老妇长叹口气,望着桑树,将镰刀递给寂泽,道,“婆婆老了爬不动,寂泽你去帮我将那小子丢下来。”
寂泽点头,接了镰刀,足下轻点,随即在空中划了几下,那巨大的蚕茧应声掉落。
上好的蚕茧,弹性十足,即便从几长高坠落,依然毫无破损。
只见那巨型蚕茧在半空中弹跳了数下,滚出去数十丈后,才撞在树干上,缓缓停下。
那树上本躲了惹了祸的一只小蚕灵,见蚕茧落在树下,心中一顿焦急,胖身在树枝上一歪,落在地上,便晕死过去。
老妇先将小蚕灵丢上桑树,随后小心的破开蚕茧,嘴上埋怨道,“同你说了多少回了,别的地方随便你捣乱,就非要惹它们做什么。”
蚕茧裂开,少年挣扎着起身,怨道,“奶奶,不是说精怪的记性不好嘛,几年前的旧事了,为何还这般记仇,我不过是路过而已。”
“我怎知你当初干了什么混账事,使它们记了至今。”老妇讽笑道,一面又帮着摘掉粘在少年身上的蚕丝。
“我可没做什么事儿,都是那胖了了跟那小胖兽做的,我不过是旁边站着笑话了几声罢了。”少年瞟了瞟寂泽,委屈道。
这已是不知第几次了,每次来这纺衣宫,定要被这般挂在树上,若不是今日碰巧被老妇遇上,只怕又得如往日,等着蚕丝慢慢融了才得解脱。
这虫子不知哪学的幻术,他只觉浑身麻木,仿佛身上压着万斤秤砣,等再次醒时,已被挂在大蛛网上了。
醒来时,温莫寒的手脚上已被丝线绑缚,四肢发软,一时挣扎无法。
他尝试着用嘴将蚕茧咬出个洞,可这蚕茧委实厚了些,怎般撕咬,都透不出半点光圈。
又因着吃了些蚕丝入腹,只觉喉间万千冰蚕蠕动,委实瘙痒的狠厉,愈发觉得身上难耐,面上挂了泪渍,痛苦哀嚎。
至此,他再不敢独自靠近桑林半步。
“小了了每回来,定给它们带好吃的吃食。”
老妇一手抓起脚下快全透了明的蚕灵,往树枝上一扔,继续说道,“你呢,不尊着它们比你年长几十万岁也罢了,还只顾取笑,活该被欺负。”
少年忙反驳道,“我怎知这平日里只吃叶子的,竟喜欢吃那甜的发腻的奶酒,家里那么多的酒它不喝,小胖子一给他们便喝的痛快了,奶奶,你就不觉得奇怪嘛。”
“你不给它们,你怎么就知道它们不喜?”老妇反问,一面往桑林外走去,“就这样吧,我训训它们,这几日你就先别来纺衣宫前晃了。”
温莫寒只得闭了嘴,不甘愿的点点头,心道,怎知道我没试过,那小虫压根不领一点情面,反倒闻着那酒味儿呕吐不止,看到他更是恨不能将身上的丝全吐了往他身上裹。
若不是这虫子是上古遗留下来的,他早一把火给它们烧没了。
宫门外,少女手中抱着一摞衣服,眸色担忧的往林内张望。
见三人出现,忙上前,笑道,“寂泽哥哥,给,都是按着往日里了了喜好的挑选的。”
寂泽接过,道了声谢,笑道,“过几日祈祭,蓓蓓愿意的话,便住泱喜院里,同了了做个伴。”
“好。”少女闻言,面上羞红,忙点头应道。
“那我呢,我住哪里?”温莫寒赶忙问道。
他也不想跟着那些长者老头住一屋,好不容易出去一趟,更不愿被他们管的严实。
“哼,你早晚得当那族长的,自然是跟长老住一块,再则,哼!我可不想同你住在一个屋檐下!”少女微哼。
“谁跟你住一屋,我要跟小胖子住一屋!”少年舔着脸看向男子,“寂泽,我也甚是想念小了了,可否让我也一道住下?”
