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恶,正义成瘾——TeC
时间:2022-06-05 08:14:38

舟思看了他一眼,看向审讯室的监控,讲道:“那是我最艰难最愤世嫉俗的时候……”
“新闻业界差不多就是从那几年开始变得不堪的,相机在一个记者手上本来应该是用来记录真实的,逐渐变成了弄虚作假的帮凶。”
“一个人无力掀动时代的风浪必然就要自己遭殃。一个人自己遭殃必然就会对世界失望。”
“我对世界失望,怒火转移到旁人的身上,尤其是在网络兴起的时候,那些隔着一根线彼此不知姓名的人身上。”
“这里有一个人叫做偷走时间的小丑,她最令人讨厌的样子是对着破败的垃圾一般的世界依旧充满可笑的希望。”
审讯室后的房间里,小陈听到这个名字,开始在自己的电脑上查找着。
偷走时间的小丑,她曾说过:走过五十万年的历史,我们不是最强壮的种族却能存活至今。倘若每个人都带有如你这般的“人类如此不堪又渺小”的基因。我们如今只是一堆尘土。你可以不相信人类一切的美好,但是正是相信这些美好的人类创造了我们的生存。
“那样的一个人,即使隔着一根线我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出生在富足的家庭,一生生活无忧,何不食肉糜。”
“我们在网上对骂,尤其是后来,我每日都需要写一些明星的鸡毛蒜皮来糊口的时候,我认为正是她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造成了我这样的人遭受苦难。”
凌晨快要六点钟,舟思并不生动的故事听得人昏昏欲睡。小陈的电脑上,输入法打出了一大串jjjjjjjjjjjjj。
突然,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他突然回神,删除了电脑上打出的错字。
柳风和祝粲运这时才赶过来,祝粲运抱歉地说:“抱歉,我熬夜分析,没看到消息。”
“呃……”柳风摸了摸鼻子,借着祝粲运的说法讲道,“我也是。”隐藏了自己看剧错过消息的事实。
小陈和气地讲着:“没事,丁警官还在审问。”
柳风和祝粲运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看向单向玻璃。
柳风问道:“那些照片就是这个人发现的?”
小陈回答道:“对。”
柳风又问道:“这人是谁?”
舟湘回答道:“舟思。”看着柳风听到他的姓氏露出的猜测的表情,她补充道:“我哥。”
柳风点了点头,问道:“你怎么还没下班?”
舟湘回答道:“C-RAD(案件相关回避性撤职)还没有收到。”
柳风又点了点头,众人又看向了审讯室。
舟思讲道了:“其实我发现我并不讨厌这个人,甚至,我喜欢她痛骂我的样子。”
这个故事太多的个人感情抒发了,到此为止,白玄还没有出场,小陈实在是不想听了,他突然开口问道:“有了这些照片是不是已经能证明白玄是凶手了?”
舟湘默默摇了摇头,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听着柳风说道:“只能证明她参与了这个案子。”
柳风问道:“丁赫一致认为这不是一个个人案件,你们怎么看?”
祝粲运讲道:“说不准,我的分析里,凶手侧写,白玄的文字资料,还有生前的视频,展现的完全是三个人。”
小陈疑问道:“为什么不能是她一个人?”
他陈述道:“以白玄的背景,我认为她有这个能力完成这个案子。以她的智力测验成绩,她几乎是市里最聪明的人,以她生前的身份地位也有相应的作案条件。”
小陈的这番说辞好像除他之外没人认同,至少没人应和他。
就要陷入沉默中,祝粲运突然问道:“照片是怎么得到的?”
小陈回答道:“他本来就是个记者。”
舟思,柳风默念着这个名字,他疑问道:“正义的宙斯?”
小陈点了点头。
祝粲运疑问道:“谁?”
柳风讲道:“PandR就是他写的。”
这个事情又引起了小陈的好奇,他问道:“什么?”
