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斯内普过于严苛的判分下,魔药课拿到O的人只有12个,4个拉文克劳,4个斯莱特林,3个格兰芬多和1个赫奇帕奇。
德拉科是其中之一,佐伊也是——六年级魔药课学生一下少了大半,课堂氛围好极了。
直到被麦格教授要求来旁听地哈利和罗恩跌跌撞撞地闯进教室,才打破了原有的安静。
格兰芬多一个叫拉文德·布朗的女生自打看到罗恩进了教室,眼神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更没注意到身旁的赫敏已经没好气儿地盯了她许久。佐伊仿佛看见赫敏气得头顶都冒起了烟。
原本一直在教室角落阴影里盯着地面出神的德拉科,在听到斯拉格霍恩教授说到“福灵剂”这个词时忽然抬起了眼眸。
透过他眼中闪烁的光,佐伊看出,德拉科想得到那瓶幸运药水。
熬制活地狱汤剂的过程可谓是惊心动魄。
西莫又在佐伊身边炸了坩埚不说,赫敏的一头卷发都炸了起来,拉文德用力切瞌睡豆时,光滑的豆子嗖一下飞了出去,正打在佐伊后脑勺——佐伊发誓以后上魔药课再也不挨格兰芬多太近了。
德拉科那边,一向魔药课成绩优异的他显然也遇到了困难。
他眉头皱着,正想尽办法切割刀刃底下乱窜的瞌睡豆,苍白的额头上渗出细汗。
佐伊忽然心生一计——虽不知道德拉科如此想要福灵剂的原因是什么——事实上她也不是那么在乎原因。如果自己能提前熬制出来,就偷偷将熬好的汤剂换给德拉科。
就在佐伊快完成搅拌的时候,哈利的声音突然响起,“教授,我完成了。”
佐伊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去,教室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一模一样的震惊神情。谁能想到OWL魔药只拿了E的哈利在换了教授后竟有如此进步?
赫敏看着哈利的表情又苦涩又好笑。
德拉科不服气地双手插兜站在远处,校袍搭在臂弯上,一脸的不甘心,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斯拉格霍恩教授满意地将福灵剂交到哈利手中。
他烦躁又懊恼地扯了扯领带——就像两个人之间从一年级开始的每一次较劲,德拉科马尔福永远比哈利波特差那么一点儿。
佐伊悄悄退出围观哈利的人群,退到德拉科身边,并不看他,轻飘飘地开口,“你知道吗,使用福灵剂是有副作用的。人的运气是守恒的,因此药效带来的好运往往以未来更残酷的事作为代价。” 她轻盈一笑,总结道,“得到它未必是件好事。”
德拉科听出她是在暗戳戳地安慰自己,从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没说话,但也没有躲开。
两个人就间隔一点距离沉默地并肩而立,一个冷着脸,一个平静地注视着教室前面的人,别扭但又和谐,直到下课。
开学以来,德拉科的行踪变得捉摸不定。课余时间常常不见他的身影,有时他甚至会翘掉整节魔咒课,再次出现时,脸色总是苍白难看的吓人。
那天,佐伊在图书馆查阅如尼文典籍时,偶然看到书上记载了以如尼文为符咒刻印在魔法物品上的例子,有铜镜、酒杯、魔杖、甚至桌椅家具。
她眼睛瞬间一亮——可以从德拉科在博金博克感兴趣的那只大柜子入手调查啊!那样罕见独特的魔法物品,书上一定有所记载。
