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约翰草。”我拍拍他的手。
“它确实很像你……Hypericum perforatum……”克洛德抱着我,扬扬头,微微颔首:“小莎,这花含有红色的液汁,是圣约翰殉道时流出的血液。你还是怀着对圣徒的迷恋,你依旧是个希律毒妇吗,小冤家。”
“我喜欢吃掉鼠尾草,就算喜欢圣约翰草,我也照吃不误!我喜欢吃花……”我从他的手中抽走了鼠尾草,哼哼,报复你!
“怪不得你的嘴唇又香又软。”克洛德贴近我的脸颊。
“那你可得小心点,小心和圣徒一个下场。”我拿起鼠尾草,舔舔嘴唇:“我饿了……”把那株鼠尾草放在唇边一口吞了进去。
“下次我找来更多的鼠尾草给你吃,然后你给我吃……”克洛德眯着眼睛,看我吃花。
我吃掉最后一片叶子,揉揉自己圆圆的脸蛋:“想的美!你想变成一块滚落地狱的石头吗?”
“我本身就是一块顽石,无谓何处。”他把着我的手,摸着我无名指上的婚戒:“本大人认准了你……”
我无奈的撅嘴,耸耸肩,轻柔的捻起一页,向后翻一翻,纸张窸窸窣窣的响动在这安静的环境下倒显得如雷般明显,这日记的主人又不知怎的,一夜之间心乱如麻,一手的漂亮字也浮躁了起来,刻在纸上的笔迹好像要把羽毛笔尖折断似的,力道能把厚厚的羊皮纸戳穿。
克洛德有些紧张,没心思看风景,又不想在我面前失了分寸。
书桌对面积满灰的壁炉明明烧的不旺,柴火之上火苗的势头跟此刻沉甸甸的雪花比起来要弱得多。可他偏偏好像热得不得了似的,悄悄伸手推开了昏暗的小窗——爱干净的他好像总是唯独没擦擦这扇窗户的时间。
他捧着我的笔记本,摸摸封面上的爱心,理了理我身上的斗篷,抱着我,偷偷观察起了我来:他眼中的姑娘正咬着头篷帽子上的带子,绞绞头发,痴痴的盯着本子,不时地伸出放在唇边那柔软的手指,用带着浅淡粉红血色的饱满指甲,划划本子上一行行清秀的字,留下一丝浅浅的划痕。
“小莎,你读到哪了……”克洛德的胡茬轻轻蹭着我的侧脸,索性和我一起看起了日记,我喜欢和他一起阅读。
“才见我一面你就说喜欢我……”我读到他画风突变的一页,侧头盯着他的下巴,撅着小嘴嘟囔着:“见色起意的家伙。”
“唉,小莎,谁让你那么美呢,谁看到你都会喜欢你,这是人的本能。”克洛德捏住我的下巴,把我的头别了过去。
“谢谢夸奖……欸?那这一页说我是吉普赛巫婆,还写满了要绞死我的话,这是怎么回事呢?先生,给我个解释~”我夸张的指着那毛骨悚然的一页,又扭头对着他的下巴。
克洛德用下巴抵着我的头顶:“那是我在抵抗你的魔力。”
“尊敬的副主教先生,看来为了你好,我非死不可了~”我挤着他的脸,装作可怜兮兮的表情。
“那也不一定,也许你活着,我会更快乐。”克洛德对我挑挑眉。
“哦吼!这句!我的大人,我什么时候同你颠鸾倒凤,胶漆相投……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档子事?你一向守身如玉的,都是从哪搜罗来的这些词儿,快招!你如果不照实说,我可不依。”
“不……别看!”克洛德想抢过本子,可我却举着本子转向别处,他又羞又臊:“最近课外书看的杂,那……那只是我的想象。”
“噗!厉害了,克洛德。”我点点他的鼻子,笑着搂着他的脖子,灵活的摇着二郎腿,就是不把本子还给他,故意戏弄他:“没想到啊,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也有叛教的时候~看一些教士不能看的!脑海中的想象也算一天发生的事情吗?”
“当然了。”克洛德强装严肃,求生欲极强:“……而且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是吧小莎。”
“教士先生,这句希伯来文的‘我产生了一种狂热的爱恋,以淫|欲作枕头,以情|欲作温.床……’算不算堕落!真不巧,我最近刚好有在疯狂补习教义。”我举着日记本在他面前晃晃:“还用的是古语,生怕我看得懂~”
克洛德闭上了眼睛胡诌:“不算,只是偏爱你而已!小莎……你越来越喜欢读书了,努力把自己活成了我的样子,就这么想和我拥有夫妻相吗?”
“我只是想配得上你啊。”我的金色眸子亮晶晶的映着他:“比起读书,我更想读懂你。”
克洛德没想到我会这样说,有点局促还有点小开心:“我有什么好读的,我在你面前才是感到自己低到尘埃里的那一个……我老了,我还很可怖不是吗?”
