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蚕——青花燃
时间:2022-05-30 09:01:23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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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月很美,湖面泛着波光。
玉桑在夜风中摇曳,飘来清香。
在没看到陆长安之前,蚕蚕觉得皇宫里面那位永乐皇帝和他长得一模一样,见了本人,她立刻发现明显不同。
他比永乐帝凛冽锋锐得多。
那个像温润的玉,他像冰刻的刀。
她是一只软软的蚕,令她心折的,正是他那股子又冷又硬、一往无前的调调。
她喜欢的就是他,只有他。
蚕蚕耳畔全是自己“怦怦怦”的心跳,他说了句什么,她完全没听清。
她只顾着往他身上粘蚕丝,一根又一根,粘住他,生怕一不留神让他跑了。
“蚕。”他捉住她的手腕。
他的手冰冷,却烫得蚕蚕一颤。
她低下头,见他那苍白如玉的手指根根坚硬修长,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把她的骨头碾碎。
危险又绝美,就连腕骨都是最令蚕心动的形状。
蚕蚕觉得自己快要被美色醉死了。
这个人,每一根头发都精准长在她的审美上。
“为什么要喜欢我,”他的影子罩住她,背着光,黑白剪影又冷又绝,“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我都喜欢!”
蚕蚕心里也知道这种时候应该欲擒故纵推拉一下,但她没办法,看着他冷峻的容颜,闻着他凛冽的气息,她整只蚕就开始发昏,脑子完全不听使唤。
她们蚕类其实没进化出什么恋爱细胞,都是直来直去,看对眼直接交尾。
像她这样的,已经能算得上突变了。
“我不是好人,蚕。”他似乎轻轻勾了勾唇,背着光,神色看不分明,只知道有点坏,有点蛊蚕,“我害你一命。”
蚕蚕知道他的意思。
上回在翡梦泽,她和永乐帝聊过诈死的事情,当时永乐帝还夸她聪明。
她用指尖轻蹭着他的肩骨,浑不在意地傻笑:“我知道。七百年前你是假死,我却真为你死了,傻乎乎把‘方尽’给你。但是那有什么关系,你不是把我救活了吗?”
她用聪明的小脑瓜一想,就猜到他一定是救活她的那个“仙长”。
道理很简单,他要是没修仙的话,怎么能活七百年?
他,就是翡梦泽的鬼,是火焰山的神。
她看见他的喉结在阴影中滚动,显出些嶙峋的性感,她心如鹿撞,恨不得立时做个茧把他缠起来。
他缓缓开口,嗓音凉薄晦暗:“你喜欢的,不过是自己臆想的陆长安。永乐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我,不是。”
说起这个,蚕蚕顿时不满:“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和你长一样,你们为什么要骗我?”
他沉默地看着她。
他的眼睛比夜色更加幽深,黑到极致,仿佛吸走了所有光。
“永乐何处让你不满?”半晌,他不答反问,“永乐与我处境相似,却能始终坚守本心,算得上君子。他待你无微不至,举止无可挑剔,堪称良配。这样一个人,难道不值得喜欢?”
蚕蚕大声分辩:“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好人,而是因为你好看!”
“永乐与我相貌相同。”顿了顿,他向她解释道,“原有七分相似,另外三分是障眼法——在你眼中我与他的容貌不会有任何区别。他正直仁义,同他在一起,你会永乐无忧。”
蚕蚕明白了什么:“他说他承诺过,会满足我一切要求——这并不是对我的承诺,而是对你。”
“所以……”她的小脑袋瓜飞速转动,剥茧抽丝地捋线头,“他遇刺之后,是你救了他,作为救命之恩的报答,他承诺代替你照顾我。”
“你把从前的事情告诉他,想让我傻乎乎上当,以为他是你。”蚕蚕气恼,“你图什么!”
他那双清黑幽暗的瞳眸总算是动了动。
“这么聪明的吗?”他的嗓音染上凉凉笑意。
蚕蚕忍不住抬手戳了戳他的喉结。
柔软指尖下,骨骼坚硬划动。在它滚第二下之前,他制止了它。
“为什么?”她问,“万一我真信了,当真喜欢他怎么办!”
“那便如我所愿。”
“可是我不喜欢他,我离开了他,从此只剩自己孤零零一个蚕。”她气咻咻地说,“也是如你所愿吗?”
