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代扯了扯嘴角:“当然我知道这些都是我以前不负责任造成的。然而我现在已经没必要过多参与她的人生。你自己也说了,她‘最近’很好。”
在宫侑反驳之前,店员拿着打包完毕的芝士蛋糕过来。
“好了,”美代下逐客令,“你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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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特上西宫已经发推文澄清了杂志上的桃色新闻,声称只是朋友间打招呼的一个小玩笑而已,甚至发了一段第三视角的视频,说是还好当时经理人有拍到,不然都不好解释。
网友们纷纷表示吃了个烂瓜,一部分骂杂志瞎编瞎写的,一部分嘲讽自导自演的,还有一部分理中客劝架的。BJ的经理这时候才知道杂志的事,当即倒吸一口凉气打电话给宫侑,得知事情经过之后震惊了:“你说帮你解决问题的是谁?”
那头宫侑已经到公寓楼下:“铃木美代前辈,怎么了?”
经理人思来想去,舔了舔嘴唇,尽量委婉地问:“她是不是……想潜你?”
“……哈?!”
“京都电视台广告部的副部长,亲自出面帮你平绯闻,她图什么?可能就是图你年轻的身体啊!不过阿侑我可和你说,铃木前辈虽然漂亮,虽然保养得当,但毕竟年纪已经可以当你妈……”
宫侑面无表情地挂上电话,仍不解气地“啧”了一声。回到8楼,用钥匙打开房间门。铃木出门了不在家,他把蛋糕放进冰箱的冷藏室,无力地躺到沙发上,感觉眼皮逐渐变重,意识模糊。
“……侑?去床上睡……”
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宫侑竭力想要睁开眼睛,或者转动脖子,但没有办法驱动身体一丝一毫。对方只叫了一声,见没有回应之后没有再继续坚持要叫醒他。
暗红色的视野逐渐被黑色的藤蔓覆盖遮蔽,他似乎感觉到额前的乱发被整理拨动,有温热的气息缓缓地喷洒在耳廓,他彻底陷入黑暗。
铃木从房间里搬出枕头和薄毯,将薄毯盖到宫侑身上,枕头塞到他脑袋底下。
今天她和浅田一起出门逛了逛。浅田知道她现在和宫侑住在一起之后脸上的震惊完全挡都挡不住,不迭地问着:“为什么?诶,姐姐和队长恋爱了吗?就算是恋爱,住在一起也太早了!不行不行,姐姐你肯定被骗了!”
“因为侑的房间借给他队友了;没有恋爱;就算没有恋爱,我和他认识那么多年所以住一起也没什么;他也没有骗我的必要。”铃木镇定地按顺序回答问题。
“哈?!”浅田难以遏制地提高音量,注意到附近的人投来视线,这才收敛一点,“队长怎么没有骗你的必要了!毕竟,至少……”她涨红脸说不出口那些具有□□意味的话。
“嗯?”
浅田急得原地跺脚,决定采用激将法:“你干嘛答应队长,难道你喜欢他吗?”
然后她看到向来冷静自若的铃木躲开了她的目光,不自然地转移话题:“要去那家店看一下吗?”
她刹那间明白了答案,微张着嘴说不出话。其实她早就知道了,在高中时,在发现自己所憧憬的姐姐对宫侑的偏袒时,只不过那时的铃木还未察觉到自己的心意。
“姐姐那么好!所以姐夫也应该是更好的人才行!”她一边说着,一边在脑海里搜寻符合描述的姐夫形象,悲哀地发现宫侑已经留下太深印象,完全无法抹去。
“侑很好。”她先为宫侑辩解,再为自己解释,“他只是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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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只是暂住。”铃木低低地对自己说。
她无法对宫侑承认——实际上大部分时候她也无法对自己承认——她心里的宫侑是赤忱而热烈的。他是浓墨重彩,是锐不可当,是力透纸背的惊叹,是重笔落下后书写出的独一无二锋芒的竖。
她可以找到任何说自己不喜欢宫侑的点,然而那一点若再往外延伸,成为一条线,却会成为她喜欢对方的理由。
毕业后的那个春假,宫侑在保持自己的训练节奏之余,总会来找她玩,硬拽着她出门,难免会撞上她生病的时候。
“量过体温……”
宫侑只说了4个字就被躺在床上的铃木打断:“量过了,吃过早饭,煮了粥,药等十分钟后吃,今天会喝1.5L左右的水。”
“……”宫侑被她科学严谨毫无破绽的态度噎得说不出话。
半晌后他才想到指责她:“你一点都没有病人的态度!”
