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奚源,后有薛沐洋,看来他蔚燃只不过是蒋声声感情世界里一个无足轻重的匆匆过客,他根本就他妈什么都不是,蒋声声能轻易跟他开始,也能轻易跟他结束,到头来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只有他一个!这麻痹的现实,让人真想破罐破摔上去一脚踹开薛沐洋,然后把蒋声声直接扛回家藏起来,以后哭也好笑也好,横竖只能看他一个,只能爱他一个。
可理智告诉蔚燃,强迫蒋声声跟他好只能算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用这一招。蔚燃努力控制住心中澎拜汹涌的嫉恨和怒火,决定先试试薛沐洋教他的法子,他拿着手机离席,说是出去抽根烟,其实走到外面的吸烟区却根本没拿烟出来,他拨通孙翩的号码,眼神无意义地落在烧烤店外边儿的那一排灌木丛上。
随着几声嘟嘟的音节,电话很快被接通,孙翩的声音传过来,没什么波动的语气:“蔚总。”
蔚燃开门见山:“帮我找个人。”
孙翩很平静地问:“什么人?”
蔚燃皱着眉:“找个女人。要年纪小的,长得漂亮的,声音好听的,跟蒋声声越像越好。”
孙翩顿了几秒,然后斟酌着遣词用句,小心翼翼问道:“蔚总,您是想养金丝雀?”
蔚燃根本没理会孙翩的误解,接着说道:“性格越骚越好,要聪明机灵一点的,最重要的是要知道怎么勾引男人。”
孙翩默了默,之后难得没爽快答应蔚燃的要求,迟疑着说:“蔚总,我不拉皮条。”
蔚燃太阳穴狠狠跳了下:“谁他妈让你拉皮条了?我让你找个女人,找个演员,不是找个□□。操!你以为我想嫖啊?我有那么脏?”
孙翩松了口气,忙说:“不是,蔚总,是我误会了,不好意思,您不脏。”
蔚燃按着眉心:“这事尽快办,越快越好。”
孙翩试探着问道:“因为不知道蔚总找这样的女人是想做什么,所以找起来效率可能不会那么高。如果知道目的后再去针对性找人,应该会高效很多。”
蔚燃没打算隐瞒孙翩,孙翩是他的人,不会背叛他,他直接道:“找来勾引薛沐洋,我需要薛沐洋出轨的证据,证据越多越锤,对我越有利。”
孙翩一头雾水:“薛沐洋不是蔚总您的朋友么?”
蔚燃咬牙启齿:“狗屁朋友!那逼拐走了蒋声声!操!你给我多找几个那样的女人,全部撒出去勾引薛沐洋,告诉她们,勾引不成功的,能陷害成功也行!我要让薛沐洋这逼彻底进入蒋声声黑名单!”
孙翩总算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敢情就是改编版仙人跳。虽然不知道蔚燃为什么要这样,先前明明是他跟蒋声声提的分手,现在为什么又要陷害蒋声声现男友薛沐洋?但孙翩不是个八卦的人,没兴趣知道蔚燃的打脸经过,尽忠职守道:“放心,蔚总,我会尽快处理好这件事。”
蔚燃收起手机,在外面抽起闷烟,最后烟只抽了半支,他就烦躁地把剩下的那截烟给摁灭在白色的灭烟沙里,转身回楼上包间,刚开门进去就听到薛沐洋装腔作势地对蒋声声说:“你别听他们乱起哄,没关系的,不亲也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愿赌服输嘛,嫂子,你不会是想耍赖皮吧?”坐薛沐洋对角线的那个冰球俱乐部成员小丁笑着闹道,“再说了,你们本来就是男女朋友,当着大家的面儿亲个嘴怎么了?又不是要你们表演法式激吻,当然,你们要是想来一段法式激吻,我们也没意见。”
蔚燃的脸立马就黑了,他走到小丁旁边坐下,不悦道:“怎么回事?”
