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程晓晓对自身过往岿然不动淡定非常，关于少不更事的情史在玩笑中迅速告一段落。
进到店里，简单点了三两个菜，趁吃饭的间隙，程晓晓转了话题好奇地问陆小山：“你都不忙吗？鼎元上市的材料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陆小山淡淡看她一眼，声音从容：“之前就准备好了，下个月递材料过去。”
程晓晓了然点头，出了上个月美原集团唆使狗仔无端制造舆论构陷鼎元的事儿，是需要点儿时间晾一晾。虽然鼎元赚足了眼球跟名声，不过踩着舆论的浪头递申请材料赶热点的意图也太明显了点，所以不能太着急。
“鼎元上市的保荐机构是和盛证券？”这信息自上回程晓晓被卷入舆论漩涡后前前后后就有好几个同事自动给她透露了。程晓晓只是有点儿好奇，鼎元大本营在C市，陆小山怎么跨了南北这么大的距离专门来B市找和盛。
这跟鑫和发产业支持债券找同光还不一样。同光是养殖产业政策支持债券的“钦定”主承机构之一，在C市也有分支机构，所以鑫和找他们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和盛在C市并没有设立分部，而且鼎元大本营所在省本身也有一家老牌本土券商，实力不差。正常情况下，本地企业上市，为了维护各方关系，没有特殊事项一般都会考虑一下本地券商。像鼎元这样直接跨过长江找到B市大券商的，要么所图甚大，要么就是有渊源！
陆小山点头，抬眼看程晓晓，显然知道她有后话。
程晓晓大概有了猜测：“成立鼎元投资也是和盛建议的？”
“嗯。”陆小山对程晓晓的疑问有一答一，一边动作干脆地剥虾，一边简要解释，“蒋宸提的议，说是理清集团内部的投资架构。这几年鼎元内部各个公司零零散散投了些项目，我名下也有，正好趁鼎元食品上市理一理，我觉得可行。”
程晓晓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又从陆小山的语气里品出新的问题，朝陆小山打趣地笑：“听起来，你跟蒋宸很熟悉？很早就认识了？”
陆小山闷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对这个问题显然没打算多说。
程晓晓打量着他，笑得意味深长，极有闲心地追问：“该不会是我跟蒋同尘表白那次吧？那个讲座蒋宸也去了！你在现场是不是？你是去听讲座了？明知道我在也没想着找我叙两句旧？”
“不是！”陆小山明明白白地接收到程晓晓那一眼里的打趣，不甚赞同地瞥她一眼，干脆否认。
这下程晓晓真疑惑了：“那你俩怎么认识的？”
这两人一个南一个北，生活背景天差地别，从业行业平常也搭不到一块儿，按理说应该没有机会能认识。
还有一点儿程晓晓没说，她估计陆小山也不知道——蒋宸，小蒋总，不单是因为他比蒋同尘小且入行晚她才一直这么叫他的，最重要的还有一个原因，她也是偶然得知，蒋宸是蒋同尘的侄子，亲的！人家是同光证券董事长的亲儿子！名副其实的名门贵胄！
至于为什么同光证券董事长的亲儿子反而去了老对手和盛证券，那里面的故事可就长了去了。
所以，对于陆小山跟蒋宸的交情，程晓晓还真挺好奇的，想不明白这两人怎么就凑一块儿了！
陆小山稳稳当当地剥完虾，将碟子往程晓晓面前放，一边拆了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手，一边轻描淡写地回：“机缘巧合而已。”
程晓晓顺手接过碟子，满目好奇，又敏锐地捕捉到陆小山的态度不太对，眼里的笑意深了一分，也顺着他的语气不急不慢地继续问：“怎么个机缘巧合呢？”
陆小山抬眼睨她，默了两秒钟，没好气地答：“买房子的时候认识的，他跟我买了同一个地段的房子。”
买房子？
程晓晓惊讶地看向陆小山，真是意外又惊奇。
一个土生土长的B市人，又是在B市工作，蒋宸要买房子多半是在B市，而且作为老牌名门出来一路顺风顺水的富贵公子，这位小蒋总对居住品质要求应该也不低，这意味着房子价格必定不菲。可按照鼎元集团官网的发展历程介绍，早几年陆小山的生意应该没做到这么大！他这么早到B市来买房子干什么？还买高品质房子？
难不成是看中了B市房地产市场超额增值空间，专门来投资的？
没听说鼎元集团搞过房地产投资呀！而且那时候鼎元正是发展高峰，照陆小山的性格，应该不会随便腾这么多现金出来往暂时用不上的地方仍。毕竟B市的房价摆在那儿，即便是前几年房价低的时候，好品质的小区一套房子下来也不少钱！
程晓晓自己那套房子，要不是因为她阴差阳错卖了几本小说版权攒了点儿钱，要付全款还真只能找程妈啃老才买得起了。
