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茶放松绷紧的背,她看看桌上的坚果:“为什么要给我呢?”
四丫头又跑回来,依在门边:“茶茶姐姐,我娘让我告诉你今日已经是三月十四了。”
白茶茶眼中一顿,后笑着点了点头:“好。”
“我娘提醒你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你就说茶茶姐姐知道了,谢谢。”
“哦哦,那我走了!”
“恩恩恩,路上慢点别摔了。”
“欸!”
白茶茶自言自语:“又到这个时候了呀。”她拿出一个碗,剥了十四个松子放在里面。
实际上那些坚果不是给白茶茶的,是给敖交的。
他昨日释放龙气,吓得食肉动物都不敢靠近半山腰,这里便成了小动物的天堂。敖交是它们的保护伞,那些坚果,就是小动物孝敬敖交的。
第17章
谷之平将松鼠献坚果的缘由讲个敖交听,敖交嫌弃看着手心的小小松子。
拿了一个松子放入口中,谷之平眼冒精光:“龙君,你尝尝,这松子好吃的咧。”
敖交试探吃了一个,干的、脆的。一开始嚼在口中没有任何味道,他疑惑谷之平骗他。可越吃,那一个小小的松子中居然传出一丝甘甜,还有一种说不明的熟悉味道。怪了,他从前也没吃过松子,这股熟悉的味道是哪里来的?
他一时想不明白的时候,白茶茶从他面前经过,走动间带过一阵风,那股熟悉的味道沁入鼻中。敖交金色的眸子转向白茶茶,原来是和白茶茶身上一样的树木味道。
手拿着松子,他默默笑了。
谷之平凑过来:“龙君,好吃吧!你都吃笑了!”
收起笑来,面无表情,敖交说:“……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咦?我看看?”谷之平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完全沉入海底,天空只剩一小片晚霞。
“小老头要回去喽!”谷之平说完后一头栽进地里。
敖交也回去绿绿体内,白茶茶吃完饭后,趴到盆边,手拿了一根菜叶子笑嘻嘻:“绿绿呀~吃饭饭~”
敖交:【不要叠词!恶心心!呃……被白茶茶带偏了。嗯?白茶茶好像也是叠词来着……我到底在想什么?】“绿绿啊,你怎么这么胆小每天都是缩着头。哼~”白茶茶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叶柄将叶片伸到绿绿面前。
绿绿伸出头来,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叶片,抬起一只前爪压住,张嘴咬了一口。
“绿绿你张嘴时候的小粉舌头好粉好短好萌哟!”白茶茶眼里带着兴奋。
【白茶茶…别说话…】
绿绿将菜叶子衔在口中,脑袋缩回背壳,避开白茶茶。
“咦?绿绿,你变了!你怎么吃饭都要藏着!”白茶茶拎着叶柄,本想将叶子拽开不要挡着她看绿绿。没想到这一拉,倒是绿绿往她这边移动了些。
“嗯!”白茶茶像是发现新大陆,小心提起叶柄。提起来的不只是叶子,还有紧咬着叶子的绿绿也被提起来了。绿绿嘴巴咬在叶子上,四肢腿在空中画圈圈。
“哈哈哈哈……”白茶茶将手垫在绿绿身下,“绿绿,你的小短腿!也好萌!哈哈哈哈……”
绿绿趴在白茶茶手心,嘴里叼着撕扯下来的一小块叶片。
“绿绿!我真是太喜欢你了!”白茶茶撅着嘴凑过来,绿绿立马举起两个前爪死死抵着。
“嗯?”白茶茶被两个前爪按着,伸出手,用食指将两个前爪勾住,拇指按了按绿绿的小爪子。
“不亲就不亲吧。”白茶茶笑眯眯,“那你得拿你的爪子来抵,让我牵着,爪子好小好凉好软呀!”
【你……】
白茶茶摸着绿绿的爪子,刚刚热情不已的光稍稍暗淡,露出微微的脆弱:“绿绿,我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一直陪着我,一直让我牵着你的爪子,好不好?”
乌龟不会叫,不会发出声音,当然也不会回答白茶茶的话。屋子里一片安静,只有屋外传来的“咕咕咕”的鸟叫声。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我了哟。”白茶茶笑着摸摸了摸绿绿的背壳。
绿绿圆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白茶茶,前爪默默用了力,不过力气小到白茶茶压根没有察觉。
“你好像又长大了!”白茶茶歪头,嘴唇微张看来她话还没有说完。
不过,敖交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绿绿,你什么时候生蛋啊?”
