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黎紧随温焯也追了过去,而方珞则是看了眼方芜后,选择在原地不动。
方芜见状问道:“哥,你不去吗?”
方珞只道:“若是他俩都没能追上,我去了也于事无补。”
说罢,他轻轻用手阖上了死者瞪大的眼睛,整理了死者凌乱的衣衫。
待将其拖至一旁靠墙,方珞才带着方芜一起起身去寻风黎他们。
更阑人静,鸦雀无声,几人踩踏瓦片的脚步声便显得异常清晰,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仅凭声响只能是漫无休止的追逐。
风黎与温焯默契十足,交换个眼神打算夹击包抄凶手。
只不过俩人才刚分开没多久,便听到对方那边响起一声极其刺耳的惨叫。
作者有话要说:
想对方芜说:你哥不是不想去追,他是因为之前剑冢的事儿,不放心再扔下你自己,但他嘴硬,不明说。
第45章 救人蹭住
虽然风黎和温焯都觉得不可能是对方遇害,但还是放弃了追逐凶手,直奔惨叫声源而去。
十字街口,一青年男子被瓦片砍中,正倚靠着墙壁半躺在血泊中。
风黎与温焯从对边房檐跳下,两人同时落地,见到对方那一刻,皆是松了口气。
风黎看了看地面上被重伤的男子,又看了看房檐四周,已然没了任何声响。
她叹了口气道:“完了,彻底追不上了。”
温焯悻悻道:“最好别让我再碰上,不然……”
“不然怎么?”风黎哼道:“再让人当着你面跑了?”
温焯不忿道:“喂!要不是……”
“天呐,你俩不至于吧!”方芜突然的出现打断了他俩的交流。
“啊?”温焯和风黎同步疑惑地回头。
“下手也忒狠了点儿!”方芜不忍直视的望着半躺于血泊中的人。
“你不会以为这人是我俩打伤的吧?”
温焯这才反应过来,方芜这是不明情况的把地上被重伤的人,当成了他俩刚才追的人了。
方芜不语,眨巴眨巴眼睛盯着温焯,那表情仿佛在说,难道不是嘛?
风黎也反应过来了,无语道:“这压根儿不是那凶手,就是个倒霉的过路人。”
“啊?”方芜一头雾水道:“那凶手呢?”
风黎气道:“那个狡猾的家伙,使了招声东击西,把我们支开趁机跑了。”
方芜闻言叹了口气,盯着血泊中被重伤的人惋惜的摇摇头。
突然,她脑袋僵住,瞳孔皱缩道:“他…他动了!”
众人瞬间视线集中,只见血泊中的人艰难扭过正脸,支支吾吾道:“救…救我……”
“没死?”风黎和温焯异口同声发出疑问。
由于夜里视线昏暗,方芜从随身的小布包里翻出夜明珠,小心翼翼的凑近那人被瓦片击中的伤口处查看。
众人这才看清,那人身上共有两处伤口,其中一处是腹部上方被其中,失血虽多但无伤性命。
而另一处则是十分危险,离心脏不及半寸,稍有差池可就是必死无疑。
就在众人茫然之时,方珞突然伸手去掰那人心脏旁的瓦片。
他是直接去掰的,而且下手不轻,这导致那人提着一口气,彻底疼昏了过去。
风黎愕然的看向他道:“你是助他早点死吗?”
方珞不紧不慢收回了手,淡淡道:“他还有救。”
风黎更是不解道:“那你刚刚?”
“你怀疑这人有问题?”温焯大概猜测出了方珞的意思。
风黎恍然,虽然他们并未与那凶手正面交手。
但是就山上的死者,和刚刚的死者来看,这凶手残忍果断,几乎是一击致命,断然没有活命的可能。
而面前这个人,且先不说为何半夜至此,光是捡回条命就很不可思议了。
温焯想了想说道:“那人逃窜的匆忙,失手了也正常。”
方珞若有所思的嗯了声,没说什么。
“可…”方芜忍不住问道:“凶手为什么不打就逃?难道他知道打不过?”
风黎道:“不能,没打怎么会知道打不打的过,又不是算命的。”
方芜又道:“那为什么直接跑?”
方珞凝视着眼前昏死的伤者,道:“他一开始并没有逃。”
一语惊醒众人,刚才那凶手确实没有逃,而是在房檐上注视着他们四个。
也就是说,凶手刚才是对他们也起了杀心的?
