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宸皱起眉:“蔚燃,跟蒋声声分个手,你不至于到现在都缓不过来。”
电梯门来,蔚燃抬脚走出去,也不知是在跟谁赌气,咬牙切齿地蹦出一句:“老子还就他妈缓不过来了。”
霍宸跟出去,几乎是同一时间,另一部电梯的门也开了,薛沐洋手里拿着一瓶酒从里面走出来,三人恰好遇上,薛沐洋笑起来:“还真巧。”
蔚燃没应,霍宸朝薛沐洋回了个笑容:“今天怎么想起来请我们喝酒了?”
薛沐洋也不藏着掖着:“最近遇上点麻烦,想请你们帮个忙。”
霍宸:“遇上什么麻烦了?”
薛沐洋:“一边喝酒一边说。”
三人进了蔚燃的酒窖,在酒台前坐下,蔚燃心情也不顺,喝起酒来比薛沐洋还猛,看得霍宸不住皱眉:“蔚燃,少喝点。”
蔚燃阴沉着脸:“你最近怎么越来越像老妈子?又要管我去不去看乔樱,又要管我喝不喝酒的。”
霍宸难得神色冷峻:“分个手就要死要活,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蔚燃?”
薛沐洋耳朵竖起来:“怎么回事?不是分了好久了吗?还没走出来?不会真叫我给说中,这次是蔚燃让人姑娘给踹了吧?”
他八卦的语气激怒了蔚燃,蔚燃狠狠瞪他一眼:“滚你麻痹。”
薛沐洋全不在意蔚燃恶劣的态度,他拍了拍蔚燃的肩:“都一样,大家难兄难弟,我最近也因为感情问题正愁着呢。”
他又看向霍宸:“这次请你们帮忙,就是帮我感情上的忙。”
霍宸其实没心情管薛沐洋的事,但作为朋友还是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薛沐洋叹了一口气:“还不是因为我那梦中白月光。”
“一直追不到?”
“这倒不是。”薛沐洋扒了扒头发,他不打算让霍宸和蔚燃知道他现任女友心里还想着自己前任,他实在丢不起这个脸,更不想让他们知道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挂名男友、实习男友,不然指不定会被蔚燃奚落成什么德行,想了想,薛沐洋对事实进行了一番修饰,说:“追是追到了,但她没有安全感,你们也知道,我毕竟是艺人,那么多粉丝迷妹,条件又这么好,她没安全感也正常。我就想请你们帮兄弟一把,帮我把女朋友没安全感这件事给解决了。”
“安全感”三个字又刺激到蔚燃,他想起那狗日的情感顾问说他内心深处缺乏安全感的事,不由火大,冲薛沐洋冷声道:“你女朋友没安全感干我们屁事?我们他妈是能给她安全感,还是能给她当心理顾问?”
“行行行,你失恋你最大,我不跟你一般计较。”薛沐洋不搭理蔚燃,转而对霍宸说,“我打算找个时间,应该就最近,把我女朋友带出来给你们认识认识,希望你们可以在我女朋友面前多说说我的好话,千万不要拆我的台,要让我女朋友知道我对她是真心实意。以后我会经常带她出来跟你们聚,你们可以多起起哄,让我跟我女朋友抱一个亲一个什么的。她看见你们这样,自然就明白自己在我心里的地位了,也就不会没安全感了。”
薛沐洋想着,这样一来不但可以尽快达成接吻成就,还能将蒋声声一军,让蒋声声骑虎难下,越多人知道他和蒋声声的情侣关系,蒋声声就越不好意思跟他分手。在网上公开蒋声声怕引起她的反感,那他就一步步来,从他的朋友圈子到蒋声声的朋友圈子,他要把他们谈恋爱的事这么润物细无声地铺开来,他要把自己和自己的朋友圈无形渗透进蒋声声的生活,这里有利于早点让蒋声声习惯他的男友身份,他也就能早一点转正。
霍宸听出来薛沐洋的意思,他无所谓给薛沐洋当助攻,说:“到时候你想我们怎么做,提前说声就行。”
薛沐洋笑了笑:“还是你够兄弟。”说完又看向蔚燃,“蔚燃,你怎么说?”