于是,自此,凡是课余时间,佐伊就拎起书包往图书馆跑,几乎整日整日泡在图书馆里找资料、做记录。古籍看不完时,她就借出来带回休息室继续看,吃饭时看,睡前也看,以至于身上常常沾染厚重的羊皮卷和油墨味。她甚至凭记忆画出一幅柜子的示意图寄回挪威,询问见多识广的老戴蒙德斯。
几周过去,一无所获。
早餐,曼蒂戳着布丁,眼睁睁看着佐伊因专注看书而将牛奶送进鼻子里。她嘲笑佐伊“为了不让自己感到空虚而竭尽全力给自己找事做”,把每一分钟都挤占,自然没功夫想德拉科马尔福了。
佐伊心平气和地微笑着冲曼蒂翻了个白眼,“不瞒你说,我已经看过四面书架的文献,什么稀奇古怪的咒语和历史都见过了。所以呢,这学期魔咒测验你绝对考不过我。”
她喝了口凉牛奶,低头躲过曼蒂朝她丢过来的麦片,手中的动作却忽然顿住了。
膝头摊开的那页书上,画着一只极其相似的黑色尖顶柜子。没有博金博克的大,书上图示约仅半人高。下面只有寥寥数语的记载,但足以让佐伊因终于找到突破而欣喜。
消失柜。现存极少;最早出现可追溯到18世纪,巫师为躲避捕杀暂时藏身其中;第一次巫师大战期间出现成对消失柜的发明,一对柜子间能形成通路,使人或物品在两只柜子各自所在空间自由传送……
怪不得在博金博克躲进柜子后有被困住的异样感,佐伊惊异地想。原来那时她真的从世界上消失了一会儿!德拉科当时问过博金怎么修那个柜子。佐伊往后翻找,可书上并没有对如何修理做详细记载。
佐伊不禁思考,如果那柜子没坏,她会被传送到哪儿去呢?除非,博金博克的那只柜子还有成对的另一只。
这周日,偶然发现德拉科早餐偷偷溜走后,佐伊终于决定跟去看看他究竟在忙什么。
“显踪现迹——” 佐伊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转动魔杖,一缕银色光丝从杖尖钻出来,指引着德拉科的方向。
查阅文献时学到的咒语果然用上了。
银光轻盈地浮动了一会儿,向楼梯飘去,她忙跟上去。
佐伊追着银色踪丝一口气跑上城堡八楼,路过钟摆露台,路过灯笼和鸟笼,一直跑到一面画着《笼中的独角兽》壁画的石墙前。
踪丝撞上墙壁,正撞在被困的独角兽身上,消散了。
佐伊微微皱眉环视空荡的走廊——错不了。五年级被乌姆里奇炸毁的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挂毯变成了困兽的壁画,但位置错不了。
有求必应屋。
德拉科此刻就在有求必应屋里——如果佐伊的推测没错,有求必应屋里就放着与博金博克配对的另一只消失柜。
追踪德拉科的事根本难不倒佐伊,她很快就摸清了德拉科的课表。于是,佐伊避开德拉科来有求必应屋的时间,趁没人时溜了进去。
佐伊感觉自己走进一个无边无际的藏物间,空气中洋洋洒洒的灰尘在照射进来的阳光下打转,不知多少年前被偷偷藏进来的东西堆成一座座山,等待被人发掘。
也许它们的主人早已忘记,亦或许它们的主人已不在人世。缺胳膊少腿的桌椅家具,折断的魔杖,破洞的坩埚,五六十年代的报刊课本,二三十年代的留声机咿咿呀呀地一直响,无人打扫而生出的大群狐媚子在杂物堆上乱飞,不时把顶端不稳的东西碰掉下来……神秘又诡异。
佐伊在无人的杂物堆之间漫步,把玩着各式各样破旧或新奇的小玩意儿。她喜欢这种未知环境带来的奇妙感,像是脱离了外面的现实世界,一不小心就能够穿越时空。
脚步轻盈地转过一个又一个弯,偶然抬头时,佐伊脚下忽地顿住了——
耸立在她面前的,正是一只和博金博克一模一样的黑色大柜子。
