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没有!”风黎干笑两声道:“我就是…就是随便问问。”
方芜道:“随便问问?”
“对!就是好奇而已!”风黎说完紧接着又道:“你别扯开话题,你为什么会不知道?”
方芜叹道:“就我哥那浑身散发着‘离我远点’的气息,我就没见他跟谁亲近过。”
风黎虽然很赞同她说的,但还是道:“也许是你没注意呢?”
“不可能,”方芜笃定道:“我从小跟我哥形影不离,要真有,我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风黎不依不饶道:“那也许是你出生前的事呢?”
“我出生前?”方芜开始掰着手指头算数,嘴里嘟囔道:“我出生前…也就是十五年前…也就是说…不可能!十五年前我哥才七岁!”
“那也许就是七岁的事呢?”
风黎说完自己都觉得太扯了,尴尬的笑笑道:“七岁确实太小了哈……”
风黎泄气的躺下,白忙活一场,什么也没问出来,浑身散发着失落感。
方芜见她这副可怜兮兮样子,不禁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你干嘛不直接去问我哥?”
风黎有气无力道:“你哥什么样你心里没数吗?”
方芜愣了一会,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道:“你要是真想知道,我倒是有个办法。”
风黎瞬间来了精神,转身道:“什么办法?”
方芜道:“酒。”
风黎皱眉:“酒?”
方芜道:“你没喝过酒吗?”
风黎道:“我待着没事喝那东西干嘛?”
方芜摇摇头,一副少年老成的语气道:“这酒里的学问可多了,你啊,对人间这许多事啊,你懂得还是太少……”
“小屁孩儿,好好说话!”风黎听不下去了,伸手敲了一下方芜的额头。
方芜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儿,嘟囔道:“总之一句话,没有什么是一顿酒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两顿!”
“所以呢?”风黎看着她道:“这和你哥有什么关系?”
方芜恨铁不成钢道:“你给我哥灌酒啊!”
“等他喝醉了,你问他什么,他不就答什么嘛,关键是,第二天他酒醒就该忘了,你这不就一举两得了?”
“你这小脑袋瓜可以啊!”风黎摸了摸她的头,又道:“对了,你哥酒量怎么样?”
方芜表情僵住:“……”
风黎:“?”
方芜实话实说道:“我不知道。”
风黎:“???”
“我们做巫师的,从来不喝酒,要有严谨的态度,时刻警惕着。”
她说着又道:“而且喝酒误事,也没什么用处,我从没见过我哥喝酒。”
风黎无语道:“那你瞎出什么主意?”
方芜啧了声道:“他没喝过酒,这也就说明他根本就没酒量,多容易灌醉啊!”
怎么说这也是个办法,管它行不行得通,先试试再说。
风黎心里这么想着,便对方芜道:“那你明天去买两坛酒来!”
方芜忽然眼神闪躲,随即装作没听见,拉了拉被角准备躺下。
风黎看出来她的心思,立刻拉住她道:“不是吧?你缺这两坛酒钱?”
方芜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语气坚定道:“缺。”
风黎翻了个超级无敌大白眼,无语好一阵,她才又道:“你今天去街上溜达,看没看见墙上贴的告示?”
方芜想了想道:“你是说那个通缉令?”
自从街头那具尸体被发现后,消息迅速蔓延,府衙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逮捕凶手的通缉令贴的到处都是,说是蛛丝马迹都可以上报。
风黎啧了声,故意拉长声音道:“那个悬赏金额可不低……”
方芜闻钱色变,眼睛倏然亮了一下,不过转眼又忧虑道:“咱们虽然接触过这个凶手,但是目前一点线索也没有,还不知道能不能再遇到,更别说抓住了……”
风黎挑眉道:“你在质疑我?”
方芜叹道:“也不是…只不过…哎…府衙的告示可不是随便揭着玩的,稍不小心就惹上麻烦了。”
风黎觉得好笑道:“身负唐门追杀令的人,还怕府衙的麻烦?”
方芜听到唐门二字身子一怔,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风黎看她这样子忍俊不禁的咳了咳,说道:“我又没让你去揭告示,我自己去,到时候抓到凶手,赏金归你,要是惹上麻烦,算我一个人的。”
方芜盯着她,颇有些不可置信道:“就为了两坛酒?”
