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系统。”
工作室门口站着一个人，对赵强再说了一遍，“她是空间系统的宿主，我们是任务系统的宿主。一切源自詹姆斯哈蒙，一个想成为英雄的男人。这是他做的一出戏，而你，你甚至连活人都不是。”
庄骋！
虞露露没想到庄骋会出现在这里。
赵强茫然道：“系统是什么……系……”
他忽然说不出话了。
赵强逐渐变成透明人形，无数文字在体内流动。
当着虞露露的面，他化成了一滩水。
“别忘了，这是书里的世界。”庄骋一脸疲惫，“虞露露，你要把我们送回去，然后重启这个世界。不然就算我们回去了，和这个世界的联系还在，迟早会有第二个人把我们拽过来。”
虞露露还没回过神来。
赵强就这么……消失了？世界上最好的经纪人，她认识的一个活生生的人……
“虞露露！”庄骋试着用呵斥让她清醒，“詹姆斯哈蒙已经到宁江了，没有时间了！”
“重启世界，能让强哥回来吗？”虞露露只关心这个。
庄骋愣了愣，“可以。别忘了，外来入侵的是我们，不是他。”
虞露露冷静下来了，“怎么做？你为什么让我带走徐云峰他们，他们和詹姆斯哈蒙的计划有什么关系？”
第94章
“哈蒙的目的是彻底摆脱系统的控制，英雄的归宿是救世主。这个世界越混乱，他能做的事越多，获得的能量越多，系统就能升到顶级。到时候他就能反过来控制系统。”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
“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的。”庄骋眼神黯了黯，“哈蒙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他自己。哈蒙一开始只想召唤出有用的宿主，殷河是最后一个，因为他的搜索系统派上用场了。”
“那他为什么不把他们送……”虞露露一怔，“他做不到。”
“如果他把徐云峰和欧芝芝送回去，就不会有你的存在了。每本书都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主角，是这个世界的基石。基石动摇，这个世界就会慢慢崩溃。哈蒙只打算让我们消耗主角，却没想到我们让她消失了。你的出现让基石慢慢变得稳固，哈蒙想过消灭你，可是徐云峰和欧芝芝太没用了，后来你甚至主动找到我们。所以他改变了想法。”
“什么想法，弄个圈套骗我，让我被大家背弃？”
“没错，既然无法消灭，那就成为朋友。现在是你的好机会，在他伸出橄榄枝的时候摧毁他。”
虞露露咬了咬下唇，“可我现在不知道英雄系统的弱点。”
她指望庄骋知道，可惜他也不知道。
“那你应该好好想想了，英雄最畏惧什么。”
……
庄骋说宁江是所有故事的起点，也是终点。
詹姆斯哈蒙要在这里完成从英雄到救世主的转变，打开世界之门。
哈蒙原本的计划，是把徐云峰三人带到世界之门前，用他们任务系统的能量进阶。
庄骋把三个人的所在透露给了虞露露，打乱了他的计划。
庄骋觉得詹姆斯哈蒙早就怀疑他了。
但他没有证据，不是因为自己没有露出破绽，而是哈蒙似乎知道了，却仍然放手让他去做。
他并不担心利用一个不忠心的人。
就连知道那三个人不见了的消息时，詹姆斯哈蒙也没什么反应，反而让他去把虞露露带来。
没有任务系统的能量也没关系，虞露露身为基石，一个人就蕴含了整个世界的能量。
虞露露在车上搜索外网消息。
世界呈现出诡异的两半。一半是义愤填膺，把她骂得狗血淋头的网友；一般是嗅到了危机来临，到处说玛雅预言中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人。
庄骋把一块抹布扔给虞露露，“演得像一点。”
虞露露拿起抹布，丢开了，“他早就不相信你了，没必要。”
庄骋嘴角一紧，“说的也没错。”
“詹姆斯哈蒙把那些资料都交给M国？”
“嗯。”庄骋探出头看天，“要下雨了。他们根据那些资料研究出相反的武器，今天，就是詹姆斯哈蒙和他们约定好宣战的日子。虞露露，你上次见到翁行舟是什么时候？”
