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作家啊。你说的话我齐仁毕生以来第一次听说,还没有人和我讲过这个呢,有讲过男女相处之道的,但是你所说的这个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我想你可能将我们的关系想的太复杂了。其实没有那么高尚和神秘啊,什么共享?我真是太汗颜了,我对孟岚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是这样,你们不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是这样,我自认为我一直没有变过。”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对孟岚是一种什么感情呢?我可以再追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你说吧。”
“为什么你没有变老呢?我觉得我这样说或许有点过于关注您的私生活了,我很唐突。但是我们相见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您就是这个样子。我觉得岁月不曾在您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我说的是任何痕迹!你的皮肤依然透着古铜色的关泽,眼角没有一丝皱纹,额头也整洁明亮,眼眸有些许倦意,可能是因为太劳累了,但不是苍老。我不明白,怎么样也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对岁月免疫,对衰老防腐?我真是忍不住得到说,‘这真是太奇怪了’。”
“哈哈哈,你这么说,我会以为你故意要恭维我呢,我和你说,我可不是不老的。只不过我觉得自己可能不是那么明显的显示出衰老,有时候人老是在一瞬间,有的时候人的老是集中爆发,我想我应该是那样吧?”
“你可别这么说啊?我虽然总是把你当做同龄人,但是我在心里是非常敬重你的,你看起来好像是忍辱负重一样,好比越王勾践。”
“勾践也不是完全像传说中的那样啊。”实际上历史上没有最后流传的那么孤注一掷,齐仁心里想,嘴里吐出的声音还是非常小的。
“看来您对历史还很有研究”孔涛眼底闪过一道光。
“不是,不是,我瞎说的”齐仁马上摆手,好像为自己的疏忽和随意而抱歉。
“我希望你不会老,齐仁,我希望孟岚也能幸福下去,孟岚是特异功能者,您知道吧?”
“你怎么会知道?她告诉你的吗?”齐仁问道,他知道孟岚一般不会对被人倾诉,她总是想方设法套出你心里的话,然后对自己的事情却没有说多少。
“当然不是了,因为她很恐怖,就是我感觉她对你的‘心思’什么的,似乎了如指掌。你的想法她都知道,而且如果她想迎合你的话,她会有很多方法,这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感觉到的,我不知道是不是对,但是我有这种强烈的感觉。我想着也是我不能完全投入的原因。”
“你很敏感啊,不过我觉得你们当时还是很投入的,你不得不承认,孟岚还是有自己的魅力的。”齐仁感染这个年轻后生的敏锐和他的缜密思路,他不得不惊诧,原来还有这么有观察能力的人,就凭借观察能力,就能够知道这么多吗?
“齐哥,你听说过歇洛克·福尔摩斯吗?”孔涛害羞似的说道。
“我不知道,是个名人吗?”
“不是,是个虚拟的人物,是个名侦探。”
“他怎么了?”
“他就是通过细致入微的观察运筹帷幄,将一切细节了然于胸,有的时候,细节真的是决定一切。”
“既然你这么崇拜他,看来你也是希望成为那样的人啦”齐仁看着孔涛,说。
“不,他毕竟是一个虚拟人物。我要成为柯南·道尔那样的人”孔涛像下定决心一样,也看着齐仁,微笑着说。
“他有自己的想法,他不再是一个懵懂的少年!”齐仁在心里暗叹道,原来自己一直是用同样的静止眼光看着他,而他是一个变化的人。
齐仁发现,眼前这个年轻的青年,已经不再是自己印象中那个干净如水的少年了。这个青年,他似乎有着坚强的意志和清晰的思路,他是睿智、是真诚、是敏捷、是善良。
曾经,齐仁还替眼前这个青年捏把汗。齐仁似乎担心过孔涛,但是他也确定不了,孔涛和孟岚相较,似乎是弱者。弱者一般容易招致同情。
齐仁对于孔涛不仅仅是同情。
因为孟岚不是一般鸟类,是巨鹰,却套着喜鹊的外套;是凤凰,却装成是蜂鸟。而这个少年,齐仁总是担心他会受伤、会不知所措、会歇斯底里、会情难自控、会轻易地放弃……,他觉得那个少年忧郁的眼神似乎是昭示着内心的脆弱,那层阴郁就像一个外壳,而那个壳可是一敲就会碎掉。
然而,壳并没有碎,甚至没有过裂痕,孟岚那一敲已经够狠。没有人会为分手而兴奋不已,如果曾经真的爱过。
对于这结果,齐仁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失落。他心里似乎觉得,本来就该有一个人,肯定有那么一个人,会为孟岚粉身碎骨而后矣。那个人,视孟岚为一切的那个人,却一直没有出现过。
齐仁没有理由为孟岚感到惋惜,他没有时间去感到惋惜。
而在这个青年的身上,齐仁仿佛看到了一片星斗,那是夜晚的繁星,是漫天的繁星,是朦胧而又明亮的繁星,是记忆中的繁星。
繁星如春水,繁星如秋水,繁星如夏河,繁星如冬雪。繁星,既可以是流动的,也可以是静止的,既可以是坚固的,也可以是柔软的。齐仁记不清、理不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那片星斗不是随便的哪片星斗,那是悬挂在某个特定地方的星斗。
齐仁,他记得自己从前曾经到过那样一个地方,其实自己是否到过那个地方还是一个迷,他是否会记清楚这些年里哪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呢?
