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露露小声地说，“林晨真的吃了虱子。”
曾然哈哈大笑，“我想网友一定很想知道，虞小姐半年前从海外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拍戏，而是致力于改善娱乐圈环境。你现在是官方任命的演员协会副会长了。”
“嗯。”
“这半年里你提交了十份建议，都被采纳了。”曾然遗憾地说，“但我知道大家更想看到你的作品，虞小姐，你能透露一下你那一年多到底去拍什么电影了吗？你们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我们实在查不到。”
虞露露前几天就收到了剧组的邮件，告诉她这部电影已经送审且通过了，定了档期，现在可以向外界泄露。
但虞露露神秘一笑，“电影很快就上映了，大家拭目以待。”
见她不说，曾然便换了一个新的话题，“虞小姐近来频频与官方合作，提出了八小时工作制，降低演员高昂薪酬……这些容易得罪人的规定。你一定都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虞露露澄清的大眼睛看着她。
曾然：“担心其他人对你不满，毕竟演员的高薪酬是很多人竞相加入娱乐圈的原因。”
“没错，正是因为演员的薪酬很高，一夜爆红就意味着跨阶级式的财富增长，所以才要规范演员薪酬。这样可以让别有用心的人没办法捞钱，也能让观众看到更好的作品。”
“那虞小姐不担心钱赚得少吗？”
“多了也花不完啊。”虞露露摊手。
“虞小姐说演员也要注意身体健康，没事别、别在片场乱转。”曾然读着提示板的内容，卡壳了，“虞小姐，演员连轴转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拍夜戏，这一切都是为了艺术。”
“为了艺术的夜戏无可厚非，我说的是那些一部戏拍一个月，像加工流水线产品一样的剧。”
“但是拍得慢会增加成本吧。”曾然思索道。
虞露露轻轻一叹，“看吧大家都不知道，因为演员的薪资太高了，不管是演员自己还是剧组都想赚快钱。演员分走了一大半的钱，剩下用来制作剧的钱自然就少了。如果演员演技好那也就罢了，你想想，一部没钱制作，演员演技又差的剧，岂不就是大烂剧吗？”
曾然恍然大悟，“所以你才要致力于规范演员薪酬。虞小姐，没想到你这么……”
“正义？”虞露露挑了挑眉。
“出淤泥而不染。”曾然笑道，“愿意为观众考虑的演员，我想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只是做我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初心不改。
采访结束，虞露露走出拍摄间。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表。已经到约定的日期了，她要不要今晚就去把那三个人带出来？
这时一个工作人员走过她身旁，塞给她一张小纸片。
虞露露手掌一翻，纸片上赫然写着“该行动了”。
……
夜色笼罩着街道。
虞露露坐在车里，无线耳机里传来声音，“我们进来了。”
这是她花钱雇的人。
“看到什么了？”
“有三个房间，有两个女的在休息，看样子是护工。我们去隔壁看看……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人，我发给你。”
虞露露收到照片。是徐云峰。他消瘦得不成样子，全然没有昔日在舞台上叱咤风云的明星模样。
“把他带出来。”虞露露催促。
不多时两个男人鬼鬼祟祟地扛着一个人上了车。
虞露露回头看向后座，只见徐云峰闭着眼没反应，“他没醒？”
“那俩女的旁边都是镇定剂。”
虞露露目光落在徐云峰满是针孔的手腕上。
看样子他每天都被注射镇定剂，所以昏昏沉沉的。
没有停留，虞露露驱车前往下一个地点。
两个男人很快找到了欧芝芝，尽管她没有像徐云峰那样昏迷，仍好不到哪里去。
欧芝芝被关在一个都是隔音棉的房间里，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一看到他们，她就开始抱着头尖叫。
男人叫苦不迭，难怪满屋子都是隔音棉，“老板，这货跟个尖叫鸡似的。”
“你开免提。”
男人打开免提，虞露露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欧芝芝，我是虞露露。”
