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他又双叒掉马了——木木青衿
时间:2022-05-30 08:13:28

烈火吞噬了他的音容笑貌,只剩凄厉的喊叫声回响在烈焰里。
纵使他不受王宠,可也是王室尊贵的小公子。就这样被自己的父王送来,在烈火中丧生。
一道惊雷闪过,照亮了半边天。
那些孩子哭得更厉害了,哭声在整个楚河上空回响。
就像一场永无休止的噩梦,谁都不知道,下一个被推上祭坛的是谁。噩梦的终止,是死亡。
他的父王骗了他,神明并没有同意。他是第一个献祭者,但不是最后一个。
身边的同伴一个一个被女巫牵走,一个一个在祭坛之上,在烈焰中化为灰烬。
最终,只剩下小程枝一个人了。
她手边有一株嫩苗。嫩苗的气息熟悉而柔和,才六岁的女娃娃竟然不哭不闹。
只是低着头发呆。
女巫见到她呆呆愣愣的安静样子,很是欢喜,笑着示意程枝牵上她的手。
又将这最后一个女孩扔到了祭坛上。
火舌铺面而来。
刚刚牵起她手的女巫唱起了歌。
小程枝终于放声大哭。
惊雷打入江水中,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程枝从噩梦中惊醒过来,被斑驳树影间洒露的光芒晃了一下眼。
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那个女巫的声音与妄言台上回荡在她耳边的歌声一样。
是心魔还是她的巫术?
程枝站起来,运功细细察看自己的识海。
识海中依旧是一片浩瀚无垠的纯白,未见心魔侵染的痕迹。
程枝舒一口气,回到屋里拿出一件法袍来换下,走到了梧桐树下仰望着它。
曾经的梧桐嫩苗在首阳派的灵气滋养下生长迅速,明明才生了十二年,却有着二十四年的高度与宽度。
程枝叹一口气。
这歌声太过蹊跷,她想去问一下揽音君。
如果满腹心神都被其他的事占据,她也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
更不会去猜想云墨会不会因为亲近谢姚而疏远了她。
***
好容易在枝枝师姐面前秀了一把的云墨出来时却不见了程枝的身影。
谢姚的出现则让他惊出一身冷汗。插手程枝的事已是不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与谢姚有交集了。
趁着有人流阻挡,谢姚也没有看过来,云墨不动声色向后退去。
看到小师姐快步向他们走来,阿笑惊得合不拢嘴。
一转身,不见了云墨的身影。
首阳派中最最温柔漂亮的小师姐停在他身边,礼貌询问:“这位小师弟,你知道刚刚同你训练的云墨去哪里了吗?”
阿笑怔怔摇头,神游天外。
谢姚颇为丧气,但还是点点头道:“谢谢你,打扰了。”
阿笑又是怔怔摇头。
待反应过来时,小师姐已经走远了。只给他留下一众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阿笑环视四周,礼貌笑笑,匆匆离开了。只是有种吃了生果子的感觉,又酸又涩。
没成想,刚走出大厅,就被一群人拦下来。
里面有何胜,有苏察,还有一些他不认识的人。为首的年轻弟子阿笑有些眼熟。
却也来不及思索这是什么人。因为这些人的眼神都不太对。
隐含着被跳梁小丑踩在头顶的怒气。
阿笑结结巴巴,往后退了好几步:“你……你……你们……干……干干……干什么?”
“没干什么呀,与连姓氏都没有的阿笑师弟友好切磋一下。顺便讨教一下刚刚小师姐对你说了什么。”苏察“好心”地回答。
在凡间,没有姓氏代表着地位最为低下的奴隶。阿笑从小奴隶到拜入首阳派成为外门弟子吃了很多苦。
今日却措不及防被人提及了微末的出身。
他却没办法愤怒。
打不过的。
阿笑满脸绝望,一步步后退,声音里满是颤抖:“没没没什么,小师姐只是问一下六师姐。”
他下意识地把云墨摘了出去。
转身要跑间,却被一人抓住,拖去了一旁的林子中。
冷不防对上前来训练的漂亮女修汤彩的眼。
汤彩偏过头去,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阿笑的眸子灰暗了下去。云墨,不要让人发现你与小师姐在一起啊,很惨的。
林子里只有桀桀的笑声,人体被扔来扔去的撞击声,却没有听到痛呼。
这群修为低微的修士用着最原始的方法,发泄自己的愤怒。
少年脸色发白,眼中溢满怨恨的泪水。
***
跑在随意选的路上,云墨看着前路的眸子闪着细碎的光芒。
“云墨!”
