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晓晓住的小区离同光大厦很近，直线距离不过十来公里，当初买房看重的也是地理位置方便，错开了下班高峰，开车半小时足够。
陆小山照旧把人送到楼下，相比于前两天简单的告别，今天就多了点儿难以言说的犹豫，车厢里一时静静无言。
好在程晓晓理智在线，离开了陆小山厚重气息的笼罩，旖旎情丝很快被理智压下，眼里缀着笑意，轻声开口打破了氤氲的静谧：“那我先上楼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去这么几天，总得收拾点东西——路上慢点。”
顿了顿，见陆小山两眼深深盯着她岿然无言，程晓晓轻轻吐了口气，拿手指戳他，温声补充道：“我等你回来。”
陆小山很轻地“嗯”了一声，握住她手指，似犹豫了一瞬，随后送到唇边轻轻一吻，再倾身过去，揽过程晓晓单薄的肩，轻轻吻她的额头。
程晓晓轻轻叹了口气，感受着额间浸下来的温暖湿意，反手抱住陆小山，顺着他揽她的方向往他身边靠了靠。
“回去吧。”
少年相识，而今相惜，来日方长，不急在此时此刻。
……
陆小山出差后，程晓晓的恢复了惯常的工作生活节奏，只不过日常中多了几项例行动作——抽空给陆小山发信息或者打电话。
不过她跟陆小山都忙，大多数都是晚上下班后才能有点儿时间聊一聊，也不拘于工作，天南地北、经济时事、小道八卦……反正想到哪儿说哪儿。程晓晓的思绪脱离开工作一向天马行空，陆小山也极有耐心听她说。
仅就两人电话聊天内容而言，要是有人不小心听见了，八成不会想到“情侣”二字上去，说不定还以为在搞什么专题讨论。
当然，别人听不见也意会不到的，是两人之间多年前就已经培养起来的默契以及……逐渐氤氲浸染的缱绻温情。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一晃就到了周五。
程晓晓工作的原则是：平时加班可以，周末留给自己，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加班。好在手上的事情到周五也大概告了一个段落，临下班前还意外收到了YN集团人工智能助手内测版本的发布会邀请。
YN集团，国内首屈一指的人工智能开发企业，技术先进程度是放到国际上都能数得着的那种，是近两年无数资本蜂拥追捧的对象。
只不过YN集团的合作门槛极高，集团本身现金流充沛，远不是之前几年吃钱无数的互联网企业可比，核心业务还未迁回国内时就已经实现了盈利，近年又凭借领先国内的数据建模及人工智能技术拿下了几个重点合作项目，现金流一大把。更何况其老板本人浑身上下就明晃晃地写着三个字——不差钱！
这次YN集团拟发布的智能助手，投资圈里早就有人关注了，但能受邀到现场体验的屈指可数。
程晓晓当然还没达到能拿邀请函的那个层次，但架不住可以走后门呀——YN集团老板娘是她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宋念！
至于YN集团老板顾子义，人家在发展技术之外，还抽空跟陆小山合作投了一把八竿子打不着的行业——诚嘉集团。
程晓晓本身不涉足人工智能行业，不过好奇心肯定是有的，也确实想去见识一下，正好在周末，想着能拉上陆小山一道，遂果断地点了同意，顺便体验一把人工智能服务。
刚关了电脑，还没走出办公室大门，陆小山的助理李屿的电话就进来了，说是陆小山交代了他送东西过来。
程晓晓一头雾水，到车库见到李屿，看着他递了个厚实的文件包过来。
“程总，这是陆总让给您的。”
对于程总这个称呼程晓晓听李屿叫了几次，偶尔一次就罢了，但次数多了难免越听越别扭，估摸着李屿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她合适，遂笑着点他：“程总这个称呼听着别扭得很，要不你直接叫我名字吧，或者——师姐也行！”
李屿她先前就见过，也听陆小山提过两回，知道他跟她其实是校友，因此天然就有点儿亲切感。
李屿从善如流，腼腆地喊了声“师姐”。
程晓晓好笑地接过文件：“你们陆总要的文件，怎么送我这儿来了？”
李屿脸上堆着笑意，老老实实交代：“陆总只让给您送过来，也没交代别的。”
这话交代得，不明不白的，像陆小山的风格。程晓晓不明就里，也不过分为难李屿，回去问问陆小山就知道了。
再抬头，见李屿踟蹰地没走，便笑道：“你们陆总还交代了别的事儿？”
李屿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话却说得十分顺畅：“陆总前几天交代看的房子已经收拾好了，就差换个门锁。师傅定好了今天晚上上门安装，只是陆总人没在，我这边儿又有个临时会议走不开。要不，辛苦您帮忙看着？”