风黎道:“怎么?不行吗?”
方芜立刻道:“行!成交!”
怎么算都占便宜的买卖她怎么可能不答应?
两坛酒钱,完全是低风险高利润,方芜心想着这波是稳赚了。
翌日起早,天刚蒙蒙亮,风黎和方芜就出门了。
一个去买酒,一个去揭告示,明明都是很平常的事,两人愣是做贼心虚般偷偷摸摸的。
风黎一心虚连正路都不走了,飞檐走壁的小道拐角乱窜。
不过她这番举动真是大可不必,毕竟街头巷尾的告示满墙可见,随便摘下张就行。
不知道风黎出于什么心理,一份不够,接连摘了好些张攥在手里,这才满意的回了木匠家。
然而她刚进门就遇到了温焯,她愣了下,随即把手背后,微微一笑走回了自己屋。
然后她在屋里转了几圈,最终决定把告示全部塞进床褥下面。
不仅如此,她仔细整理后,还叉着腰检查了两遍,才满意的点点头出去。
此时,温焯正在外面桌子上闲坐着,见她出来了,才终于问出刚刚没来及的问的疑惑道:“你起个大早干嘛去了?”
风黎心下一颤,但表面保持若无其事,故作镇定道:“我就是去随便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关于凶手的新发现……”
温焯眼神透露着满满的质疑——随便转转?还用特意起早去?
风黎低头逃避温焯的凝视,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咳了咳故作抱怨道:“我啊,一天抓不着那凶手,我就…我就气愤!我就烦躁!我就睡也睡不好,但我又不知道他躲哪去了,我就只能到处转转,万一就碰上了呢!”
她这一番话说的十分流畅,特别诚恳,说的自己都差点信了。
风黎斜睨着温焯的表情,看样子他应该是相信了,便悄悄松了口气。
“你们吃早饭了吗?”方芜提着两个麻纸袋子走了过来,往两人桌上一摆。
“这什么?”温焯撇了一眼道:“吃的?”
“小笼包,还热着呢!”说着方芜伸手敞开其中一个纸袋,热气缓缓飘出。
温焯伸头看了眼包子,又抬眼端倪着方芜,皱着眉头表示质疑道:“你买的?突然这么大方?干了什么亏心事了?”
方芜表情僵住,还真是让温焯猜对了。
大早上出门买酒这事,她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心虚,所以在回来的路上,她就买了点包子打掩护。
哦对了,也不全是因为心虚,还有一点点的原因就是,她们在宋业家借宿,什么忙也帮不上,蹭吃蹭喝的她过意不去。
但就温焯的质疑,她选择避重就轻,一副我坦荡荡的样子道:“你才干了亏心事!好心当成驴肝肺!天天在宋木匠家白吃白喝!你倒是一点不害臊!我主要是买给宋木匠!顺便给大家都分点!你爱吃不吃!哪那么多废话!”
温焯:“……”
他随口一说,没想到方芜反应这么大,顿时懵了。
风黎现在可是跟方芜同一个阵营,虽然方芜这段解释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但她依然得帮衬着方芜说话。
“对!你说的没错!是不该蹭吃蹭喝!少麻烦点宋木匠才对!”说着说着风黎就顺其自然的站到了方芜旁边。
温焯:“?”
他皱着眉头扫视着眼前的两人,总感觉这俩人有点不对劲儿。
但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风黎又连忙道:“你要是太闲,就出门找找凶手去,别杵在这发愣,净瞎琢磨!”
方芜附和道:“对!净瞎琢磨!”
说罢,她俩没给温焯还嘴的机会,默契的转身匆匆回屋去了。
“……”温焯在原地石化了几秒后,才后知后觉的对空气无语又闷气道:“我琢磨什么了?”
风黎和方芜进屋后,慌慌张张把门关严,背靠着门同步松了口气。
风黎道:“酒呢?”
“藏柜子后面了。”方芜道:“通缉令呢?”
风黎道:“藏褥子下面了。”
言罢,两人同步松了口气,走到屋里的小方桌边坐下,各自倒了杯茶。
随后她俩默契的举起茶杯对视,像是完成了什么不得了的任务,撞了下杯,仰头咚咚咚喝光了茶。
风黎舒了口顺畅的气,说道:“怎么没看到你哥,他干嘛去了?”