既然搞不清楚缘由，程晓晓也懒得浪费脑细胞乱猜了，人就在跟前，当然是有什么问什么：“是你现在住的那套？”
“不是。”陆小山放下湿纸巾，抬眼看向程晓晓，眸色深沉，“空着的。”
程晓晓只觉得费解：“那你这么早怎么想到在这边买房子了？真是投资呀？”
要是投资的话，嗯，虽然当初应该占了不少现金流，但是这几年估计也赚了两三倍往上了，投资收益极为可观。
陆小山眉目微动，默了片刻，迎着程晓晓好奇的目光，缓缓而笑：“你这是——准备提前清查一下我的个人资产？”
第36章 温柔
提前清查财产？
提什么前？
婚前？
……
程晓晓被陆小山突如其来的笑意笑得有点儿晃神，愣过之后一阵无语，敲桌子提醒他：“陆总，你是不是忘了，咱俩正式确立恋爱关系才两天！离清查财产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你这转移话题的意图太明显了！”
就算从相亲那天开始算，这也不过才一个来月的时间，闪婚也没闪得这么快的吧？还故意调侃她，扯什么婚前财产调查！这不摆明了是转移话题嘛！
陆小山面色不动：“不算早，有备无患。”
程晓晓被陆小山理直气壮的语气逗笑了，极其无力地白了陆小山一眼，低头扒菜的瞬间又回过味儿来，抬眼看回陆小山，目光在对方脸上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绕了一圈，压着笑意问：“不对劲儿啊陆总，一套房子的事儿竟然还能让你拐弯抹角地转移话题。这么讳莫如深，那房子是有什么了不得的缘故呀——难不成是你以前买的婚房？”
陆小山的气息滞了滞，冷眼看着程晓晓笑，好半晌才缓缓接道：“你要是不反对，把那儿当婚房也行。”
婚房？？？
程晓晓差点儿被呛住，咳了一声，抚着胸口一边找水喝，一边瞥着陆小山的神色，好笑地叹气。
真是大意了，人家陆总这上道的速度太快了，才几天的功夫玩笑都能接得这么得心应手。
不过，转移话题是实锤了！
待喝完水，程晓晓心思早转了个弯儿，才顺着陆小山的话从容地笑：“也不是不能考虑，那你改天带我去看看吧。”
陆小山目光沉沉地看她一眼。
程晓晓被陆小山眼里的那点儿深意看得莫名其妙，摊手表示无辜：“不是你说的嘛？有备无患！”
陆小山迎着程晓晓一副坦荡大气的目光，良久的无言后，于静默中渐渐浮出丝笑意，收回视线，一锤定音：“行。”
行就行，他敢带，她就敢去！
程晓晓淡定吃虾。
……
吃完饭，两人步行走回同光大厦，程晓晓把人送到停车位，朝陆小山摆手，尽职尽责地展现属于女朋友的临别关怀之心：“你路上慢点儿，到家了来个信息。”
陆小山一把拽住她：“往哪儿走？”
“回家呀！”程晓晓完全没觉得自己那声道别有什么问题，好声好气解释，“我开车了，在楼下车库。”
陆小山迎着停车位角落的灯光站着，旁边林荫带的树影落下来，挡住了部分光亮，带着凉意的晚风一吹，脸上灯影晃动，声音也多了点儿微妙的清冷。
“就这么排斥跟我待一块儿？”
“哪有？”程晓晓意外又无奈，一时哭笑不得，面对陆小山完全不符合其表面形象的粘人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又没有受虐倾向！不想跟你待一块儿还答应跟你试试干嘛？”
对面的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程晓晓只觉得脑门抽抽，罕见地腾起一股使不上劲儿的挫败跟无奈——陆小山这样的，也不知道算不算控制欲过强！
这才确定关系两天就恨不得天天在一块儿，难道现在霸总谈恋爱都流行这种了？
算了算了，她自己选的人，自己认！起码陆总现在还没什么以死相逼、寸步不离的变态举动，她姑且就当他是第一回正儿八经谈恋爱经验不够，节奏没踩对。
程晓晓认命又无力地叹了口气，沉吟片刻，在陆小山同样无奈跟懊恼的目光中心思一顿，随即恍然大悟——她是不是应该换个策略？难不成是她先前太淡定太洒脱了，所以让陆总没安全感？
说白了，对于谈恋爱这种事儿，程晓晓也只是理论经验丰富，实践经历为零。单身过久了，虽然自认洒脱答应陆小山答应得很干脆，但冷不丁地多了个人时时刻刻地要挤进原本已经规律舒适的生活节奏，就难免有点儿不那么适应，下意识地想给自己一个人留更多的空间。
想明白关键，程晓晓抽回手，拉着陆小山的袖子把人往跟前带了带，无奈地笑，语气柔软了些，温声细语认真解释：“你这会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我习惯了一个人，生活节奏都定下来，突然一下多个人在身边，你又老是这么……我是觉得个人空间有点儿被挤占了，不太适应。不过我既然答应你了，又不会跑，总得有个时间调整调整不是？”