小丁完全没感觉到蔚燃的低气压,说:“刚才我跟薛沐洋女朋友玩游戏,嫂子输给了我,我让她跟薛沐洋亲个嘴儿,嫂子害羞不肯。”
他向蔚燃解释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紧接着又看向薛沐洋道:“不带你们这样的啊,之前我输给你,可是二话不说就按照你说的来了段钢管舞,不能到了嫂子这儿,你们就一起耍赖皮。”
薛沐洋巴不得蒋声声能给他一个吻呢,但他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以防引起蒋声声的反感,他只能以退为进道:“她害羞,你们就别闹她了,别害我回去跪搓衣板。”
蒋声声脸红到耳根,看着桌上起哄的一帮人,又看到蔚燃黑面神一样坐在这群起哄的人中间,她心情复杂,又是窘迫又是无措,害怕自己亲薛沐洋的话,蔚燃会当场闹事,但是又不想在意蔚燃,不愿意在分手后还受制于他。
蒋声声这边正游移不定,桌上的人就又开始起哄:“嫂子,今天薛沐洋被打成这样,你不给亲一个安慰安慰?还是嫂子见了薛沐洋这张被打成猪头的脸,实在亲不下去?”
这句话引发了众人的爆笑,薛沐洋倒不以为意,他继续在蒋声声面前扮演绅士:“行了行了,你们嫂子不好意思亲,我罚酒行不行?自罚三杯,不,罚我一瓶,我对瓶吹!”
薛沐洋知道私底下只有他跟蒋声声两个人时,他或许有机会靠撒娇耍赖讨得蒋声声的一个吻,可现在这么多人在场,大家的起哄又把蒋声声架在了一个高地,如果他跟着起哄撒娇,说不定会引起蒋声声的抗拒,倒不如以守为攻,站在蒋声声的角度,看似是在替蒋声声着想,实则是变本加厉地挑起蒋声声心里对他的愧疚。
果然不出他所料,在他说完要对瓶吹后,蒋声声终于扛不住内疚地说道:“是我玩游戏输了,我接受惩罚,你不用喝酒。”
薛沐洋激动得手指都颤了颤,他拼命忍住疯狂想要上翘的嘴角,情意绵绵地凝视着蒋声声,柔声道:“你要实在害羞,不用勉强自己,我喝一瓶酒而已,没什么事,顶多就是宿醉,晚上回去吐一场,不打紧。”
蔚燃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一眼就看穿了薛沐洋的那点小心思,见薛沐洋那副惺惺作态的嘴脸,他恨不得上去揪住薛沐洋头发把他脑袋直接嗑桌上,问他以后还敢不敢再这么装模作样地骗蒋声声亲他。然而尽管他现在捶死薛沐洋的心十分迫切,但却更怕惹恼蒋声声,最后只能隐忍怒火不发,冷哼着说道:“薛沐洋酒量好,别说一瓶酒,就是吹两瓶也没事。”
薛沐洋没想到眼看就要得到蒋声声的香吻了,蔚燃会突然杀出来给他使绊子,他不禁怀疑是不是在冰场干架时自己下手太狠了,惹到了蔚燃,当下只好顺着蔚燃的话说,道:“对,我酒量好,吹一瓶酒嘛,小菜一碟。声声,为了你,我就是一口气吹十瓶也心甘情愿。”
小丁忙道:“那可是你说的,吹十瓶,喝完我认你当爹。”
蒋声声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薛沐洋喝这么多酒,如果说她本来还有些迟疑,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薛沐洋,那听完蔚燃那一句风凉话,再加上小丁这一闹,她就索性豁出去了,愿赌服输道:“我亲!”
说着就扭过身去面对着薛沐洋,怕自己后悔,所以半秒都不犹豫地凑过去,照着薛沐洋的嘴唇就亲了口,本来她亲完就准备离开,谁知刚一后退,薛沐洋的唇就紧接着追过来,没等蒋声声反应,他就含住她唇肉轻轻一吮,接着笑起来:“真软。”
蒋声声大脑嗡一声,脸颊肉眼可见地通红一片,她嘴唇颤了颤,看着薛沐洋带笑的眼眸,心脏突然跳得厉害。
薛沐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又香又软,让人亲上了就不舍得放。”
周围人瞬间闹起来:“再来一个!”
