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挺好的”,姜嘉芮点头,“你外公舅舅一直惦记着你,大家热热闹闹地才有过年的滋味嘛,往年你不回去,也没什么,现在可别那么犟了,家人总归是要在一起的”。
岑秋:“我知道的,以前是我任性了”。
沈成弈和岑秋离开之后,姜老师靠在沈教授肩上感叹,“岑秋这孩子啊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倔强了,认定了一件事谁也动摇不了她,她嘴上说着自己任性,可我总觉得她还是放不下”。
“年轻人总归是有自己想法的,长大了,慢慢也就能看清楚自己的心、明白什么才是真的 ,就由着她去吧,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沈教授轻拍着她的后背说。
“希望如此吧,小秋性子深沉内敛,我总怕她受了委屈又不吭声,成弈也是个什么都藏心里的人,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沈教授笑了,点了点她的额头:“你的注意力还真是全放在教书上了,自家儿子的心思还没看破”。
“什么意思啊?看破什么?”
沈教授有心让她猜,没直接回答,“你想想,前几年岑秋年后来家里拜年的时候,你都让她带了什么回去?”
“不过就是些吃的啊”,姜老师细细回忆了起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有什么特殊吗?”
沈教授无奈:“那些吃食,是不是好多都是成弈从国外寄回来的?你我都不爱吃,可他年年都买,还总问你,你的学生有没有来拜年需不需要多寄点儿,这还不够明显吗?”
“还真是!”反应过来的姜老师猛地一下坐起来,拍了下大腿,“感情他是预谋已久啊!”
...
回去的路上,岑秋一直没说话,呆呆地坐着,到了绿庭也没察觉,沈成弈停好车松开安全带,握住了她冰凉的手,“阿秋,是不是我爸妈说话,让你不开心了?”
感受到他的触碰岑秋回过神来,茫然地摇摇头:“没有”。
“那你一直心不在焉是因为什么?”
“有吗”,岑秋下意识就否认,可话刚出口她的气势就弱了,心虚:“只是想到后面要回家,有点烦躁”。
夜里风大,花园里的小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呜呜刮起的风刃不断摧残着树枝发出怖人的声音。
沈成弈摩挲着她的手背,放低了音量,“上次在南州,你状态不好,也是因为你舅舅?”
“嗯?不是”,岑秋想起了南州那次,她在江边对人闹了脾气不是因为她误会了他脚踩两条船吗。
看着沈成弈小心翼翼怕说错话惹她伤心的模样,岑秋郁结的心情突然就顺畅了不少,“成弈,你知道我家里的事吗?我家和你家,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家庭”。
知道她又想起妈妈了,沈成弈分出一只手放在她后颈处,一下一下轻抚着柔软的肌肤,是亲近也是安抚,“你不想说就不说了”。
岑秋摇摇头,“其实我现在已经不难过了。你知道吗,我从小对父亲就没什么印象,因为我很小的时候他就抛弃了我和妈妈。因为这个,妈妈患上了心理疾病,时而清醒时而疯魔,后来...。上次我去南州,就是去见了那个抛弃我们的男人”。
“晚上老师说我犟,说的就是我这些年不肯回南州的事,其实我不是不想和他们在一起好好过个年,只是那时候妈妈离不开我,我不能走。而且我要是离开了妈妈去南州,我就会觉得自己像是抛弃了她一样”。
“外公关心我,舅舅舅妈对我好,我不是不知道,我只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曾经我怨过他们为什么妈妈病的时候他们不在,我也很感激他们一直在背后照顾我,直到现在我对他们经常的唠叨还是非常高兴的,可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他们,真的不知道。”
岑秋越说声音越小,嗓音里夹杂着哽咽,听得沈成弈心纠。
他把人按进怀里,亲吻她的头发:“乖,不知道那就别想了,外公关心你只是因为他疼爱你、想关心你而已,如果你因此而难受困扰,岂不是白费他的心思了”。
怀里的人摇了摇头,沈成弈轻拍着她的后背表示理解。
“阿秋,家人代表的是毫无保留的偏爱和守护,不论你做什么,家人对你的爱护都不会改变。所以你不用担心自己会做什么不合适的事情,引起他们厌恶,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外公舅舅会守着你,我也会。”
“我,只是怕”,岑秋吸了吸鼻子,想隐藏哭腔却不成功。
“不用怕,什么时候都不用怕,我们爱你,会一直在你身边。无论你想做什么、不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阿秋,我们是你的后盾,永远坚实的后盾,如果你累了,回过头看看,就能发现我们的双手一直在向你张开。”
沈成弈低沉的嗓音,像春风一样,在寒冷的冬夜里,一阵一阵轻柔地拂过她的心房,抚平了她心底的难过与悲伤。
从前她不敢说不敢做,什么都自己一个人强力撑着。
现在有人坚定地告诉她,他会一直站在她背后,这里面的能量,在她心间燃起了一丛篝火,火焰越烧越旺,直冲天际,将所有的不幸统统烧成灰烬,风一吹,再无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
喂喂,有人吗?
