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蔚燃从卧室出来,他看蒋声声坐在沙发上发呆,知道她是在为他刚才的举动而生气,但他也没有办法,难道让他眼睁睁看着薛沐洋跟蒋声声独处一室?他做不到,忍不了,干脆先搅和了再说。
蔚燃走到蒋声声旁边,把手里的那篮草莓放在茶几上,接着他就要挨着蒋声声坐下,可他还没坐稳,蒋声声就不想搭理他似的起身要走,蔚燃本能地拉住她手腕,非常爽快地承认错误:“我错了,你别生气。”
他不是个善于承认错误的人,他也不是个懂得道歉的人,但为了哄蒋声声,蔚燃觉得自己可以试着把自己变成一个会认错会道歉的人,只要蒋声声能消气。
蒋声声知道自己根本甩不开蔚燃的束缚,干脆也就不费那个力气了,任由他拉着她的手腕,她瞥了眼茶几上的草莓,说:“你什么时候走?”
蔚燃很想像先前那样把蒋声声抱来腿上,可他在MISCO向蒋声声做出过承诺,虽然是违心的,但样子总得装一装,他忍住把蒋声声抱进怀里的冲动,委屈巴巴地说:“聊几句就走。”
蒋声声背对着他,心里气不顺:“聊什么?”
蔚燃轻扯了下蒋声声手腕,很努力地装孙子:“你先坐下,我们心平气和地聊一聊,行么?”
蒋声声默了默,最后还是坐回原位,她没去看蔚燃,视线无目的地投向他处。
蔚燃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媳妇儿就坐在他边上,可他抱不得亲不得,连碰一下都会引起她的戒备和拒绝,蔚燃苦不堪言,酸不溜秋地说:“知不知道吃饭的时候,沈鹤提到你嘴上的伤口,我有多想告诉大家是我咬的?”
蒋声声没理他。
蔚燃继续:“薛沐洋说你用嘴喂他吃草莓,虽然知道是假的,可我还是嫉妒得要死。声声,你从来没这么喂我吃过草莓。”
蒋声声疲倦不堪:“蔚燃,你到底有完没完?”
蔚燃没完:“他还喊你甜甜,连我都没这么喊过你。”
蒋声声真的不想应付他了,她没什么好心情地说:“你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蔚燃心想,我过来是想让你用嘴喂我吃完这一篮子草莓的,但你能答应么?
他不敢提出这种要求,谨记自己心里的撬墙角方针,现阶段主要的目的是挽回他在蒋声声心目中的形象。蔚燃打定主意,等以后复合了,他一定要蒋声声用嘴喂他吃草莓,一天吃一颗,吃他个几十年。
蔚燃不动声色地往蒋声声那儿靠了靠,继续装孙子:“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我很抱歉,不管是把你表弟打进医院,还是强吻你,还是刚才逼你赶走薛沐洋,都是我做的不对,我道歉。声声,我知道自己性格上有缺陷,脾气不好,易怒,强势,冲动,没耐心,有时候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但我愿意改,这些你不喜欢的地方,我都会改。”
蒋声声没给他回应,他改也好,不改也罢,她不想管,跟她没关系了。
蔚燃强迫自己不去在意蒋声声此刻的淡漠,他忍着锥心的痛楚继续说:“你愿意跟薛沐洋好,我认了,但我不会放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比薛沐洋好一千倍一万倍。声声,以后我做每一件事都会优先考虑你,你的感受,你的心脏,我都会放在第一位。我要让你看见我的转变,而我所有的转变都是为了你。”
蒋声声这才转过头来看了蔚燃一眼,但她的表情仍然有几分对他的抗拒,语气也有些疏冷:“你还是放弃比较好。就算我不跟薛沐洋在一起,也不会再重新跟你在一起。如果你能像你之前说的那样,真心祝福我跟我男朋友,我们或许......或许还能正常相处,像普通熟人那样相处。”
蔚燃心都在滴血,他很想问蒋声声为什么不能跟他重新在一起,那么多情侣分分合合,为什么到了他这儿,分了一次就再也没有复合的可能性了?连出轨渣男、家暴贱种、妈宝巨婴都有人愿意原谅,为什么他就不能得到一次原谅?
他做什么了?他不就提了一回分手吗?他都知道错了,他都低声下气地讨好她讨好成这样了,为什么就是不肯给他一次机会?
蒋声声说她的心脏承受不了他这么激烈的情绪,可只要她愿意跟他好,他自然也就不会再继续这么疯批下去,他会像谈恋爱时那样把蒋声声宠到天上去,她的心脏能有什么风险?
可蔚燃现在却不好这么质问蒋声声,他清楚自己在蒋声声心里的分数已经没眼看了,只好继续忍气吞声,违背本心地说道:“如果真有一个人能带给你真正的幸福,我会祝福你们。”
蒋声声没再多说。
蔚燃整理了一下已经崩塌得稀巴烂的内心,尽量用很平静的语气问蒋声声道:“我送的草莓,你会吃吗?”
