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阁再次动身,灵越也不甘示弱,双臂颤抖地拉弓,灵箭射出,穿过紫色裙袂,“嘶拉”一声,白蒙蒙的雪地上插着一支穿过紫色云锦布料的灵箭,灵箭如烟消散,只余一抹浅紫。
与此同时,灵越的脖颈旁横着锋利的剑影。
她几不可察地微颤,吞咽口水,剑影划破肌肤,温热的血滴落,冰消雪融。
“你输了。”手中剑影幻灭,江沉阁收势转身就要离去。
“为什么!为什么尊主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身后传来灵越歇斯底里地声音,她再也承受不住,所有的自信在一瞬溃败。
她不明白,以往尊主风头极甚,一时无二,那时她未出生,但早就听闻尊主是不可多得修炼天才,他不仅将魔宗功法练就到极致,更是倾尽半生追求天下最至高无上的功法绝学,无论多么玄奥的功法,他都能轻而易举参透并融会贯通,渐渐成为懂得世间百家绝学的最强者。
她的尊主令世人望其项背,而作为他的副手,沐浴在他的荣光之下的她与有荣焉,一朵爱慕的花便悄悄在心中生根发芽。
可什么时候,她尊崇敬爱的尊主放弃追求武学,蹉跎三千年光阴,只为换回一个人,和她一样的女人?
她不忿,不服,不甘!
指甲在掌心中断裂,灵越情绪激荡不平,气急攻心竟呕出一口血来。
她擦干嘴角鲜血,殷红在冷白的下颌涂抹,透出一丝绝望的诡丽,“尊主为了你答应凌苍子在丹心山一决生死,如今你却要弃他而去,我为尊主感到不值!他在前方为你拼命,为你放下仇怨,去救你心爱的人,你又为他做了什么?你根本不配尊主的喜欢!”
苍霄和晏怀竹一决生死!?江沉阁心神震荡,不去反驳灵越后面的话,使出浑身解数赶往丹心山。
偌大的雪地中,灵越瘫坐在地,望着天际逐渐缩小的人影,扯出一丝释然且脆弱的笑。
尊主,灵越终是没辜负你的重托。
……
丹心山第七峰的冰湖,冻结的洪水被浓郁的灵气洗净,澄净如一块明镜,倒映出天地一色。
空旷的冰湖上,水蓝飘渺的身影与玄衣猎猎的身影相对而立,间隔十丈。
儒雅道君绝色的面上温润的笑容不复存在,只死死盯着对面之人的一举一动,“你果然是来了。”
苍霄眼眸深深如寒潭,唇角轻勾,“你以阿阁为筹码我怎能不来?说到底论工于心计还是你更胜一筹。”
晏怀竹不以为意,平静说道:“魔宗与点沧派早晚都要有一决。”
“那便来罢。”梅花银枪浮现在身侧,枪尖寒光烁烁,枪身通体雪白凛若冰霜,苍霄将其握住,慢慢背至身后,倏忽流星逐月般弹射欺近。
晏怀竹神色一凛,瞪大的瞳仁有片刻的无神,可很快他调整过来,召唤出含光剑与之相抗。
兵器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作者有话说:
打起来打起来,修罗场开打。
第七十八章
含光剑到底不是作为女剑的秋水, 少了三分柔软,秋水与洪水一样被封印在冰中,他惟有重新寻了一把含光剑, 可磨合的时日不长, 并非趁手。
兵器相接, 久久不分,二人之间刮起飓风, 飓风炸开像一把巨斧劈裂坚硬的冰湖。
冰湖沟壑在二人脚下出现,双方对峙,他们完全是在比拼体内灵力强弱。
半丝不得松懈之际,晏怀竹咬住后槽牙, 握住剑柄, 稳住含光剑不被震落,“是你!在宁州府为我打通经脉时留了一手, 把所有的毒素都集中在我的眼部,我日渐不能视物也是因为你!苍霄你当真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苍霄从容不迫,轻哼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他漆黑如墨的眸中泛起寒意, “趁人之危?你们罔诩正道, 趁本尊闭关之际, 抢我忘忧谷宗门驻地,对我魔宗弟子赶尽杀绝。”
“你魔宗群龙无首, 还怪仇家上门讨债不成!你好好想想多少正道弟子死在你们魔宗手下,而你又吸收了多少弟子的金丹才炼成如今的境界,魔宗就是一个错误,该被天下修士屠之而后快!”
话尾落下, 苍霄赤红的眉心火焰纹路熊熊燃烧, 晏怀竹只觉虎口一痛, 被迸发的灵光震开,退后数步才稳住身形。
晏怀竹轻抚被震裂的虎口,挑衅地浅笑道:“这就气恼了?若是让阿阁知道你的真面目,她还会好言好语对你?若是让她知道你就是……”
“住口!”苍霄大喝,眉心火焰燃烧透露出他并不平静的心绪。
晏怀竹继续说道:“若是让她知道一直受你蒙骗,恐怕从此之后在她眼里你就如路边的一块石子,枯塘里的污泥。你苍霄不仅骗了阿阁,还蒙骗世人,谁能想到纵横十三州的魔宗尊主与魔宗少主竟是同一人。”
三千年前,苍霄失踪,紧接着那个神秘的魔宗少主也销声匿迹,而今苍霄重现,魔宗少主也跟着现身。他早就知晓其中必定有蹊跷,却找不到确凿的证据,如果不是相柳祸乱宁州府的那一晚,苍霄给他输送灵力打通经脉,那熟悉的力量涌入,他才敢肯定苍霄和小九居然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