男子微挑眉,笑道,“房间不够,若想住,同从从兽挤一处吧。”
说完,朝着原路离去。
温莫寒思酌了片刻,便朝着远处寂泽的背影喊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寂泽,到时候你可不要耍赖啊。”
男子停下脚步,不转身,定了片刻,继续往前走去,‘呵,只怕小兽可不定会遂了你的愿’。
温蓓蓓望着男子的身影渐渐消失,才转过身,看向温莫寒满头的银丝,笑讽道,“怎么,又被裹起来了?”
“你,你怎么知道!”温莫寒很是惊疑。
“哼,若不是我帮你将那些丝线溶了,这万年的蚕丝怎可能这般容易就断了!”说完,转身飘然离去。
洞口,两座冰晶玄武兽静静趴在两侧,寂泽等了半日,不见老者出现,他看了眼近西的落日,怕小丫头等的不耐烦,便飞身离去。
第16章黑翼兽灵玉
这边,孙婆见寂泽出了门,忙抬着她行动迟缓的大胖腿子,摆着水桶柳腰,踏着无比轻松脚步,惬意的进了小厨屋子。
老妇往石墩上一坐,翘起二郎腿子,瞧着桌上已吃的所剩无几的饭菜,笑眯眯问道,“小了了,婆婆做的蛤哈鱼,可是美味?”
“好吃,可美味儿了,阿婆做的自然是极好吃的呢!” 寂了了大眼眯起,吃着满足,连连点头。
刚同寂泽置气,小姑娘只顾着在意男子的动作,嘴上如同嚼蜡,如今只能将面上功夫做的十足,来应付了孙婆。
老妇眼露欣慰,又怅然道,
“不知我孙婆子做的跟那言家婆子的比起来可是有略胜一筹?可惜寂羽不在,若是寂羽在就好了,他先头才吃了那婆子做的,定是能比较出个一二来的。”
孙婆有些惋惜的盯着桌上的残羹冷饭,又轻飘飘的瞧了一眼,正坐在矮椅上舔着手指的小姑娘。
寂了了被老妇盯的心慌,瞅了一桌子被她吃的几乎见底的盘子,只厚着脸皮说道,“婆婆,要不我去将羽哥哥寻来,羽哥哥最不挑吃的,只让他尝尝味儿,随意一些定是不在意的。”
老妇听了,忙点头笑道,“嗯,那是最好的了,那婆婆这就将这些吃剩下的从新热一下,嗯~~~来个蛤哈鱼大杂烩,说不定味儿赛过活神仙哩。”
说完,大手一揽,桌上的盘子一扫而空,扭腰往厨灶上走去。
寂了了往盘中抓食落了空,盯着光滑明亮的桌面,悻悻的收回手,又摸了摸吃的鼓囊的肚腩。
心想,出门去一趟,定能再塞进去一盘大杂烩,好好地尝一尝蛤极鲜美味,弥补一下未尝到的味儿。
孙婆见女孩儿坐着发呆,从厨灶上探出头来,催促道,“小了了,小了了,快去寻了寂羽过来呢,不然等下这蛤鱼冷了,味儿可就变了。这味儿一变呀,只怕同那言家婆子做的相差无几了,到时候打个平手,婆婆心下可不甘心哟。”
她孙婆子势必要做了这大域最一等一的厨婆子,哼!言家的婆子怎可同她比。
她可是特特的跑去凡间,将七十二种料理,一百零八种做法,学的通透彻底,任何菜肴皆游刃有余手,到擒来。
“好的,婆婆,我这就去。”小姑娘跳下竹椅,便往外走去。
行至院门,寂了了忽然驻足,胖手往后背挠去,摸到背中,一团肉,凸在上面。
她手上用力,想将它压进缝口内,推挠了几下,怎奈手臂扭的酸疼,那肉却纹丝不动,反倒将上衣的裂缝撕裂的更大的口子来。
所性将刚扎起的发,又松放下,用及腰的长发覆盖在后背上,遮挡裂缝。
再用绳子,垮垮的绑系在发梢上,以防起了风,将卷发刮起,露出开了裂的衣缝出来。
院内,从从兽已将飞的满园的绒毛扫净,累极一时,正趴在地上,瘫睡的正香。
