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德拉科和佐伊围上厚实温暖的围巾溜去了黑湖——上交了草药课论文,他们终于有了空闲可以好好享受二人的时间。
佐伊曾在麻瓜的历史读到,有压迫的地方就有反抗——邓布利多军的成立就个应验。
谈及时,德拉科很是不以为意,他说,只要佐伊不跟着疤头胡闹,他才懒得管他们。
夜晚的黑湖寂静肃穆,城堡的灯火在身后闪烁,月光清冷明亮,黑紫色的夜空散落着星星。没有散步的学生,没有飞鸟,没有多管闲事的乌姆里奇,只有呜咽的风和手牵手的两人,施了保温咒,晚风只是鼓起他们的长袍、吹动头发,拂过脸庞时,却像是初夏的暖风。
不时传来轻快的谈笑声,在寒冷的空气中格外清晰——五年级开学以来,像这般自在的时刻少了很多。
生在挪威的佐伊很会滑冰,她拉着德拉科,牵引他在冰面滑动,德拉科明明紧张得不行,仍嘴硬不承认,声称自己是最具天赋的找球手,区区滑冰岂能难住他。
佐伊扬言要放手让他自己滑,吓得德拉科立马攥紧佐伊的手不放。戒指磕在一起时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样真实,两人对视,心照不宣地笑了。
他们闲聊,从天文课作业聊到图书馆新发现的如尼文古籍,从变得孤僻暴躁的哈利聊到乌姆里奇——似乎再无聊的事,说给佐伊时都变得有趣了。
“是真的吗?我听说乌姆里奇那个癞□□体罚了波特。” 德拉科突然想起。
佐伊点头,赫敏为此花了半个下午的时间对着佐伊控诉乌姆里奇,可也仅仅是控诉。控诉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疤头永远学不会收起他那讨人厌的锋芒和优越感。” 德拉科厌恶地皱起鼻子。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替哈利担心吗?” 佐伊歪头。
德拉科故作凶狠地瞪了她一眼,脚下打滑,大惊失色地扶紧佐伊,站稳后才恶狠狠开口:“担心疤头?别开玩笑,我巴不得天天看到乌姆里奇教训他。”
“你刚刚叫了魔法部副部长癞□□。”
德拉科气急败坏,空出一只手要来捏佐伊的脸,被她躲开。“我看不惯那个癞□□和我喜欢疤头被她折磨毫不冲突,戴蒙德斯!” 德拉科不满地皱眉,“难道你不讨厌乌姆里奇?她连情侣在走廊接吻都要管!”
佐伊漫不经心地倒滑着,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并不一定要以讨厌和喜欢来划分对一个人的看法。我还不至于讨厌乌姆里奇——至少目前为止。不过我很可怜她。”
“可怜她?”德拉科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
佐伊抿起嘴点点头,“站在魔法部的角度,她是个合格的政治家,却不是一名学者。学者追求突破边界,而政治家负责维护边界。你看,它们注定无法共生的。” 她摊手。
德拉科撇撇嘴聊表赞同。
“乌姆里奇是个被规则秩序困住的可怜人,魔法部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让她相信这就是正确的事——”
“这就是正确的事……”德拉科喃喃地重复,眼中闪着异样的光。
佐伊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却装作没注意到。
若说在开学的列车上还只是推测,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卢修斯没有向德拉科隐瞒对伏地魔的效忠,甚至在卢修斯的耳濡目染下,德拉科已相信伏地魔会重振纯血至上的理念,并以此为傲。
他终究还是要步卢修斯的后尘吗?
一时分神,佐伊脚尖磕在冰面的凸起,失去重心向前摔去,连带着本就站得颤颤巍巍的德拉科也被她推倒。
口中的减速咒没念完,二人已重重摔倒在冰面。
听到身下德拉科痛苦的抽气,佐伊吓坏了,下意识要从德拉科身上爬起来查看他的伤势。
刚要起身,一双手猛地紧紧锢住佐伊的腰,不让她起来。
轻笑声从头顶传来,佐伊这才意识过来——又是这家伙的恶作剧。
“真的摔疼了。”德拉科委屈开口。
佐伊在他怀中支起头,配合地问:“是吗,摔到哪里了?”
德拉科一只手揽着佐伊,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这里……”
“唔……我看看——” 佐伊伸手捧住少年的脑袋,装模做样地翻动细软的金发,“这里吗?”
德拉科点点头,收回手继续揽住女孩的腰,任由她翻乱原本一丝不苟的发丝。
佐伊揉揉德拉科的脑袋,在他头发上吻了一下。“现在还疼吗?”她忍着笑问他。
德拉科立刻红了脸,视线躲避着摇摇头,又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这里还疼……”
佐伊被逗笑了,凑上来吻了少年绯红的脸颊,然后笑着注视他,“不疼了吧?”
