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了一件清爽的藕荷色长裙,乌发上一顶步摇冠轻轻摇曳,虽带着面具,然纤腰束素,身姿绰约,自有难言的清丽风情。
“容乐公主不必多礼。”临皇哈哈一笑道。
“皇妹免礼,”容齐温和的微笑着站起来向她伸出手道,“快到皇兄身边来,让皇兄好好看看,可是清减了?”
年轻的帝王,云灰色的织锦龙袍,颀长的身姿,清润的灰瞳,清贵耀眼,一如往昔,只是比之先前清瘦了许多。
那自然流露出的关切和欣喜,全然是一个好兄长的样子。
容乐瞥了一眼留下的位置,也不谦让,几步走上御阶。
她的手指刚一碰到容齐的掌心,就被他牢牢握紧,“劳皇兄惦记,容乐在北临一切都好。皇兄才是,一路颠簸,必十分辛苦了。”
秦漫抬眸与他四目相接,容齐神色微动,牵她坐在身边,继而含笑道:“能亲眼看见容乐一切安好,为兄……甚是欣慰。”
“启皇与公主兄妹之情,实在让人感动,”临皇身边的傅皇后道,“还请启皇放心,公主是我北临尊贵的客人,陛下时常叮嘱要照顾好公主,我们绝不曾怠慢。”
“皇后娘娘的确对容乐甚是照顾。”秦漫亲近容齐双手挽住他的手臂,柔声道。
“如此,朕要多谢临皇与皇后这些日子对容乐的照顾了。”容齐对宗政殒赫微微颔首,完美的微笑几乎是凝在他的唇角上的。
“启皇客气了,”宗政殒赫笑道,“公主既要嫁与我儿,那日后便是一家人,又何必多礼。”
“临皇说的是,”容齐含笑点点头。
“哼。”
就在这时,殿中传来一声冷笑,宗政无忧站了起来,他随意的抬手一拱,“两位陛下,在下不胜酒力,未免殿前失仪,先行告退。”
说完,宗政无忧不顾满殿的异样目光,转身潇洒的向殿门走去。
“无忧!”宗政殒赫既含警告又含祈求的唤了一声。
宗政无忧顿了顿脚步,在宗政殒赫期翼的目光中,加快了脚步,大步出门而去。
殿中一时寂静无声,众臣几乎屏住呼吸不敢说话。
“启皇陛下,孤代七弟向您道歉,”在这个时候开口太子,几乎算是勇士了,“七弟自幼失了生母,都是我这个做兄长不曾教导好他,才让他今日在殿上失了礼数,还请启皇陛下见谅。”
这话,自然是把错钉死在宗政无忧身上。
“住口!”宗政殒赫从宗政无忧那里得的怒气,顿时朝太子喷去。
容齐双眉微蹙,拉住秦漫的手拍了拍,叹道,“之前听闻黎王当殿拒亲,原以为不过是缪传,如今看来,朕的皇妹在北临是受了不少委屈了。”
殿中的气氛因为容齐的话再一次变得紧绷起来。
秦漫低头看着容齐的手,这时候原本最好由她来解围,但她想要看看容齐到底作何打算,故而低下头一言不发。
他有一双适合抚琴的手,手指修长,略显得苍白。
那种没有血色的白,及其好看,秦漫觉得她印象中最好的白玉,都无法比拟这样的无暇,
超脱于尘世的干净。
“哎,这都怪臣妾不好,”这时候傅皇后适时开口,“无忧向来是不饮酒的,都是我疏忽了,忘了让人给无忧换茶,今日启皇驾临,想是无忧一时心中欢喜,误饮了酒,这才未开席就醉了,全是臣妾的不是,还望陛下和启皇恕罪。”
傅皇后知道,陛下绝不会在启皇面前承认无忧有错的,故而主动接了这口锅。
宗政殒赫的怒气在宗政无忧出门时达到顶峰,连面色都涨红了,继而却又缓缓的衰颓下来,他先是怒目斥责皇后,“你既知道无忧从不沾酒,怎能在这样的场合忘了?”
继而又歉然的看向容齐:“还请启皇勿怪,无忧他实在量浅,并非有意无礼于启皇。”
“黎王殿下潇洒自在,让人羡慕,岂有怪罪之礼。”容齐扬起清眉,唇角微勾,“只是容乐是朕唯一的皇妹,朕不能不担心她这里受了欺负。”
“启临两国结盟,乃是百年大计,启皇陛下大可放心,公主端庄秀敏,有母仪之姿,朕保证不会让公主在北临受人欺负。”宗政殒赫道,“其实,我北临还有很多优秀的皇子,启皇既然来了,不如看看,也许还有比无忧更适合的人选。”
容齐侧眸目光与秦漫相接,一瞬即过,“朕,会再好好考虑。”
籥鼓笙箫,樽溢酒酝,歌舞升平。
这次的宴席在临皇的命令下,可谓尽善尽美,金樽美酒,玉盘珍馐,水陆八珍,雁醢荇菹,极尽展现北临的盛世之相。
开宴之后,容齐间或同临皇对饮一杯,余时便低声同身边的公主说话,不时举著替公主布菜,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对公主的宠溺和关爱之情。
这番动作,落到北临的众臣子眼中,自然又有另一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