“这么快？”
程晓晓冷不丁地还有点儿意外，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陆小山是铁了心要跟她住一个小区，他的钱还不归她管呢，她哪儿拦得住！
“是租的？”
李屿腼腆地点了点头。
程晓晓了然，要买怕是没那么快。
不过，换个门锁而已，还专门让她去看着？
这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话，要是陆小山没授意，她可不信！
程晓晓手拿文件包，点着李屿笑骂道：“这想的什么馊主意？跟师傅重新约个上门时间，或者你另找个人去看着不就行了？”
“陆总定了明天就住过去，怕来不及。”李屿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实诚，连连揖手赔不是，语气也矮了几分，“要换个人去，回头陆总得一脚把我踹出去。师姐就当体恤体恤我吧。”
程晓晓心知肚明根源不在李屿这儿，陆小山的意图显而易见，她为难李屿也没意思，只得没好气地瞪了李屿一眼，让李屿把师傅电话给她，拿了旧钥匙，放好文件包开车回家。
李屿给陆小山租的倒不是什么豪华奢侈的大房子，就一个标准两室，在程晓晓隔壁栋，正好位于中间层高，客厅空间还行，落地窗，视野开阔，没什么逼仄感。
整个屋子收拾得很干净，装修是灰白主调，简单整洁。看得出来陆小山的东西应该是搬了些过来，不过总体上家里物什有点儿少，相比程晓晓屋里就显得过分冷清了。
程晓晓进屋后就给陆小山打了个电话，没打通。不过既然进了门，索性就大大方方在屋里参观了一圈儿，等师傅换好锁，拿了新钥匙，这才锁门回家简单吃了个晚饭，窝沙发上准备放松一会儿。
放松其实都是码字。对于她来说，写小说就是个爱好，其作用大概就相当于看电视玩游戏，约等于工作闲暇之余的娱乐消遣。只不过她运气好，有了一批志同道合的书粉，还能撞大运卖几个版权，因此也就断断续续把这爱好坚持了下来。
刚写了不到一章，把新的情节大概理顺了，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程晓晓似有预感一般，丢开电脑，往门口一看。
楼下站着的可不就是陆总嘛！
第38章 陆总的身家
陆小山身边还拖着个小行李箱，除了自身气势之外，这境况乍一看一点儿也不像出门在外的大老板。
程晓晓脸上丝毫不见意外，开门让人进来，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往玄关旁边放好，拿了拖鞋转过身，自然而然地开口问他：“你吃饭没有？冰箱里还有十几个饺子，给你煮点儿？”
陆小山看她一眼，声音沉敛：“我来弄。”
程晓晓瞥见陆小山的神色，眼里憋着笑意，点头应好，也不抢着，煮饭这事儿，陆小山比她在行！
拿着鞋子，陆小山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儿。
“男式的？”
程晓晓白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浇灭他还没来得及延伸的不切实际幻想：“你不是使唤我去换锁吗？顺手从你那儿拿的。”
陆小山换好鞋，把程晓晓挡在玄关口，面色无波地问：“你知道我晚上回来？”
“猜都猜到了！”程晓晓没忍住笑意，伸手推他，“非赶着今天换锁，打电话又关机，还能是怎么样——你去洗个手，赶紧弄点吃的。”
走到一半，程晓晓想起李屿拿的文件包来，又折回来从鞋柜上拿了包递给陆小山：“这是李屿今天拿过来的文件，说是你交代他给我的？”
陆小山抬眼看她：“你没看？”
“我又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程晓晓没好气地笑，“万一是什么涉密内容呢！”
“就是专门给你的，你可以慢慢看。” 陆小山收回视线，语气淡然，顺着程晓晓推他的方向往厨房走。
程晓晓跟在后面，走到餐桌旁，示意陆小山从冰箱里拿了饺子，这才坐下来，半信半疑地打开文件包，只一眼就看见表层几本红色的册子。
“这是——”将东西从包里拿出来，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房产证？”
大红的册子，一共六本，两本C市的，四本B市的。
当然，这点房产放陆小山身上，也不算夸张，只是突然出现在程晓晓面前就让人有点儿猝不及防。
而且，见陆小山自顾自煮饺子，对她的意外问话根本没什么反应，程晓晓好笑地继续往下看，心里嘀咕，陆总这还真是让她清查个人财产来了呀！
文件包里除了几本房产证之外，里层还收着几套投资合同、入股协议、出资证明书等纸质文件，甚至……还有几张大额存单，数额嘛，反正够个VVVVVIP是够了。
