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容齐都不会帮助她,因为那是他的母亲。
他帮她做了很多,但始终曲折而委婉的,他也曾替苻鸢做了很多事,甚至想要减少两边之间的争锋相对。
当之前他从苻鸢手中夺回权利,也是希望让她减少罪孽。
他从没忘记苻鸢是他的母亲,即使不再对她怀有期待,哪怕她不曾明白。
“如果你死在这儿,”苻鸢冷冷的勾起唇角道,“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当然不会死在这儿,而即使我死在这里,”秦漫并不担心,“宗政无忧两兄弟也不会让你活过明天,宗政无筹曾经多么怀念你,如今就有多恨你,你甚至为了让他无法找回亲人,将他手臂上的胎记烫平,如果不是恰巧发现宗政无忧在同一个位置上,有一处胎记,到现在,我们都无法确认他的真实身份。”
“其实,”秦漫微微侧了侧头,“我有时候在想,你留下宗政殒赫性命,到底是因为恨,还是因为爱?在他灭了你的国家,杀了你的亲人,废了你的后位,将你送给容毅过后。你杀容毅的时候,多干脆,结果到宗政殒赫呢?你舍不得让他死。”
“我真的替你的父皇和兄长感到悲哀,曾经将你捧在手心上,因为你而重用信任宗政殒赫,但到最后,当宗政殒赫背叛宸国,使你苻家灭绝之后,你心心念念的,只是宗政殒赫废了你的后位,是和云贵妃的争风吃醋而已。”
“午夜梦回的时候,你曾经哪怕一刻钟,想到过你的亲长们吗,苻太后?”
她露出一个带着悲悯的微笑,
“而实际上,你心里明白得很,至始至终,他就没有爱过你。”
这句话就像一个开关,将苻鸢完全的激怒了:“你找死——”
穿着禁卫军服,和黑色紧身衣的人在苻鸢身后出现,随着苻鸢一道向秦漫围攻过去。
秦漫举起剑,长剑一声清越的铮鸣,横扫而过,剑气随着荡漾开来,激出一片绚丽的火花,瞬间掀翻了数人。
苻鸢曾经凭听闻,估计过秦漫的武功,但仍然未曾设料到,秦漫的武功竟然高到这样的地步。
在数十人的攻击之中,依然毫不落下风,于刀剑纵横之中,如入无间之地。
鲜肉横飞,秦漫的身影翻飞如翩然的蝴蝶,长剑在月光下闪现的点点银光,随着艳丽的血珠向四周洒去。
两刻钟之后,还在战斗的,只剩秦漫和苻鸢两个人。
苻鸢有些惊讶的看着秦漫,经过激烈的战斗,没有使她清澈冷静的目光露出一丝的弱点,她似乎不知疲倦,没有痛感。
在苻鸢的眼中,秦漫额心处那抹红莲仿佛在逐渐扩大晕开,仿佛一把鲜活的火焰在雪山之巅上燃烧,越发开得灿烂娇艳。
“苻鸢,”这似乎是秦漫第一次开口叫她的名字,
“我记得,那时候宸国被灭,容毅到北临结盟,那场宴席过后,在檐廊边偷看的人是你吧?”秦漫轻笑着道,“从冷宫偷跑出来,冰天雪的的站在那里,就为了在宗政殒赫经过的时候,看上一眼,真是深情。”
“住口!”苻鸢挟怒挥出一剑。
“傅筹长得很像宗政殒赫对吧?在你设局在傅筹面前扮演慈母的时候,”秦漫侧身挡住她的剑,“是不是,心里怀着可怜的幻想,这是你和宗政殒赫的儿子?”
“住口!”苻鸢丹唇一抖,再一次怒喝道。
“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让宗政殒赫恨你,”秦漫滑步,架住苻鸢的剑,继续道,“你希望他能正视你,看到你,你认为恨,也是一种让自己足以被他铭记的方式。”
“你胡说!”
“我让你住口!”
“所以,宗政殒赫死了。”秦漫荡开她的剑,唇边一抹淡淡的微笑,“你输了。”
下一刻,秦漫急速的往后退去,苻鸢举剑飞身刺向她。
“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绝望的滋味吧。”
就在苻鸢长剑,刺中她胸口的前一刻。
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握住了剑锋。
秦漫包裹着长发的头巾,在打斗中早已经松散,此时跌落了下去,散落下满头如雪的白发。
雪白色的发丝如瀑,映着月色的光辉,美得刺眼。
容齐觉得自己仿佛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这样平静而舒适的安眠,睡到自然的醒过来,似乎已经很久未曾有过。
身体从未有过的舒畅和轻盈,所有病痛都随之消去。
他睁开眼睛,轻松的从床榻上坐起来。
“启皇陛下,”榻边立着一个穿着青紫色劲装的女子,单膝跪下来。
容齐认出来,这是无影楼的七煞之一,如今已经跟随了漫儿。
室内的安静,只有远处留了一盏灯火,微黄的光芒微微跳跃着,显得有些昏暗,但容齐发现,他如今的目力却能十分清楚的看清屋里的每一个地方,即使最幽暗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