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席上其他的人脸色也微妙了起来,显然斯内普不长的任教期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是斯莱特林的院长,也是魔药学教授。邓布利多……”斯内普心情微妙地好了起来,慢悠悠切下一块肉,“你那些有活力的小可爱们在我的魔药课上犯下愚不可及的错误,在我巡夜的时候被我捉到夜游,打闹。我猜扣分是我的权利?”他卷起唇角,一派自然,甚至是心情愉悦。
“还是说你怀疑我的魔药水平。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一点儿都不介意你开始考虑让我改任黑魔法防御教授,卸任我斯莱特林院长的位置也是可以接受的。”斯内普端起旁边的红酒抿了一口。
“哦——西弗,没有人会怀疑你的魔药水平。”邓布利多呵呵笑,“魔药学教授的位置很适合你,斯莱特林的院长也非你莫属。”
斯内普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邓不利多在心里叹气。虽然说斯内普现在是自己一方的人,而且他担任斯莱特林院长既满足了以马尔福家族为首几个大贵族董事继续投资的要求,也阻止了斯莱特林被最终单独出去的趋势。
且以他的强势和护短,斯莱特林一脉在战后这几年的生活才会好一些,而不是被戳着脊梁骨骂。
但是显然,他低估了斯内普的护短和强势程度,想到自己一度被吼叫信占领的办公室,他就忍不住多吃了几口面前的甜点。
西弗勒斯提供给医疗翼的护齿魔药还是很好的。
“那就不要再质疑我的‘教育’方式。”斯内普心情不错地看着邓布利多吃瘪。
“我只是觉得也许你可以学着变得稍微温和一点儿。”邓布利多眼睛闪了闪,“介于你开始了一段美妙的感情。在对自己做出些外在改变的同时,我们美丽的麻瓜小姐也会希望你温柔一点儿的。”
“刺啦——”
麦格的刀子划在盘底,发出了异常尖锐的声音。
“哦——那可真是恭喜了。”这是不明所以的弗立维。
教师席上的气氛莫名凝滞了起来,除了心大的弗立维教授,其他人都多多少少知道斯内普的背景。
一个前食死徒和麻瓜?愚人节玩笑嘛?
但当他们仔细打量斯内普,震惊地发现正如邓布利多说的,短短一个假期,斯内普改变了许多。
不再油腻板直的头发。虽然还是黑色,但明显更整洁干净的衣服,以及那微微浮动的苦药香。
天哪,他的脸色甚至都没有那么苍白了!
“邓布利多——”斯内普咬牙,脸黑成了碳,“我想,你也许误会了什么,or,我应该单独给你准备点儿治愈老年痴呆,记忆力退化或者认知障碍的药剂吗?介于这不是霍格沃兹医疗翼的常备药。”
邓布利多仿佛完全意识不到自己说了什么一样,顶着斯内普刀子一样剜过来的眼神,依旧乐呵呵的:“好吧,也许我记错了。”
凝滞的气氛恢复了正常。
斯内普看着笑眯眯的邓布利多,暴躁了。该死的邓布利多——
下半学年的格兰芬多宝石总算没上学期那么惨兮兮的一颗不剩了,还是剩下了薄薄的一层的。
宝石数从未这么低过的格兰芬多院,在经历了上一年的惨痛经历后,看着这薄薄的一层宝石隐约觉出了欣慰的感觉。
当晚他接到了银白色的凤凰传来的口信,漂亮而华丽的凤凰配上邓布利多那故作俏皮的苍老声音,斯内普控制着自己没有露出一个恶心的表情,“西弗勒斯,请来我的办公室一趟。口令是柠檬雪宝。”
斯内普皱眉,哼了一声,还是去了校长室。
“您对你忠实的手下又有什么差遣?”斯内普开口就有攻击性,“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笑:“来个糖果怎么样?会让你的心情变好。”他推销着自己热爱的小零食。
斯内普抱起手臂,警告:“阿不思——”
“好吧,好吧——”邓布利多嘟哝两声,“真是急躁的孩子。我只是想问一下,遗忘药剂的解药你的进展怎么样?”邓布利多靠到椅背上,“需要帮助吗?”