“才不是呢!克洛德,你太优秀了!如果世界上所有人的灵魂都有一本自传,我最想读的就是你!所以我要更加努力,才能和你站在一起呀……我希望有一天能够自如的站在你身边,虽然我不在乎别人的流言蜚语,可我还是盼着有那么一天,所有人都说:‘看啊,她配得上他!’那样我才真正的高兴呢!”我自豪极了,理理随心所欲的金发,得瑟的对克洛德使着眼色:“克洛德,你快表扬我呀。”
“小孩别随便猜大人的心思……”克洛德的眼睛闪着光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温柔的戳戳我的头。
我瘪着嘴疯狂摇晃他的肩膀:“我才不是小孩儿呢~我是淑女!我不想做你身边可有可无的装饰!我想成为那个同你真正般配的人,这样才能证明我对你的爱!每天都能为你而努力,想着我在一点点缩短我们之间的差距,成了我每天最大的动力,我们之间越来越好了!我称之为——‘为爱读书’。”
“好的,你最成熟了,淑女小莎,我不知道你这么好……”克洛德无奈的撅嘴笑了笑,他的神态就像在哄小孩。
“别感动,应该的。”我咧开嘴,用日记挡住脸美滋滋的笑个不停。
我快翻到最后一页了,克洛德故意不看我,勾起紧抿着的坏笑了起来,对我危险的眯起了眼睛:“小冤家,你真的很嚣张,嚣张得过分……就这么想让我的日记成真,欠收拾。”
不对劲,不对劲。
果不其然,“啊!这是什么啊!”我打开最后一页的一刹那,忽然弹出了一个巴掌那么大的恶魔,那长着红色犄角的绿色恶鬼狠狠的瞪着我,背景绘制者细致的地狱景象,恐怖极了!我手中的本子被我摔了出去,“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扬起一阵灰土。
克洛德的肩膀抖动着,后来干脆把手臂搭在椅背上笑个不停。
“去死!去死!去死!”我狠狠地拍打着克洛德狂笑的胸膛。
“立体裁纸设计,满足各种惊吓。嗯哼!让我看看你这本……‘恋爱日记’。”克洛德对我得意的仰仰头,郑重的双手捧着我的日记本,笑着皱眉,看这架势,他是准备要好好嘲笑我一番了。
“哼……”我摊摊手,面颊发烫,装作不在乎的翻了翻白眼:“放马过来。”
“首先,封面很艳俗。”克洛德抽出我的手杖当教鞭,点点那颗桃心。
“这是艺术,你看这颗小爱心多鲜红 ,多可爱~”我比了个心。
克洛德用手杖优雅的挑起我的下巴:“好吧,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勉强解释得通……其次,拉丁文语法不错,不过有几个错别词。”
“丈夫师父,你在批我的作业吗?”我凶狠的瞪着眼睛。
“注意学习态度,小莎。重要的是,为什么我的这张素描小像,鼻子这么大……”克洛德揪着脸端详着那张阴沉的小像,像是在照镜子。
“你就是这么大的鼻子。”我不屈不挠,不依不饶。
“匪夷所思,我要修改一下。”克洛德拿起一根桌边的半截碳棒。
“不行!就是这样的~”我把自己的日记抢过来丢出去,正好丢在克洛德日记的旁边,又砸起一股灰尘。
“每一张的速写画得都很灵动,你很会画场景,水平还不错……只有我的这张画像鼻子太大,罚你每天画一张我的肖像。”克洛德抱着双臂。
“你是认真的吗?你的额头明明也很大。”我哭丧着脸,净说大实话。
克洛德哭笑不得的咂咂嘴:“很遗憾,认真的。”
克洛德心情看起来好多了:“以后我每天都要检查你的画。‘自己的丈夫都画不好,何以画天下。’作业时长为一个沙漏刚好流完。”他说着把金色的沙漏倒扣,沙子开始一点点流逝。
“臭克洛德!你又胡扯名人名言!骗小孩!”我攥着拳头抗议:“我对作业过敏!”