身后骤然传来一声娇喝,。云墨听闻,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躲不开了呀。
谢姚御剑飞到他面前,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她好像有些生气,一双杏眸里瞪得大大的,紧咬着唇。
“小师姐找我?”比起谢姚的一无所知,云墨应付这位姐姐的经验可谓极其丰富,他微喘着气,半分心虚也无,不慌不忙先打了个招呼。
果不其然,谢姚怔愣一下,点点头。
伸手不打笑脸人。云墨应该也不知道自己在找她,所以才会离开吧?自己这样怒气冲冲好没理。
云墨喘匀了气,含笑而立,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你……不是,我……”谢姚懊恼地拍拍头,竟不知说什么了。
“小师姐,拍头是会变笨的。”
青年的声音染了三分笑意。
“你为什么不叫我杳杳姐?”谢姚下意识接了一句。话一出口,自己先愣住了。
杳?为什么自己会想到杳?不对不对,为什么会让人家这么亲密地叫自己姐?难不成真的拍头拍笨了?
云墨显然也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惊到,不确定地问了一句:“杳杳姐?”
谢姚脸颊绯红,用衣袖捂住了自己脸,慌忙留下一句:“我来转告你,六师姐有事先回去了。”
说罢,也不给人反应的机会,几乎是落荒而逃。
这突如其来地一幕,似乎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云墨看着谢姚逃走地背影良久,长长一叹。
若非他一意孤行插手程枝的事……
罢了,但愿一切还来得及挽回,不然,就真成了罪人了。
等明日,先同枝枝师姐告个假,领一个低阶弟子能做的任务跑去外边躲一躲吧。等这个主把他给忘了,应该就好了。
***
青囊峰取“青囊剑客”之意,寄予了初代峰主愿座下弟子悬壶济世的愿望。峰上遍植百草,弥漫着淡淡的草药清香。
揽音君不在,只有她的亲传弟子元白正在炼丹炉旁忙活着什么。
见是程枝来,元白擦了擦额头的汗,冲她一笑:“六师姐。”
程枝远远站着,并不靠前,只是颔首问道:“元白师弟,揽音师叔不在?”
元白朝揽音君洞府的方向一努嘴,道:“师父瓶颈松动,闭关了。”
揽音君曾因噬灵咒修为大跌至金丹初期,后来诅咒解除,再次修炼时,却不知为何被困金丹大圆满,总也跨不过这道曾经早就跨过的门槛。
程枝微微一笑:“在此提前祝贺揽音师叔了。”
元白笑着道谢,又问道:“六师姐可是有什么问题?元白不才,或许可以代为解答。”
程枝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形容,只道:“说来话长,师弟不妨先行炼丹。”
元白平素与程枝并无往来,此刻方想起妄言台上这位六师姐曾说过不敢靠近炼丹炉的话来,忙赔笑道:“是元白的疏忽,劳烦六师姐稍等一下。”
程枝颔首,又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好几步。
元白本也只是整理一些药材,整理炼丹炉里的残渣,待他完成好一切事宜,回头一看,那位传说中的六师姐已经退的很远了。
元白失笑,走到程枝身边,笑道:“六师姐,这边来。”
元白带她去了青囊峰的藏书阁中。
透过窗子,斑驳叶影洒在阁中的书桌上,程枝一伸手,那叶子就跑到了手心里。她手掌一翻,叶子又跑到了手背上。
元白解释道:“若是六师姐问的是师弟不会的,这藏书阁中总会有答案。”
程枝点点头,叙述起今日梦中的往事来。也提到了妄言台上自己听到的女声。
元白听着就皱起了眉头。六师姐的家乡楚河流域本就是个神秘之地,不然一个噬灵咒也不会如此难缠。这又涉及那里的秘闻巫术——幸好自己机灵,直接带人来了藏书阁。不然可就不大妙了。
古老可怖的仪式,被献祭的一群童男童女,女巫趁虚而入的歌声……饶是元白自认只比之前的四师兄林烨差一点,这回也被弄得有点懵。
他听程枝讲完,很自觉地起身去翻阅典籍目录了。青囊峰的藏书阁虽然不比首阳派坐落在主峰的书苑大,但胜在多为医书,也收纳了很多巫蛊之术的书籍。
但是元白却没有找到相关的详细说法,只在一册竹简中发现“血祭通天,神明护国”几字,说是楚河流域西楚的禁术。
程枝拧紧了眸子,询问道:“师弟,我能拿回去看看吗?”