蔚燃自己的感情问题还闹不明白呢,怎么可能有心思帮薛沐洋捣鼓他那点听起来根本就不痛不痒的小困扰?他目光无波地看了薛沐洋一眼,敷衍着道:“再说吧。”
薛沐洋却死心眼起来,非要他给个准话:“你别跟我到时候再说,到时候万一你见不得人恩爱,把我做春梦的事往我女朋友面前一说,我找谁说理去?”
蔚燃被戳痛脚,不耐烦地炸起毛来:“什么叫见不得人恩爱?不是,薛沐洋,你谈个恋爱还谈出优越感来了?怎么?没女朋友的就活该眼红有女朋友的?”
薛沐洋被他一堵,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他知道蔚燃分手后有些不正常,但没想到这么不正常,他随口的几句话竟然就能频频戳到他敏感到不能再敏感的神经。薛沐洋有些茫然地看向霍宸,霍宸叹了口气,说:“你别理他,他最近疯得很。”
三人酒没喝一会儿功夫就各自分开,蔚燃本想借酒消愁,没成想酒入愁肠愁更愁,他醉醺醺地叫了代驾,报出的地址是蒋声声家小区。
他心里难受得很,像是被人挖空心脏似的,巨大的空虚感将他包围,他觉得自己就像行尸走肉一般了无生气,亟需蒋声声来帮他注入一丝鲜活。
站在蒋声声家门口,他用力敲响大门:“有人吗?蒋声声,你出来。”
回应他的是一串沉默。
蔚燃突然就委屈得要命,蒋声声不要他了,蒋声声把他关在门外不理他了。他继续拍门:“声声,蒋声声。”
“蔚燃?”
蒋声声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蔚燃扭头去看,见蒋声声正站在过道,她似乎刚从外面回来,长发被夜风吹乱了些,一只手拎着小包,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蔚燃看到她那副乖乖软软的熟悉身影,这才觉得身体回暖了些,可他很快就又觉得胸闷发疼,因为他注意到蒋声声身后还跟着个男人。
第58章
蔚燃不痛快了,蒋声声身后的那个男人面孔陌生,不是她那个表弟。
但他吸取前几次的教训,努力按耐住自己的脾气,朝那陌生男人抬了抬下巴,试探着问蒋声声:“你亲戚?”
蒋声声家大门密码锁坏了,她打电话喊开锁公司帮忙解决,没想到带着开锁师傅上楼后竟看到蔚燃满身酒气地在拍她家大门,还看到他使劲拽了几下密码锁门把。蒋声声想起两个多月前的一天夜里,蔚燃也是像今天这样醉醺醺来敲她家门,还莫名其妙把魏哲枫给揍了一顿。
她现在不得不怀疑,家里密码锁很可能就是那天被蔚燃给敲坏的。
蒋声声没好气:“你又发什么酒疯?”
蔚燃没听到她的回答,不死心地又看向她身后的那个男人问:“你是她亲戚?”
开锁小哥初出茅庐,今年不过二十出头,今天是他第一次单独给客户上门修锁,没想到就碰上有人疑似要发酒疯,偏偏那个疑似快要发酒疯的人长得又高又大,看着就不好惹很能打的样子,而且那人的眼神也太可怕了,像是冻不死人也能砸死人的冰渣子,看得他脊椎骨直冒凉气。开锁小哥胆子小,前段时间又正好听说公司有前辈上门给客户修锁结果遇上客户仇家寻仇,遭殃被连捅几刀直接进ICU的八卦,开锁小哥胆寒地往蒋声声背后躲了躲,并急于撇清自己和客户的关系,忙否认:“不是不是,我不是她亲戚。”
这话一下子捣了马蜂窝,蔚燃本就不算平和的心情瞬间更是乌七八糟,酒气熏脑,现在他觉得全世界都在跟他做对,怎么就那么多狼惦记蒋声声?真他妈烦死人了!他的怒火也波及到蒋声声身上,他恨她声音娇滴滴长相太招人,他真想把她藏起来,把她捂得严严实实,让谁也看不到谁都碰不着。酒气撩得蔚燃喉结生疼,他压不住冲上来的挖苦讽刺,嗤道:“跟我分手后,你连眼神都不好使了?这种货色也看得上?”