虞露露有些局促，“我很久没见到他了，上次……回国之前。”
“据我所知，翁行舟做了很多工作。C国并不是毫无准备。”庄骋语气沉重，“你一定要重启这个世界。”
虞露露眉关紧锁。她不知道重启世界的方式，“小爱，你知道吗？”
这时虞露露才发觉小爱的声音很小，“只有在……核心设定崩坏时……设定才会重启……”
“小爱？小爱你怎么了？”虞露露连连呼唤。
小爱的声音越来越淡，“世界……在崩坏……暂停服务。”
机械的“暂停服务”响起，不管虞露露怎么呼唤，都是冷冰冰的四个字。
她的系统不见了。准确来说是“暂停服务”，还能存取物品，但没有人性化的小爱。
虞露露猜这个世界逐渐崩坏，小爱被高级文明召回了。
“你的系统还在吗？”虞露露看向庄骋。
庄骋试了一下，脸色难看起来，“暂停服务了。”
“我的也是，但是还能拿东西。”虞露露说着就变出了一罐饮料。
“系统和AI是分开的。”庄骋说，“我听哈蒙说过，就算AI被召回了，系统也能继续使用。看来他打得就是这个主意，这样就没有AI阻碍他了。”
说得好像任务系统是他们的伙伴，“系统会害你们。”
庄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虞露露，你还是没明白。系统不会害我们，在这个世界里，我们这些宿主才是害虫。恩赐和代价，是对宿主和害虫而言的。”
“所以你们还是要回去。”
“是只有回去才能好好活着。”
说完他猛地踩下刹车，虞露露因惯性前倾，揉着撞红的额角，看向马路对面的高楼。
这是她穿越过来的地点。
当时原主正在顶楼的泳池边拍杂志。那会儿她已经被任务系统掏得差不多了，神憎鬼厌，好不容易接到的通告来自一个小杂志，拍到一半就要求她换泳衣大秀身材。
原主不肯，愤而离去，却在走过泳池时头晕摔进了水里。
也是那时她消散了，醒来的人变成了虞露露。讨厌她的经纪人赵强也恢复了正常。
“还有什么要嘱咐我的吗？”庄骋也下车了，走到虞露露身旁，“我能做的不多，但只要能让我回去，怎样都可以。”
虞露露：“伯格把《矩阵》导剪版发给你了吗？”
庄骋诧异：“你怎么知道？”
“是我让他发给你。”
“嗯，他确实发到我的邮箱里，就在被哈蒙控制的前几天。”
“能直接发到网络上吗？”
庄骋烦躁，“可以是可以，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要澄清自己？”
“当然不是，我有用处。”虞露露不忘将定位发给翁行舟，“等我给你信号。”
虞露露抵达顶楼，只见阴沉的天空下，一群穿比基尼的美女在泳池里玩水。
詹姆斯哈蒙戴着墨镜躺在沙滩椅上，听到动静，手指往鼻梁上一勾，微微拉下些许，“你还真把她带来了。”
虞露露在一旁坐下，宛如客人，“电影的事儿是你做的。”
詹姆斯哈蒙让美女们退场。不一会儿顶楼就清空了，随意丢弃在泳池里的充气救生圈和地上的毛巾看着真有一种末日城镇的凌乱感。
接着哈蒙慢悠悠地把微博和外网的一片谩骂展示给虞露露看。
为了让她清楚看见网民的嘴脸，甚至弄了一个大屏幕，还有语音轮播。
“看清楚了吧，你所维护的正义，最终是让这群人享受了。不愤怒，不后悔，不难过吗？”詹姆斯哈蒙指着屏幕说。
“不。”虞露露不为所动。
詹姆斯哈蒙：“为什么？”
“你这种人确实不会懂。”虞露露目带无语，“单纯为了理想和信念而牺牲的精神，你这辈子都不会有。”
“我已经牺牲了。”詹姆斯哈蒙摊手，“为了解放被系统统治的无数个悲惨世界，我牺牲了自己舒舒服服躺赢的机会。”
他的意思是在他原来的世界里，他是主角，用任务系统等于天下无敌。
跑到这个世界来“搞破坏”是瞧得起他们。
“这个世界有什么特别的？”虞露露问。
“没有任务系统。”詹姆斯哈蒙露出虚伪的歉意，“可能还有别的世界和这里一样只有空间系统吧，但我刚好看到这个世界了。而且我本来就是演员，这里很适合我。”
“所以你把其他宿主召唤到这个世界，是为了找能引起斗争的工具？”
詹姆斯哈蒙比了一个“请说”的手势。
他愿意把这个揭露真相的时刻交给虞露露。