别的东西倒没什么可多说的，文件夹里价值最高的是两套协议——一份是陆小山跟顾子义合伙投资诚嘉的，一份是陆小山入股原陈垚远控股的影视公司的。
关于诚嘉那份，是陆小山跟顾子义通过合伙企业给诚嘉注资。入股协议程晓晓曾经全程参与，所以内容不用多看。
简单来说就是陆小山跟顾子义在诚嘉上市前投了一亿现金进去，以补充诚嘉购买前锦山集团核心资产的自有资金，合计占股4%，陆小山八，顾子义二。诚嘉上市后，合伙企业持股比例被稀释到不到2%，但是股票市值翻了好几倍，以目前诚嘉的市价看，至少价值四亿。
至于影视公司那一份，之前只是有传闻陆小山投过陈垚远，程晓晓原本以为就一部电影，结果现在看到协议才发现，人家陆总还占了知名导演陈垚远初创公司的股份！
巧的是，随着近几年陈垚远声名鹊起，加上出了几部现象级影视剧，该公司品牌溢价高涨，去年才被某上市影视公司以定增的方式收购了——这也就意味着，陆小山手上持有了相当数量的该上市公司股权！而且当时收购的市价是有公告的，按照入股协议里陆小山的持股比例来看，就这单投资，收益起码也是几个亿。
这还没算鼎元的呢！
文件包里的，全是陆小山个人名义进行的投资！
而且高流动性金融资产占大头，这就是明晃晃的大金山呀！
程晓晓看着摊在桌上的这一沓文件，只觉得手有点儿沉，长吁短叹地将东西归拢，对陆小山投资赚钱的本领又刷新了一下认知。
感慨一阵后，程晓晓胳膊抵在桌上，撑着脑袋，望着陆小山岿然的背影笑：“陆总，你这一沓资产重得我有点儿接不住呀！你是打算让我看看就带回去，还是准备当份聘礼留给我呢？”
陆小山煮好饺子，从程晓晓单调的厨房里翻出点儿调料简单弄了个沾碟，端着碗从厨房出来，听见程晓晓那话，面不改色地接道：“大部分都在这儿了，银行卡跟股票账户上还有一千多万。”
“所以呢？”程晓晓撑着下巴笑。
陆小山坐下来，跟她四目相对，看着她眼里那点儿生动跳跃的笑意，眸底微光浮动，声音沉稳地反问：“聘礼你收吗？”
“收呀！怎么不收？”程晓晓气势不矮，笑得眉目潋滟，收礼收得非常大气，顺着陆小山的话点头，“这聘礼厚得，我都不好意思拒绝！”
“那就放你这儿。”陆小山的声音里多了丝似有似无的笑意，一扫先前进门时的沉闷。
听出陆小山崩开的那点儿小愉悦，程晓晓抱着文件包莞尔，也不再多话，坐在桌边没动弹，笑眯眯地看着他吃饭。
陆小山吃饭很快，跟十几年前差不多，动作倒没多粗鲁，就是让人觉得吃得很香，三两下十几个饺子就没了，看得程晓晓直眨眼睛。
饭毕，程晓晓拦住他收碗筷的动作：“陆总都下这么厚的礼了，这点儿小事儿还是我来干吧。”
“你又不耐烦弄这些。”陆小山横了她一眼，侧身躲开，“这时候献什么殷勤？”
程晓晓哎了一声，站起来去拿陆小山手上的筷子，看着他神色松弛下来后眉间难掩的倦色，敛了眼里的打趣，声音温温柔柔地推他：“有洗碗机呢！你知足吧，别人还轮不上我献殷勤呢——赶紧回去洗个澡，休息休息，也忙了好几天了。”
这温柔小意挠得陆小山心颤，任她拿走碗筷，看着她转身进了厨房，动作熟练地将碗筷丢进洗碗机，回头冲着他笑，自己眼里也缓缓浸出丝笑意。
“YN集团那个内测版本发布会是什么时候？”
程晓晓下午收到邀请函的时候就顺手转了消息给陆小山，见他问，方回道：“明天下午两点半。”
陆小山站在桌边点头：“那我早上过来。”
说完顺手便将程晓晓拉开的椅子放了回去。高大的身躯靠在桌边，厨房的灯光洒过去，落在地上的影子被周围镜面反射的微光拉得变了形，直接遮住了半边餐厅。
兴许是工作完就直接往飞机场赶，陆小山身上的衣服仍旧是非常商务的长袖衬衣，袖子因为中途煮饺子而挽了起来，露出略显黝黑的小臂，灯影下肌肉线条分明，显然是长期锻炼过的。衣襟上的扣子倒是扣得整整齐齐的，长腿西裤站在厨房外，身影傲然，就那么目光悠悠地看着人。
程晓晓看得不由得感慨：“哎，估计外头的人怎么也想不到，咱们陆总除了长得好看、会赚钱之外，竟然还是个居家好男人！”
说话的时候程晓晓背靠在灶台上，也不知道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就那么站着，笑意盈盈地看了会儿陆小山，笑够了，才在陆小山略带疑惑的目光中走过去，手搭上陆小山肩头，拖着声音提建议：“咱们中午在家里吃饭好不好？”
陆小山被这一声刻意娇柔的声音扰得心头没由来地一跳，捉住她的手，目光微闪：“你做饭？”
这句话一出，程晓晓脑子里刚刚浮想的关于陆总禁欲诱惑的一面瞬间飘开了，气得拿头抵他：“那不然还是在外面吃吧！”
陆小山被程晓晓抵得心底柔软地荡漾着，顺势亲了亲她发顶，带着笑意的声音落下来：“明天早上跟我一起出去买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