方芜道:“好像和宋木匠一起出去了,早上的时候俩人就在我前一步出的门。”
风黎愕然道:“他俩一起出去了?”
方芜单手撑着头,想了想道:“宋木匠虽然不做工了,但是天天都去府衙看看搜查情况,也会自己到处转转。”
“我哥大概是想去府衙了解近况,所以就跟着去了吧。”
风黎恍然地点点头,又挑眉对方芜道:“那等会你哥回来了,你去帮我传个话,就说…就说我找他有点事,傍晚让他来这屋一趟。”
方芜道:“你怎么不自己去?”
风黎咳了声道:“我不能给他留拒绝的机会,我得在这屋把酒准备好,等你哥上钩!”
方芜忧虑的盯着风黎,后知后觉道:“我怎么觉得我把我哥领坑里去了?”
风黎自动忽略了她这话,又道:“对了,你记得找个借口把温焯带出去。”
方芜懵道:“温焯?带他去哪儿?”
风黎道:“哪都行,随便溜达去。”
方芜:“???”
风黎解释道:“不给他支开,他肯定来凑热闹,到时候我怎么套你哥话啊?”
方芜思考片刻,沉声道:“得加钱。”
“你…”风黎忍住火气,硬挤出个勉强的微笑道:“我刚看见温焯,想起来我们之前卖莲蓬应该赚了不少钱,回来我……”
听到这话,方芜脸色变了变,连忙打断道:“算了算了,咱们之间还谈什么钱不钱的,说了帮你我肯定帮到底。”
风黎:“……”
临近傍晚的时候,风黎把方芜藏在柜子后的酒翻出来,因为没有酒杯,所以就暂时用茶杯代替了。
她把这些东西整整齐齐摆在小方桌上,然后就是坐等方芜的消息了。
不一会儿,屋门敞开,撒了满地阳光的暖黄。
风黎迎面而坐甚至觉得有点刺眼,但不过片刻,这片暖黄又被瞬速关上的门阻隔在外。
方芜坐到她对面道:“搞定了!”
“行,靠谱。”风黎说罢,伸手又把酒坛子摆了摆正。
尽管她已经来来回回换了很多次位置了,还是不断的摆弄,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紧张。
方芜盯了她一会儿,终于是看不下去了道:“你老摆弄这坛酒干嘛?”
“嗯?有吗?”
风黎自己都没注意这茬儿,她只是在愣神儿,想着一会儿方珞来了,怎么劝酒,怎么套话。
方芜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拿过风黎手里的酒,随手摆在一旁道:“你真的是因为好奇才套我哥话的吗?我怎么觉得你不太对劲儿?”
“当然就是好奇!哪有什么不对劲儿!好奇心很正常啊!谁都有个好奇的时候!很平常的好奇!对!我平常就特别爱好奇!就是好奇心作……”
她吧啦吧啦说着的时候瞥到方芜的眼神儿,随即卡顿了下,转移了话题道:“你这酒好不好啊?不会贪便宜买的兑很多水的那种廉价酒吧?”
“才不是!钱要花在刀刃上,我可不至于花了钱还吃了亏。”方芜赶忙澄清自己,注意力成功被风黎拐跑。
风黎将信将疑的拿起酒坛,轻轻打开盖子,凑过去闻了闻,有些惊喜道:“还挺香。”
方芜表情略带点小傲娇道:“那当然了!我特意选的桂花酿!”
风黎被香味吸引,想着先倒一小杯尝尝味道。
她想法一出行动就跟上了,方芜见状连忙道:“你怎么现在就喝上了?”
风黎无所谓道:“反正天还早呢,我先尝一点儿。”
方芜本来想阻止,但是又想起刚才她质疑自己买的酒不好。
她心道:喝吧,喝了你就知道我买的是佳酿,可不是什么便宜的水货。
风黎给自己不多不少刚好倒了一小杯,猛吸一口香气后一饮而尽。
方芜满怀期待的问道:“怎么样?”
风黎点了下头道:“桂花飘香,甘甜可口,好喝是好喝,不过……”
方芜皱眉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