“病人是什么态度?”
“当然是心灵脆弱需要人安慰照顾,会撒娇,需要依赖他人啊!”
“我自己可以做好,不需要依赖他人。”
然而那句话说完不过1个小时,她的发烧症状就开始加重。不仅体温上升,身体感到无力,头也不时抽疼犯晕。一直被赶但始终不愿意回家的宫侑终于找到了反驳她的论据:“你看,这种情况下你就是需要人照顾的!”
铃木撑着床铺坐起来:“我可以去卫生所。”
“……我陪你去。”
“不用了。”铃木咳了两声,“我怕传染给你。而且看病只需要两个要素就可以了,病人,和医生。”
宫侑早就知道了她的理论能气死人,也不想着说服她了:“反正我就是要陪你去。”
最终还是铃木拿他没办法,带上他一起去卫生所。
夏天生病来卫生所的人不多,医生很快做出诊断,铃木需要在这里输液。
圆脸的护士小姐看到总是孤身一人的铃木身边多了个人,话里话外的就把她卖了:“小铃木体质不太好,总是会有些小毛病过来输液,当男朋友的一定要照顾好她啊。”
铃木刚想解释,宫侑问:“总是?”
“对啊,急性肠胃炎,有时候是发烧感冒,每个月总要来一两次,是我们这里的忠实客户。”
宫侑转头问她:“刚才是谁说‘我自己可以做好,不需要依赖他人’的?”
她别开脑袋。
护士小姐已经准备好输液器具,接过铃木递给她的左手,在她手腕绑上止血带,用镊子夹起酒精棉涂抹在她手背上。
铃木如同以往看着护士小姐拿起输液针,下一秒,视线被阻挡了。她茫然地眨了眨眼。
宫侑捂着她的眼睛,另一只手轻轻拍她的背,用哄幼稚园小朋友差不多的语气:“乖乖,我们悠悠不怕打针~”
“……我本来就不怕打针。”
“瞎说,你肯定怕的!”
生着病晕晕乎乎的,她没有那么多力气与精力和对方争辩这种无所谓的小事——何况他完全不接受其他意见,最后她也还是要妥协的。于是她只好顺着他手的力度,闭上眼睛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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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木坐到沙发前的地板上,慢慢闭上眼,侧头靠着沙发扶手。
那些她不愿意对自己承认的事,顺着对方绵长深远的呼吸,一点点从思维的牢笼里跳跃出来。
其实她没办法照顾自己,她嘴上说着“不需要”用来来掩盖“没有”的事实,用以维护岌岌可危的自尊心。她不希望被人可怜,讨厌别人溢于言表的同情与歉意。
可是偏偏,宫侑不讲道理。
于是她可以卑劣地说服自己,不是我需要,我从不曾感到孤独,我也没有害怕。
我只是,向他妥协了。
“我只是……”铃木轻轻地说。
“一个很坏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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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现在能明白吗
11月BJ的队员前往仙台参加和AD的比赛。仙台体育馆门口,宫侑入场时若有所感地回头,正对上兄弟的视线,对方双手抱胸站在摊位后。两人都没有做什么动作打招呼,只一次视线交错,而后各自继续原来的事。
这场比赛是日向入队后的公开赛首秀,对手还是影山,他自然十分兴奋。双方选手都全力以赴,宫侑展示出了自己作为二传手极致的技术、与队友无需过多言语的默契配合、作为发球手强大的进攻力。
比赛酣畅淋漓!
