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是柳青青的小名,柳家爸妈和钟家父母早年是住一个院子里的邻居,柳青青五岁前一直在俩家之间的餐桌上来回吃。柳青青学说话慢,大人叫她青青,她总学说成七七,久而久之,俩家人就都把七七做了她的小名。
后来因为柳爸工作调动,俩家人不在一个城市,见面的次数就少了。双方家长逢年过节还能见上一面,两个孩子却始终因为各种小意外一直没再见过。
如今一见面倒好了,青梅竹马变两情相悦,俩家父母惊讶他们的缘分,又感叹孩子们瞒得那么紧。
但毕竟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俩人情投意合,又都是好孩子,自然亲上加亲,喜上加喜。
最后,这顿相亲宴,在双方父母的主持下竟变成了订婚宴,柳青青还一脸懵地收下了未来婆婆的媳妇礼。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当时没来得及想明白,等意识回过头来,午餐已经散了,那碧绿的镯子也在她的腕上挂了好一会儿了。
坐在自家老爸的车里,柳青青仔细想后给钟墨文发了一条消息,转头就和父母说约了朋友就在前面公交站下了车。
几分钟之后,她便上了一辆白色轿跑。
车子行驶了10分钟左右,停在了一处树荫下的位置,车内响起柳青青的声音,“今天这事你是不是早知道了,你早就知道我爸妈跟你爸妈约了相亲,你早认出我了是不是?”
“你先消消气,平复一下心情”,钟墨文没着急回答,拧开一瓶水递到柳青青面前。
“你少在这儿转移话题,你今天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柳青青鼓着腮帮子,直直地看着他。
来之前,钟墨文确实知道父母安排的相亲对象是柳青青,但之前他们不约而同地拒绝了两次约见时,他确实不知道还有这层关系。
早先,父母跟他说约的是朋友家的女儿叫七七,还说他小时候见过,可他对小时候的事压根就没什么印象,哪儿知道七七就是青青呢。后来父母第三次提起的时候,他才留心多问了几句,才知道真相。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见了你爸妈才意识到我妈口中的小七七是你,上午你爸爸打电话催你的时候,我就想提前通知你一下的,可你没接我电话呀。”
回忆了一下,柳青青翻出包里的手机看了看通话记录,果然有一通来自钟墨文的电话她没接到,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觉得很气,她还年轻呢,怎么那么草率就把婚给定了呢。
“那你说,我妈和阿姨商量订婚的时候,你为什么赞同,咱俩才在一起多久,我今天才第一次见你爸妈,你为什么不阻止?”
听到这儿,钟墨文忽然就定住了,目光毫不遮掩地停在她的眉眼上,他伸出右手搭在她的后脑勺处,郑重地开口:“这事儿是我不对,可再来一次,我还会那么干!”
听着他那坚定中带着得意的口气,柳青青气又更高了,猛地想给他一拳,却被他一把握住拳头,包在手心。
“我爸妈很喜欢你,如果你能成为钟家媳妇,他们一定非常高兴,我会比他们还高兴。青青,人一辈子太长了,我还有好多事想和你去做,有好多地方想和你一起去看,我没有阻止爸妈是我的私心,因为我和他们想的一样,我想让你成为永远的钟太太!”
看着时常浪里浪荡的钟墨文突然认真起来,莫名地有一股反差的魅力,柳青青面上不为所动,心里早被他的话感动得一塌糊涂,“那你也不能这样啊,一顿饭的功夫你们就把我的终身大事给定了,这和你妈跟我求婚有什么区别?”
柳青青嘴上话不饶人,可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语气更弱了,说是质问,听着却更像娇嗔。钟墨文怕她害羞,不敢露出笑容,忍着笑意接话:“是挺像的,都怪我妈速度太快了抢我台词,我回去就说她”。
“你是不是傻啊,你说了阿姨不就知道是我跟你抱怨了吗,你是想我没进门就把婆婆给得罪了吗?”
“那你说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钟墨文,柳青青想了半天才回:“你什么都别说,省得你又给我招黑”。
钟墨文笑脸盈盈,罕见地乖巧,“好。那我们现在去哪儿,上回你不是说想看新上的电影吗,现在就去?”