斯内普沉默下来。
误以为斯内普没有进展的邓布利多温和的笑了笑:“不要着急。”他从自己的抽屉里取出本厚厚的魔药书,“这上面有一些相关的记载,也许会对你——”
“不用了。”斯内普打断他的话,“如果你不再占用我的时间,我现在就能把魔药送到……伊万斯小姐的床头。”
邓布利多有些惊讶,仔细打量斯内普。
“阿不思,”斯内普沉默了良久,开口,“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邓布利多看着他:“西弗勒斯,我的孩子,你我都知道,她已经牵扯进来了。”
斯内普喉结滚动了一下:“……恢复记忆后就不一定了。”
邓布利多微微蹙眉:“西弗勒斯——”
斯内普霍地起身,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
邓布利多看着他的背影,轻叹。他手指叠起,看了眼桌上空白的相框:“真是别扭的孩子。”他笑笑,“但都是好孩子。”
邓布利多摸摸自己的下巴,其实他只是在今天检查自己记忆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有趣的细节。
也许不是个好时机打探八卦——他露出个有些纠结的表情。
他以为斯内普回来后不论是状态还是心情很不错,怎么几句话又变差了??带点儿八卦性质的东西出现在斯内普身上,哪怕是邓布利多也需要斟酌一下天时地利人和。
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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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
以为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见到男巫先生的佩妮在翻看第一批送到自己手上的新书成品时,看到男巫‘啪’一下出现在家里,惊喜地扑了过去。
斯内普伸手接过冲过来的人:“不要这么冒失。我不是你的猫薄荷。”
佩妮挂在他脖子上笑。他们五天没见,着实想念。
西弗勒斯拨过她的头发,看着他。
佩妮眨巴眼睛,意外有些不安:“出什么事了吗?”
斯内普松开她的腰,在茶几上摆上了两瓶药剂。一瓶银白色,一瓶金黄色。
“这是什么?”佩妮好奇。
“银色的是遗忘药剂的解药。”斯内普顿了顿,“金色的,是一个小礼物——福临剂。”
其实这本不是礼物,把解药送来之前,他翻出了自己当初魔药大师考核时的成品高品质福临剂,想着自己说不定需要些运气。
在犹豫了许久后,他终归还是没用。他所面对的一切不是运气就能决定的。于是,这小小一剂,就成了一个小小的礼物。
“解药?”佩妮显然对解药的兴趣更大。她伸手拿过药剂瓶。等了许久的结果临头,她莫名有些慌乱,不安地看向斯内普。
斯内普控制住自己的神情:“喝吧,你会昏迷一段时间。我今晚不会离开。不用担心小巨怪。”
佩妮抿抿嘴,一咬牙,不再拖拉,干脆把药剂灌了下去。她想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莉莉,也想记起那隐藏的两张照片上的人——一个年轻的,和她,和莉莉站在一起的西弗;一个穿着正装抱着自己接吻的西弗,要知道她手上甚至还握着一把新娘捧花。
意外的,这药剂莫名有股薄荷味儿,这唤起了她脑子里一些异样的熟悉感。
她皱眉,没等说什么,就脑袋一涨,昏了过去。
斯内普及时伸手接住她的身子,横抱到了楼上。
在房里睡觉的哈利被他发出的动静惊醒了,扒在栏杆上惊喜地朝他看,嘴里含含糊糊喊‘西西’。
斯内普安置好佩妮后,回头看波特,眼神复杂而压抑。
等佩妮醒来,他会说出一切真相。
包括莉莉是为什么死去的……波特又是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孤儿的……
无论佩妮做出什么决定,他都会接受。或明或暗,他都会守在他们身边。
不论她……是否愿意再见自己。
佩妮睁开眼睛的时候,屋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外面黑漆漆的,应该是已经入夜了。
呼啦呼啦吸进的空气都像有些灼人,一段时间的食水不进,让她心慌。
脑子里现在塞得东西嫌多,她就像一个当机的机器一样,一下子处理不过来,就全部选择性地封闭了起来。
