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阁心下一凛,正要震剑,可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念头。
一个,说不定能刷好感值的念头。
她持剑的胳膊卸力,任由三皇子震飞她的武器,似乎还嫌他的力量不够大,江沉阁脚尖点地借力朝后飞去,跌落在石岸边,捂着胸口倒地不起,一副深受重伤的模样。
她想此时若能呕出一口血来,想必效果会更好。
果不其然,听见赫连东狐略带焦急地声音,“你……可还好?”
她都这样了,他能不能多担忧些?简直和木头没有两样。
江沉阁腹诽,但面上尽显柔弱之态,“咳咳……被之前的阴兵耗了太多气力,一时不慎……”
“砰——”青黑古朴的长剑落空,劈裂了岸边石头。
千钧一发之际,江沉阁被赫连东狐拉入怀中,躲避了三皇子的攻击。
他将她放下在一处干燥的地方,让她靠着石壁,抛下一句“等着”,便向三皇子冲了上去。
可他手无寸铁,该如何去战胜那三皇子?
江沉阁疑惑不解时,恰好见到地面上的一副鹿皮手套。
她抬眼看去,他极少暴露在阳光下的双手,肤如凝脂,比女子柔荑还要细腻,那是手握生杀予夺权杖的手,是握笔挥毫的手,是亲自为她上药的手……同时也是冰冷如刀刃的手——
他躲过三皇子的正面一击,闪身来到他的身后,只见三皇子挥剑转身的动作一滞,左胸遽然出现一个血洞,一只手从后面穿出,与此同时,三皇子的脖颈被人咔嗒一声徒手拧断。
赫连东狐收回手,掌心里还攥着一个心脏,令江沉阁吃惊的是那心脏还在跳动,虽然轻微但却是实实在在的跳动。
再看倒在地上的三皇子,脑袋被一百八十度扭转在背后,嘴角抽搐了几下,发出嘶哑得几乎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声音,但还是依稀辨出几个音节:“赫连……东……狐……”
赫连东狐扔掉手里的心脏,跳动的心脏一入冰水便再无动静,沉了下去。
他取出丝帕,仔仔细细地一根一根擦掉手指的血迹,连指甲缝也不放过。
优雅擦拭的赫连东狐淡漠道,“三皇兄,有一句话一直没能给你说。”丢弃的丝帕落在三皇子的身上,恰好遮住他布满尸斑的脸,“你终究还是输了。”
赫连穆为了皇位不惜残害手足,杀害父皇,对皇位的执念早已化作魔种根植入心,即使被困死在赫连先祖建造的地宫里,也因为心中执念而成为一个半死半活的怪物。
忽地,一阵地动山摇,清澈的黑水死海也跟着不住晃动,掀起波涛,岸边的石壁骤然从中间分开,现出背后的石梯,石梯一直向上延伸,共一万零一阶,石梯两侧是一幅又一幅惊心动魄的壁画,壁画上的人有的是工匠,有的是宫人,有的是士兵,无论尊卑,都举手伸向阶梯上方,大张着口,似在呼号。
赫连东狐涉水而来,步步靠近,江沉阁索性闭眸佯装昏厥。
他用那双冰冷的手抱起她,江沉阁被冻得哆嗦,她这才发现他身上的气息与那活死人一样的三皇子极为相似。
他不用法术飞行,似乎耗尽了气力,只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走,怀中抱着人,即使她再是轻巧,可重量还在,他双腿止不住打颤,但还是咬着牙不放手。
【叮——主线任务时间还剩下半个时辰,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
江沉阁正要睁眼苏醒,可瞧见灵识里那个极少有反应的玉珠开始变化,玉珠里面的灵髓一点一滴地上升,仿佛他们正踩着石阶往上走。
*
皇城之中,宣正门外的辽阔广场上,乌泱泱地集合两批人马,占据了整片广场。
乌云藏月,夜风呼啸,铁甲折射出冰冷寒光,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下一刻便被斩断马腿,士兵滚落在地,随即便割断咽喉,鲜血满地。
白的是广场玉砖,红的是血,瞪大的眼睛,哀嚎的叫声,给皇城蒙上了一层血腥惧色。
从日暮到深夜,再到天明,皇城守卫军终是不敌,眼看白虎营就要突破宣正门的最后一道防线,进入禁内,而白虎营也好不到哪里去,损兵折将亦有十之八九。
皇城守卫军即将全军覆没之时,一个紫衣长衫的身影御剑从宣正门后飞出,操起一把红缨枪用力一掷穿透了在后方被白虎营保护的x王的喉咙。
昶王大睁着眼,从马上坠落。
旁边的赫连正与阎罗王擦肩而过,亦是被吓得哆哆嗦嗦,握不住缰绳,从马上跌落。
“白虎营听令!”姜尧站在宣正门至高点,高举权杖,振臂高呼,声音传遍整座皇城,“乱臣贼子昶王已被伏诛,此时缴械者不杀,违抗者株连九族!”
大势已去,白虎营剩下十之一二的士兵都纷纷扔下兵器,束手就擒。
鲜血混杂着汗水从额角顺着轮廓流淌,姜尧抬手抹掉,大口喘息,颇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他将怀里烟花放出。
陛下,姜尧终是不负重托……
皇城外的枯树林里,天将明,灰色的天空炸出一朵绿色的烟花。
“太好了,姜尧侍卫事成了!”看到皇城里传来的信号,雪芝高悬的心落下,她身穿云水宗的浅白门派服,回身去看古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