方芜后怕的抚了抚自己的心口,松了口气道:“幸好刚才他不小心踩空发出响声。”
她话音刚落,便听方珞道:“他不是不小心,是故意的。”
其余三人:???
方珞又道:“他在试探我们。”
温焯本来没多想,但方珞这么一说,他也瞬间明白了过来道:“你是说,他故意发出微响,若是我们发现了,他就逃,若是没发现,他就灭口?”
方珞道:“嗯。”
风黎不解道:“可他为什么要试探?”
方珞思绪着道:“他故意发出轻微的声音,就是试探我们能不能发现他,借此判断全部灭口的把握,若是没有十成的胜算,他便肯定会逃。”
风黎又道:“为什么?”
方珞猜道:“他不想暴露身份。”
方芜不明白道:“可我们初来此地,就算见了他也不认识啊?”
温焯道:“不想也知道,那些死者都没见过他是谁,那就说明他杀人根本不会正面袭击,只会偷袭暗算。”
说到这众人已经对凶手的行径有些判断,只有方芜还脑袋懵懵的。
秉承着不懂就问的理念,方芜又道:“可他这又是为什么?”
温焯回她道:“凶手的种种行为足以说明他就不是个正常人,具体出于什么目的,恐怕只有抓到这个凶手才知道了。”
“你这又是干什么?”风黎见方珞突然开始撕伤者的衣衫,又懵了。
方珞没有回答,只是从伤者外衫撕下了两块便停了手。
随后他将两快碎布蜷成两个团,沉了口气,伸手快速将伤者身上的瓦片拔出,瞬间献血喷涌。
风黎:……
伤者因为方珞突然的举动,额间冒出冷汗,又被疼醒了过来。
众人看着方珞眼疾手快的将其中一个布团堵住胸口,暂时阻隔了鲜血,又迅速将腹部上方瓦片拔出,将另一个布团堵住。
待做完这一切,方珞才开口对伤者道:“你家在哪?你现在需要包扎。”
伤者并未直接作出反应,而是茫然的注视着眼前的几个人。
也正是这个反应,倒更让人觉得他真是个无辜的路人无疑了。
方珞又道:“你现在暂时没事,不过再拖下去就说不准了。”
见伤者仍是不做反应,方芜便上前帮衬着方珞道:“你别怕,我们是巫师,断然不会有害你之心。”
伤者血流过多,嘴唇泛白,低头看着自己满身血污,又看了看眼前的四人,思考片刻,最终选择艰难的抬起手指明方向。
风黎对审判的事最为上心,在去往伤者家的路上,她反复回忆那些死者的种种。
虽然死因各不相同,但可以确定都是无辜遇害,而后被凶手放血埋于荒山,也就是说,凶手没有固定目标,是随机杀人。
抛开别的不说,光是割死人手腕取血就够极端的,而刚才的一番分析也几乎判定这个凶手是不正常的思维杀人。
风黎分析完毕后心中暗喜,这个凶手肯定是第三个要审判的目标无疑了。
“哐当!”木门被温焯一脚踹开。
方芜抱怨道:“你不能轻点?”
“不能。”温焯一脸不耐烦,把伤者往屋里一丢。
那伤者本就够虚弱的,被他这么一甩,完全站不稳,径自瘫倒在地。
方芜赶紧上前去扶,连忙问道:“您没事吧?”
温焯在旁边道:“他暂时还死不了。”
“你……”方芜咽下口气,决定不与温焯计较,毕竟他背了伤者一路,有点牢骚很正常。
方芜在屋里找出些干净的布料,又烧了些热水,帮伤者进行简单的伤口处理包扎。
由于伤者脸上也被溅了血污,导致众人一直就没看清他的脸。
直到方芜提他擦拭的时候,众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伤者不仅眉清目秀,还特别白净。
对,就是很白,因此风黎还下意识的偷看了眼方珞。
抛除脸上奇怪的红痕来说,方珞绝对是肤如凝脂,白净如雪,就算没看过他面具下的脸,光是看脖子和手,也不难判断他的肤白。
不过这个伤者的白与方珞的白却不太相同。
风黎总感觉伤者虽白,但是毫无血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失血过多的原因,显得很是苍白凄冷。
“这是什么?”