其中小丁最活跃:“看来薛沐洋是想再给我们表演一场法式激吻。”
蒋声声脸红欲滴,她现在竟然满脑子都在想蔚燃会不会怎么样,她根本不敢去看蔚燃此刻的表情,但同时又觉得她和薛沐洋才是男女朋友,她亲一下薛沐洋轮不到蔚燃生气,她不用管他怎么想。
抱着这种想法,蒋声声鼓足勇气去看了眼坐在对面的蔚燃,只见他一身戾气地坐在一群起哄看热闹的人中间,脸上的淤青伤痕因他此刻不善的情绪而显出狰狞感,他匪气冲天地紧紧捏着玻璃茶杯,手背青筋暴起,指尖白得没有血色,突然咔嚓一声,玻璃杯裂开了一条缝,紧接着就在他掌心中噼里哗啦碎成玻璃渣,锋利的玻璃碎片应声划伤蔚燃手心,鲜血瞬间染红透明的玻璃。
他竟硬生生捏碎了一只玻璃杯,蒋声声心中骇然,又想起他以前在酒店走廊为她握住水果刀的事,不知道他现在手心会不会很痛。蔚燃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全场人的注目,再也没人起哄薛沐洋和蒋声声让他们再来一场热吻,大家纷纷被蔚燃吓到,薛沐洋怔怔地看着蔚燃:“怎,怎么了?”
蔚燃被蒋声声和薛沐洋刚才那一吻气得头脑发胀,他把手里的玻璃茶杯当成了薛沐洋的脖子,死死掐着,狠狠捏着,一不小心就给捏碎了,掌心被碎片划了好几个小伤口,但他一点儿都不觉得疼,旁边的小丁忙拿起面纸给他擦手上的血渍,蔚燃把面纸从小丁手中接了过来,一边随意地在手心胡乱抹了几下,一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茶杯质量太差。”
薛沐洋松了一口气。蔚燃本就极有气势,再配上那一脸淤青,捏碎玻璃杯时的表情活像杀人不眨眼的混世暴徒。他有些担心蔚燃是记恨他在冰场对他下狠手的事,蔚燃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狗脾气,薛沐洋闹归闹,有时也挺怵他,此刻看着蔚燃的手就说:“你的手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不行咱们就先散了吧,让蔚燃去医院处理一下手上的伤。”
小丁说:“蔚燃,你的手能开车吗?要不要我送你?我没喝酒。”
蔚燃推开椅子站起身:“一点小伤,能开。”
他居高临下地看向薛沐洋和蒋声声,眼角隐怒,带着一点落拓放荡的散漫:“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疑问句的语气,肯定句的气势,薛沐洋喝了些酒有些头脑发晕,听蔚燃这么问,下意识就顺着他的话回应:“哦,好,那麻烦你了。”
蒋声声觉得别扭,却因为没有立场反对蔚燃送他们回去的建议,最后只好硬着头皮跟薛沐洋一起上了蔚燃的车。
薛沐洋不好意思跟蒋声声一起坐后面,便坐去了副驾驶座。蔚燃把车开出去,心情仍郁结不平。薛沐洋报出蒋声声家小区地址,说:“你把我们送去甜甜家就好,我去甜甜家醒醒酒,之后再自己打车回去。”
蔚燃从后视镜看了眼蒋声声,见她尴尬谨慎地坐在他侧后方,他又想起她亲薛沐洋的那一下。蔚燃抿直唇线,胸腔里的烦躁憋闷又开始涌上来呛人,没接薛沐洋的话,他踩下油门,车轰地加速,吓了蒋声声一跳。蔚燃注意到蒋声声下意识单手捂心的动作,想起她的先天性心脏病,顿觉懊恼,又缓缓慢下车速。
车到了蒋声声家小区门口,蔚燃没开进去,直接路边停了车,薛沐洋解开安全带笑着对蔚燃说了声谢谢,正准备下车,蔚燃按住他胳膊:“你等一下。”
薛沐洋不明所以:“怎么了?”