齐仁觉得应该是盘山路一样的深谷,似乎又不是那种一圈一圈绕个没完的山路,山路错落有致的组成一段优雅的曲线,逐渐将撩人的美景送至眼前。那是一个悠远而无名的深谷。
一边是清澈的湖水,暂且叫那是湖水吧,另一边是矮矮的山头,山路就在那中间穿梭,展开自己曼妙而又幽缓的曲线,没有让人头疼的急转弯,没有让人焦躁的直直的路,那种转角和坡度让人心灵舒适,有一种被放飞的感觉。
悠远而又静谧的感觉,齐仁发现自己希望感到“静”,希望这个字萦绕在心头。
“为什么,到底怎么了?是什么改变了我?还是我自己在改变,我渴望改变吗?”
齐仁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追逐什么,在期待什么。
他希望自己成为星斗。
“远处的林木也像是自己的朋友,偶尔也会有鸟拍翅飞过,像一道黑影掠过。我记得自己曾经在那样的山路上走过,夜晚,那样的山路上星斗满天,美,是一种说不出的境界。白天,好像有蝴蝶在身边飞舞,那是黄色、红色的彩蝶。”齐仁不知不觉说出了声,他惊奇于自己会变成一个小男生一样,编织着美丽的梦。
“云也像朋友,星星也像是朋友,大地也像朋友,水流也像朋友,清风、空气都像是朋友,人和大自然其实是一体的,我们是一体的。”孔涛眼里闪烁这星光,也充满诗意地说道。
“不愧是要成为作家的人呢!说的话都和我感觉完全不同。”齐仁充满赞赏的说,这时候陌生与友谊之间那条粗线已经被踏过。
他发现在某种程度上,自己竟然已经把这个青年当成自己的朋友,这多么不可思议!这完全可以归功于这个男人的莫名的个人人格魅力。
只是这是一种让你不能拒绝、不会反胃的强大光芒。齐仁觉得自己只是将他比喻成漫天繁星似乎小了,即使是星斗,他也是那最亮的一颗。
不,不是,他是星斗光芒的合集,这样才是正确的!齐仁想到,和这样一个青年在聊天的自己又是什么呢?自己是什么?自己有光亮吗?
是不是自己是那种暗淡的光呢?而不是那种亮亮的星光?
“我只是觉得你描述的这个地方本来可以是很美的,这个地方似乎是一个湖泊吗?周围却有大山,也不一定是大山大林,也有可能只是小山头,但是那一定是一个非常美的山坳,而那湖水也是让人沁人心脾的蒸发着清新的气息的湖水,我能感到。”孔涛轻声地呢喃着,脸上现出回忆的色彩,齐仁明白,这个青年似乎也在经常回想和孟岚相处的自己的少年时期。
“对啊,这个地方真是一个很美的地方,但是我也不确定自己去过那个地方不,我只是隐约觉得应该有这样一个地方,而这个地方是存在于我的梦中,还是存在于现实中,我也不能够说清。只是那是一个时间、空间都静止、现在、未来都已经扭曲和模糊的地域吧。”齐仁解释,但是觉得自己并没有条例、也没有说的很清楚,似乎语无伦次吧。
“是的,我觉得我们这些特异功能的能量之源似乎存在于体内,似乎又是不存在于自身,存乎于天地之间,我感觉这是一种自然界的能量守恒,也就是说是一种制衡。”
“你研究的很深啊,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些,所以也不能给你提供什么信息了,不过你所说的什么自然界,什么守恒,你是想追本溯源吧?”齐仁皱起眉头,内心还在转悠,他觉得比起这个年轻人,自己好像是一个白痴一样,自己理应是内心能够有那些深奥和犀利的论点的人,而自己好像在接受孔涛的训示,自己却从来没有想过本源问题。
难道我一直在逐末?难道我一直在舍弃本源、在逐末?!
