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皋:“那又何妨,刚开始的时候,我不过也是个毛头小子,都是慢慢修炼的,来日方长。”
“可是我不敢做这些……”丝萝一想起那些杀人、掠魔、汲取灵力的事情,她就瘆得慌。
“我在魔界有一个帮派,已经集结了不少力量,如果你加入我们,我们可以保护你。”九皋还挺想叫上这只小兔子一起,神仙都是有傲骨的,所有被贬的都要被清空记忆,因为天帝知道,只要追根溯源,没有哪个神仙能接受跌下神坛的委屈。
“可是……”丝萝纠结地搅紧了手指。
“你再多考虑考虑吧,你的小山头也待不下去了,跟我一起走,百利而无一害。”九皋盯着小姑娘露给他的头顶,轻轻叹了口气,他帮派里比丝萝厉害的妖怪不在少数,但是很多都是自己不愿意被仙界掌管,生出的逆反心理。
上次被他抓回来拷打的老鬼说,仙骨是剔不干净的,所以被贬下来的神仙,在一定的情况下,很有可能拥有曾经的能力。
丝萝现在可能还只是一只小兔子,但以后说不定会变成哪个大罗神仙。
她可不能在这个小山头,浪费这一身的仙骨。
小萝卜和小兔子都睡着了,丝萝今天化作人形睡的,刚好盖着她织好的小被子,躺在石床上,九皋则被赶到了地上睡草铺,睡之前,丝萝告诉他,以后会给他织小被子的,所以今天先委屈他睡草铺了。
就算丝萝恢复不了仙骨,带着只小兔子给自己织织小被子也是好的。
九皋轻轻坐起来,他从神识中化出一颗安魂果,定定看着丝萝。
半晌,他才起身,把果子化成水,凝聚在丝萝唇边。
小兔子嘴闭得紧紧,一点间隙不给他弄进去。
突然,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下唇,然后用两颗小兔牙刮了一下唇肉,一时间唇肉变得水润鲜红。
九皋眸子一暗,指尖微动,把果水送进嘴里,然后含着,轻轻俯身咬了上去,他边用舌头撬开丝萝的唇,边把液体送进了她唇间。
清凉的液体灌进喉咙里,丝萝下意识吮吸了一下,吓得九皋身体一僵,赶忙起身松开她的唇。
他扶额,步子有些踉跄地出了门,山洞里没什么特别的动静,九皋找了个大树,稳稳跳到树干上坐着,他的神识里有跟丝萝一样功能的藏宝袋,里面装着不少好酒,九皋化了坛拿到手里,正准备痛快灌上两口,突然一顿,另一只手不自觉抚上了唇瓣,刚刚温热的触感依旧真实,九皋抿了抿唇,神色晦暗。
丝萝梦着自己坠入了一个比任何时候都要真实的梦境,她穿着身洁白的纺纱裙,裙摆飘逸,她费劲爬了起来,突然发现不远处的瑶池边,落了几件男人的衣裳,丝萝正疑惑着,发现自己正不受控制地往那儿走去,瑶池仙气飘飘,氤氲的雾气间,丝萝远远看到一个男人的光裸的背影。
“你是哪位?”丝萝问。
水中的人似乎被惊到,伸手扬起一道水波,溅到丝萝面前,把她裙摆都弄湿不少,丝萝又问:“是哪位仙君?”
水中若隐若现的身影很是惹眼,他一头青丝散开在水中,整个人有一种触手不可及的贵气和优越。
丝萝愣在原地,呆呆看着他,美男还未出浴,自己倒先被不知哪蹦出来的小丫鬟给发现了。
梦里的幻境拼接得很是破碎,丝萝意识里闪过几个被狼狈发现的小片段,然后就被人押到了一个刑具旁。
她被粗暴地藏在了刑具上,周围一圈是看不清脸的白衣神仙,丝萝好像还看到了水中那个男子,但不论她怎么睁眼,都看不清他的模样。
“……不守天规,亵渎神明,有辱身份,德不配位,被处以剔骨之刑,贬入人间。”
丝萝喉咙发出一声尖叫,无数道白光飞来时,她心脏宛如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紧紧压着声带,没法挣扎任何。
没有……我没有亵渎他……
剜骨之痛是她从未想象过的,仿佛有锋利的刀片贴和着骨头,一下一下切刮,丝萝疼得无法呼吸,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在胡乱流。
不要……不要……
丝萝眉头紧皱,极其痛苦。
九皋听到里头的动静,忙跑了回去,伸出手指按在她的肩头,拧眉聚神,丝萝很快平静下来,她满额头的汗,缓缓睁开双眸后,里头泛着血丝的瞳孔瞬间涌出好多泪,她呜咽一声,可怜兮兮叫道:“九皋……”
九皋伸手把她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丝萝的背:“没事了。”
他明知故问:“你做噩梦了吗?”
丝萝哭的抽抽噎噎,发鬓被打湿大半,很是可怜。
“好疼……”她哭着说。
九皋霎时有些后悔,他神色变得凝重。
丝萝又说:“可我还没亵渎他,为什么要贬我?”