蒋声声现在只想赶紧送客,不情不愿地“嗯”了声。
蔚燃强行忍住要给她一个吻的冲动,恋恋不舍地说:“那我先回去了。”
蒋声声:“嗯。”
“我现在就住你对面,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蒋声声说:“没什么事。”
蔚燃叹了口气:“我走了。”
蒋声声从沙发起身,她一句话都没说地走到门口,给蔚燃打开了大门。
蔚燃心中一痛,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蒋声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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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声声的生活又重新回到正轨,蔚燃安安分分地住在她家对面,如他所说的那样,没再做出什么让她担惊受怕的事来。薛沐洋也没再追着她要她给他“转正”,而是一门心思筹备她的首支单曲。
单曲最后定的歌词是蒋声声自己作的那版词,这算是她的一个意外之喜,她大学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专业,又坚持写了这么多年的日记,这些令她在作词时很是得心应手,蒋声声发现比起唱歌,她倒更喜欢作词些。
这对薛沐洋来说,也是一件没有想到的事。说实话,蒋声声虽然有一把惊为天人的小甜嗓,可她在唱歌这块并没有多少天赋。虽然因为得天独厚的嗓音条件,她唱起歌来确实蛮好听,但在人才辈出的乐坛却难以出头,她唱功不行,对于唱歌的悟性也不高。
不过薛沐洋本来也没指望蒋声声能在乐坛做出成绩,他签她只不过是创造跟她相处的机会,最终目的是追到她。但薛沐洋没想到自己虽然目的不纯,但却误打误撞给他捡到一块宝,不是唱歌的珍宝,却是作词的瑰宝。
蒋声声情感细腻,文笔也很出彩,三言两语就很能打动人心,第一次写歌词竟然就从一众老手里突出重围,这令薛沐洋动了想把蒋声声介绍给季霖认识的心思。
季霖是他们乐队主唱,也是国内三大娱乐公司之首JL娱乐的创始人,说不定蒋声声能跟季霖一拍即合,成为JL娱乐旗下最卖座的作词人。
不过他倒不急着促成这件事,眼下还是先把蒋声声的第一支单曲发行成功再说,希望自己可以借此博得一个好形象,把蒋声声早点真正追到手。
这天蒋声声录完歌回家,正好魏哲枫从学校回来,还带了他女朋友小颖一起。蒋声声提出请他们两个吃饭,晚上就一起去了小区附近的一家火锅店。
魏哲枫被军训晒黑的皮肤已经渐渐白了回来,和小颖一起坐在蒋声声对面,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感情非常好,蒋声声看着竟有些羡慕。
吃完火锅回去,蒋声声早早就洗完澡睡觉,希望可以养足精神,明天能保持一个良好的状态继续进录音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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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收买了董夏,蔚燃就实时掌握了蒋声声朋友圈的动向。
处理完工作,他就坐在办公室看董夏发给他的蒋声声朋友圈截图,看着看着,手机突然进来一通电话,看到屏幕上“薛沐洋”三个字,蔚燃涌现出一种想把他捏圆搓扁的情绪。
他态度不佳地接通电话:“喂。”
薛沐洋声音立马传来:“喂,蔚燃,今晚有空吗?”
蔚燃不耐烦:“你有什么事?”
薛沐洋:“前几天不是说要一起打冰球吗?晚上要不要约场冰球?我想把我女朋友带过去,让她看看我打冰球时的英姿,让她更爱我一点。”
蔚燃语气微沉,半酸半讽道:“不是说你们热恋期?你还想她怎么爱你?”
薛沐洋毫不设防:“当然是想她爱我爱得死去活来,没有我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天天想着我,做梦都梦到我。”
蔚燃眼皮跳了跳,捏着手机的手更加用力,手背上都显出青色的筋脉。
薛沐洋没听到他说话,以为他又开始见不得别人恩爱,安慰他道:“你也别太难过,有我给你出谋划策,不信追不回你前女友。”
蔚燃挑眉:“你有什么好主意?”
薛沐洋很自信:“你前女友不是跟外面的野男人跑了吗?那你就找人勾引她现任,勾引不成就陷害,把她现任变成人人喊打的渣男,这样不就能衬托出你有多值得她爱了么?”
蔚燃难得认为薛沐洋的话有几分道理。
他食指轻轻勾了勾额角:“把野男人变成人渣?你这招是不是太损了点?”
薛沐洋语气轻浮:“男人不损,地位不稳。”
蔚燃意味深长地笑了声:“那就信你一回。”
“信我总没错。”薛沐洋神清气爽,“兄弟,招儿我也教给你了,今晚给个面子,让我在我女朋友面前神气一回,立一把冰上飞扬少年的人设,成不成?”