这样轻轻柔柔的语气，是陆小山从来没听过的轻柔细语，似倾诉，似解释，也似含情带怯的责怪娇嗔，如一丝温暖轻风擦过陆小山心间，原本紧绷堵塞的心湖似春风化冰般骤然消融，带起一片柔情荡漾的涟漪，让人胸口处酸酸软软地漫上一层又一层的柔情，不自觉地涨满了温情蜜意。
陆小山轻轻吸了口气，压下了心底涌动的情绪，反手握住程晓晓的手，微微用力将人带入自己怀里，自然而然地环住她。
“我明天出差。”
比平时略带喑哑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程晓晓靠在陆小山胸前，感受着他胸腔有力却带着丝紊乱的跳动，清冽的气性也扑面而来，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乱了几拍，随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是在解释。
慢慢呼了口气，程晓晓伸手回抱住陆小山，两人的心跳近乎重合，一下一下，或快或慢，也分不清是她的还是陆小山的。
“去多久？”
静谧的夜色下，感受到陆小山声音里隐藏的缱绻不舍，程晓晓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放轻了。
察觉到程晓晓的动作，陆小山抱着她的手收紧了点儿，瓮声瓮气地答：“周六回来。”
程晓晓嗯了一声，想了想，抬手推陆小山：“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陆小山握住她的手，拉开两人的距离，低头看她，眸光浮动。
程晓晓仰头迎着他的目光笑起来，手被握住没好动，只略低头，拿脑门点了点陆小山胸口，靠在他身上，声音软软地笑：“今天还能好好开车吗？”
陆小山看着她柔软的发顶，被她笑得胸口一阵松一阵紧，只觉得压在心底的那丝温柔情愫一阵一阵颤动着破开防线，飞快地涌上来，占满胸腔，让人连呼吸都有些顾不过来，有种迫切想把她拉进来，离他近一点、更近一点的冲动。
他想亲她！
第37章 房子
“不用。”
在程晓晓的视线之外，陆小山长长地吸了口气，声音似乎随着胸腔涌动的酸胀柔软轻微地颤动着，让人听得有些不真切：“我让李屿在看房子。”
看房子？什么房子？
程晓晓猛地抬起头，额头擦着陆小山的下巴过去，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意还没收住，下意识抬手碰了碰陆小山的脸。
“没事儿吧——你还真要看房子呀？”
陆小山偏头躲开程晓晓的手，眸光深沉地看了她一眼，索性拿下巴碰了碰程晓晓的额头，声音低沉地“嗯”了一声。
“省得你觉得路上堵车浪费时间。”
对方说话间，温热湿缓的呼吸从头顶往下散开，漏了几缕湿湿柔柔的气息洒在程晓晓脸上，一丝温软的触感擦着她额头飞快地掠过，仿佛不经意般，若即若离，稍纵即逝。
程晓晓骤然僵住。
他……是吻了她吗？
落在额头上的温柔触感，那么轻，像是羽毛拂过。从他触碰的地方开始，轻柔颤动忽然一下蔓延开来，连带着胸口处都倏然漫过一层战栗，从心底涌上一丝柔柔痒痒的微浪，让人浑身不自在的同时，又有些难以言说的悸动。
“陆小山——”程晓晓抓着他的衣服，轻轻用力扯了扯，声音轻轻的，被风吹得有些含糊，“你刚刚……是在亲我吗？”
话音随风散开，程晓晓听见陆小山的心跳霎时漏了一拍，连头上的呼吸都轻了，转瞬间又听见咚咚咚恢复的心跳声，比先前更乱了两分，呼吸也骤然变热，随后一个吻落了下来，湿湿软软的，在她额头上流连，带着小心珍视。
抓着陆小山衣服的手指微微蜷曲，程晓晓清晰地听见自己心底被乍然涌开的声音，这时候忽然想抬头看看陆小山，后脑勺却被陆小山手掌扣住了。
“别看，”陆小山的声音有点儿模糊，“我怕我忍不住。”
飘忽的声音清清楚楚落进程晓晓耳畔，带起一片不自主的颤栗。
程晓晓站着没动，整个人浸在陆小山湿重的气息里，连思绪都变得有些慢了，只余胸口处的柔波不停地晃呀晃，无声无息地怂恿着她抬头。
好半晌，程晓晓才回过神来，将头埋在陆小山胸口，懊恼地叹了口气。
她其实就是换了个心态跟语气而已，想安抚安抚陆小山的情绪，压根没要想这么黏黏糊糊的，怎么气氛突然就变得这么旖旎缱绻了呢？
这到底是她的问题还是陆小山的问题？
嗯，肯定不是她的问题！是陆小山藏得太深了！
他说他怕忍不住……他以为，她一点儿冲动都没有吗？
夜光温柔，气氛氤氲，美色当前，情话旖旎，她不心动才怪！
还好她知道这是公众场合，忍住了！
理智压下胸腔晃动的迷乱，程晓晓清了清思绪，抬手抵住陆小山胸口，闷声闷气地嘱咐：“送我回去吧。再站这儿，一会儿路人该来围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