“总好过现在。”他的眼睫垂出冰冷的弧度。
蚕蚕攀紧他的肩膀,往上一跳,双腿紧紧盘住他的腰。
“现在哪里不好了?”她冲着他弧线精致冷硬的下颌吐气,“风好,月好,郎君更好。”
她图谋不轨、目的明确地蹭他。
腰一紧,被一只带茧的大手制住。
他再开口时,音色又比刚才暗沉了许多,尾音染上好听的沙哑:“先听听真相再作决定吧。”
蚕蚕敷衍地嗯嗯着,勾住他的脖子,蹭上去啄他玉刻般的下巴。
一下,又一下。
“我不是假死——全天下的眼睛看着,不可能假死,只能真死。”他道,“我早就知道你是灵蚕,能够让人死而复生。”
她退开一些,抬头望他。
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我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勾起唇角,“我利用了你,可怜的蚕。”
蚕蚕呆呆看着他,在他的黑眸中找到了一丝冰冷残忍的光芒。
“……啊?”
以她博览话本的经验来看,此时此刻,她应该【难以置信、痛彻心扉,泪珠大颗大颗砸落,摇头呢喃,无助地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然而。
蚕和人不同。
她……她只觉得,他这个样子,性感上天。
“哦。”她很敷衍、很不过脑地说着话,其实满脑子都是他薄唇分合的样子,是他那股迷蚕的薄荷檀香,“那如果我不救你呢?”
“愿赌服输。”
“哦。”她又问,“那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给我安排归宿?”
“我欲飞升,需了结尘缘。”他直言不讳,“我欠你情。无论你选择与永乐在一起,或是选择忘情,我的目的皆已达到。”
蚕蚕盯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
“怎么。”他冷酷地轻笑,“得知真相,难过到哭不出来么。我这样一个寡情无心之人,你还敢喜欢?”
她抿着唇沉吟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蚕的事情,你根本不懂。”
“哦?”
“我又不要你的心。”蚕蚕掷地有声,“我只是馋你身子!”
“……”他的表情微微裂开。
“蚕就是这样,”她浑不吝地说,“我们蚕,从不追求什么天长地久,只要一晌之欢。一开始我就只是想要交尾而已,得手之后,我就会当你死了。”
“……”
她开始动手扒拉他的衣襟,“一次就够。”
她把他缠得更紧,蹭上去吻他精致的唇,制止他说话。
薄的、凉的,是她想象中的口感。
手指划过他冰凉坚硬的皮肤,碰到心口长长的伤痕。
蚕蚕贴着他吐气:“这是什……”
他忽然反客为主,抬手摁住她后脑勺,偏头咬住她的唇。
和他脸上冷冷淡淡的表情不同,他下嘴又快又狠,气息沉沉,横征暴敛。
很快,蚕蚕再也顾不上说话。
他很疯,把她抵在玉桑树上,撞得桑叶簌簌掉下来。
蚕本来就没什么骨头,这一下,更是整只都要化成丝丝流走了。
他捉紧她。
嘴上说不爱,身体很诚实。
蚕蚕无力地扒拉他。宽袍半敞,他看起来更加性感,月影下,他的骨骼就像斩破苍穹的险峻山峰。
她感觉自己就像最柔软的蚕丝,一层一层缠裹在最锋锐的剑刃上。
分明随时会被切成千万断,却又能以柔克刚。
刀尖上、悬崖边,汹涌爱意直入深渊。
蚕蚕仰头和他亲吻,汲取他身上每一丝冷冽又炽烫的气息。
蚕丝一点点缠满他的后背,情爱织成茧子,缚住他和她。
恍惚失神间,她仿佛魂魄离体,耳畔全是他沉重失控的心跳。
怦怦!
怦怦怦!
沉睡于灵魂最深处的记忆一幕幕醒来。
那是什么时候……她被他的心跳包围,她软软依附着他强大的心脏,他伸手,把她从他的胸膛中取出,让她感受外间的风。
数百年间,他总是带着点冷酷疯劲,嘶哑温存地对她说话。
“这是翡梦泽。”
“这是火焰山。”
“这是琼水玉桑。”
“不要死,蚕。你看,这都是你喜欢的地方。”
“再等等我,快了,我会救你回来。”
“不知你姓名,只知你是蚕。将来叫你蚕蚕好吗,蚕蚕。”
“蚕蚕。”
迷乱之中,蚕蚕伸出手指,抚上他心口的伤痕。
她曾经化成“方尽”,附在他的心上。
他不愿她消失,一次一次带她到她喜欢的地方,让她感受、留恋这个世间。
不惜剖出心来。
难怪,她的意识一直没有散掉。原来是舍不得他。
蚕蚕心潮澎湃。
他好疯。
从前疯,现在也疯。他捉着她的腰,疯得和掏心的时候一脉相承。
她好喜欢。
他覆在她耳畔,嗓音哑而淡:“明日会当我死了?”