“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能够干预你的封印?”孔涛突然转变话题,要回答齐仁的疑问。
“是啊,这是因为我觉得我的封印一般人应该是破解不了,我不知道你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呢?既然咱们已经化敌为友,那么我想也可以坦诚以待。”
“当然了,其实虽然刚才我们说话的时候,好像一直不睦似的,但是我从心里一直把你当做伙伴和朋友,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敞开心扉。因为我觉得你所做的事情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去破解你的封印。咱们还是拿特异功能来比喻吧,比如说两个拥有不同能力的人,一个人的能力是不能消解另外一个人的能力的,只是相当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种攻防克制的基本原理。只要洞悉对方的能力所在、能力的作用原理,那么一定能够找到合适的方法去击退对方。但是也有能力不匹配的情况。比如说水火不相容的吧,那么用水攻或可以,而火攻水就不可以吗?或者是水火不相上下。齐兄刚才用的不是什么封印,因为我已经说了,我发现你所使用的只是能量的控制术,也就是对特异功能进行压制、和束缚,简单地说,我觉得你能控制任何人体内的超能量因子,使它们在一段时间内失去效力,或者在一定程度上让它们不按照之前的路径去发挥作用,具体我也不清楚你作用的原理,但是我觉得你必定是这类的方法,你那些什么‘祭品‘、’灵品‘之类的恐怕也只是摆设吧?我感觉那些是虚张生事,或许有些东西有些许用处吧,我也不能百分之百肯定,至少我还不是那么武断的人。你似乎是凭借于某种‘媒介’,‘媒介’这种叫法我也不清楚是不是对,但是应该是有什么方法,你能直接作用于人体内的某个能量,还是某个器官吧!”
“没想到你能想到这一层次上,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能够明晰。确实,你说的也差不多。”齐仁内心更加惊诧,他觉得能有人想到这一方面上就已经说明他的心思何以精确而独立,不受表象所惑。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仁人志士都是受到表象的迷惑而丧失了心智,从而失却了自己的目标呢?
繁星04
孔涛已经能够洞悉到深层次的东西,的确不简单。
齐仁也不想点破什么,孔涛说的有一部分是正确的。还有他没有说中的,更多的是没有说中的。他自己在进行封印的时候,必须是通过某种媒介,这种媒介是不是被孔涛做了手脚。
“你的能力是控制能量体,而我的能力是控制植物,所以我们还是有相似的地方。但是我发现你的这个控制能量的方法似乎也不是单纯的,嗯,怎么说呢,不消耗体力,就像我现在控制花草的时候吧,我需要充沛的精力,没有足够的‘精神’有的时候就不会有作用的,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是这样呢?”孔涛摊开双手,随即手中出现一朵牡丹花,粉色的花瓣似乎已经要再次展开,一层一层叠在一起的嫩色凝露娇嫩欲发,而花朵展开自己的胸怀,露出越发深色的花心,犹如娇羞的少女地下头。从这个角度看,在夜色的衬托下,看不出花朵的妍丽,有一种幽香飘来,花瓣一片片从花朵上剥落,出走,绕着齐仁和孔涛旋转一圈后又回到了花朵上,完好无损。
齐仁临当赞叹,瞬间花朵化为众多细雪,粉色的细雪从孔涛的手中一跃而散开,弥漫在齐仁和孔涛的头上,旋转,变化,一会是一朵花形状,一会是一个月牙形状,一会是星斗状,花香自头顶弥漫而下,越来越浓,转眼间齐仁发现花朵又和而为一,呈现在齐仁的鼻尖不远处,“怪不得这么浓烈的香呢?”
原来是这样,但是牡丹花有这种香气吗?
“齐兄,这是牡丹花,你可认得?牡丹花本就色泽艳丽,美人侧畔玉笑珠香,高贵典雅,素有‘花中之王’的美誉。牡丹因其花朵大,花香迎面,有‘国色天香’美称。仅根据花色,又分百余种,色泽之美,不能诉诸笔端,各色中黄、绿尤其为贵,但是在中国古代‘红牡丹’因其颜色火热、寓意团圆,备受推捧。”
牡丹花的香味不烈也不浓,不怪也不异。但也有差别,红、白色清香,紫色浓香,粉色幽香。
这是一朵粉色的牡丹花,本应该有幽香的芬芳,但其颜色如此娇嫩而香气太过浓郁,让人昏昏欲睡也。
“我认得,‘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但是这花香却为何?”
“哈哈,我觉得你有可能发现,没想到你真的是发现了。这个香味并不是它本身的香味,这是一种混合的味道,是我从别处借来的,但是真正厉害的并不是花、也不是香,而是其中的能量和精气,这些能量和精气可以人为去利用,我觉得这或许是我这种能力的人真正应该研究的地方。”
“我觉得已经很好了,虽然不具有什么攻击能力,但是就凭借这一手,也能让人眼前一亮,起码你可以用来哄你未来的家人,真不知道以后你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呢。希望以后我能有机会看到他。”
“人生何处不相逢呢?人生若只如初见就好了,没想到每次和您的相遇都似乎预兆了我人生的重要转折,我想我也得到了启发。”
“何事秋风悲画扇?岚也为昨日黄花,还应看向明日的芭蕉,志向存高远吧,我们恐怕要相忘于江湖了。”
说着说着,齐仁和孔涛终于来到了一个岔路口,看来也快到他们分别的时候了,二人就在这个路口道别了,齐仁感到心里一阵轻松和不舍,这是很矛盾的情绪,但是齐仁也真的因为终于又自己一个人了而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