她屏息走近过去,这是她第一次认认真真观察它。她的指尖抚过柜子上雕刻的古如尼文符号——‘我连接过去与未来,串联远方与咫尺,小心使用,我不能助你逃脱命运之外’
“这些魔法物件总喜欢雕刻些深奥又让人觉得不知所云的铭文。” 佐伊小声嘟囔着,从长袍侧面抽出魔杖,随手拿起旁边堆着的一只镀金摆件放进柜子,合上柜门。
她用魔杖敲了敲柜子,又有些紧张地清了清嗓子,念动父亲回信上提及的消失柜咒语。
随着一声呼啸,就像柜子里刮过一股飓风,佐伊没怀多大期望地拉开门。
放进去的摆件像被人使用了四分五裂咒,成了一地碎片——果然,这柜子是坏的。佐伊忽然后背一凉——若当时藏进的是这只柜子,那变成一地碎片的,恐怕就是她了。
怪不得德拉科问博金怎么修,怪不得他常常脸色那样难看。这种古老的消失柜可不是休息室里三天两头出毛病的台灯,绝非凭一己之力能在短时间内修好的东西。
一股威慑悄无声息地裹挟住女孩。
那一刻,佐伊决定,哪怕仅仅为了不再看到德拉科清澈的灰眸被绝望攫取吞噬,她要暗中帮德拉科把消失柜修好。至于德拉科修好这个柜子有什么目的——那是下一步才需要思考的问题。
从有求必应屋回去后,佐伊又开始一头钻进图书馆的文献资料中,恨不能把整个古如尼书架都搬回拉文克劳休息室。
好几个晚上,佐伊都是被因为她而不得不加班的平斯夫人骂骂咧咧地赶出图书馆的。
曼蒂每每见到佐伊又捧起如尼古语书,就开始痛心疾首地感慨起失恋的伤害——自从马尔福性情大变、从张扬变得孤僻,连平日里一向通透的佐伊也变得沉默乖张了。佐伊懒得同她计较。
每当有所进展,或是找到可能行得通的咒语,佐伊就瞒着德拉科来有求必应屋拿柜子试一试。
经过几周钻研,她已经能成功将物品从有求必应屋的消失柜送走了——但还没找到一个方法将送走的东西完整地传送回来。
失败的尝试总比成功多。有时以为就要成功了,可下一秒,短暂的希望又破灭了。佐伊不禁叫苦,何止德拉科会绝望,再这样一筹莫展,她或许也会崩溃。
有趣的是,哈利也发现了六年级以来德拉科的异样。
这天在图书馆,哈利小心翼翼地向佐伊打听是否知道德拉科最近在干什么。
“可很奇怪,我常常在地图上都看不到他。”哈利专注研究着夹在笔记本里的活点地图。
你当然看不到,哈利,因为有求必应屋不会显示在活点地图上,赫敏五年级时提到过。佐伊心中苦笑。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留意每个人的话。
但为了保护德拉科不生事端,佐伊决定对德拉科的事绝口不提。
“哦,哈利……” 她吸了吸鼻子,一面伤感地垂下眼睛,一边不易察觉地将自己摊在桌上的东西收进书包,“我很想帮你,但,你知道的——我和马尔福分手了,事情闹得总是不太愉快……”
哈利显然对佐伊深信不疑,手足无措地安慰起她来,“马尔福不值得”“不是你的错”,等等等等,千篇一律,说得佐伊都有点儿内疚。
她感激地抿嘴拍了拍哈利的肩,然后飞快地跨上书包,一溜烟跑回拉文克劳塔楼。
打那之后,哈利再也不敢当着佐伊的面谈论马尔福了。
第59章 六年级 - 三把扫帚酒吧、项链惊魂
================================================
入冬的第一个霍格莫德日下了很大的雪,佐伊难得睡了个懒觉。
在宿舍的小床上醒来时,她发现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连太阳都挡住了,从高耸的拉文克劳塔楼向外望,黑湖,森林,山川,一片苍茫单调的白,一时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像是从时间手里偷出来的一个瞬间,贮存在永恒的水晶球里,所有人都生活在水晶球里的这一瞬。只要水晶球不被打碎,生活就会永远宁静下去,可怕的事永远就不会发生。
