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川“嘿嘿”笑了两声,“甘霖你家那呢?大连咋样?海边很漂亮吧?”
“你知道我家在大连?”
“啊,你可能不记得,你妹失踪的时候你来沱沱河找她,我还跟着大家一起去了呢,听他们说的。”
“谢谢。”甘霖给大川续水。
大川双手端杯,“害,谢啥,也没帮上什么忙,那你妹的案子有进展了吗?警察怎么说?”
甘霖看邱澈一眼,“我俩回格尔木之前到派出所问了一嘴,警察说那里也算无人区了,没有摄像头,也没有人证物证,破案难度很大,现在没什么进展。”
大川叹了口气,“警察说得倒是这么回事,但你也别心急,几个月都等了,再给他们点时间吧,其实最难过还是家里的老人,有时间多回去陪陪他们,毕竟就剩你一个儿子了。”
“嗯。”
邱澈在旁边一直看着大川的表情,他表现得......很正常,一个普通朋友的关心,同时又有一些帮不上忙的纠结,全都很到位。
可就是这份“到位”,让邱澈察觉出异样。
大川虽然很健谈,但不是那种可以快速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的人,这点和邱澈有点像,所以在最开始,她对甘霖只说了两个字:“节哀。”
大川做的......有点过了。
接近九点半,周围本就不多的食客陆续退去,只剩下邱澈他们这一桌,格尔木没什么夜生活,吃饭到这时候算晚了。
“差不多咱撤吧。”
邱澈知道甘霖早就累了,全靠硬撑。
“行,第一次请你男朋友吃饭,招待不周,等下次挑个好点儿的地方。”
“挺好,谢谢。”
甘霖穿完外套,又给邱澈穿上,大川先下楼去结账,走到前台被告知买完单了。
“谁买的?”
“您那桌有位长得很帅的先生买的。”
大川脸往下一撂,转头看见邱澈和甘霖牵手走下楼,而他送的那条烟在邱澈手里拿着。
冲前台点点头,大川开门出去,到外面等。
......
回去路上,邱澈坐在副驾驶,不知该说点什么。
烟盒扔在后座,安静地躺在那,和她同样尴尬。
“你什么时候买的单啊?”
“上厕所顺便买的,他不是给了烟嘛,就别让他请客了。”
“他没和我说......”
“没事。”
其实甘霖心里门清,这次见面大川皮笑肉不笑,如果和甘星的事无关,那他肯定喜欢邱澈。
“你和大川说过我车牌吗?”
邱澈摇头,“没有。”
“他认识我的车。”
“......”
其实邱澈也发现了,刚才分开的时候大川的确站在甘霖的车前面。
故意的?虽然打过交道不多,但甘霖觉得大川不是那么蠢的人。
“等回上海,找个海边或者什么风景好的地方散散心,这边的事儿有进展了我告诉你。”
“风景好的地方。”邱澈喃喃自语,“哪里比得上大西北啊。”
“我给你微信转了两万,帮你收了,花完再给你。”
?邱澈转头盯着甘霖的侧脸,“什么时候转的?”
他挑挑眉,“你猜?”
邱澈想了想,可能是临来吃饭之前她洗澡的时候。
“你想包养我吗?”
甘霖稍偏过头,抿嘴笑,“怎么都行,看你。”
说实话,邱澈不缺钱花,但甘霖给钱的态度让她这个女朋友觉得舒服。
车子在空荡的格尔木街道上疾驰,离酒店越来越近的时候一股离别的伤感忽然涌上来,邱澈不禁打个冷战。
虽然做了一天思想建设,可还是没躲过......
“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
邱澈难得对一个男人如此温柔,自己都不适应。
“打电话,视频,有信号我就会接。”
“骗人。”她小声嘟囔。
同样的借口她对羿思竹、大川还有藏北男人都用过,现在反过来了......果然出来混总要还的。
“这边要没什么事了我去上海接你,然后回大连。”
“说话算话?”
“嗯!”
甘霖一手搭着方向盘打转,车子左转,就在这时邱澈看见了西沉的月亮。
皎洁,明澈。
“快到十五了吧。”月亮已接近正圆。
“后天。”
“你怎么把阴历记得这么清楚?”