【看!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将口中的菜叶吞下,绿绿将脑袋和四肢都缩回背壳,不理白茶茶。
***
晚上白茶茶躺在床上沉入了梦乡。
她坐在一张雕花的木椅上,面前是一张大桌子,桌子上铺着绣了花鸟团的锦缎。锦缎中间摆了一叠白纸,手能够到的地方整齐放着笔墨砚台。
白茶茶见过苏安的桌子,与这张桌子物件摆放有些相似,不过,这张桌子明显更加考究。大胆伸出手,拿来毛笔,白茶茶学着苏安的样子,将柔软的笔尖放入砚台的墨水中浸润。
将毛笔停驻在白纸上,白茶茶还没开始下笔,一滴墨水从笔尖掉落,润湿了白纸。黑色的墨水快速向外扩展,到了末尾顺着白纸的纹路留下一块难看的痕迹。
“嘶”,白茶茶倒吸一口气,一不注意,手上稍稍用了力。
“啪”一声,手中的竹制毛笔已经断裂。
“呃……”白茶茶将弯折的毛笔放回它原来的笔架上。
弯折的毛笔本来是放在中间的一个,旁边还有两只明显细了一点的毛笔。现在弯曲的毛笔,笔尾朝向她。白茶茶有些自责,这毛笔指着她好似在责怪她,指证她是罪魁祸首一样。
伸手,拿起,将毛笔快速扔出窗外。
眼看着毛笔飞出去,白茶茶刚要松口气。结果一个黑色物体穿过窗户,直朝自己飞来。
速度极快,吓得白茶茶立马闭眼,双手护脸。想象中的被击中没有出现,指缝间露出一只眼,看到的便是黑金衣摆的一角。
目光上移,腰间是一条金龙纹腰带,肩膀宽阔,来人面上带着半张黑色面具。
“神仙大人!”
敖交将笔恢复好,轻轻敲了敲白茶茶的头:“顽皮。”
“哎呦。”白茶茶被敲打后,乖乖坐在位上。
将笔放回原位,敖交一挥手笔杆都变成了汉白玉的。
白茶茶惊讶又崇拜,眼睛亮晶晶看着敖交:“先生!你怎么做到的?”
敖交用手拂过白纸,刚刚的黑渍也消失不见,他语气淡淡:“用手做到的。”
若是谷之平在场定能看出他微微扬起的嘴角,看穿他现在的好心情。
看了看他那双青筋显现,骨节分明,好看的双手白茶茶移开眼:“好…好吧。”
她拿了一支在手中,试着掰了掰:“太好了,掰不断耶!谢谢神仙大人。”
“现在开始写字?”
“好哇!”白茶茶提起笔,脑海里闪过自己拿着毛笔习字的画面,可毛笔悬着半天她却不知道该写什么。
白茶茶当然不会写字,敖交还没教她。她脑子里之所以会有那个画面,是敖交用法术实现的。就是想骗一骗白茶茶,让她对习字没有那么抵触,让她意识到会写字其实也没有那么难。
另外他还吸取上次梦境的教训,这次直入主题!
按照敖交从前教弟妹学习法术的经验,只有当你坚信自己能做到的时候,才会更加有动力去学习,才会更加有信心去实现。他给了白茶茶这个暗示,之后她便不会觉得习字太难了。
手拿着毛笔,一滴墨水从笔尖掉落,润湿了白纸。
“呜-”白茶茶憋着嘴看向敖交。
敖交伸手又给她把黑渍拂去。
再一会,白茶茶将毛笔顺着砚台边沿缓缓划了数次,才移到白纸上。按照记忆里的法子握笔,写下一横。
歪歪扭扭完全不似画面里的完美。
“嗯?这是怎么回事?”白茶茶换了个姿势,那样握笔也太累了。她干脆,右手做握拳状,将毛笔拿在手心。柔软的毫毛写在白纸上,留下另一笔歪歪扭扭。
那个丑,这个也丑,都好丑……
白茶茶拉下来嘴角,好嫌弃,好丑。
“别灰心。”敖交用法术,将白茶茶拿毛笔的手握住,沾了沾墨水,刚要下笔,他僵住了。
从前,他都是用法术写字的,倒还从未真的拿过笔,更不谈亲自动手写了。
已经八百岁的返祖南海龙太子敖交,突然发现,他也不会写字!应该说是不会用毛笔写字。
白茶茶十分期待,这位神仙大人写的字是个什么模样,不过,怎么突然没了动作,她问:“神仙大人?怎么了?”
