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多亏在道术比试的擂台上,他与小九短暂地过招,熟悉他的功法与力量。
苍霄此人道法深厚、超凡入圣,弱冠之时便风光无限,一时无二,可物极必反,世间哪有十全十美,即使再铜墙铁壁也有弱点。
晏怀竹勾唇冷笑,“若我将你是魔宗少主之事昭告天下,集天下之力攻之,你魔宗还能撑到多久?”
苍霄变换为魔宗少主时,功力不及鼎盛时的十分之七,这便是千载难逢斩杀他的好时机。
“我不会给你说出去的机会。”
此话一出,苍霄出了杀招,霜冷寒芒在枪尖闪烁,他的周身爆发出掀天动地的气场,湛蓝的天空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劈在梅花枪尖,苍霄携卷雷电,脚尖踏地飞起,朝晏怀竹此去。
此招雷霆万钧,他不惜借天地之力也要诛灭晏怀竹。
晏怀竹面色沉暗下来,不甘示弱地将浑身力量灌注剑刃,不退反迎。
针尖对麦芒,一招定胜负,风卷云涌,天色完全昏暗如夜。
一寸长一寸强,一丈三的梅花枪终是在剑锋抵挡脖颈前,率先刺向晏怀竹的心脏。
“晏怀竹!”风卷残云之际,一道清冷冷的女声带着焚心的急切响起。
江沉阁千赶万赶来到第七峰,路上她还接到天道颁布的任务,让她阻止晏怀竹和苍霄兄弟相残。
因着角度以及苍霄的身量更高大,心急如燎的她只看见梅花□□率先刺入晏怀竹的心口,却没见到与此同时,含光剑尖也刺向苍霄的喉咙。
苍霄有刹那的失神,她还是赶来了,她叫的是晏怀竹,在她心里,是不是晏怀竹的分量比自己更重些……?
梅花枪尖只没入晏怀竹心口毫厘,伤到皮肉,而晏怀竹改变目标,含光在一瞬间柔软如蛇缠绕着刺入苍霄的胸口。
高手过招,稍有偏差就会酿成大祸。
“噗呲——”血肉被刺穿的声音,晏怀竹手腕旋转,锋利的剑刃剜出一个血洞,手中用力,震碎他胸口的经脉与胸骨,随后水蓝衣袂翩然,抬脚将苍霄踢飞。
胸口很痛,是心脏的位置,恍惚间苍霄忆起他们曾经以往的细枝末节。
——晏怀竹身中奇毒,日渐憔悴,她下定决心:“我要去为他寻解药。”
——相柳现世,她苦苦哀求道:“苍霄救他,快救晏怀竹!”
——山巅琼屋,气氛旖旎难以抗拒,被她奋力拒绝后的自己低声压抑道:“就这么抗拒我?”
——与他在一起,她时常心事重重,即使圣光漫天惊艳之后也是淡淡的落寞哀伤。
或许一早就错了,情深不寿,情深的只有他。
苍霄阖眼,眉心间的火焰熄灭、暗淡无光,脑海中还是深深倒映出纤瘦的身影,像一弯可望而不可即的月,如今他的月亮终究被揽月入怀的道君偷走了。
玄色的身影像断了线的风筝,落入冰湖深渊,深渊像一只张开巨口的猛兽,黑黢黢的,吞噬一切生灵。
银色□□掉落在深渊边缘,在光芒中化为一节枯萎梅花枝,零落的花瓣被从深渊而来的风卷入其中。
江沉阁栽倒在地,手臂被冰碴划出一个三尺长的伤口,她像是感受不到疼痛般直愣愣地看着苍霄坠落的深渊。
天道的声音在脑中宣判——
【阻止兄弟二人相戕任务失败。】
失败……怎么会失败了?换言之,苍霄怎么可能会输?
晏怀竹步履虚浮地急急走来,他用料精致、做工上乘的水蓝儒袍被罡风震得褴褛不堪,束在玉冠里的发丝也显得杂乱,几缕飘落垂在脸侧。
他打败了苍霄,打败了那个不可一世的神话,今日之后他也将成为沧云十三州的神话。
可这份喜悦还来不及膨胀、分享,他便看到了阿阁。
“阿阁,点沧派与魔宗终是有一战的……”晏怀竹蹲下身,手抚在她的肩膀安慰道。
不仅是在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安慰亲眼见苍霄掉落深渊洞窟时,内心有一瞬的不宁,似乎某种隐秘的联系断了,心脏缺了一块儿。
晏怀竹觉得很奇怪,打败苍霄没有给他带来想象中的喜悦与胜利感。
好像弄错了什么……
忽视心底奇怪的感觉,晏怀竹伸手扶她,“地上冰,我先扶你起来。”
江沉阁却一把推开他伸过来的手,重心不稳再度跌倒在冰面,羽睫沾染泪水,像是振翅难飞的蝴蝶,她哭哑着嗓音嘶吼道:“错了都错了!都是我的错……”
如果她能再快一步,再快那么一步,苍霄就不会死,或许她不喊出晏怀竹的名字,苍霄也不会分心……
她都看见了,苍霄动作的一滞才让晏怀竹趁机近身,反击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