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好人OR坏人
她稳定自己的心情，慢慢走过去。
“韩意浓。”周小意喊他，他微微偏头。暖光打在他的脸上，看起来有些寂寥。
指尖忽明忽暗，他周围都是呛人的烟味。
周小意心里突突地跳，从他白皙的手指尖夺过了那过于成熟的烟蒂。然后扔在地上踩灭。
韩意浓总算是回头了，皱眉看着眼前的周小意：“你发什么病？”
周小意：“是你半夜发什么病？”
韩意浓懒得搭理她，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周小意也没去追，她有什么资格管呢？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可走到一半她又想起了室友的电话。她气得直跺脚，折返去给室友打包了一份炒粉。
这是室友的习惯。
今天已经比平常晚了一点时间，她不确定室友会不会发脾气，有几分害怕进寝室。
她在宿舍楼下倒吸了好几口凉气，才踏上了台阶。
黑暗中，有人抓住了她的头发，往后扯：“周小意。”
声音低森然，全然没有了寻常的慵懒。
她生气了。
周小意顾不上头皮的疼痛，扭头尽量强迫自己冷静：“你要的东西我买了。”
室友不为所动，用力不小：“我看你最近总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为什么不接电话？还接近韩意浓？”
“是你让我接近他，打探他的生活。”虽然，她不否认自己带着私心。
头皮被狠狠下拉：“跟我玩文字游戏？谁准你单独接近他的？”
周小意瞳孔皱缩：“你看到了？”
室友冷笑一声：“你老实做老许的女朋友帮我打探韩意浓的消息，没人动你。可惜你太不识趣了啊。你就是欠教训，周小意。”
周小意想起室友家里的哥哥和那群打手，忍不住全身发抖。
她就是室友身边的一条狗，在学校全方位的隶属于她。
替她打点学习和生活上的一切。
这是用金钱换来的，是她自己在合同上签下的“卖身契”，她的母亲放弃了她，不让她上学了，可她不能放弃上学。
只有学习，才是唯一的出路。
所以当那个穿着华贵，温温柔柔的姑娘递给她一纸合同的时候，她被蛊惑了。
可那个温柔的主人，却是个彻彻底底的恶魔，一旦发怒起来，她将无法承受。
身上的疼痛提醒着她惹怒主人的下场，求生的欲望让周小意极力为自己辩解：“不是的，我只是和他打个招呼。韩意浓身边的女人就一个是宋云和，你应该调查过初中时的有关于他们两人的绯闻。
“初三他拒绝那么多女生也是为了宋云和。
“还有上次韩意浓和转校生苏际打架，也是为了宋云和。”
头发的力道渐渐变小，室友发出一声疑惑声：“那他最近为什么心情不好？”
“也是因为她。”
“她？”室友松开了她的头发，在风中沉默下来，神色莫辩。
周小意吞咽口水，她拿不准室友在想什么，但她必须要自救。她拿出手机，放了一段录音：“刚刚在包厢，韩意浓让大家别在他面前提宋云和的名字。”
她准确地掐点，只放出了这一段话。
室友倾耳倾听，松开她的头发：“很好，敢让他不高兴。”但这种阴沉可怖的情绪只维持了不到半分钟，她又露出了慵懒的模样，甚至带着几分好奇：“今天的炒粉是谁家的？”
“周氏老店的。”
周小意后怕地拍拍胸脯，她不确定室友是不是真听进去的，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逃过一劫。
她沉默地跟在室友身后，
如果可以，她一分钟也不想再待在她的身边。
周小意安分了不少，不再逃晚自习，放学就立马给室友补习，着重给她讲知识点。
傍晚放学，周小意去给室友买东西，意外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如影随形，太过于熟悉，她知道是谁。
脚下步子越来越快，情急之中，她发现了不远处的宋云和，向她呼救吗？
不行，她不仅不能呼救也不能逃。
如果逃了，挨打就是双倍。
她深吸了一口气，拐进了小巷子里，面如死灰地等待属于自己的惩罚。
一个狰狞的男人身后带着一群染着五颜六色发色的小弟也拐了进来。
周小意立马下蹲开始抱住自己的脑袋。
一双锃亮的皮鞋停在周小意的面前。
“你怕什么？不是来找你的。”男人语气带着些玩味。