敖交对上白茶茶询问的眼神。
“凝。”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梦境,一切都不动了。那滴从毛笔上掉下来的墨水也停在空中。
敖交出了梦境,径直朝另一个方向去,一转眼,他就进入了另一个人的梦中。
“大人!您多喝点!”谄媚的声音传来。一人对着首位的人恭恭敬敬,一脸讨好巴结的样子。
这人的梦境是一个宴席,这个宴席上酒肉池林,十分丰富。坐在首位的人,左拥右抱各搂着一个面容艳丽,身子窈窕的美人。仔细看他的面貌,两小撇胡子,一脸精明的模样,不正是苏安。
“哈哈哈哈……”苏安左右美人各亲了一下,闭着眼睛十分痛快得笑着。敖交伸出右手打了一个响指。
等苏安笑完了,睁开眼睛他呆了。宴席没有了,美人没有了,堆在桌上的金银细软没有了,连那些拍马屁说好话的人都没了。
“怎么回事?我的银子呢?美人?美人?”苏安一脸惊恐。
“苏安!”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身影,苏安一眼看不清。后退数步,仰头,眯起眼才看清说话的巨人。
带着火红的官帽,眼睛瞪得像是铜铃,满脸的络腮胡子,浑身充满煞气。
一对上视线,苏安直接给跪下了,浑身颤抖着,泪流满面:“阎王!”
“你仗着自己识字,在人间作恶,欺骗村民,已经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罚抄写四书五经一万遍,永世不得超生——”
声音回荡在耳边,振聋发聩。
“冤枉啊——阎王爷——”苏安连连求饶,还没反应过来,手脚便被戴上了镣铐,被按在桌上抄写。
一旦身子稍微放松,或是写的字不好看,旁边拿着鞭子的看守就会狠狠抽他一鞭子。
“哎呦——我写!我写!别打我了!”苏安哀嚎连连。
仔细观察苏安的姿势,笔锋走势后,敖交满意离开。
苏安战战兢兢将四书五经全都抄了一遍,已经是脑子发晕,手脚颤抖,实在是支撑不下去了。看守又抽了他一鞭子,这一鞭子直接将他抽醒了。
醒来后的苏安惊恐摸了摸上身,没有鞭痕,原来他是在做梦!
开心转过身,面对梅娘的有些枯黄的脸,他一下收了笑容。背后出了许多汗,有些口干,苏安准备起身去喝口水,下床刚要站起来,一阵钻心的疼传来。
他倒在地上抱着腿疼哭了,煞神乌龟咬的伤口还没好,他做完美梦,做噩梦,把这件事给忘了。
咬着牙,苏安心想着:都怪白茶茶!
第18章
回到白茶茶梦中,将那滴快要掉下的墨水拭去,敖交站在一边挥了挥袖口。梦境中一切恢复原样。
白茶茶皱眉:“神仙大人,你怎么突然换了个地方站?”
敖交岔开话题:“我们从简单的数字开始学吧。”
法术操控白茶茶的手,还未写字。
“神仙大人!我的手自己动了!”
“我控制的。”
“哇!”
白茶茶本是握拳姿势,将毛笔固定在手心。
“姿势错了。”敖交用法术将白茶茶的手势摆成五指执笔,“将笔竖起来,这样才是正确的。”
“哦哦哦,好。”白茶茶仔细观察正确的姿势,并仔细记住。
毛笔写下一横:“这是‘一’。”
法术撤销,白茶茶照着写了一笔默念:“一。”
写了两横:“这是‘二’。”
“两横便是‘二’?”白茶茶有些疑惑,“那‘三’是不是就是三横?”
写下三横,敖交笑了笑:“这是‘三’。”
白茶茶开心写下三横,自己的猜测竟然是正确的!
“那‘四’难不成是四横?”白茶茶迫不及待写下四横,期待看着敖交。
敖交转过身假装不在意白茶茶的猜测,实则微微侧身挑眉注意白茶茶看到‘四’的样子。
“四”可不是白茶茶所说的四横,白茶茶一脸失望,皱了皱鼻子。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不一会儿便教完了十个字。敖交让白茶茶自行从一到十复习一遍,练习写写。
把一到十写了两三遍,白茶茶抬头想叫先生来看看。却见先生依着窗双手环在胸前,正闭日养神。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直的鼻子,饱满的嘴唇,脸庞锋利的轮廓在暖黄光照下柔和了许多。
怔怔看了一会儿,回过神,红色攀上她的脖颈。立马低头,白茶茶懊恼一番,想了想后在纸上画了一个圆圈。
画完后,满意咂了咂嘴,敖交的声音传来:“你画个圈做什么?”
“嘿嘿嘿,这是鸡蛋。”白茶茶没注意到敖交有些龟裂,自顾自又画了一个更大的圈,“这是鸭蛋……”
“再来一个鹅蛋!”白茶茶欲再下笔,却是怎么也动不了敖交舒了一口气,尽量语气温和:“蛋是这样写的。”
写下—个工整的“蛋”字。
白茶茶看看笔画繁多,看不明白的字,皱了皱眉:“怎么这么难?画个圈代表蛋不可以么?”
“不行。”
“……”
白茶茶撅着嘴有些不高兴,她不明白为什么蛋样子那么简单,还好吃,字却这么难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