一起见朋友们
周五傍晚,天气晴朗,漫天无云,远处的天边映着淡淡的橙色,南方冬日特有的湿冷空气吹进资料室里,让里外像是两个世界一样。
资料室靠里的位置,岑秋站在一排期刊栏处找资料,看得正入神的时候,柳青青蹑手蹑脚地过来了,扒在书架上,像个想偷书又怕被人发现的小毛贼。
“晚上有空吗?”,她压低了声音开口。
“没有”,岑秋看着期刊头都没抬一下。
“诶,怎么会”,柳青青疑惑,“我看了排班表,你晚上不是没班的吗?”
这时,一直专心找资料的岑秋才抬眸看了她一眼,“那你还明知故问”。
“嘿嘿”,柳青青笑得狡黠,“岑秋,晚上我和你调班好不好,下回我给你带西城姜记的椰香酥,他们出了新口味,可好吃了”。
担心自己的条件诱惑不了对方,她还特地拽住了她的衣角,轻轻晃动着,一副撒娇模样。
这个时候,资料室里人不多,偌大的地方,除了她们,岑秋就只看见了一个人,她合上了手里的期刊,找到对应位置插里回去,又从边上拿了一本新的。
“不行,我今晚没空。”
岑秋找书的时候,柳青青就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边,岑秋放回去一本她就乖乖地伸手将书都摆整齐了。
听到这冷漠无情的话,她刚抬起的手就停在了半空,极为惊讶自己居然被拒绝了!拒绝的人还是岑秋!
“你要去哪儿?从前你可是家里医院两点连线的,为什么没空?你抛弃我要去找谁?”,以前柳青青周末与人有约的时候,都会找岑秋调班,爱岗敬业的她几乎就没有拒绝过她,可现在?
不在意身边琼瑶式无理取闹演上了的人,岑秋专心翻看着自己的书,慢慢说:“和人有约了,没空”。
“有约?”,柳青青瞬间就想到了前几天岑秋生病的情景,沈成弈在一旁嘘寒问暖,紧张得不得了,一个答案慢慢从心底升起。
“你不会是和沈成弈有约吧?岑秋,老实说你们俩是不是在一起了,上回他送你回家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他看你那眼神心疼的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赶紧交代清楚了!”
柳青青向来是爱起哄的性子,抓住了岑秋八卦就不肯松嘴,一个劲儿地问。
而岑秋知道她要是不问出个结果是不会停下的,只得承认了,“嗯,在一起了”。
声音平和听不出其他。
“啧啧,岑小秋你可以啊,万年老铁树终于开花了”,自己撮合过的对象在一起了,她比当事人还要激动,“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沈帅哥怎么表白的?进展到哪儿一步了?是不是该请我吃饭啊?!”
听着柳青青那激动的劲儿,岑秋有点头疼,担心自己再多说两句,一会儿全科室的人都要传她要备孕生子响应二胎了,赶紧堵住她的嘴,“请吃饭没问题,但,你和钟医生是怎么回事?”