柳风讲道:“*片和强*,讲的是无论女性有没有签订法律合同,无论有没有申明自己是自愿拍摄的,在男权社会大环境下,*片就是一场镜头记录下的大型强*。”
这篇文章直接把和平市当年*片合法化的提案“一票否决”。
能写出那么女性主义文章的人,居然是审讯室里的坐着的那个人呢,柳风有一些不敢置信的感叹道:“我还以为他是个女人来着。”
他们这一聊天,不知道是错过了什么,看着审讯室里丁赫突然推门走了出去。
一群心虚的人互相看了看彼此,等着丁赫推门走了进来。
他们看向丁赫,丁赫疲惫地叹了口气看向舟湘讲道:“你哥那些年日子过得艰难是有原因的。”
丁赫的调侃让小陈忍不住笑出了声,柳风为了掩饰他来晚的事实也跟着笑了笑。丁赫也久违地脸上看起来有了笑容,他吩咐道:“大家先休息两个小时,八点半审讯继续。”
众人点了点头,丁赫最先离开房间,他走在去往自己办公室的路上,脸上的笑容逐渐下落。
自从这个案子以来,他逐渐染上一种毛病,他不喜欢在旁人的嘴里听到关于白玄的事情。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无论是在查一个嫌疑人就是她的案子,还是即便在哪个平行时空里上帝掷骰子决定了他们的幸福生活。他的这种占有欲究竟是爱的副产物还是男人的自负,他不懂,借着疲惫摇了摇头,揉了揉后颈。
/我身为一个女人,在我所处的环境中几乎看到的全是男人。长久以来,我很怕身上沾惹上男性的气质,不够像一个女人。后来我想通了,男人身上的气质,力量与强壮,并不是男性赋予了世界力量与强壮,而是权力赋予了男人力量与强壮。我想要的不是成为一个男人,而是像男人一样掌握权力。我之所以说像男人一样,因为女人还没有掌握权力。世界上所谓的女人像女人,男人像男人,我负责温柔如水,你负责力量强壮,说白了,不过是一个压迫者在教育受压迫者该怎样。///为何要将所有男人都看作压迫者?///身为一个女人,一生都逃脱不了在男女问题上分析问题,身为一个无产阶级,一生都在批判资产阶级。身为一个人类,一生都在和自然作斗争,这是不可逃脱的。既然压迫,必然就是要反抗的。///于是我们之间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男人与女人,活人与死人。//丁赫回到办公室,躺到狭窄的沙发上,闭上眼,他想着白玄曾经躺在这里的样子逐渐陷入了睡眠。
他感受到有一个人的手摸上了他的鼻梁,太好了,他做梦了,他在梦里醒来,看着自己正躺在荒芜的草地上,白玄惊慌地收回手,她慌张地问他:“你怎么还没睡?”
他坐起身,冷静地讲道:“你也没睡。”
白玄笑了笑,无奈地讲道:“我睡不着。”
她坐了回去,在草地上,自己的位子上,低着头。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愣在原地。
不一会儿,他听着白玄突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丁赫。”
他看向她,她笑着问道:“今晚的月亮是不是很漂亮?”
他抬头望了望天,看着一片漆黑,讲道:“今晚没有月亮。”
他转头看向白玄,白玄又低下了头,讲道:“挺好。”
为什么没有月亮挺好?他想着,不懂,又愣在了原地,看着白玄蜷曲着身子躺下,闭上了眼。
他就一直这样等着,等到觉得白玄睡着了,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到她身上。
偏偏外套盖到她身上的那一刻,白玄察觉到,睁眼了。
这下换他跟白玄刚才一样慌乱,他强撑着还是用外套把她包裹了起来,再起身离开。
他听着白玄笑了,讲道:“人有时候真是奇怪不是吗?无时无刻不被法律,道德,还有欲望烦扰着。”
是呀,他想要回答,可是看向白玄,她又闭上了眼。
是呀,在那天晚上,他们的交流就结束了。
可是如今是在梦里,压抑的欲望都被掀起,失去控制,丁赫附身吻了上去。
他听着自己的心声咚咚,咚咚的响着。
他听着,那不是心声,是敲门声,于是认命地睁开了眼。
/我把里面探案的警察代入了丁警官来看。/他起身,讲道:“请进。”
舟湘推门走进来,拿着一个文件递给他讲道:“我的C-RAD。”
丁赫接过文件,去办公桌上拿了一支笔在文件上签了自己的名字,把文件还给舟湘,安抚道:“不用太担心,就当休假了。”
舟湘接过文件,道了声谢,“谢谢。”
她临走前提醒道:“还有5分钟八点半。”
丁赫也跟她客气地道了声谢:“谢谢。”
舟湘关门出去,丁赫走到窗子旁,看着这座环形的楼左侧的楼上18层,凝望着。
/我总是渴望救赎,每天每天,被推入更深的深渊。/五分钟后,审讯室。
舟思接着讲道:“我把人生里的两种经历分开,网络上的那个好人,每日要胡编乱造的那些明星。”
“那个好人,”讲道那个好人,舟思笑了,可是眼里满是愧疚,“我跟舟湘一起长大的朋友因为……死掉了,那个时候她居然是唯一一个安慰我的人。”
“直到有一天,我在偷拍白玄的照片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秘密,她的电脑界面上的画面,她就是那个偷走时间的小丑。”
舟思看向丁赫,丁赫看起来毫不惊讶,他接着讲着:“大概我故事讲得不好,你早就知道了。”
“那个……白玄,怎么会是偷走时间的小丑呢,她风光的很怎么会是小丑呢。我说过,她肯定是因为活得尊贵所以才如此的天真,可是当我真的知道这一切,才知道我们之间隔着的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这样是第一层的失望,对我们之间的关系。之后……我又发现了一些事情,那个友好的外国人、那个慈善家,和她之间……”
“这是第二层失望,对她口中的美好。一个靠着和男人……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说美好。”
“我拍了他们的照片,决定公布出来,却在配图的时候发现她的脸上尽是害怕。”
舟思讲着讲着突然崩溃了:“那样活着,为什么还要去说世界是美好的……”
丁赫冷静地听着,他不感兴趣白玄和外国友人Hans发生过什么的故事,因为他早就听她说过了。
/不喜欢说喜欢,恶心说不恶心。丁警官,如果你从小这样才能吃上饭,才能活下去,你也能学会。饥饿和高潮都会肌肉痉挛,我很早就学着用一种去避免另一种。/他只是记得白玄讲给他听的时候,话语里尽是冷漠与麻木。
审讯室后的房间里,祝粲运突然一拍自己手中的文件夹讲道:“原来她说的是Hans。”
柳风翻着自己的文件问道:“哪一段?”