九皋摸了摸她的头发:“因为他们有随意裁决任何人的权利。”
丝萝瘪了瘪嘴,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手指头都没碰到他的,就让我受这么一遭,这也太亏了呜呜呜……”
第5章 卷1/5
好不容易给人哄的睡着了,九皋用衣袖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据丝萝刚刚的反应,她是因为七情六欲被贬下凡间化作兔妖。
不管丝萝愿不愿意跟他去报仇,这小山头也是住不下去了,九皋收拾好东西,腰间别着剑,站在洞穴门口,静静等待丝萝醒来。
还是小萝卜先醒,它揉着眼睛坐起来,打了个哈欠:“太阳都晒屁股了,丝萝怎么还不起来?”
九皋被它传染,也打了个哈欠。
光晃着眼睛也没法继续睡觉,丝萝揉着干涩的眼睛醒来,她呆呆看着九皋,下一秒,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丝萝!你干嘛呢?”
见她这么麻溜起来折小被子、收东西,小萝卜被她吓了一跳。
“你是不是要走了啊?”丝萝看着九皋,问他道。
“对。”九皋是门派的领军人物,很多大事都需要他点头应下,这段时间全是靠传音处理。
丝萝抬头,定定看着九皋:“我要跟你一起走。”
九皋抱着胸靠在门边,挑了挑眉。
“我要去找那个害我的臭男人,连人都没碰到就说我亵渎神明,那我得去把这个罪名坐实了再说!”
她一点也没替自己女流氓发言的感到害羞,一脸的认真都给九皋逗笑了。
“那你要怎么坐实罪名?”他问。
丝萝顿了一下,脑子里霎时回忆起昨天梦里男人,身形修长,青丝飘飘,她咽了咽口水,红着脸说:“我得摸摸他。”
九皋笑她没出息,说:“不要的东西都别带着了,再去买就是了。”
丝萝眨了眨眼:“你有钱吗?”
九皋拍了抬下巴:“我有的是钱,先带你们回魔界去,那里会有人给你购置这些东西的。”
丝萝抱紧自己的小被子,她眉目漂亮,眸底是些许亮晶晶的期待,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颗小兔牙:“那我可以带着这个吗?”
九皋点头:“可以。”
跟九皋在空中御剑飞行的感觉很是新奇,上次狩猎也是在林子里头,这回飞这么高,速度又快,耳边全是嗡嗡作响的风声。
“九皋!魔族吃兔子吗?”丝萝扯着嗓子问。
九皋说:“吃。”
丝萝:“啊?那我不去了!你把我放下去!”
因为怕掉,丝萝正紧紧圈着九皋的腰,他强势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九皋故意晃了晃剑,丝萝赶紧搂的更紧。
“你不把我放下去也行!你得守着我!别让我被吃掉啦!”她声音清脆,夹杂在风声间。
九皋无奈笑了两声:“知道了。”
几个人在一个道旁小客栈落脚,小萝卜没见过这种地方,新奇得很,但来往的人很多,小萝卜这么点大,还飞在空中,怕吓着他们,九皋索性叫了个包间,小二上菜的时候,见着两位客人身边,飞了个身形奇怪的小东西,还抓着一块,他也是在这里做工好些年了,什么事没见过,于是很快收拾好惊讶的心情,把菜上好。
“客官,您的菜齐嘞。”
九皋把菜往丝萝面前一推:“尝尝。”
这小客栈只有些家常小菜,味道不是特别好,但丝萝第一次吃,特别捧场:“我以前在人间,看到过有人家吃这种吃食,但大多数人家吃的都是那种白面馒头,我还没尝过呢,不知道好不好吃。”
九皋这点要求还是能满足她的,夹了几筷子肉放到她碗里:“下次给你买。”
好不容易碰到个跟自己一样遭遇的,九皋很是好奇:“你都梦到些什么了?”
“我梦到一潭冒着白气儿的仙池,有个特别俊美的仙君在里头沐浴。”丝萝回忆起来这幅画面的时候,脸颊还忍不住微微烫红,“他长得特别好看。”
“你看清了?”九皋问。
“我感觉看清了,但是没记住他的脸,潜意识告诉我说很俊美。”丝萝舔了舔下唇,说。
“那是,不俊美能让你动那心思?”九皋笑她道。
小萝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狐疑的飞过来,殷勤问:“什么东西?什么心思?”
丝萝红着脸往它嘴里塞了一团米粉,恼羞道:“吃你的东西!”
兔子很贪睡,丝萝吃饱之后嚷了两句没精力了,正好这包间还带一张小床,丝萝跳到床上去午休,九皋也有些犯困,靠在床边。
丝萝抱着自己的小被子,定定看了九皋好一会,说:“你也很俊美啊。”
她语气认真,九皋扭头看向她,说:“你也想吃我豆腐吗?”
丝萝怒了,朝他扔了个枕头:“我没吃到他豆腐!”