佐伊本想窝在休息室的壁炉旁继续看书,却被曼蒂硬拖了出去,不顾小腿高的积雪一路跋涉去了三把扫帚酒吧。
美其名曰带佐伊多认识些其他男生,而事实是,她就是馋那杯黄油啤酒。
曼蒂和佐伊走进热气腾腾的酒吧,里面热闹极了,同学和教工都喜欢在寒冷的风雪天来点上一杯黄油啤酒,围着炉火谈天说地。
吧台旁的圆桌后面两个高个子的拉文克劳男生看到了她们,立马站起来朝她们招手。
佐伊认出其中歪嘴笑得露出满口白牙的是魁地奇球队的守门员迈克尔·科纳。旁边褐色头发、有深邃的北欧血统的是击球手安东尼·戈德斯坦。
曼蒂笑起来,跳着脚冲他们挥手,拉佐伊走过去。
佐伊从牙缝里问她,“迈克尔·科纳?你知道他几乎和全年级的女生约会过。”
曼蒂也用牙缝回答,“一起聊天而已,别有压力。”
佐伊眨了眨眼:“我猜,也许是有人想约戈德斯坦,却怕单独约他会尴尬,才故意多叫了两个人——”
“闭嘴!” 曼蒂脸红地伸脚要绊佐伊,被她闪开了。
吵闹间,已来到桌前,刚刚还在佐伊面前害羞得像个低年级小女生的曼蒂此刻毫不客气地抢先在戈德斯坦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佐伊只好坐在迈克尔·科纳对面。
迈克尔歪嘴冲佐伊笑起来。他这么爱歪嘴,佐伊不禁怀疑他打魁地奇时被游走球撞歪了下巴。
曼蒂和戈德斯坦很聊得来,说笑间已喝下去四大杯黄油啤酒。佐伊倒没那么享受,她被迈克尔直勾勾的目光盯得过敏似的浑身痒痒——如坐针毡也不过如此。
“听说你和马尔福分手了。” 迈克尔字里行间带着独特的优越自信,“挺好的,成长过程总得经历几段失败的感情。”
“哦!当然了……” 佐伊心不在焉地附和,目光越过迈克尔向酒吧后头看,尽量避免任何眼神交流,她看到哈利,罗恩和赫敏也走进了三把扫帚。
“我认为,趁年轻放肆感受不同的人带来的不同的经历是件美妙的事。你说呢?” 迈克尔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佐伊连忙煞有介事地喝了一口黄油啤酒,“我尊重你的想法,每个人都有选择的自由——”
她还没说完,迈克尔突然向她贴近过来,吓得佐伊猛地往后靠,却被椅背挡住了。
“嘴角,沾上泡沫了。” 迈克尔的脸凑得很近,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条精致的手帕要替她擦拭嘴角。
佐伊无处可躲,下意识抬手挡住自己的嘴巴。
背后的门一阵开关,有冷风涌到佐伊脚踝旁打转儿。迈克尔举在半空中的手突然僵住了,见鬼了似的望向佐伊身后。
佐伊连忙扭过身子,避开凑到她鼻子跟前的迈克尔。
看清逆着光站在门口的人时,原本冷淡的黑眸子被点亮了。
德拉科身着黑呢子风衣站在她身后,雪花落满肩头,在酒吧的热气中逐渐融化消失,灰眸子却比屋外的寒风还要冰冷阴鸷,他的目光扫过迈克尔,戈德斯坦,曼蒂,最后落在佐伊身上,冰碴子一样刺骨。
两人目光交汇的一刹那,德拉科却又立刻躲开了佐伊的视线,闪身绕到人群后方走进通向盥洗室的窄门。
木门弹回来关上,佐伊起身对几个同学说:“请原谅,我先失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