“但你没有一次成功，徐云峰和欧芝芝都没什么用，庄骋是暴富系统，他能提供很多钱，是最有用的，所以你把他留在身边。但对你来说用处最大的是殷河，他吸取了原主的天赋之后就掌握了这个世界的一切信息，你利用他在这个世界撕开了一道口子。”
“还没撕。”哈蒙指了指天空，“不过快了。”
“但你没想到徐云峰和欧芝芝太贪婪，几乎把女主的气运偷光了。结果我来了，没有重蹈过去那个虞露露的覆辙。你的系统等级应该很高，难道没有对应的道具让你搜索信息吗？”
“我没有商店。”詹姆斯哈蒙笑了笑，“作为英雄的代价，我没有商店，只有能力。用一定积分，能让别人对我言听计从，但是对系统持有者不起作用。”
“我不会告诉你徐云峰在哪里，我也不会帮你。”
虞露露看了庄骋一眼。
庄骋背在身后的手机按下了上传键，很快，真正的《矩阵》在网上传播开。
“你用来劝降的手段失效了，还有什么招数？”
虞露露的打戏可不是白练的，起来热了热身，“我劝你不要动手，你打不过我。”
詹姆斯哈蒙看见了在网上迅速传播的《矩阵》，耸了耸肩，“我也没指望说服你，只是尝试一下。我真正的办法……唔，你想复活吗？”
虞露露愣了愣。
“我已经死了。”
“是的，你在现实世界中已经死了，但是只要我们联手，我就能帮你找到一个新的身体，你一点都不怀念之前的家人和朋友吗？”
第95章
“我可不是会泡在过去，止步不前的人。你是真的无计可施了吧？那现在轮到我了。”
詹姆斯哈蒙诧异，“你想干什么？”
“任务系统都有弱点，我想了很久，英雄系统的弱点是什么。”
詹姆斯哈蒙哈哈大笑，“那你想出来了？”
“你的优势就是你的弱点。就算你是什么等级高的英雄系统，说到底你还就是个任务系统，你和徐云峰他们没有任何区别。”
詹姆斯哈蒙仍是一副不屑的样子。
“哪些人把你奉为英雄就能变成你的优势呢？是这个世界的人吗？我一开始是这么想的，让大家认为你不是英雄就好了。但好像哪里不对劲，你不是要变成救世主吗？这里是书中的世界，我的经纪人赵强在我看来是栩栩如生的人，但他也会变成一堆文字彻底消失。你是否是英雄，怎么可能由文字构成的人决定？”
詹姆斯哈蒙的笑有了一丝凝固。
“你需要任务系统宿主的崇拜。”虞露露自信地指出，“你的信徒就是所有世界的任务系统宿主，一旦打开世界之门，你就能利用你的系统和他们之间的等级差成为所谓的救世主。徐云峰崇拜你，欧芝芝唯命是从，你最害怕的，应该是‘弑神’。”
詹姆斯哈蒙脸上的笑已然消失，目光冷冰冰的。
“任务系统的宿主都不知道，他们越崇拜你，畏惧你，你就越强大。其实让你破防很简单，捅你一刀就行了。”
虞露露转身把一把大砍刀塞给庄骋：“上吧皮卡丘！”
庄骋：？！
先不说她的空间里怎么有这种东西，庄骋本想看虞露露打败詹姆斯哈蒙，怎么忽然要他动手了？！
虞露露急了，“我没有任务系统，我捅他没用啊！”
这时庄骋看到了四面八方涌出一群荷枪实弹的人，用力把虞露露推进旁边水池。
虞露露掉进水池，冷不防地呛了一口水。
透过水面，隐约看见无数包着火的子弹穿过庄骋的身体，他的血染红了水池。
几个黑衣人下饺子似地扑进水池里。
虞露露憋住气，反手摸出一把鱼叉枪，把血色中黑乎乎的人影钉在泳池墙上。
空间宿主真是什么都有呢.jpg
接连把几个黑衣人钉住后，虞露露冒出水面，将生石灰洒向空中，屯一口气再迅速钻入水底。
生石灰遇水放热，浓烟滚滚。
还在往泳池里下饺子的黑衣人直接烫熟了几个，惨叫声接连不断。
虞露露躺平，后背贴着泳池底，看见动弹的就用鱼叉送他归西。
很快泳池变成了血池。虞露露心叹詹姆斯哈蒙派来的人也太多了吧，她不能浪费鱼叉了。
眼见生石灰放热快结束了，虞露露游到泳池边，冒出头，手疾眼快地掏出一个扩音器。
她将湿漉漉的头发拨到脑后，打开扩音器：“系统——系统——听到系统的请注意——”
听到这句话的黑衣人全都变成文字，化水落地。
虞露露爬上岸，再掏出一个大音响。把录下那句话的扩音器连接音响，霎时整个顶楼都回荡着她的声音。
她走到庄骋身边。他浑身都是弹孔，像个破烂娃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