德拉科盯住佐伊,久久没有回答,然后缓缓抬起手,指向苍白的嘴唇,没有了玩笑的口吻,“这里……”
灰眸里一片星星点点,瞳孔放得很大,比夜空还浩瀚。
佐伊的坏笑凝在嘴角,她默默看着那对灰眸,陷在一片灰蓝中,目光也渐渐认真起来。有风吹起她的头发,凉凉的。
她俯下身,慢而郑重,吻住了他。
德拉科先是怔住了,一动不敢动。渐渐,他的双手离开了女孩的腰,扣住佐伊的后脑勺,将她压向自己,深深回吻着她。
德拉科的呼吸越发沉重,他一个翻身,将佐伊压在身下,舌尖就顺势撬开她的牙关。
他觉得自己被熟悉的佐伊的味道包围,像被咒语击中,血管撞击着太阳穴,他想要更多。
少年的手拨开长袍,滑进女孩的毛衣。德拉科的手很冰,触到腰间温热的皮肤时,佐伊抖了一下,下意识想要捉住他不安分的手,可身体如同裹在燃烧的棉花里,完全没了力气。德拉科吻佐伊的嘴角,下颌,滑至锁骨,唤她的名字,有些生疏地试图扯开那条深蓝色领带。
就在这时,两束魔杖发出的光扫过,一阵嘈杂从城堡走廊传来,划破宁静暧昧的夜。
德拉科和佐伊瞬间清醒过来,意识到近乎放肆的越界,少年颤抖的浅色眼睛里涌着太多情愫,懊恼,歉意,热烈,有爱,有欲望,也有占有。
他从佐伊身上弹开,将头深深埋进双臂,用力揉着自己的金发,脖子已然红透。
佐伊从冰面上坐起来,知道自己一定也脸红得不像话,头脑中动脉巨大的跳动声仿佛震得周身的冰面都要支离破碎。不知是不是保温咒时间太久失了效,冷风打在脸上,只觉头晕脑胀。
“马上送只猫头鹰给凤凰社通知他们亚瑟的事!”
麦格教授的声音清晰可辨,语速很快,带着颤抖,“我想你需要通知你的家人们。”
紧接着响起罗恩慌神的应和声和一阵渐远的奔跑,麦格教授的声音再次响起:“坚持一下波特,我们就快到校长室了!”
听到哈利的名字,坐远了的德拉科下意识回头看佐伊,脸依然很红,可眼中满是疑虑。
佐伊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哈利出了什么事。她唯一能肯定的是,这是严重且紧急的事,以至于需要在深夜找邓布利多。
那时的佐伊也不会想到,这件插曲对她而言,竟成为引出她一直怀疑着的那个秘密的、一根细小却不可或缺的引线。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两个年轻人此刻想到的,是从冰面上爬起来,互相搀扶着打着滑向城堡赶回去——宵禁时间要到了!
第51章 五年级 - 格里莫广场12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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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伏……神秘人的意识存在着某种关联?”
佐伊轻轻低头躲过一群麻瓜孩子乱扔的雪球,侧身望向身旁的赫敏,“这听上去很危险……邓布利多想必已经知道了?”
赫敏点头,吸了吸冻红的鼻子,在脚踝深的积雪中走得有点踉跄,“别担心,哈利已经开始跟斯内普学习大脑封闭术了。”
佐伊顺手在路边的冬青树上抓起一捧雪,挑起一边的眉毛:“哈利肯跟斯内普教授单独学习?我现在确信邓布利多已经知道了。”
“是的,的确是在邓布利多的要求下,否则,他是绝对不会答应单独跟斯内普学习的!”赫敏扑哧笑了出来。
平安夜的傍晚,在盖着厚厚积雪的格里莫广场散步时,佐伊才从赫敏那儿得知在黑湖滑冰的那天夜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即使已时隔几周,赫敏说起时还是会后怕地泛起泪光,不得不几次中断谈话稳定情绪,才完整地告诉佐伊前因后果。
若不是哈利感应到韦斯莱先生在魔法部神秘事物司受到袭击,罗恩恐怕已经失去爸爸了。
而及时将重伤的韦斯莱先生从人迹罕至的神秘事物司救出的人——出乎佐伊意料——正是她的父亲,埃德蒙·戴蒙德斯。
也许这使凤凰社相信戴蒙德斯站在他们的阵营,他们才允许韦斯莱夫妇执意邀请埃德蒙来格里莫广场12号参加圣诞晚宴以报答救命恩情。
老埃德蒙自然不愿来。用他的话说,自己只是碰巧有事经过才能救出韦斯莱先生,换做旁人也会这样做,不足挂怀。
奈何格兰芬多出身的韦斯莱一家过于热情,屡次推辞未果,埃德蒙只得叫佐伊代替他出席。
想到格里莫广场12号原是布莱克老宅,沃尔布加·布莱克老夫人生前又最憎恶戴蒙德斯,韦斯莱夫妇便也不再强求。
埃德蒙轻描淡写的解释或许应付得了其他人,却瞒不过佐伊。
父亲仍像过去一样不肯踏足英国,却为何在任何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现在英国魔法部的神秘事物司?