周小意抬起脑袋，疑惑地看着男人。
“宋云和人呢？”
周小意下意识指向了前方，男人抬头看了一眼前方，带着一群小弟离开了这里。直到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周小意几乎跳出嗓子眼的心脏才活过来几分。
她已经习惯了被惩罚，以至于那个男人再度来临时，她已经不会惊惧地流泪。
可身体依旧是害怕的，她站起来拔腿狂奔，一刻也不能再待了。
一刻也不能待。
她必须救自己，谁也靠不住，她必须从室友的掌心逃出去。
跑了几步，她又想起了巷子里的宋云和。
宋云和现在是个哑巴，而那个男人最讨厌别人一声不吭，越是一声不吭，下手越重。
她犹豫挣扎了几番，还是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这里。
算了，她管不了。
比起一个满身伤痕的好人，她还是做个明哲保身的恶人好了。
毕竟，她连生存都如此地艰难。
闹吧，闹吧，把事情越闹大越好，而她要在这件事情里找一个逃走的机遇。
第九十一章 廖刺和廖青
“喂喂喂，前面的那个小姑娘。”男人叫了一声，“叫你呢？站住。”
宋云和回头，手里还拎着几杯奶茶。
一群陌生的看起来不像是好人的男人，宋云和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几乎想也没想掉头继续往前走。
男人快跑了几步，拦住了宋云和的去路。
“看来你就是宋云和了，长得倒是挺水灵的。”男人砸吧了嘴，看起来轻佻又下流，他想拉宋云和的手，宋云和警觉地反手将奶茶全部都砸了过去。
滚烫的奶茶让让男人跳了起来，他凶狠地盯住她：“很好，你成功惹怒我了，看我今天不治得你服服帖帖的。”
恰好韩意浓那帮朋友勾肩搭背路过，往这边瞅了一眼。
走过了，身边的人猛然反应过来：“好像是宋云和被那群人围了啊，要不要告诉浓哥啊。”
有人皱了一下眉头，抢答了：“上次浓哥不是说过了吗？别在他面前提这个名字。”
“也是哦，总觉得有点不安心啊，人一小姑娘。”
“别管，那帮人势力大得很，小心惹祸上身。”
“……”
声音渐渐远去了。
一群没有什么正义感的孩子。
宋云和摇摇头靠着墙壁，看着这群人渐渐逼近她。
人太多了，和上次宋乔那件事不一样，这简直在基数上就处于绝对压制。
这一天天找她麻烦的还真不少，下次出门应该随身带点防身武器。
不过，这次又是谁？
男人还是第一次见被这么多人围了还能面不改色的女孩。好奇她从口袋里掏什么，结果人家掏出了手机，上面写了一行字。
“为什么找上我？”
男人舔了舔嘴角：“你欺负我妹妹，我不找你找谁？”
“你妹妹是谁？”宋云和又打字，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但这回大高个已经反应过来了，妹妹要他教训的人还不知道他是谁，他怕妹妹生气渐渐不耐烦了起来：“问这么多废话！给我打。”
身后的人一哄而上。
还没有近身，宋云和身后暗门被拉开。
阿野带着宋真真和陆简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椅子，尖锐的棱角朝向这群凶狠的恶狼。
这在男人教训人的历史上，属于极具戏剧性的一幕。
男人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定睛一看，原来宋云和站的地方是一个隐蔽的小店后门。他总算明白这姑娘为什么被人围了还能面无惧色。
原来是身后有人，只想诈他情报。
“臭小子臭丫头们，赶紧滚蛋，省得老子把你们打残。”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很想体验一下，看看你到底怎么把我打残？”阿野捏紧了椅子腿，宋真真在一旁跃跃欲试，刺激得很：“我也想试试，混混老大哥怎么带头欺负女高中生的。这简直是爆炸式的社会新闻啊。”
“哎呀，我要不要把衣服撕开一点大喊非礼呢？”宋真真阴阳怪气，惹得大家一阵发笑。
陆简也举起了椅子腿：“我们刚刚在楼上已经拍视频报警了，如果你不想进去喝茶，大可继续。哦对了，我们楼上还有人在取证呢。”
“嗨，我在这里呢。”楼上的张川举着手机，朝他们打招呼。