过去林烨都不知道从这里借过多少本拿回去看,元白自然欣然同意。
“多谢。”程枝道了谢,指尖摸索着竹简。是产自楚河流域的湘神竹。
元白自己又找了一会儿,并未载发现相关记载。
此时,天色已暗,书桌上烛火摇曳。
他有些歉然。
程枝摇摇头:“今日打扰师弟了,程枝告辞。”
元白道:“师父若是出关,师弟一定第一时间告知师姐。”
峰主修为更上一层楼的话,大概会通报全门派的。
程枝有些奇怪。
明明灭灭的灯火照射在少女的脸上,骤然产生一种惊艳之感。
元白红了脸,道:“绝对让六师姐知道的比人早。”
程枝失笑,道了一句多谢,便起身离开了。
楚河流域分东西两楚,西楚王室一脉早已灭亡,目前只留有东楚王室占据了整个楚河流域。
也就是,十二年前以王族公子、重臣子女之血献祭的东楚,每每都有童男童女失踪被抓去提取精血绘制噬灵咒等的东楚。
这个罪恶滔天,却仍苟存于世的东楚。
阔别十二年,她也该回去一趟了。
去见见身为左尹却狠心拿女儿去献祭的父亲,去见见唱着歌领幼童走入烈火的女巫,也见见那个荒淫无度只想着神明保佑的楚王。
也为日后云墨的疏远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夜已深,银河垂落,一轮明月高高挂起,照在首阳派第六位掌门亲传弟子的花园里的梧桐树上,照在在静静流淌的楚河上。
月升月落如常。
院中久等阿笑仍不见他回来的云墨抬头见月,眼皮猛然一跳。
少年平日从不晚归,阿笑……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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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借用《楚辞》中的组诗《九歌》
第10章 没有掉马的第十天
 
月色温柔,给林中鼻青脸肿的少年撒了一层清辉。
他睁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是微弱轻缓的。
断掉的肋骨插进了肺里,呼吸都带了痛。若不是体内的法力护着,估计早就丧命了。
那些施暴的人打尽兴了,就把他扔在了这里。
临走时,苏察附耳对他说:“阿笑你放心,我会告诉云墨你在这里,但是我也会告诉他,他要是敢来,今天你的下场就会是明天他的下场。你说,云墨会不会来找你呢?”
夜已经不知道有多深了,阿笑捂着胸口爬起来,边哭边笑。好疼好疼,云墨师兄千万别来啊,云墨师兄为什么还不来?
他踉踉跄跄站起来,一瘸一拐往回走。有时走不稳,摔个跤,爬起来,又摔一下——最后就这样一步一跤回了家。
云墨的屋子里漆黑一片,想必已经熄灯睡了。
都没有稍微担心一下他吗?
阿笑的眸子变成了如墨的黑,连光也不曾有。
阿笑阿笑,最终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云墨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他临出门前问过差点睡着的何胜阿笑在哪,被赏了好几拳后只得到一个小师姐派他去主峰做事的消息。
可是在他急匆匆赶到主峰,问云砚谢姚有没有带年轻的外门弟子回来时,只得到云砚奇怪的一句:“能来主峰的外门弟子只有你。”
本以为何胜虽然可恶,可好歹比阴毒的苏察靠谱,没想倒是被这人给骗了。
云墨把阿笑常去的地方转了遍,最后没奈何,大半夜敲响了汤彩的院门。
女修好像本已经睡了,开门时只穿着单薄的中衣,扣子还没扣好,露出一点欢情。
她听闻云墨的来意,往自己屋子看了一眼,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拉起了云墨的手。
云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就要抽回,却发觉汤彩正在他手心写字。
“虚拟练习室,林子。”她写完,很是厌恶地扬高声音道:“师兄若是再来骚扰,汤彩可要举报您了。”
云墨从院门口往里瞧,只见屋内模糊的灯影。
他在心里轻轻叹气,只道:“是是是,云墨打扰了,这就走,师妹莫生气。”
虚拟练习室旁的林子很大,看来要找一晚上了。
只希望阿笑还是醒着的,能听到他的喊声。
云墨从女宿这边,直接钻进了林子。
与此同时,阿笑正躺在自己的床上,满目悲凉。
星河落尽。第二天是个阴雨天,绵绵细雨打湿了路边青草,洗尽灰尘。
阿笑迷迷糊糊,只觉得全身上下一阵酥痒,温润的法力在经脉间游走,丹田之中好像溢满了天地灵气,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就要破裂。
他倏忽间睁开了眼。身后传来听起来很是疲惫的声音:“坐好,别动。”
阿笑垂下眼眸,乖乖坐好不动了。
云墨发觉人醒了,松了一口气。他昨晚几乎是把小山的林子都翻遍了,也没看到阿笑的人影。天蒙蒙亮时才回来,不抱希望地走进阿笑屋子一看,又心疼是又是愤怒。
少年孤零零缩在床上,整个人都蜷成了一团。
再近些一看,只见他头发乱糟糟的,似是被人毫不留情地拉扯过,脸上也好大一块淤青,眉头还是紧缩着的,唇畔的血迹还未擦去。他好像也摔了很多跤,膝盖肘部都是混着血迹的泥土。
云墨收回法力,丹田里空空荡荡,整个人也好像虚脱了。废柴果然不配替人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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