祝粲运翻开了他的文件夹,熟练地找到那一页递给柳风,“这里。”
小陈也凑过来看着。
片段87
/我曾经拥有一个盘子,那是世上最完美的盘子,他有完美的形状,完美的花纹。我知道他是完美的,因为我把他和其他的盘子对比过。人们,都更喜欢完美的盘子,所以我很喜欢他。我很喜欢他,直到有一天,我发现那个盘子上有一个小洞,是一个很小的,在不起眼地方的小洞。可是,盘子上不能有个洞。我一直想着这件事:盘子上有一个洞。工作的时候想,做梦的时候想,看那个盘子的时候只能看见那个洞。那是我拥有的盘子,除了我没人知道盘子上有个洞。他们都夸那是个完美的盘子。人们,都更喜欢完美的盘子,所以,我应该很喜欢他。可是,盘子上不能有个洞。所以我把盘子摔碎了。/看完这一个片段,小陈问道:“所以她是怎么把盘子“摔碎”的?”
他们的对话中传来审讯室里的声音,舟思依旧是情绪崩溃:“她这个人太矛盾了,跟她纠缠总会一遍又一遍的后悔。”
柳风猜测道:“那个十一区缺失的尸体。”
祝粲运疑问道:“可是白玄不是死在了十一区?”
“也是。”柳风点了点头。
小陈想着,这一切也许有个人会清楚:‘’明尘温?”
柳风听到他的名字却摇了摇头:“他当初调查证据的时候就不配合……”
咚咚,突然有人敲他们的门,他们一起看了一眼审讯室,丁赫还在那里,于是小陈带着疑惑起身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几个人穿着一样的制服,领头的那个一开门就抢先嚣张地开口讲道:”我们来调取血色天平案犯人的文件。”
小陈看起来不喜欢这些人,直接拒绝说:“我们没有接到上层的通知。”然后企图关上门。
门被领头的那人一手挡住,讽刺地讲道:“怎么,局长养子的队伍了不起?”
小陈还和他僵持着,听着他们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讲道:“是了不起,你要怎样?”
一群人回头看过去,丁赫不知道什么走了出来,领头的那人突然变得和蔼温顺了起来,跟丁赫解释道:“丁警官,我们是……”
丁赫看着他们胸口的标志,抢先讲道:“JDRC(青少年犯罪与预防研究中心)。”
JDRC,17号里名声不太好的机构,研究宗旨是预防青少年犯罪,但是总把研究结论总结为人性本恶的组织。
“对。”领头的人点了点头,再次解释道:“我们是来……”
丁赫又抢先讲道:“文件不能给你们。”
他拨开人群走到门前,走进了门,把那群人关在了门外。
八月二十五号,十一区,丁赫和白玄从便利店里走出来,两人朝着更加荒芜的方向走去。
走在路上,丁赫撕开了一个面包的包装,隔着包装把本来松软的面包捏扁,然后吃了起来。
白玄也撕开了一个面包的包装,她看着袋子里的食物,突然讲道:“男人,几千年来都只要求女人做两件事:脱掉衣服,保持矜持。”
她问丁赫:“丁警官觉得这两条矛盾的要求过分吗?”
丁赫还没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甚至他的注意力还在自己的后槽牙沾着的面包上,但是他看着白玄讽刺的表情,猜测地回答道:“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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