“成啊。”蔚燃正想找机会活动活动筋骨,光明正大地狠狠教训薛沐洋一下,“今晚一定让你在冰场好好飞扬。”
作者有话说:
薛沐洋:我阴我自己
第66章
晚上蒋声声去看薛沐洋打冰球,她以前陪蔚燃来过几回,其实对这种激烈甚至暴戾的运动没什么好感,看着冰场上的人不断被撞飞到边沿,她全程都提心吊胆,总担心蔚燃撞伤哪儿。
可因为蔚燃喜欢,蒋声声也就没说过自己对这项运动的不喜。
有一次蔚燃和对方球员发生争执,直接脱了头盔就在场上打起架来,蔚燃说这是连正规比赛都允许存在的单挑,可蒋声声看得还是心惊胆战,那次单挑蔚燃不小心被冰刀在颈上划了一道口子,还好伤口不深,却还是令蒋声声又心疼又生气,气他热衷这种暴力运动,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蒋声声记得那天回去,她还因为这件事红了眼睛,泪珠子在眼眶里直打转,蔚燃抱着她哄了好一会儿,之后再也没打过冰球。
今晚是那次之后,两人第一次重新出现在冰球场上,没想到彼此的关系竟然发生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观众席上,蒋声声的手被薛沐洋牵着,蔚燃坐在薛沐洋另一边,等待着冰场上的赛事结束。
蒋声声不自觉拿眼睛去瞟蔚燃,发现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冰场上正在进行的一场冰球比赛,两人之间隔着一个薛沐洋和两个空位,她心里有说不上来的感慨,提醒自己别再去想蔚燃,蒋声声把目光从蔚燃身上移开,低了低头。
薛沐洋发现蒋声声的手有些凉,他把她的手揣进他的羽绒服口袋,偏过头去问她:“衣服穿少了?你的手很凉。”
蒋声声裹紧自己的白色长款羽绒服,看着薛沐洋说:“这里蛮冷的。”
薛沐洋犹豫了一下,接着大胆地揽过蒋声声肩膀,将娇软纤弱的小女人搂进怀里,他顿时有种满足感,闻着蒋声声身上混合着牛奶和花香的味道,薛沐洋笑着说:“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蒋声声浑身僵硬,她始终不习惯被薛沐洋搂在怀里,但又不想在蔚燃面前让薛沐洋下不了台,便用胳膊挡住薛沐洋的进一步靠近,说:“我没那么冷,羽绒服很暖和。”
薛沐洋搂住了人就不肯放:“手那么凉,还说不冷。你不用不好意思,我们是男女朋友嘛,搂一起很正常,蔚燃不会觉得我们肉麻。”
他说完又扭头去看蔚燃,朝他抬了抬下巴:“是吧蔚燃?”
蒋声声下意识跟着看过去,只见蔚燃冷眼冷脸,他高贵凌傲地看着他们,眸光沉得可怕:“嗯,是挺恶心人。”
蒋声声的脸白了白,用胳膊肘小幅度推了下薛沐洋:“我真不冷。”
薛沐洋一个劲儿地向蔚燃使眼色,心想这哥们儿怎么这么不上道,他都拿出看家本事教他怎么撬人墙角了,他还在这儿阴阳怪气,半点儿不给他面子。薛沐洋皱着眉,难得怼了蔚燃一句:“你倒是想这么恶心人,可惜你那跟人跑了的前女友不愿意配合。”
薛沐洋哪里知道自己这句话里的两个当事人全都在场,他无心的一句,却说得蒋声声面色由白转红,她心里漫过诡异的羞耻和紧张感,不自觉又看了蔚燃一眼。她看到他极淡地抿起了唇角,随意又讽刺地冷哼了一声,接着蔚燃把目光转过去不再看他们,他双手插兜地坐在那儿,被黑色羽绒服衬得肤色冷白如瓷,倦怠又矜贵的神色让他看起来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还有着未经世俗打磨的嚣张和恣意,让人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薛沐洋看到冰场上打比赛的两支队伍依次退了出来,他这才松开搂着蒋声声肩膀的那条胳膊,站起身朝后面坐着的俱乐部成员说:“他们结束了,我们上吧。”
然后地低头去跟蒋声声说:“我去更衣室换衣服,你在这儿等我?”
蒋声声抬头看他,说:“好。”
薛沐洋冲蒋声声笑了笑,忍不住摸了下她白嫩嫩的脸:“我是9号,别看错了。”
蒋声声扯了个干巴巴的笑容:“知道了。”
刚说完就瞥到蔚燃面色不虞地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蒋声声心脏一抖,原本就干巴巴的笑容现在更是凝固在嘴角。
薛沐洋没发现她的不对劲,壮着胆子低头吻了吻蒋声声的发心:“为我加油。”
蒋声声感到局促,小声说:“加油。”
薛沐洋这才志得意满地拉着蔚燃往更衣室去。
路上忍不住向蔚燃嘚瑟:“我女朋友真是越看越好看,说句实在话,我女朋友跟那个把你折磨得欲生欲死的前女友比起来,是不是一点儿都不逊色?”
蔚燃淡嗤:“你知道我前女友长什么样?”
“不知道,你又没带出来给我见过。”薛沐洋耸了耸肩,“不过说真的,你也是活该。你看我,有了女朋友立马带出来给你们认识,这样她心里才会有安全感,才会觉得我重视她。你把人姑娘藏着掖着,人姑娘反而疑神疑鬼觉得你没认真,这不,跟别人跑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