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个月时间过去，绒绒便已经掌握了修行之时的基本理论知识，正式开始自己的修行。
在这个世界里，修行之人除了外力，自身能倚仗的主要有三样：功法、武艺、法宝。
法宝在这三样里很重要又不重要，有那么一两件防身也就够了，若将心思放在这上面只会走入歧途，滑向不可预知的深渊。
作为修行之路的先行者，哪吒法力强大、武艺非凡。在教导绒绒之时，他主要在功法和武艺两个方面着手。
绒绒之前一直是靠着天赋神通和本能在修炼，在功法上，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若说一无所知那倒也不是，她知道玄功、七十二变、筋斗云，但这又有什么用呢？不说也罢。
比起自己乱来，绒绒选择让更专业的哪吒来帮她挑选适合的功法。
最后选择了一门专门为了鼠类妖修创造的功法，据说是封神大劫时候从截教得来的战利品。
哪吒之前给绒绒寻的兵器是双剑，而且他自己常用的法宝便有一对阴阳双剑。可以说，在身法武艺方面，哪吒已经是这方天地里难得的高手。
绒绒内心其实是很崇拜他的，他手把手地教，她一点一点练习，不知不觉她的剑术里全是他的影子。
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一年时光，能教的哪吒都教了，剩下的就是要绒绒自己不断修行练习了。
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能经历漫长的时光去打磨。
……
夜色正浓，万籁俱静。
床上一对儿小儿女刚刚缠绵恩爱一番，还未入睡。
绒绒趴在哪吒身上，揪着他的头发拉扯，神色郁郁：“你这一去，又是好长时间，我想你了怎么办呀？”
哪吒挑眉看她一眼，这话他半个字不信，他看她巴不得他走的时间更长点呢！
不过他也不怪她，他确实看她紧了点。但谁让她容貌、性子处处和他心意呢！惹得他爱不释手，只想拢在手里日日把玩。
哪吒轻轻抚摸她后背，哄她说：“你乖一点，莫闹。我就回天庭点个卯，去去便回。”
这一年里，两人时时刻刻腻歪在一起，绒绒其实是有些喘不过气来的。
哪吒要回去天庭露露面，至少得离开几个月，绒绒还挺开心的，哎，她想念一个人独处的时光了。
绒绒心里高兴，但她面上却是满满的忧郁之色。
说出来都是泪！之前她问过哪吒一次，老这么待在凡间是不是不好，催他回天庭待一阵子。他当时一点声色不动，晚上睡觉的时候却狠狠收拾了她一顿。
哪吒平时一直对她很是温柔，在床上也很克制，她说不要他从来不勉强。
那一次真的把绒绒吓到了！她最后都哭着求他了，他也不理，之后她一个大妖愣是在床上躺了两天。
哪吒看她半天不说话，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柔声问她，“生气了？这么舍不得我？”
绒绒差点破功维持不住脸上表情，这个狗男人，他真好意思？
她敢说舍得吗？她喜欢他是真心的，但她也真的需要一点自己的个人空间。他需要定时回天庭，挺好的，她很满意，但这点就不用让他知道了。
“你还没走，我就开始想你了——”绒绒悠悠叹口气说道。
“小骗子，惯会哄我。”哪吒听着忍不住笑了，凑过去吻她。
一夜被翻红浪。
次日绒绒醒来的时候，哪吒早已经离开了。她这次没赖床，麻利地起来了，准备好好感受下自由的气息。
绒绒推门出去，进行日常的剑术修炼。才刚刚练习了有一个时辰，就远远望见这陷空山的土地公公和两个小精怪朝着这个方向过来了。
这陷空山的土地神是之前哪吒带着她见过的，平时没事儿不会出现打扰他们。绒绒放下剑，等着这一行过来。
果不其然，正是来找她的。
“公公，您老这是？”绒绒打了个招呼，疑惑看他身后两个小精怪。
“夫人，有礼了。这两个小妖乃是草木成精，三太子吩咐小老儿找来供您差遣，做些杂事。”土地拱拱手恭敬回复。
“原来如此，劳您老费心了。”绒绒连忙致谢。
“不敢不敢，您看看是否中意，若不合适小老儿再去寻其他的。”土地说道。
绒绒看看两个呆呆的小精怪，模样有几分可爱，跟脚都是灌木，觉得还行，看着应该不会在外面给她惹麻烦。
绒绒点点头说：“还不错，留下吧。”
“夫人满意就好，那小老儿就先离去了？”土地松口气。
“公公慢走。”
送走土地，绒绒打量着这两个看着十几岁样子的小精怪。花草成精不容易，这两个小精怪的年纪说不定比她还大，但是花草成精实力强大者寥寥，一般都比较弱小，依附于其他强大的妖魔。