欧芝芝像被掐断的火苗，“你……竟然是你。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你们现在都是詹姆斯哈蒙的弃子，跟我走，也许我能送你回原来的世界。”
“詹姆斯哈蒙……”欧芝芝不知道英雄系统的宿主是谁，但她反应过来了，“就是他一直在命令我们？”
“我没时间了。”虞露露时间有限，不免烦躁，庄骋让人给她的小卡片背面有倒计时，“我已经把徐云峰带出来了，你不肯走就留在这里吧。”
“我走，我要走！”欧芝芝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坐到车上的她一眼看到了徐云峰，下意识往旁边躲。
虞露露拿起徐云峰那只手，“你比他好多了，估计他从没清醒过。”
欧芝芝用衣服遮着自己的脸，看到徐云峰那堪堪引发密恐的手臂，倒抽一口凉气，“是谁干的？”
“这还要问。”虞露露开车，“当然是召唤你们来这个世界，又打算把你们最后一滴价值榨干的英雄。”
“詹姆斯哈蒙……”欧芝芝想起他是谁了，“英雄系统的宿主竟然是一个外国人。”
第93章
“后悔帮他了吧。”虞露露听从导航指示，加满油门，“据我所知只有庄骋是他的心腹，你们都是用来消耗我的工具人。而且徐云峰之所以变成这样，和他不听指示有关。”
欧芝芝睁大双眼，“我不知道他要处理掉他，我……”
她没什么好说的了，欧芝芝凄离一笑，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终于抵达关押殷河的地方。虞露露在车上等，不多时男人把殷河带出来丢进车里。
怎么这么顺利？虞露露将一根巧克力棒放进嘴里，“怎么这么快？”
“里面就他一个人。”
殷河手里还端着一杯咖啡，惊魂未定地喝了一口，“虞露露？你，欧芝芝？！”
欧芝芝将面容掩得更深，往后退，试图缩进黑暗里。
“一个昏迷不醒，一个关在精神病房，你呢？”虞露露看他还有心情喝咖啡，“小日子过得不错？”
“呵呵，他们把我的窗户都钉上了，我出不去。没有人跟我说话，不能和外界通讯，我每天就是喝喝咖啡看看碟片。无间道都被盘出包浆来了。”
虞露露的“雇佣兵”解释道：“门口都是外卖盒，门是铁做的，上了锁。”
“每天送一次饭。”殷河越说越气，“我连吃什么的选择都没有！”
看在这家伙肯老实合作的份上，虞露露就不讥讽他了。
正因他这种性格，詹姆斯哈蒙才没让庄骋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就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也是自由，比另外两人好多了。
欧芝芝这时开腔，“虞露露，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我跟林晨借了一套房子，在郊区，你们暂时去那里住两天。”
殷河的恐惧总比他的自大来得慢，“你不会是想杀了我们吧？”
没想到替她说话的是敌人，“她不会。”欧芝芝道。
“詹姆斯哈蒙把你们召唤来这个世界，弄得乌烟瘴气，我想把你们送回去。”虞露露说，“别觉得我是好心，我要做的事恰好帮了你们而已。”
“老板，那我俩？”
虞露露：“你们俩和他们仨待在一起，保护他们。”
“咳咳，那这可要——”
“加钱。”虞露露掏出银行卡。
欧芝芝看着她，神情复杂，“你不一样了。”
“不一样？是说我掏钱的动作爽快吗？”虞露露看向后视镜里那双眼睛，“没有你们搅局，我现在账上还算丰裕。”
“你说詹姆斯哈蒙只相信庄骋。”欧芝芝说，“所以是庄骋把我们抓来的。”
“你们平时怎么联系？”虞露露问。
欧芝芝：“可以匿名的聊天软件。我……我一直以为英雄说的才是对的。”
“虞露露，你要怎么对付他？”也许是良心发现，欧芝芝主动关心，“你只有一个空间系统，怎么和任务系统抗衡？”
“这些你们不用知道。”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欧芝芝语重心长道，“但是你已经死了，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是复活在这个世界的。而现在这个世界的秩序是由任务系统建立的，如果任务系统都离开了，也许……”
虞露露看向镜子里倒映出来的那双急切的眼睛。
她不会相信一个骗过人的家伙。
林晨的这栋房产在郊外别墅区。
虞露露留在车上，两个男人把三人带进别墅。
向来很快詹姆斯哈蒙就会发现三个人失踪了。
庄骋也会被怀疑。