温焯对伤者的相貌毫不在意,倒是对屋里的摆设很是好奇,此时正站在一似人高的木偶面前。
风黎从进屋起就注意到这家里有许多精致的木制品,但着实没看到那个木偶,主要是在角落不太明显。
“思念妻子,随手做的……”
伤者刚刚包扎完,声音比较虚弱,说话给人有气无力的感觉。
温焯哦了一声道:“手艺不错。”
伤者听言,莞尔笑笑道:“在下名唤宋业,是个木匠,家中的木器都是我亲手制的。”
怪不得家里这么多做工精良的木制品,原来是个木匠。
这就是所谓的术业有专攻?
风黎心里琢磨着又问道:“你刚才说思念妻子,她去哪了?”
宋业闻言脸色变了变,漠然道:“失踪了。”
“失踪?”方芜脸色愕然。
宋业点点头,又叹道:“最近镇子上许多人失踪,皆是杳无信息不知所踪,我妻子也在其中。”
听到这,四人对了下眼神儿。
宋业口中的失踪人群,无疑就是他们之前在荒山遇到的那些冤魂死者。
想来是凶手暗杀埋尸,并未被人发现,所以不明情况的旁人并不知道是生是死,只当是失踪了。
四人默契的对荒山死尸的事只字未提,主要是目前还没抓到凶手,没必要引起不必要的群众恐慌。
若是贸然指明埋尸地点,着实毫无意义。
方珞注视了宋业片刻,问道:“你半夜出门,所谓何事?”
宋业犹疑了片刻,才回道:“今日是我妻子生辰,思念至极,夜不能寐,便径自出门转转,不成想遭遇这般……”
他说着向众人点了下头道:“多亏了诸位法师相救才得以捡回条命,竟还没道声感谢,着实失礼了。”
宋业这番话礼貌谦逊,给风黎的感觉可不像个木匠,毕竟在她的固有认知里,手工艺人都是朴实无华的那种。
倒不是说粗俗,但也不至于这么…这么文邹邹?
“我看你不像个木匠,”温焯打量着宋业道:“倒像是那些个偏爱咬文嚼字的文人。”
显然温焯与风黎想到一块去了。
方芜本来也纠结着呢,被温焯这么一句点出来,瞬间反应过来道:“对对,确实更像文人。”
宋业听言苦笑了两声道:“法师谬赞了,宋某不过是读过些书罢了。”
方珞道:“既是读书人,又为何弃仕途转木匠呢?”
听到这话,宋业脸上失落难掩,但转瞬即逝,继而回道:“仕途多无奈,倒不如与相爱之人厮守来的美满。”
“哦?听宋木匠这意思,是为所爱舍弃了前程?”温焯饶有兴趣的问道。
宋业莞尔道:“我的妻子便是我的前程,与她相比,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撇弃。”
还真是个痴情的人。
这他要是知道自己挚爱妻子已经被杀掉埋于荒山,还不得为爱殉情啊?
风黎想到这赶紧侧头看了一眼方芜,果不其然,方芜眼睛又蒙上了一层泪雾。
风黎在她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巴拖到一边。
随即与她耳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警告你啊,不可以!憋着!”
方芜扒开风黎的手,小声反驳道:“别的不说,起码让人家把妻子尸体挖回去好生安葬了吧。”
“人都死了,什么时候挖不一样?”风黎道:“当务之急是抓那个凶手,你别给我添乱。”
我在明,凶手在暗,不能轻举妄动,这些方芜都懂。
以免再添无辜伤亡,也为了早日抓到凶手,她最终妥协的点了点头。
“不过话说回来,诸位法师可亲见我这伤是如何来的?”宋业疑惑的看着自己身上莫名其妙的伤口。
这宋业毕竟是夜深人静被人偷袭的,不知道什么情况也很正常。
于是,风黎回头尴尬的笑笑,单手在方芜身后轻轻一推,把她放出去瞎编。
方芜倒是不怯场,张口就来:“是这样的,我们赶到的时候,你已经不省人事了,具体何人所为,我们也不知道。”
她说着便反客为主的问道:“您平时可有仇家?”
宋业摇了摇头道:“从未与人结怨。”
方芜继续胡诹道:“那…那可能是撞见飞贼被误伤了,只不过你这伤的有点重……”
宋业听的眉头紧锁,将信将疑的试图接受她这个猜测。
方芜见状,赶紧扯开话题道:“我们偶然来此,夜深过半,可否在此叨扰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