“你们两个乃是植物成精，平日里都是如何安置？”绒绒问道。她还真是有些好奇，这植物成精后是否还需要土地阳光雨露？
“回夫人，我们化形日子浅，平日里若是无事，就找一处好所在，化为原形承接日月精华修炼。”两个小妖有些惊惶。
绒绒沉吟片刻说道：“我这里平时不喜留人，你们每日晌午过来一趟，其余时候自行修炼就是，先去吧！”
“是，夫人。”不用一整天待在这里，两小精怪有些惊喜，看夫人似乎很不喜欢被打扰的样子，利索离开了。
打发走两个小精怪，绒绒有点没心情练剑，她这会心情有些复杂，有些甜又有些愧疚。
哪吒真是把她给照顾的无微不至，方方面面都帮她安排的妥妥当当，结果她还盼着人走。她怎么那么坏呀？绒绒默默在心底唾弃了自己一分钟。
算了算了，不为难自己了？
绒绒坐在石桌旁，想喝口水，刚端起茶杯忽的顿了一下又不动声色掀起盖子喝了一口。
她隐约有种自己在被人窥视的感觉。绒绒装作不经意划拉着茶杯盖子，默默查探周围。
第8章 金鼻小白鼠8
绒绒弹指一挥，一道气劲裹挟着法力向着一个方向急速射去。
这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想将那暗中窥视之人逼到明处，免得被偷袭，没想到那暗中之人倒是令人意外。
“啊！痛！”只见一团顶着大叶子的精怪从草丛里滚了出来，像一只四脚朝天的小乌龟一样。
竟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身娃娃，见不是什么来偷袭的比她厉害的敌人，绒绒放松下来对他说道：“怎么又是你这娃娃？”
人参娃娃眼睛里含着一泡眼泪，期期艾艾蹭到附近，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哀求：“大王，我也想投靠您。”
“扑哧——”绒绒将这小萝卜头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这三头身的小东西也知道什么是投靠了，这是想让她雇佣童工不成，“哦？你这般只会哭哭啼啼的小精怪，投靠于我，让我每日看你哭鼻子不成？”
人参娃娃小脸被她羞得通红，自怨自艾想，他就是想找个靠山怎么这般难的呀？
他是个人参成精的，其他妖怪见了他都是要捉他吃他。可他遇见了他命中注定的大王，大王是唯一的一个不想着吃他的、还把他给放了，从那之后他就对他的大王念念不忘，想要投靠大王。
可是大王身边那人好生吓人，山里的精怪都躲得远远的，他也害怕的很，不敢接近大王。
今儿好容易那人不在，可算是有机会了。
人参娃娃强忍羞意看向他相中的大王，忙不迭推荐自己：“大王，我能做事的，我会干活儿、能跑腿儿，我还能在土里穿行，能给大王打听消息。”
绒绒在前世最怕小孩子这种生物，主要是碰见的多是熊孩子，让她烦的不行。
这小人参倒是乖乖巧巧的，看他那努力推销自己的样子怪可怜的，想是他这种小精怪在外面活得艰难。这样想着，绒绒心里一软，也罢，留下来也能解解闷。
“不许叫我大王，要叫我女王大人。”绒绒听这人参娃娃开口闭口叫大王，促狭玩起来前世的网络梗。
“女王大人……”人参娃娃呆呆看着她，有些发懵。
“行了，留下来吧，这洞府附近你看着安家。只一点，不许大吵大闹，我不喜欢。”绒绒捂嘴掩住嘴角笑意。
“好的，女王大人。”听到能留下来，小人参高兴地咧开嘴笑了。
“不要叫我女王大人，叫我大王。”绒绒逗孩子玩耍起来，兴致勃勃看他反应。
小人参整个脑袋都糊涂了，“好……好的，大王。”
“哈哈哈……”绒绒大笑起来，别说，逗小孩子就是好玩。
……
几个小精怪日日过来陪伴，有时她来了兴致，就带着他们去陷空山各处探险玩耍。
这山里好玩的地方、好吃的果子，绒绒和三个小精怪是享受了一个遍。
除了玩耍，大部分时间，绒绒还是修炼功法、剑术。毕竟，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这世上，唯有自己学会的才是真正属于她的，不会轻易被夺走。
哪吒很好，她也信任哪吒，但她更信任自己。
欢乐充实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让人难以察觉到光阴的流逝。
一眨眼，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
哪吒回去天庭露了一面，处理了一些日常公务，又吩咐自己几个心腹留意天庭各处人事变化。