一旦有了怀疑,再回想这些年来父亲固执的行为,佐伊愈发觉得,父亲并没有他口中那般记恨布莱克,故意表现出的厌恶,更像在刻意回避着这里的什么。而之所以回避,是因为在这一切掩饰背后有着要守护的东西。之所以拼尽全力置身事外,是因为一旦卷进来,那结果他无法承担。
她暂时还想不出那神秘事物司存放着什么能让父亲亲自动身的秘密,也许,来凤凰社总部听听茶余饭后的谈天会捕捉到些有用无用的线索,这才瞒着德拉科写信有急事不能陪他过平安夜,匆匆赶赴伦敦下城区这片热闹繁忙的麻瓜居住区。
德拉科第二天便回了整整三页信纸声讨。
读信时,耳畔仿佛都响起他气愤却又想极力克制委屈和想念的嗔怨——佐伊不禁苦恼叹气,得费些功夫才能哄好那个家伙了。
格里莫广场12号的老房子像硬生生从两幢楼之间挤出来的。破旧的宅邸似乎天生带着油尽灯枯的神秘感,仅容一人通过的走廊、踩上去嘎吱作响的木楼梯、破破烂烂褪了色的墙纸和昏暗中夹杂着潮湿霉味的空房间。
站在这栋衰败颓废的别墅里,很难想象当年‘最古老而高贵’的布莱克家族居住的盛况。
晚餐结束,佐伊从下层的餐厅走上来,走到二楼的转角,迎面却撞上了嘴中骂骂咧咧的家养小精灵克利切从一旁的房间退出来。
这个不知从多少年前就开始服侍布莱克的家养小精灵总是不停说着恶毒的话,佐伊甚至开始好奇它心中究竟有多大的痛苦。
它厌恶目前在这栋房子里的每一个凤凰社成员,包括它不得不听命的主人,小天狼星,自言自语说着每个人的坏话,它松弛的眼皮垂下来,缝隙中隐约能看到一双浑浊的黄眼睛。
克利切已经太老了,老到让佐伊不禁遐想,将它拎起来抖一抖,都能从它身上干枯嶙峋的褶皱里掉出一两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晚餐前便见识了克利切对韦斯莱一家和赫敏不堪入耳的侮辱,小天狼星不得不面色不悦地将它赶出餐厅。佐伊原本已做好准备听到这个对布莱克家族忠心至极的小精灵极尽所能地咒骂向来不共戴天的戴蒙德斯。
可奇怪的是,克利切竟没有像对其他人那样咒骂佐伊。
楼梯一时安静下来,脚下的木地板隐约地吱呀作响。克利切一手扶着发霉的木扶手,只抬头死死盯着佐伊不说话。
佐伊被它阴森的目光盯得脊背发凉,正想迈步离开,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克利切,不要骚扰她!”
她抬头,哈利正站在楼梯转角处的房间,有些拘谨地望向她。光从半敞的门倾泻而出,淌到阴暗的楼梯口。“佐伊,不用管它的话,它对谁都这样。”
克利切这才迟缓地下楼去了,绕开佐伊,继续开始唾骂凤凰社的人。
“谢谢你,哈利,”佐伊轻快地迎过去,“它刚才并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也许是还没来得及。”
“那倒稀奇了,我还以为它肚子里的坏话永远也说不完。”哈利说着轻笑了一下,却仍心事重重的样子,笑容很快消散了,开始望着地面出神。
佐伊猜测哈利的心事有关他和伏地魔的意识连接。这个大难不死的男孩,已经经历了太多旁人想象不到的折磨了,每一个人都对他付以厚望,却没人问过,如果可以选择,他是不是不想做这个天选之子。
“克利切只听小天狼星的,对吗?” 佐伊忙开口试图移开哈利的注意力,“可它这么厌恶凤凰社,你们还是要嘱咐小天狼星下达命令时小心些。若有漏洞可钻,克利切也许会将你们的消息泄露出去……无论它告诉谁,都不是好事。”
哈利回过神来,认真点点头,“小天狼星警告过克利切不得把在这栋房子里发生的事告诉任何人。” 他顿了顿,“谢谢,佐伊,你总是想得很周全,哦还有,谢谢你父亲救了韦斯莱先生。”
佐伊微笑,“这没什么的。魔法部越发乱了,但我们自己不能乱。”
“自己不能乱……”哈利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忽然抬头:“哦,佐伊,我想说,我们不久前建立了——也许你想加入……” 说到一半,哈利停住了,透过镜片,翠绿的眼睛盯住面前的墙壁。
佐伊顺着哈利的视线看去——
狭长的房间里,一张褪色的旧挂毯覆盖了整面墙壁。
挂毯脏而破,蒙灰的金线仍隐约透着金光,勾勒出一颗枝枝蔓蔓的家谱树,层层交叠的树枝间绣着许多栩栩如生的面容。顶端用金线绣着一行法语:最古老而高贵的布莱克家族,永远纯洁。
“这是……”
“布莱克家族树。” 佐伊不知不觉跟在哈利后面走进了房间,在挂毯下站定。
自小听闻长辈口中的流传,戴蒙德斯的祖先被从布莱克家族树除名的故事,佐伊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亲身站在这棵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