“没吃到和没吃可不一样。”九皋晃了晃腿,轻轻眯了眼,“你原来是只小色兔子啊。”
这丝萝无法反驳,她确实在很多时候满脑子都是看美男子,她稍往前凑了凑,小声问:“我知道人间有那种,很多漂亮女孩,唱曲跳舞的地方,那这种地方,有漂亮男孩吗?”
九皋脸色一顿,她在说青楼。
“京城里有,但我没去过。”九皋说。
丝萝惊喜,问:“为什么不去啊?你以后能带我去吗?”
九皋啧了一声,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还真是只小色兔子。”
丝萝嘿嘿笑了两声,卷好被子,轻轻瞌眸睡去。
九皋没什么困意,他打了一会座,传到门派说自己找到一个新神仙的消息很快收到了回复,通灵的内容在他耳边轻轻说完,九皋眼神一凛,手指轻轻捻了一下,用来通信的蝴蝶便消失在空中。
丝萝睡了个好觉,她又梦到仙界的事了,原先就是梦多的,这会被寻回了些许记忆,丝萝这关于上一世的梦更是频繁了,她梦着自己坐在一棵巨大的树下,面前的纷纷扬扬的白色柳絮,视线里模糊的人影逐渐变得清晰,风扬起他的衣袍,她巴巴望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男人,伸手去抓的时候,猛地惊醒过来。
“九皋呢?”丝萝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下楼去叫小二打点东西带到路上吃去了。”小萝卜飞到她面前,晃了两圈,问,“你刚刚梦着啥了,笑的这么开心。”
丝萝轻咳了两声,摸了摸自己红透的脸,问:“要出发了吗?”
吱呀一声,九皋推开了木门,他边把剑别在腰上,边说:“走吧。”
丝萝一蹦就起来了,她迅速叠好自己小被子,三两步就跟上了九皋,问:“还有多久到你们魔界啊?”
九皋顿了一下,说:“不去魔界了。”
“啊?那去哪里啊?”
“前面的山上,有个庙,里头的神仙没人供奉,马上就要油尽灯枯了。”九皋领着她们两到了个没人的巷口,然后凝神御剑,丝萝腿一蹬就潇洒跳了上去,粉色的裙摆在风里摇曳着。
“九皋,你这个剑是哪里来的呀?我之前听鬼市的老爷爷说,人间的剑都是从烈火里冶炼出来的,所以没有神力,真正厉害的剑,应该是出自山巅,凝聚了天地灵气冶炼而成的。”
说着,丝萝看了一眼脚下的绵延山川,整片大地一览无遗,氤氲的云烟给颜色交织的大地添上了些许的朦胧,风时而聚拢它们,又时而吹散,眼底的风光甚是撩人。
“这是昆仑山巅的第一剑。”九皋淡声说。
丝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扭头看着他:“那不是有好多年头了吗?怎么会在你手上啊?”
“之前门派有人跟昆仑山巅的起了冲突,我过去帮忙的时候,碰到他们长老寿终正寝退位,这昆仑剑正在选择新的主人,它有灵性,在场只有我把剑拔了出来。”
他把剑□□之后,昆仑山巅风云大作,剑认了主人,这山可不认。
但九皋也没兴趣当什么昆仑山巅长老,万数弟子在台下举着剑情愿不让这个魔界杂种成为昆仑的新主人,九皋轻巧挥舞着剑,把仪式上所有的东西全都掀翻在地,包括原本最有希望拿下这把剑的大师兄,他踉跄站起来,举起剑对着九皋,大骂他无耻小徒。
九皋就像跟这把剑有什么浑然天成的默契,他轻轻掀了一下眸子,剑气便飞速冲了出来,直接把大师兄打晕在地。
那天是他带着自己的人第一次进行如此激烈的战斗,大获全胜。
昆仑山巅从此没了镇山之剑,很快没落。
“那你也太厉害了。”丝萝冒出星星眼,“拥有昆仑剑的人不是昆仑山巅的新长老吗?”
九皋嗤笑了一声:“谁愿意当他们那小长老,每天假正经的守着一整座山,还自诩什么正派人物。”
一阵气流颠簸,丝萝没站稳,整个人往九皋身上一靠。
“前面有一层很厚的乌云,抓紧了。”九皋凝神,一下就加快了剑的速度,四面八方窜到自己脸上的风把丝萝吓了一跳,她小声尖叫了一句,耳边全是簌簌的风声,周围温度骤降。
半晌,一条剑气穿破云层,拉出长长的痕迹。
丝萝整个人都挂在九皋身上,手臂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双脚已经离开了剑,勾在九皋的脚上,神色满是慌张,等到周围温度降下来之后,她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九皋把剑稳稳停到了庙宇门口,跳到平地之后,把丝萝从身上给薅了下来,然后是衣襟里的小萝卜。
第6章 卷1/6
庙很久没有人祭拜打扫,门口长了一层厚厚的杂草,小萝卜小声说:“丝萝,到你的天堂了,赶紧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