他在凡间待了一年，天上也不过是一日，没耽搁什么、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哪吒下界又回陷空山时，绒绒正在小院子里进行每日的剑术练习。
哪吒没有出声打扰，静静看她一丝不苟认真练习，只觉她身法招式比之前又进步几分。
“夫君来的正好，不如你我切磋一番。”绒绒余光瞥见哪吒身影，粲然一笑，没有停下手中动作，只向他攻了过去。
哪吒挑眉一笑，啧，长本事了！
绒绒兴致勃勃，虽然知道不是他对手，但万一呢，万一能赢呢，鼠鼠也是有梦想的。
两道身影你来我往，剑光纷飞。哪吒耐着性子陪她过招，只比她多使出一分力气，压着她打。
绒绒从开始觉得只要再努力一下就能打到他，兴奋得不行，到后来逐渐麻了，不管她怎么努力都差那么一点点。呵呵，这是搞她心态啊！
直到绒绒力气耗尽，她才有些不甘心得停下来：“不打了-没力气了……”
哪吒收手，夸她：“娘子进益不少。”
绒绒揉了揉被他剑身抽打得发疼的手臂，气恼瞪他一眼。哪吒其他时候都是处处让着她的，但是修炼切磋之时，他是真的会动手打她。
哪吒被瞪了一眼，嬉皮笑脸过去把她手臂握住轻轻揉捏，“好娘子，莫生为夫的气。”
绒绒哪里不知道他是为她好呢，只是被打疼了撒撒娇罢了。
“哼！”绒绒嘟嘴看他，“夫君亲亲我，我便不气了——”
这娇气鬼，越发会撒娇卖乖了！哪吒凑过去啄吻几下她的嘴唇，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给她理顺。
哪吒回来，已经过足了自由瘾头的绒绒，举双手欢迎。毕竟好几个月不见，她也真是想他了。
之后两人如胶似漆，不足为外人道也。
……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哪吒算好按时去天庭点个卯，其余时候便在陷空山陪他夫人。
是的，他夫人。碍于时机还不到，哪吒和绒绒在明义上还是义兄妹。但在哪吒心里，早已经不满足于做情人，已认定她是他夫人了。
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待在陷空山修炼，做一对修炼狂人。
在这一处儿待的烦了，哪吒会带着绒绒去一些好玩的地方。看好看的风景，吃好吃的东西。
……
如此这般，凡间快三百年过去。
取经西行的队伍早已经集结完毕，师徒四人加白马慢慢的西方前进，一步步越来越来越靠近陷空山。
此时，唐僧师徒已经走到了狮驼岭。这地方已经被青狮、白象、大鹏这三个妖魔化作一片人间炼狱。
哪吒日日遣心腹手下盯着唐僧师徒，一直关注着一行人的进度，方便他好帮绒绒提前安排。
夜里，哪吒搂着绒绒给她说取经队伍在狮驼岭的遭遇。
这些《西游记》都讲过，绒绒之前刻意不去想这些东西，但有些东西不去想不等于不存在。
绒绒听完沉默良久，一句话说不出来。她默默想了很多，想那狮驼岭白骨累累、血肉成山，想那作恶的三妖最后竟若无其事各归各位，又想这一路上虽不至此也陆续上演的一幕幕人间惨剧，最后她想到自己，无能为力的自己。
她救不了任何人，就连她自己现在也是身处悬崖边缘，只能小心翼翼谋划着给自己求一条活路。
之前快乐的时光仿佛偷来的，绒绒无声地流下泪来，哭自己的无能、无力。
哪吒看她好半天不说话，还哭了起来，怜惜吻去她脸上的泪珠。
这几百年，他已足够了解她，“娘子，不要责怪自己。这个世道已经彻底坏掉了，大部分生灵随波逐流，清醒地几个，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方天地向不可预知的深渊滑落。只待有一日，这世界彻底走到末路，破碎、然后重生。”
绒绒点点头，道理她都懂。
“我明白，我只是，只是伤感罢了……”
哪吒将她搂的更紧一些，哎，清醒的人最痛苦，“乖，别想太多。管不了别个，我们自己不去做那随波逐流、推波助澜的。”
“好。”绒绒乖乖点头，能独善其身她已经拼尽全力。
按照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这方天地的神佛妖魔如此作死，迟早会走向注定的末路。也许，最终结局会走向如她前世那般，末法时代，再无超凡。
绒绒默默想着，她就做一个旁观者、见证者，等待那个结局的到来。
别个她也管不了，她是个自私的人，做不到飞蛾扑火。
她不是孑然一身，是个有家有口的人了。她还有哪吒，这个世界上，对她最最好的哪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