她细软的手指掐住他坚硬的身躯:“嗯。我们蚕,就是,这样。”
“很好。”
他更疯了,疯得她差点儿死掉。
蚕蚕把额头拱进他的颈窝,藏起眼角泛出的泪花。
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
永乐已经告诉过她真相——陆晏对她,是日久生情。
他为什么要让她忘情?
其实永乐也告诉过她真相——飞升成神,便是化身天地万物,成为大道本源,又怎会再有七情六欲,怎会偏爱一地、一族、一……蚕。
为了救她,他不得不成神。可是成了神,他就无法再爱她。
失去七情六欲,失去自我意识,和死亡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不想她难过,所以瞒着她。
她也一样。
她悄悄在他怀中露出笑容。
她也不想他难过,所以同样有事瞒着他。
*
春宵苦短,金色晨曦落在琼水上,泛起暖玉波光。
他起身,披好长袍:“我该走了。”
蚕蚕软绵绵倚着玉桑树,懒懒望着他,“唔。”
他抬起手,犹豫半瞬,抚了下她的头发,唇角勾起,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保重。”
他一笑,整个世界都在发光。
他转身很快,蚕蚕没看到他有没有湿了眼眶。
他踏着琼水而去,行至一半,身躯像一滴寒凉的墨,洇开在无边的天地间。
蚕蚕看着他消失的地方。
很久很久。
终于,她化出蚕身,落向一片碧翠玉润的桑叶。
“噗簌。”
伏在叶上的,是一只蚕蛾。
她有毛茸茸的雪白身躯和翅膀,一双触角在风中懒懒摇晃。
“蚕的事情,你根本不懂。”她黑亮的眼睛里,一闪一闪发出满足的光,“一只蚕,一辈子只爱一次,就一次。”
蚕就是这样,交尾之后很快就会死去。
为他不要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蚕蚕伏在玉桑上,和自己千万年来的同类一样,心满意足地送配偶离开,然后缓缓地、缓缓地,闭上双眼,陷入幸福永恒的沉眠。
雨落下来了。
大道无情,雨点却仿佛有所知觉,温柔地绕开一片桑叶。
桑叶上,伏着一只死掉的蚕。
*
意识在黑暗中飘荡,
蚕蚕仿佛看过星辰生灭,看过沧海桑田……
 
第8章
 
陆晏,小字长安。
他很早就发现了那只蚕。
她的身躯雪白剔透,脚上有好看的绒毛,一双眼睛清黑明亮,天真又娇憨。
他查阅古籍,发现她很像传说中的上古灵蚕,有起死回生之效。
这只蚕似乎看上了他。
她化成个奇形怪状的仕女,摸进他的寝殿。
他不动声色,只让人将她扔出去——实则摸她的底——她没什么妖力,但想跑就能跑。
于是他没有妄动。
第二次,她脑袋里不知进了什么水,又化成个壮汉来勾引他。
陆晏:“。”
他让事先安排的高手全力试探,结果发现依旧拿她不下,只能把她扔得更远一些。
转头,她又摸回来了。
她傻乎乎偷来许多话本,趴在树梢里面看。
很快,他顾不上这只蚕。
天象有变,他的父亲、父亲的真爱以及同父异母的弟弟,都想要他死。
他被派往北狄前线。
边疆艰苦,餐风饮露。他惊奇地发现,那只蚕竟然跟来了。
她藏身在帐篷角落里,以为他看不见她。
他想,只要抓住这只蚕,他便可以死一次,让那对父子鹬蚌相争。
于是他翻阅包罗万象的《大川志》,想找一找有没有灵蚕相关的记载。
谁知竟然引来了这个蚕。
蚕从帐篷角落里蹭过来,倒挂在他的头顶,和他一起看。
他随意翻了几处,这个没见识的东西竟然看得两眼放光。他默默记下,时不时翻一翻,勾着她,让她舍不得离开。
她的胆子越来越大,夜间开始爬到他身上。
他试着捉她,没想到刚碰到她圆滚滚的身体,她就化成个美貌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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