蒋声声懒得搭理蔚燃,分手后他就一直这么不正常,时而阴阳怪气,时而自相矛盾,如果真要深究他为什么会这样阴晴不定,恐怕想个十天半个月也想不明白。蒋声声没理会蔚燃莫名其妙的挖苦,扭头对开锁小哥说:“师傅,别管他,做你的事就好。”
“师父?”蔚燃听到这个字眼就生理性反胃,他现在觉得连呼吸都不那么顺畅,这他妈还玩上cosplay了?他半年没管她,她就被人骗得都拜上师了?这师父也不是什么正经师父,正经师父哪能半夜上女徒弟家?蔚燃平时绝对不是那种一点就着的炮仗性格,也绝没有断章取义、胡乱联想、作天作地作空气的习惯,可自打分手后,他只要看到蒋声声跟男人站一块儿,他的理智和智商就一股脑全被狗吃了,此刻眼眶胀红地冲他们吼道:“蒋声声!你喊他什么?”
开锁小哥被他平地一声吼吓得直抖乎,他捏紧手里的工具箱,生怕自己遇上神经病跟前辈一样被直接捅进ICU,颤抖着对蒋声声说:“要不我还是明天再来吧。”
蒋声声也被蔚燃整得一头雾水,可她依旧没打算管蔚燃,对开锁小哥说:“你明天来,那我今晚怎么办?”
蔚燃彻底炸了:“你还挽留他?没有他,你今晚是不能过了?”他说着就上前一把拉住蒋声声胳膊,将她扯进他怀里,然后强行搂着蒋声声对那开锁小哥吼道:“滚!再他妈敢来老子打折你的腿!”
“你有病啊?!”蒋声声在蔚燃怀里使劲挣扎,“他走了,你帮我修锁?!”
那开锁小哥也哭丧着脸颤声道:“大哥,我就是修个锁混口饭吃,你不至于吧?”
蔚燃闻言愣怔,他僵立原地,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多傻逼的事,可分手后他干的傻逼事儿还少么?也不差这一桩了。所以他很快就恢复到正常神色,脸不红心不跳地对怀里的蒋声声说:“喝高了,刚才我说什么了?”
蒋声声气得瞪他,她脾气真的算是很软了,鲜少会因为什么事生气,可这这段时间以来的蔚燃却接连气得她想咬人,她推开一身酒气的蔚燃,对开锁小哥说:“师傅,你先修锁。”
蔚燃乖乖站在一边,知道自己这半年来表现差劲,总是惹蒋声声不高兴,他也不敢再上去搂她拽她了,安静如鸡地杵在一旁看那开锁小哥打开工具箱,开始修蒋声声家大门密码锁。
开锁小哥惴惴不安地完成了一整套修锁流程,他觉得自己的修锁技艺简直高超,竟然能一边提防着他身后的神经病,一边思考着待会儿要不要帮这位女客户报个警,还能一边流畅地修好客户家的门锁,他收好工具箱,回头去看蒋声声:“一共一百五。”
蒋声声付了钱,客气地将开锁小哥送到电梯口,开锁小哥看了眼那一路跟在女客户身后的看起来脾气很不好的醉酒男人,犹豫着到底该不该帮女客户报个警,他一个外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有多紧张,男的对女的死缠烂打,女的对男的一脸不爱搭理。人是情绪动物,感情纠纷很容易引发犯罪,善良的开锁小哥真担心这位年轻漂亮性格好的女客户会陷入危险,但他转念一想,这男的长得人模狗样,腕间的手表看起来很能唬人,皮鞋也是锃光发亮,连头发丝都一丝不苟,看着就不是一般人,应该不至于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报警未免兴师动众,开锁小哥灵机一动,离开前经过警卫室的时候就跟小区保安提了一嘴这件事,希望保安可以上去看一眼,别真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恶性`事件。
蒋声声和蔚燃对开锁小哥的“善意之举”浑然不知,蒋声声不想跟蔚燃耗费精力,刚把开锁小哥送进电梯,她就毫不犹豫地转身回家,根本没打算理会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蔚燃,她用身体挡住密码界面,按下密码后就开门准备进屋,察觉到身后的人想跟着她一起进去,她转身就要把他往外推:“你闹够了没有?”