“小孩,猪小孩!画作业去!”克洛德揉揉我的脸,把碳棒塞到我手里,顺便故作严肃的板着脸,憋笑着用大拇指把黑黑的碳灰蹭到我的脸上。
可是,莎乐美这孩子有一写作业就犯困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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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对作业过敏,睡得口水横流的莎乐美:“对我来说,巴黎圣母院是我梦开始的地方,我要在这里扬帆起航,而现在,丈夫兼老师的克洛德可以为我催眠,帮我完成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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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最近超勇的。
鸽了这么久还很抗揍就很勇,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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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男士们的苦恼;他很满意,我很懵b。
奇迹王国的大厅还是很暖和的,约翰从圣母院宣传过“自己那副主教哥哥娶了一个吉普赛女巫”这一爆炸性新闻后,马不停蹄的来了奇迹王国找了乞丐王克罗班吐苦水,大放情怀,一叙兄弟之情。
克罗班是一个负责任的国王。他虽然昨夜闹了一整晚,还嫁出去了两个皇妹。但身为游历四方、跋山涉水的吉普赛人,他今早在酒精中苏醒过来的时候,就知道最近肯定会变天,于是随意组织大家用破稻草修整了房顶上的几处破洞,又跑到公墓哪里收集了一些五月树的枯枝,还顺便以便宜的价格买了几只守墓大爷自己养的肉公鸡。
哥哥想买只母鸡回奇迹街,养着下蛋,可母鸡珍贵了,那大爷死活不卖,哥哥他们只好先提着几只公鸡回来了。
乞丐们看到他们的国王一边给鸡褪毛,一边不停流眼泪,就像薅下来的鸡.毛辣眼睛似的——俩女孩子是克罗班从小看到大的,虽然是妹妹,可更像是他的两个女儿。现在她们各自成家,他这个哥哥就不算她们的家长了,想来不免有些感动与不舍。
对于两个妹夫,克罗班显然也是很满意的,巴黎圣母院神甫和他新收的小弟诗人是他的妹夫们,哥哥觉得他的家庭体现了真正的平等与博爱的美德,路易十皇帝那老家伙,应该给他颁发一个巴黎圣岛完美家庭的奖章什么的。
约翰抱着胳膊跑了进来,很不爽的一屁股坐在了哥哥旁边,赖声赖气的唧唧着:“克——罗——班——”
“约翰老弟,您怎么还不去上学,来我这里叽叽歪歪。”哥哥头也不抬的用开水烫鸡皮。
“克罗班,我的心已经碎了。我再也不会爱任何女人了!我也不会再吃任何东西了!这一切都因为我那可恶的教士哥哥!从现在开始,我要辍学、绝食抗议——关于他抢我女人和断我生活费!”约翰喋喋不休抱怨个不停。
“您的哥哥克洛德也去爱情谷宿妓吗?”克罗班指挥吉普赛女人们打扫墙角的蜘蛛网。
“怎么会呢?!他才不呢,他从不那么干。”约翰被克罗班问懵了,谁不知道克洛德是个无情冥王般的人物。
哥哥无奈的挠挠脑壳,对着约翰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那他怎么能抢了您的女人了?”
“您的意思是我的女人都是爱情谷的□□咯?”约翰才明白过来,气的对哥哥瞪起了蓝眼珠。
“不然呢?谁家的姑娘跟你胡混,老弟,您可积点德吧,别祸害人家好姑娘了嗷。”哥哥耸耸肩,端起装满鸡.毛的水盆,向门外泼了出去,地上升腾气一股白色的热气。
约翰无话可说,感觉自己被嫌弃了:“克罗班大王,您真过分!我有那么色|欲熏心吗?我说的是莎乐美。”
“呦!您这小东西挺狂啊,喜欢自己嫂子?!我都惊呆了!死心吧,小莎最爱你哥哥了。那小丫头轴的很,认死理,你再死皮赖脸,你们连朋友都做不成。”哥哥听这话来了兴趣,把盆duang的一下扣到了约翰头上,咧着雪白的大白牙,捏着鼻子,以一种古怪的女声,翘着兰花指,学起了我的样子:“小莎总是对我说:‘哥,我真爱的人只能有一个,他就是克洛德,我永远的爱。’您听听这话,我警告您,别打我小妹子的主意,我这个哥哥是不会让别人欺负我妹妹的。”
乞丐王的这段反串表演,一度又成为了奇迹王国的极好笑料。
“那您怎么不管管爱斯梅拉达,她给菲比斯做情妇呢!”约翰把盆从头上艰难的掫了下来,走路晃晃悠悠的。
“什么!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小爱她去给菲比斯做情妇?!她不懂自己已经结婚了吗!可怜的格兰古瓦妹夫!她不知道那菲比斯是个花花公子吗?她的妹妹那天差不点就被菲比斯非礼了,她怎么还能做出这种事!真是疯了!疯了!”哥哥的面容突然严肃了起来,狂野英俊的脸也扭曲了起来,难得的皱起了黑眉,回身一把揪住了约翰的毛衣领。
“大哥,您别生气!唉,我这张嘴就是欠,您可别训斥爱斯梅拉达。就当没发生过这些事吧!饶了我,我被哥哥逐出家门,如果爱斯梅拉达再恨我,我真的无处可去了。”约翰看着克罗班青筋突起的健壮手臂,抓着自己的衣领挣扎着,吓得不轻:“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克罗班压抑着气愤,渐渐收开了手,拍拍约翰的领褶:“那您就快点回去上学!令兄克洛德先生对您一直都很好,您该懂得感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