蔚燃挑唇轻笑一声:“不是要醒酒么?我带你去醒酒。”
蒋声声盼望着赶紧离开,她看着前面的两人说:“那我先回去了?”
蔚燃没看她。
薛沐洋虽然觉得古怪,但也没悖蔚燃的意,扭头对蒋声声说:“嗯好,那你先回去,我跟蔚燃去醒酒,到家给我发微信。”
蒋声声点点头,最后看了蔚燃一眼,之后打开车门下去。
等蒋声声走进小区,蔚燃这才调转车头,往拳击俱乐部的方向开去。
第68章
开车去拳击俱乐部的路上,蔚燃状似无意地对薛沐洋说:“你之前说你女朋友没安全感,可我今天看她不像是没安全感的样子啊。”
薛沐洋肩膀一僵,他以前不好意思说自己只是蒋声声的“实习男友”,所以才在蔚燃他们面前编出个“女朋友没有安全感”的蹩脚理由,想让蔚燃他们多起起哄帮他助攻一波。现在冷不丁听蔚燃提起这茬,他有些不自然地看向蔚燃:“怎么说?”
蔚燃扯了下唇角:“她看起来比你有安全感。”
薛沐洋愣住了,静默半晌后,他挠了挠耳后:“没有吧。我挺有安全感,我们很恩爱。”
蔚燃嗤笑了声:“哦,是么?”
薛沐洋忍不住开始心虚。如果蔚燃一口咬定他跟蒋声声的感情有问题,那他绝对会咬紧牙关嘴硬到底,可蔚燃这种看破不说破、不跟他辩驳的态度,倒是让薛沐洋有了另一番完全不同的感受。
这就好比你手里拿着一颗苹果,结果非要告诉别人是一颗橙子,别人说橙子不长这个样,你坚持手里的苹果就是橙子,那人淡淡说一句:“哦,是么?你说是橙子,那就是橙子吧。”
这就有一种不跟傻逼论长短的态度,反而令当事人觉得自己比傻逼还傻逼。
薛沐洋这会儿就有这种感觉,他其实没喝多少酒,但此刻大脑就是突然不好使起来,他一下子泄了气:“你看出来了?”
蔚燃不接话,露出一个“对的,我看出来了”的淡定且笃定的表情。
薛沐洋烦躁地扒拉两下头发:“我们确实没我说的那么恩爱。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其实我女朋友她......她心里还记挂着前男友。”
蔚燃左眼皮一跳,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心口有什么东西悄悄汹涌着:“她,还想着前男友?”
“很不能理解吧?我也不能理解。”薛沐洋摇摇头,“你说我到底哪点比不上她那个狗哔前男友?她那前男友有暴力倾向,以前还把她弟弟打进过医院,到底哪好了?她就这么忘不掉?”
蔚燃完全没听进薛沐洋的牢骚,他激动得心跳都微微失序,挺婊地向薛沐洋确认道:“她亲口承认的?如果不是她亲口承认,那可能是你想多了。她要是还想着前男友,怎么会同意跟你交往?”
薛沐洋毫不设防,话匣子一打来就跟倒豆子一样全倒给蔚燃听:“她自己说的,说她还放不下前男友,所以不想开始新的感情。我只好以屈求伸,故作姿态地告诉她,我不介意她利用我来忘掉前男友。你知道,很多人都说走出一段失败的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进入下一段全新的感情。我也是用这套理论说服她跟我交往的。但是现在看来,她好像始终不肯对我敞开心扉,我挺苦恼。蔚燃,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给到我?”
蔚燃眸光微闪,眼神变了又变,他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庆幸,这段日子以来犹疑不安的心脏总算定了定。原来蒋声声跟他一样,原来她不像他看到的那样拿得起放得下,她心里还有他,他此刻迫切地想要见到蒋声声,改变了“想去拳击俱乐部狠狠教训薛沐洋一顿”的主意,他调转方向,想尽快把薛沐洋送回家,说:“如果换做是我,我会放弃这段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