“嗯,我还要喝奶茶。”
“好嘞,现在就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的,我们都在的。”
年的滋味,家的滋味
岑家这几年家业越做越大,公司业绩比之前翻了好多番,岑建峰夫妇都在公司,一个主管对外业务,一个管理内部运营,家里的日常生活都由保姆阿姨照料。
但春节这样的重要日子,家中里里外外徐婉蓉都要亲力亲为。
岑秋回家后的这几天,岑建峰和徐婉蓉轮流带着她们出去吃饭玩耍,期间还见了不少岑家的亲戚朋友,说是熟悉熟悉环境,将来回来也方便。
岑秋明白他们做这些的用意,虽然和她原本的打算不相符,却也不戳破。跟着长辈走亲戚这样的事,对她来说还是头一回,新鲜中也很感激他们为自己铺路。
年二十九一大早岑秋姐妹俩就被徐婉蓉叫起来,要一起去市场置办年货,沈成弈很光荣地担下了司机一职。
其实,过年需要的东西,徐婉蓉之前大都准备齐了,只不过岑秋回来晚,今年又是第一次在新家过年,她就想着带着孩子们逛逛,选些自己喜好的东西,也算过一把年味瘾。
到了市场,沈成弈去停车,徐婉蓉带着俩姑娘边走边逛,买糖的时候,二话不说就给她们一人抓了一把。
岑绘极为熟练地剥开糖纸,将晶莹剔透的糖果放进嘴里,脸上荡着心满意足的笑容。而岑秋看着手里被硬塞来得糖果,眨巴着眼睛,偷偷看徐婉蓉的背影,手足无措,呆愣几秒随即将其都塞进了衣兜里。
春节期间的市场,人太多了,沈成弈停好车后,在市场前面兜了好半圈,才找到三个专心致志挑选春联的身影。
看了看手机上3个未接电话,他无声一笑,穿过人流,跟在三人身后,随时一副上前付账拎包的阵仗。
可有舅妈徐婉蓉在,怎么会轮得到他付账,倒是拎包这活儿没人和他抢。
从早上逛到中午,在市场边的餐厅吃完饭,四人又去了花市,一直逛到下午才回来。
汽车驶入车库,岑秋放慢了脚步,渐渐和徐婉蓉岑绘拉开了些距离,和后面的沈成弈走到了一起。
她快速地往四周打量一圈,算好10秒内没人会注意到她,便从外套兜里掏出两颗糖果塞入他的上衣口袋,随后大跨步进了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晚上8点左右,岑老爷子喝过了饭后茶,拄着手杖进了书房,岑建峰给沈成弈使眼色示意他跟上。
见此,正坐在沙发上和岑绘玩棋的岑秋刚起身想和沈成弈说点什么,却被徐婉蓉一个眼神拦下了。
徐婉蓉:“你外公啊早就想和成弈聊聊心里话了,你们接着玩,别去打扰”。
岑秋点点头。
“爷爷说什么心里话,不能在这儿说呀,怎么搞的神神秘秘的”,岑绘不解,“姐,到你了,你走哪儿?”
“哦,就...就这里吧”,岑秋把棋子放在十字格上,眼里看着棋,心绪早已飘到书房里去了。
估摸着快一个小时,书房门打开了,沈成弈扶着岑老爷子出来。
“今天我就说那么多,剩下的就得你们年轻人自己去琢磨,年纪大了,我就不和你们折腾了。”
沈成弈扶着老爷子送进卧房里:“好的爷爷,您放心吧。”
老爷子回房后,岑绘凑到岑秋面前,“姐,今晚你来我房间睡吧,不然,我去你房间也行啊”。
岑秋眼睛滴溜一圈,半掩着唇哈欠了一声,“我今天太累了,你早点睡吧”,说完就往楼上走。
岑秋上楼后没多久,沈成弈关了一楼卧房的灯,小心翼翼合上门出来。
“爷爷已经睡了。”
“好,辛苦成弈了”,岑建峰在公司和员工说习惯了,一开口就是上位者的气质。
沈成弈微笑不语,环顾一周没看到他想见的人,瞬间想到什么,便打过招呼也上楼去了。
看着这一个个都回房间了,岑绘靠着徐婉蓉疑惑:“他们怎么都睡那么早啊,这才几点”。
徐婉蓉恨铁不成钢地甩开自家女儿的脑袋,“你一天天都钻电视机里了,能知道什么?!”