女孩儿上去撸了一把小胖兽的脑袋,便拎着两篮子的红葡米酒出了门去。
因着刚下过一阵雨,已去了夏日里大半的闷热,时辰虽已接近暮色,却还是岑亮一片。
天空中的余晖呈银白色,片片铺遍整个半空,掺杂着几层霓虹烧云,将整个大域印上了层层粉色的光晕。
粉嫩的夕阳下,寂了了小跑着穿过游廊,行至竹木小桥前,猛然停住,将手中的小篮举平,颤颤巍巍的踏了上去。
“了了,你上哪边玩去?”远处少年清冷的声音喊道。
女孩儿仰头看向上空,少年骑坐在一头浑身漆色的翼兽的脊背上,硕大的黑翼前后煽动着,夕阳的余晖穿过他,在石壁上投映出巨大的影子。
“言岩,我去找寂羽哥哥,言岩要不要同我一道去?”小姑娘颤颤的立在竹桥上,见少年,眸色一亮。
少年同了了差不了几年,身量却已是高挑清瘦,只微显清冷,又长得极美,一双紫瞳,不说话时,幽幽冷光,倘若心中不快,一记冷眼睗来,只搅的心儿亦巴巴的拧紧。
少年驱着黑翼龙靠近,盯着寂了了手上拎着的小竹篮,看了半响,闷闷道,“了了你又给寂羽他娘送好吃的去,却未曾见你送给过我。”
寂羽他娘,仙界凤族人,大域里出了名儿的吃货儿,未出阁时自诩美人,如今嫁了人,硬是要人唤她一声美妇,可那样貌与他比,哼,只怕还是要差上几分的。
美妇虽承了凤族的血统,却未习得那凤族的高冷品性,整日里,穿一袭白缎长裙,端着一面金器菱镜,摇摆身姿,走街串巷。
几百年前,他刚一出生,容貌艳绝四族,那美妇更是心中隐恨嫉妒,假意探望,却总在无人时,对着他不停地吃那甜蜜饯儿。
那是,他不过一个娃娃,如何经得起那等引诱,瞧着他将周身的的衣物应着口渍浸染透了。
才缓缓起声,端着那方菱镜,一面照着,瞟一眼他,翻个白眼,讥诮道,“瞧瞧,不过是个娃娃,还是个男娃娃,这般遢邋模样儿被人看了去,往后可怎么找媳妇儿呢。”
这等落言语,生生持续了一千多年。
“言岩若要吃等下我让滚滚给你送过去。”小姑娘将小竹篮抱在胸前,她已记不清多少次,被言岩半路截了东西去。
每回干娘瞧着篮子中空无一物,总挑着眼角看一眼她,望着天幽幽叹道,“泽儿,都是娘亲的错,未将你生的那般倾国倾城的美艳色。”
“了了我口渴。”少年看了眼那篮子里的果酒,可怜兮兮的盯着小姑娘。
被少年这般盯着,小姑娘早软了心,瞅了几眼竹篮里为数不多的几盅白玉小瓶,有些为难,“我拿的不多,言岩要不你先吃一盅解解渴吧。”
说着,便从篮子中取出一小盅出来。
“了了,我口干的厉害,不一盅哪够的,先给了我吧,回头我给寂羽他娘再送一些过去便是。”
好不容易逮到报仇的机会,他可不愿轻易就弃了。
“不能的,言岩,篮子空了,干娘要怪我的。”小姑娘将竹篮护在身后,摇头说道。
寂了了转头不去看少年,蓦的撞上一对极大的兽瞳。
此时黑翼兽正盯着她,头顶上还未长出犄角,光溜溜的两个凸起,瞧着甚是软萌可爱。
女孩儿手不由的伸了上去,那黑翼龙便顺势将头缓缓低下,任由小姑娘轻轻的揉着它未长出的犄角。
翼龙是言岩他爹在林边捡的,虽看着庞大,实则不过是只百岁未及的小兽,在哪处林子里捡的,却未曾明说。
这翼龙通体漆黑,便是那眼珠子亦漆墨如珠,凶兽,却从不吃肉食,平日里喝点甘露即可,却非常贪恋各色芳芬气息。
言岩见女孩儿同小兽互动,心上一计,便唉声妥协,“那好吧,了了,我渴的厉害,就先递我一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