男人身后的兄弟们一瞬间表情都有些滑稽，没想到栽一帮乳臭未干的高中生手里了。
宋云和看着站起她前面的背影有些感动，她曾经觉得人际关系复杂又累赘。
不对，是未来的整体价值趋向都是如此，不必要讨好的上司，不必要打成一片的下属同事。她的世界里只有工作，发挥自己的价值。
她来到这里也被人情关系蛊惑，却终究因为周小意开始抗拒友情。
可是，她到底还是幸运的，遇到这么一群可爱的孩子。
她悄无声息从小巷子里拿起了一根小木材做武器，壮气势。
小弟们有些害怕了，毕竟都还在上学：“大哥，要不今天先撤吧。以后再找机会。”
男人松动了，他的家庭特殊，不能给家里带来麻烦：“今天先撤。”转身又将目光放在这群人的身上，“你们给我等着。”
于是带着一伙人从小巷子里先走了。
宋云和放下了小木材，刚掏出手机准备写点小作文感谢一下大家，宋真真已经转身将她一把抱住，还安慰性地拍拍她的手背：“没被吓着吧？”
她倒是没宋真真突然的反应给吓着了。
陆简盯着这帮人，偏头问张川：“我怎么感觉这帮人看起来有些眼熟？”
张川点头：“是有点儿。”
“还记得廖青吗？”陆简问，“当初她追韩意浓没追上，喊她哥哥廖刺把韩意浓给打了。”
宋真真也凑了过来：“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像是他。不过——”宋真真看向宋云和，“和和，你什么时候招惹廖青了？”
宋云和仔细在大脑里搜寻这个名字，发现毫无印象。
不是她认识的人，应该是兼容所带来的人。
她甚至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有概念，更别提招惹到她了。
“也有可能，这女人这里有点问题。”宋真真指了指脑袋。
阿野冷不丁发问：“廖青也在我们学校？”
宋真真点头：“嗯，和你们认识的那个周小意好像是一个班的。”
陆简见阿野心情不太好，拉了拉阿野的手臂：“走吧，大家都饿了，先去吃饭吧。边吃边说。”
阿野看了一眼宋云和，面色柔和了一些——
“你们带宋云和先上去。”
“我去买新的奶茶，等着我。”
***
廖刺败兴而归，带着小弟们在大街上游荡。
“我发现今儿这姑娘好像比周小意还要漂亮啊。”
“是啊，真是可惜了，谁让她招惹我们大哥的妹妹。”
小弟们阿谀奉承，廖刺没兴致听。
口袋里的手机响个不停，来电铃声是一个稚嫩的声音不断地在喊：“哥哥，接电话啦，哥哥接电话啦。”
廖刺神情有些柔和又有些懊恼。
小弟们知道这电话是谁打来的，非常聪明地各地遁了。
廖刺神情温柔地找了个僻静的小街，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女孩的声线懒懒，语气平缓。
眼前的光被遮挡，廖刺抬眼在小街的尽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似乎在等他结束通话。
电话里女孩的声音渐渐地已经听不太清楚了，廖刺匆忙挂断电话：“放心，哥会替你搞定的。”
“找我？”廖刺挑衅地问。
阿野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寂静的小巷子里响起了脚步声：“你就是廖青的哥哥吧。”
廖刺听到自己妹妹的名字，神经倏地紧绷了起来：“你想做什么？”
阿野慢条斯理地解开外套，放在地上：“我想和你打个赌。”
“哦？说说看。”
“如果今天我打赢了，你不准再动宋云和。”
“那要是我赢了呢？”廖刺盯着阿野。
“不会有那种可能性。”
廖刺冷笑一声，还挺狂？
“我要是不呢？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接受你的赌约？”
阿野解开了袖子上的扣子，卷了上去：“我觉得你比我更懂，以‘彼之道还彼之身’的道理。你今天拒绝我，我不保证今天的事情会不会在廖青身上发生。”
“小子，可以，冲你没有欺软怕硬找我妹，反而找上我。”男人也拉开了自己上衣外套的拉链，歪着脑袋笑，“我接受你的赌约，但我妹妹交代的事情，我一定要完成的。你等着认输吧。”
“拭目以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