虞露露将借的车还了回去，回到工作室时已经过十二点了。
她以为赵强已经回去了，走进工作室却见他聚精会神地坐在电脑前。
虞露露好奇地走到他身后。
她一眼就认出屏幕上正播放着的片段是《矩阵》。
《矩阵》资源流出了？
不。虞露露端详画质，这明显是在电影院录的。
右下角有小字，是英文。加州电影节，直播，禁制录屏。
有的电影会率先在电影节点映，观看者都是专业影评人，由他们给出先行评价，为后面上院线造势。
赵强这是弄到了点映直播的渠道。
片方会编码加密，就算有人录下来了，画面上也会出现一连串编码，敢传播就会被告上法庭。
《矩阵》在加州电影节点映，虞露露并不知道这件事。偏偏是今天……她终于知道庄骋那个时间的用意了。
“我不认为我们有错，弱者就应该消失，强者活下来才能更好地为世界服务。”虞露露扮演的X眼神冷漠而疏离，下一刻镜头停在了站在食物机旁的Y身上，仿佛她说的是Y。
唯一不同的Z皱眉，“不，那是错的。”
“就是因为你有这种想法，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X冷漠地做了一个古怪的动作。
虞露露：“……”
这和剧本上的完全不一样。
但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了，很淡定。
赵强反应慢了一拍，忽然震惊，“露露，这一段是什么意思？！”
“塑造X这个人物，让观众以为她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Z才是好人。后面反转，X更在乎地球作为宇宙一部分的生存价值，熵增无法阻止，人类活在时间缝隙里也会生不如死……”
“停停停。”赵强打断了她的剧本理解，“不是，我是说这一段里，你的发言很奇怪啊。”
当然奇怪了，虞露露揉了揉眉心，“你……你接着看吧，后面再炸也来得及。”
赵强看点映的时候，虞露露泡了一杯牛奶，顺便上外网看看情况。
网络时代，信息的传播速度堪比病毒。
已经有人在外网讨论《矩阵》里虞露露的角色发言了，指出虞露露演的是B国人，而她本人是C国人。
一大顶帽子扣到了她的头上，有人跳出来说她“踩底线”。
虞露露翻看着越发火热的评论，那边厢赵强已经看完了电影。
他整个人都呆滞了，“我看过剧本啊，故事不是这样的。这是恶意剪辑！”
虞露露：“嗯……”
“你怎么这么淡定，这次可不是普通事件，窝草，我要找杰克伯格问个明白！”赵强抓狂。
不出虞露露所料，杰克伯格的手机打不通。
不仅是他，这部电影的制片，出品方，所有赵强之前能联系得上的人都打不通。
仿佛销声匿迹。
赵强似乎明白这是个针对虞露露的局了。
再看虞露露的反应，“露露，你是不是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虞露露对着亲近的人没法装，赵强太了解她了，他们是战友，是伙伴。
“是。”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呢？你怎么还能拍到这部电影结束？”赵强不明白。
“这件事说来很复杂……”虞露露不能让他知道系统的存在，只能尽量避开信息，“詹姆斯哈蒙有很大的野心，他就是冲着我来的。就算这次躲过去了，以后呢？所以我决定让他赢一次，才能知道怎么让他输。”
“什么输啊赢啊，我听不懂。”赵强一头雾水，“露露，我是你的经纪人，我只为你的星途负责。你现在触碰到了一个艺人绝对不能碰的底线，我保不住你了。”
“没关系。”虞露露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更担心你。”
赵强：“担心我干嘛，我有什么好——这是什么？”
虞露露拿出了一份合同。
“你一个月前签的。”
赵强从来不怀疑虞露露，她让他签什么，他就签了。
是一份解约合同。
“一个月前你就不是我的经纪人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和你无关。”
“你！”赵强惊愕，“你担心连累我？”
“如果这件事能顺利解决，我还是选你当经纪人。”虞露露由衷地说，“强哥，你帮了我很多，我不能拖你下水。”
“你把我扔了才是对不起我！”赵强气冲冲地站起来，“你知道接下来有多少人网暴你吗？你知道你以后不但做不成艺人，还有可能被赶出国，到哪里都是一只过街老鼠！这些你都要自己承担？那我还能算你的经纪人吗？露露，你究竟和什么人有过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