比赛结束得不迟,不过等到采访、签名和简单的粉丝感谢活动全都结束,太阳也快要落山了。球员、观众、工作人员陆续离开,场馆外摊位的店主也开始整理准备离场。
宫治正和店员一起拆摊位,看到提前离队的宫侑小跑着过来:“治,还有什么饭团给我一个,饿死了!”
宫治随手拿了一个金枪鱼饭团给他,他接过大口吃了起来。
见兄弟吃得开心,宫治伸出手:“承惠200日元。”
“……咳,”宫侑噎了一下,难以置信,“你还要收我钱?”
“亲兄弟明算账。”
“啧!”从兜里掏出硬币拍在自家兄弟手里,宫侑咬饭团的动作更多了几分泄愤的意味。
宫治收了钱,一点都不客气地招呼他:“吃完了来干活。”
他腮帮子鼓鼓的,不情不愿地含糊回答:“……知道了。”
宫治和店员把食品柜一起搬到面包车上,返回时看见宫侑正和两个女粉丝合影,他带着营业性质的笑容,语气温和,比起高中时动不动就不耐烦的样子,进步了不止一点两点。每次这种时候,宫治都不由自主地想要感慨,他的兄弟比起高中的时候确实成长了许多。
等和女粉丝告别,宫侑磨磨蹭蹭地来帮手,宫治问他:“今天回家吗?明天应该休息吧。”
“啊……回,我和悠说一声。”原本就没干多少活的宫侑马上又到边上去给铃木打电话,一聊又是好半天,等他回来余下的工作已经差不多结束。
虽然宫治嘴上说着“没干活的人自己坐新干线回去”踹了他的屁股,回去路上,看到一个人坐后排的宫侑睡过去了,还是无声地笑笑,调轻放着音乐的车载音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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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吃完饭后,宫治回房间就看见他兄弟坐在书桌前满脸笑意地讲电话:“……明天中午就回去,不然怕你想我想得吃不下饭~”
……下午还觉得他成长了,这一会儿不要脸的嘴脸又原形毕露了。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是恼羞成怒骂了什么,宫侑显得更加开心,就算被挂了电话也是美滋滋的样子。
宫治明知故问:“悠?”
“嗯,问我明天回不回去,唉,”宫侑装模作样地叹气,实则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太粘人了。”
宫治能给他装的机会吗?当然不能,马上一针见血:“你根本没有追到吧。”
宫侑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他挪开视线,底气不足,说话倒是挺大声的:“你怎么就知道我没追到?!”
“你要追到了早就来跟我炫耀了。”宫治能不知道他那点德行?
“……我才没有追她,”宫侑突然想起这点,连忙否认,“你别乱说!主要是她离开我不行……”
宫治内心翻了个白眼:“随便,你们俩的那些臭毛病,自己愿意相互惯着,也和我没关系。”
宫侑刚想反驳自己没什么臭毛病,突然意识到自家兄弟说的是“你们”,不等细问,就看见宫治拿起响铃的手机,出门接电话去了。
对方这通电话接了大约有十分钟,宫侑越想越不对,倒坐在椅子上,盯了好一会儿房间门才看见宫治开门进来,语调温柔地对手机那头说“晚安,明天见”,然后挂掉电话。
“……干嘛看我?很恶心啊。”被盯得发毛的宫治问。
宫侑露出像是抓住他把柄的表情:“喜欢的人?”
听到这话,宫治忍不住笑了一声,他背靠着关上的门双手抱胸,一脸看幼稚园小朋友的慈爱表情:“噢对,你可能不知道,世界上有种关系,可以叫对方‘女、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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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宫侑一头乱发地起床,他已经养成比较固定的生物钟时间,而且今天还要坐新干线回大阪,所以起得较早。洗漱完坐到餐桌上和宫先生宫女士一起吃饭,他才想起问了句:“治去店里了吗?”
“嗯,半小时前就出门了。”宫先生回答。
宫侑扒拉了两口饭,回想昨天晚上自己躺在床上给铃木发讯息说连宫治都恋爱了,对方风轻云淡地回复【那很好】……治那家伙怎么能比他先恋爱呢?越想越气!
“对了爸妈,”宫侑咽下嘴里的食物,决定掀兄弟的老底,“治恋爱了你们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