岑绘笑嘻嘻地又把脑袋贴上去,搂着徐婉蓉的胳膊,“我这是为了陪我英明圣武的母亲大人消遣啊,一点点小功劳,不足挂齿”。
12点过了,整个岑家就只剩二楼东侧的客房还亮着灯,借着手机屏幕的光岑秋悄悄地从三楼摸了下来,摸上客房门把,一转就动了,笑容瞬间在唇边绽放。
径直拧开了门快速闪进房间再合上,这过程不过三秒钟,她站在门边打量了房间一圈,没见到人,只听见浴室传来轻微的水声。
她在床头坐下,回想这几天的经历,不禁深呼出一口气,盯着矮柜上的台灯发呆。水声不断,光晕圈圈绕绕,不知不觉,她竟睡着了。
擦干了头发出来,沈成弈一抬头就看到了靠着床头的岑秋,她闭着眼胸口平缓起伏,暖黄色的灯光映在她脸上,温极其柔,没有一丝攻击性。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将手里的毛巾放到一边,微微俯身看着她的睡颜,目光从眉眼滑下,又掠过轻抿着的薄唇,停在她握着眼镜的手上。
这是沈成弈眼镜。
沈成弈近视,但不喜欢眼镜压迫着鼻梁的感觉,所以不必要的时候基本不会戴眼镜。刚才他处理了一些工作,进浴室洗澡的时候顺手就摘了放在床头。
他靠近,非常轻柔地掰开她的手指想将眼镜取出来,却在挪动她第二根指头的时候,把人惊醒了。
“你洗完了?”她眨巴着眼睛回神。
“嗯”,人醒了,沈成弈顺势就拿走了她手里的眼镜,“这么晚了,怎么还下来了?”
岑秋还有点恍惚,下意识接话,“我想知道,晚上外公和你说了什么?”
收起眼镜,沈成弈将镜盒放进抽屉里的动作一顿,随后继续推紧抽屉,坐在了床沿上。他按住岑秋的脑袋压进怀里,慢慢抚摸着她头发,一下一下,像摸小猫似的,带着安抚的意味。
“外公告诉我,他的外孙女看着坚强不可摧,其实内心是最柔弱的人,她怕黑,不喜欢人多,最爱吃虾。他说,他对她亏欠良多,却一直没找到机会补偿她,所以要是我对她不好的话,他一定会打断我的腿。”
停住话,他捧着岑秋的脸,凝视着她,“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爱胡思乱想了”,说完又佯装生气,带着点力气把人按回了怀里。
坚定有力的声音震得胸腔发颤,岑秋贴在他胸口处撇撇嘴,进门前不确定的小悲伤早已跑得不知所踪,“谁让你不主动跟我说了,是个人都会好奇嘛”。
“嗯,还成我的不是了。时候不早了,快上去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出门”,边说他就边把她往门边推。
岑秋手搭在门把上没有使力,侧头看着身后人,“那我现在上去了?”
她的语速放得很慢,说是告知不如说是询问,因为她说完话根本就没有动作,眼睛睁得圆圆地看着他。
阴影快速落下,沈成弈手垫在岑秋身后将人往门上一推,炙热的唇纠缠住她的,似吸吮似啃咬,柔软灵活的舌尖擦过口腔的每一个角落,像带着电流似的,所经之处都泛起一阵酥麻。
很快,岑秋招架不住这如火的热情,身体像冰块融化一般软在他怀里,搭在他胸口的手指微微发颤,另一手虚扶在他的颈子后侧。
沈成弈滚烫的呼吸拂在岑秋耳尖,嗓音里夹杂着俩人都懂的□□,“阿秋你这样看我,就是引我犯罪知道吗?”
最后,回过神的岑秋落荒而逃上了楼。
....
年三十那天,每个人都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岑秋两姐妹陪着岑老爷子例行去小区里兜圈锻炼;岑建峰在书房给今年的工作收个完美的结尾;沈成弈配合着花店工人,将昨天订好的金桔、兰花盆景摆件选好位置放好。
简单吃过午饭,岑秋在客厅随时待命帮忙,分装年货零食、贴对联、摆件装饰,徐婉蓉在厨房忙着,也能同时指挥着外面事,笑声喊声连连,很是热闹。
看着大家忙里忙外,处处都添了浓浓的年味,岑秋一直躁动不安的心蓦地一下就安静下来了。
门口的对联,玻璃上的窗花,客厅桌上的年货食盒,大家来来往往的身影,原来,这就叫年味。
傍晚5点,厨房开始飘出了食物的香味,等到天色转暗的时候,餐厅桌上摆上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