上回她碰到他们俩在食堂眉目传情的时候,她就猜了个大概,但一想到自己和沈成弈也瞒着大家,也就没去戳破这层窗户纸,但现在她要聊自己的感情八卦,他们暗度柳仓的事可就是绝好的封口工具了。
“什么...什么怎么回事啊”,柳青青扑闪着眼神不敢看她,完全失了刚刚的得意劲儿,“明明说着你的事呢,干嘛扯我?”
“嗯,不扯你,那就说说钟医生吧”,岑秋特地停顿了一下,勾起嘴角别有深意地看着她,“上回我和阿玲在食堂看到钟医生和一女人眉来眼去,阿玲说那背影非常像你,这是不是真的?”
“哈哈”,柳青青尴尬地笑几声,当即否认,“怎么会是我呢,你知道的,我哪儿看得上钟墨文那二流子”,她伸出一根食指左右比划了一下,信誓旦旦地说:“你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
“可是,我昨天问钟医生的时候,他承认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惊得柳青青瞪圆了眼睛,气冲冲地鼓着脸颊,“他明明答应我不说的,艹,说话不说话的渣男!今晚我非得揍他一顿不可!”
其实,岑秋并没有问过钟墨文他们的事,不过她太了解柳青青了,他们俩即便藏着掖着岑秋也能看出她怀春的心思。
诈中了她的秘密,岑秋心情不错,看着手表的指针即将滑到她与人约定的时间时,她合上期刊越过柳青青准备出去。
“诶诶”,柳青青见人转身离开,急忙追上去,“你这是准备走了?真的不和我调班吗?你可不能有了沈帅哥就不爱我了啊”。
柳青青不笑的时候,是一副高冷御姐风,当她刻意撒娇卖萌装可怜的时候,又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这前后反差一般人还真会被她唬住,可岑秋是谁呀。
看着边上这个装可怜的小姑娘,岑秋没有停下脚步径直往办公室走去,今天病人少,她可以准时下班,谁都不能阻止她。
“调班是不可能的,你不如去找找钟医生啊?你们都在一起了,肯定得有点情侣福利吧。”
“不不不,要是让他知道我去酒吧,又得闹了。”
“诶,你真的不和我调班嘛!”
忽略了背后的狂吼,岑秋脚步轻快地回到办公室换衣服拿起东西走人,刚出了医院,就看到了停在街边的黑色SUV,她熟门熟路地走过去打开车门钻进副驾驶。
“现在就要过去了吗?”她发问。
“嗯,他们已经到了”,沈成弈启动车子往目的地驶去。
今天,沈成弈约了三个多年好朋友出来吃饭,特地带岑秋过来认人,让她完全融入自己的生活,也好让那几人停了年年调侃他单身的心。
现在,他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推开包厢的门,岑秋跟在沈成弈后面进来,只见一张圆形大桌边已经落座了三人。
“成弈,你怎么才来啊。”
“就是,我们都等半天了,架子够大的啊。”
李博英和郑彦棋俩人佯装不满抱怨道。
“以前我等你们的时候还少吗”,沈成弈将岑秋带到桌边,给她选了位置坐下,全然不顾他们的话。
“成弈,这位就是岑医生吧?”一旁束起高马尾、一脸和善的徐艺卉的视线在他们俩之间过了一个来回,看着沈成弈发问。
“我正式介绍一下,这是岑秋,我女朋友”,沈成弈对着三人郑重地介绍,岑秋跟在他的话后和他们打招呼。
李博英:“岑师妹,你还记得我吗,我也算你半个师哥,大学的时候经常去你们学校打篮球的。”
郑彦棋:“师妹,你们这回是怎么恋上的,跟我们说说细节,原本他这次回国,我们可是不看好他的,快说说他是怎么打动你的啊。”
俩人左右开问,问得岑秋面色窘迫,都不知道怎么回。
掐了一把男友郑彦棋胳膊下的软肉,徐艺卉怒道:“你们够了啊,要问也得由成弈来说啊,岑秋那么斯斯文文的,你们别吓着人家”。
“对对对,成弈还不赶快坦白从宽!”
和服务员点好菜,沈成弈给移开了岑秋面前的柠檬水,给她换了一杯热茶,“依你们所见,我们现在在一起了,以后单身游戏局我就不参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