她看着天花板的恍惚劲儿过去后,摸摸自己的喉咙,伸手够床头柜上的水杯。
手下是暖的,她手略顿了一下,想起唯一能做到这种事的人,弯了下唇角,眼眶微热。
她坐起身抿水润喉。恨恨,他倒是很乖觉,知道恢复记忆的自己肯定不想第一眼看到他。
这个该死的男人,居然敢不经她同意就剥夺自己的记忆。
再见,居然又那么狼狈,真是……活该。
她咬牙,抹掉脸上的眼泪。
安静地缩了一会儿,她开始梳理脑子里的记忆。她身上现在有两根时间线冲突了,一根的终点在自己喝了那个“饮料”倒下去的那个时间,一根的终点在自己喝了解药倒下去的那个时间。
本来是前后两根接起来的线,现在却被人为切成两段并排摆在一起,她的时间感出现了混乱。
她需要一段时间去混合这两者,最终才能完整。
先回归的是远比事实要更加感性也更加难以控制的感情。
她咬着杯壁,圈住自己的腿,缩了起来。
莉莉婚礼上幸福的样子那么清晰,现在呢……
她的妹妹,她的宝贝妹妹。她们一起长大,对对方的了解甚至比了解自己更多。
死了。留下了一个孩子。
她仰起头,绵绵地呼出一口气,调整呼吸。
搁下水杯,她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哈利的床边。
本以为是睡着的哈利却睁着绿汪汪的眼睛,正咬着自己的手指自娱自乐。
佩妮对上那和莉莉如出一辙,大大的绿色眼睛,眼泪一下子没绷住,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滚。
麻木的神经一下子被拨断,汹涌的悲哀瞬间击溃了她。
水雾越漫越多,她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捂着嘴哭,一时间什么都想不到。
身后一片温暖包过来,有人用胳膊把自己圈了起来,保护般裹住了她,扶住了她无法支撑的身体。
佩妮让自己软倒在那份安全感里,死咬着唇,忍得浑身颤抖。
“没关系,他听不到的。”斯内普低低道。
佩妮‘哇——’地一下哭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揪着他的衣襟,不断地哭,不断地哭,如同要把自己哭干。
斯内普闭眼,用力抱住往下瘫软的人,周身冷一阵热一阵:“……对不起,对不起……”
佩妮哭了多久,他就喃喃重复了多久。直到神色变得麻木,眼神也空洞了下去。
最终平静下来的佩妮眼睛肿成了桃子,缩在床上,怀里被塞了个哈利。
斯内普转去了浴室,给她拿了块毛巾,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得,冰冰凉凉的。
接过毛巾按在干涩不舒服的眼睛上,佩妮吸吸鼻子,吐出口气:“我讨厌你。”
斯内普动作一僵。
“你们居然联手设计我!”佩妮咬牙。
斯内普坐到床沿:“……抱歉。”
佩妮取下毛巾砸进斯内普怀里:“混蛋!”
斯内普抿了抿嘴,没说话。佩妮以为他就是心虚。
哈利倒是意外地拍了拍自己的姨妈,仿佛在阻止她的举动。
佩妮看到哈利,心里就闷闷地疼,揪了揪他的小屁股:“你妈妈也是个小混蛋——”
她噎了一下,仰脸。
斯内普伸手把杯子塞进她手里,佩妮喝了口水,深呼吸。
她又拽过毛巾按着自己的眼睛,睁开一只仔仔细细去看哈利。
乱糟糟的毛,跟他那个蠢爹一个样,还未长开,但是记得妹妹小时候样子的佩妮,忍不住遗憾。
哈利除了眼睛,其他地方和莉莉相去甚远。
哈利看着佩妮,露出一个傻不拉几的笑容,蹬蹬自己的腿就要站起来:“aunt……i……啊……”
佩妮看着那滚来滚去又不好起来的笨拙样子,咧了咧嘴。随后又心酸,抹了把脸,她伸手把哈利抱到怀里:“傻子!就知道笑!”她捏捏哈利的脸嘟哝,“你要是更像你妈妈该多好。”
哈利拍拍她的手,咿咿呀呀地喊她,还喊妈妈,瞎喊一通。
佩妮笑笑又掉眼泪。
“眼睛明天会受不了的。”斯内普忍不住出声。
他一出声,佩妮就瞪过去。
斯内普抿嘴,安静守着她。
佩妮虽然恨不能把自己泛滥的感情全部都倾泻在哈利身上,但是小孩子的精力还是有限的。
很快,他就睡了过去。
佩妮轻声哼调子,摇晃他。
斯内普认真看着她的脸,像是要把眼前现在的一切都刻在心里,藏起来,带走。
从此生带到彼世。
佩妮自然忽视不了他的眼神,抬眼又瞪他,神情却柔和了许多。
斯内普忍住坐过去拥住散发着让他心疼气息的女人,声音干涩道:“我猜,没有人跟你说过莉莉……死去的具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