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告诉你,我为什么敢,”傅筹冲他一笑,“因为我是先皇后苻鸢之子!”
他这话一出,大殿上顿时向落下了一道巨雷,劈在众臣的心间。
这话太过荒谬,然而正应其荒谬,说出来反而一时无人反应。
“按祖宗规矩,嫡长子才是太子,若非母后遭奸人所害,流落民间,哪还轮到宗政筱仁,一介宫女所出当太子?既然文武百官都在场,我便一次将事情说清楚,”傅筹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只精致的匣子,“我是先皇后苻鸢之子,以金册凤印为证,先皇登基册封皇后时,曾昭告天下,我母亲诞下长子,封为储君,绝不更改!”
他话才说完,突然一个将军府的卫兵冲了进来,满脸紧张,“将军——”
竟是项影。
虽然对他的打断有些不悦,傅筹却也知道项影作为将军府守将,所来必不会是小事:“什么事?”
项影左右看了看,凑到傅筹的身边,极小声道:“那位夫人今日突然不见了。”
“什么!”傅筹陡然一惊怒,连忙压低声音:“你是干什么吃的!”
“末将无能,还请将军责罚。”项影不敢辩解,连忙跪倒。
那位夫人,将军的母亲苻鸢,是半年前某一日突然被将军在城外寻回的,日常疯疯癫癫,若是不小心碰到她的禁忌,发疯起来就要将军杀人,而且有时候发疯打骂将军,他们都很讨厌她。
但因为是将军的母亲,将军十分看重,连自己被打骂都毫无还手的受了,他们也就只能战战兢兢的守着,捧着,忍着。
但今日,那位夫人却突然不见!
项影吓得够呛。
他满院寻找,然后又问过守卫,却发现无人看到苻鸢出府,也无人看到她在何处,再不敢耽搁。
丢了将军的娘,项影也不知道他自己能不能逃过一死,但这件事,他是更不敢不报的,连拖延都不敢,连忙进宫来了。
傅筹勉强稳定心神,将金印拿给杨惟等朝臣验证真假。然后快刀斩乱麻的将仍然质疑他身份的林海让人抓了,剩下臣子便只能跪地俯首,口称殿下。
稳定了朝廷,确定了身份,将太子软禁东宫,傅筹连忙匆匆回府。
母后果然不在府中。
她一个半疯的人……傅筹心里慌乱,连忙派人调集人手,全城寻找,他自己更亲自上街找人,直到,他看到了一个背影。
一个,他恨极入骨,化成灰都认识的背影。
“你竟然还敢回来——”
傅筹举剑架在她的肩上。
秦湘转过身来,带着叹息的目光注视着他,“我这次回来,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一件你一定要知道的事。”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傅筹恨声道。
“等你听完,无论你想要如何,哪怕杀了我,我都不会抵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秦湘一脸镇定的看着傅筹,“我们换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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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被秦漫约见,又被放了鸽子,含怒回府的苻鸢,自然也就错过了傅筹。
她心中隐隐的不安,却又说不出怎么回事。
直到半夜——
交子时分,全城都熟睡着,艳丽的火焰腾然,在东宫的方向升起。
“无忧,你走吧,”无相子将宗政无忧送了出城,送上去南境的马车。
“师兄你不同我们一起走吗?”宗政无忧问道,“师兄还是同我们一起吧,南境百废待兴,我正需要师兄。”
他在狱中受了刑,批了一件黑色披风勉强遮挡满身狼狈。
“愿赌服输,”无相子露出惯常的朗笑,“我现在可不算自由身,得听人命令,不能说走就走。”
宗政无忧心中一跳:“不是师兄要来救我的吗?”
“我不过是江湖人,无影楼不过江门派,可拿不到通关的手令。”无相子道。
“是……她吗?”
这一回,无相子只笑了笑,没有回答。
秦漫望着映红天际的火焰。
那火焰绝然的烧着,仿佛要一夕将最后的美丽留在人间。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