蔚燃用力握着门沿,阻止蒋声声关门的动作,酒气搅得他胃里一阵难受,他巴巴地盯着蒋声声:“我就想跟你说说话。”
“可我不想跟你说话。”蒋声声关门关不上,蔚燃力气太大,她的心情也很乱,试图劝服蔚燃,“都分手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蔚燃瞳仁漆黑而湿润:“分手了也能当朋友。”
蒋声声是真搞不懂蔚燃,他总是这样,一会儿出现在她身边对她百般纠缠,一会儿又冷不丁消失好长时间,说要分手的是他,说舍不得的也是他,说要当朋友的还是他。蒋声声已经无法再允许蔚燃这么三番五次地搅乱她的情绪和生活,她严肃认真地看着他:“蔚燃,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是后悔分手了想复合,还是单纯看不惯我没为你要死要活,但——”
“都不是!”蔚燃急忙否认,蒋声声的那个“但”字令他莫名害怕,他心口酸痛,“声声,我只想跟你做朋友,我想待在你身边,想保护你,想天天都能看到你。”
蒋声声咬了咬牙:“我不需要你这样的朋友。请你离开,我要关门了。”
蔚燃红着眼:“可我需要你。”
他真的拿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蒋声声不在他身边的每一天,他都寝食难安,心里好像被凿出个无底洞,怎么填都填不满。蒋声声胆小、纤弱、被动,可他就是被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女人给拿捏住了,他空洞虚乏的心灵亟待她的安抚。
蔚燃企图去拉蒋声声的手:“声声,我真的需要你,我需要你跟我说说话,随便说什么都行。”
蒋声声挡开蔚燃伸过来拉她的手,与此同时更是拿起鞋柜旁的棒球棍,猛一下打在蔚燃握着门沿的那条胳膊上,趁他吃疼缩手,蒋声声半句话不多说丝毫不含糊地快速把门砰一声关紧。蔚燃的游移不定令蒋声声不知如何是好,她唯一能想到的保护自己的方法就是离他越远越好,他发他的疯,她只管收好自己的心,不听不看不想,随便他怎么折腾怎么胡闹,都与她无关了。
屋里,蒋声声把棒球棍放回到原位,接着收拾洗漱该干嘛干嘛,任凭蔚燃在外面如何拍门如何按门铃,她都全当听不见。她还有牛奶要温,还有日记要写,根本没多余精力陪蔚燃瞎闹腾。
屋外,蔚燃憋屈得连呼吸一下都觉得异常艰涩,他叫门没反应,空旷冷清的走廊过道似乎要把他心里最后的那丁点儿生机都吞噬掉,他的肩膀一下子垮下来,可他不愿离开,靠着这扇门多少能让他有一种和蒋声声离得很近的错觉。他背靠着蒋声声家大门,疲软地瘫坐在地上,酒气一阵一阵地直往他脑门上涌,他颓败又失落地抱住了头,不知道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熊样儿了。
原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谁知道掌控着掌控着就莫名其妙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他怕蒋声声越陷越深,哪成想陷得最深的是他自己,现在蒋声声拍拍屁股走人了,他反而被困得死死的,自己拿刀戳自己心窝子,这叫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