“后天是小星的生日。”
甘霖扭头,见邱澈不说话,勾了下她下巴,“以我对你饭量的了解,晚上没吃饱吧?”
“一会儿回去我要吃泡面。”
“带我一个。”
邱澈笑得心满意足,要不是顾及甘霖开车,非得调戏调戏,亲他一口不可。
......
回到酒店停好车,两人去旁边小卖部买泡面。
“吃哪个味儿的?”
邱澈指着货架上一排方便面。
“西红柿打卤面?”
她和甘霖异口同声。
除了泡面还买了两听啤酒,邱澈问老板要了热水,两人随意往门口一坐,边等泡面边聊。
第一次喝酒在烟瘴挂峡谷,第二次喝酒在班德湖边,第三次,就是现在。
“你知道鼠兔又叫什么吗?”
甘霖问邱澈。
“什么?”
“高原大米饭。”
邱澈皱眉,“为什么?”
甘霖拉开易拉罐拉环,递给她,“因为其他动物都可以吃它。”
邱澈笑出声,差点把第一口啤酒喷出去。
甘霖给她擦嘴角,“慢点儿。”
邱澈还是笑,“这个大米饭是荤的吧?”
“嗯,肥得流油。”
手机在邱澈兜里嗡嗡震动两声,她掏出来,看到一条微信。
“到酒店了吗?”
紧接着又来一条,“早点睡,明早还要赶飞机。”
发信人是大川。
甘霖不动声色瞥了一眼。
第五十一章
连续两天醉酒,华子的脑袋有点昏沉。
至于为什么喝酒,除了兄弟聚一起必须喝点之外,还有一件更闹心的事——桃花债。
在甜茶馆那天,他提到的那个女人只是信口胡诌,事实上他近期刚换了一个漂亮的,但前女友徐娟几次威胁朝他要钱,让他头大。
虽然一个月两千他拿得起,但有时候口袋里的钱越多反而越抠,有一天他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都分手了,凭什么还要再往出掏钱?他活该受冤气?
灵光一闪砸到头顶,他决定以后都不给了,到底一个女人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再说新的小女友在格尔木,他三天两头要跑回去慰问(啪啪)一下,弄露馅了可不好办,他得想个万全之策。
“华哥,醒了吗?”
敲门声,说话声。
“帆子啊?进来。”
帆子就是放牧男,大名张千帆,此时他站在修车铺最里头的小屋门口,手里端着面,烫得“嘶哈嘶哈。”
门打开,“华哥,吃饭吧。”
“整的啥?我还真饿了。”
帆子把饭桌拉到华子床边,面碗放到跟前,伺候得很到位。
“王涛说下午过来。”
华子正在抠眼屎,瞬间警觉,“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啊,不会是因为小黑屋那事儿吧?”
“什么小黑屋?你去过吗?我去过吗?!”
帆子一咧嘴,“没去过,没去过,华哥,咱俩在一条船上,你得相信我啊!”
华子立马变脸,呵呵一笑,把眼屎弹出去,抻了个懒腰,拿起筷子吃面,“你吃了吗?”
“吃过了,这不吃完给你打包的嘛,就是忘拿蒜了。”
“对付吃吧。”华子“突噜”两声,吃掉一筷子。
帆子坐到一旁,欲言又止。
华子吃到一半才倒出功夫看他,“有事儿啊?有话直说。”
“华哥。”帆子把凳子往前挪挪,“你说甘霖那小子会不会找回去啊?”
“嘁!”华子不屑,“别说他了,就拿你吧,你在西北待多久了,给你盲拉到无人区,你能找到吗?”
帆子挠挠头,“要我......我肯定找不到啊。”
“那不就得了,甘霖是城里人,哪有咱们了解地形,再说昨天他也没出去啊,车不一直在客栈停着嘛。”
“我知道,我就怕万一。”
“富贵险中求!哪那么多万一,别把他想得太厉害,就是个拍照片的,他还会啥?!”
帆子被怼得无话可说,“王涛一会儿来到底要干啥呢?”
“对帐吧,我也不知道,老大不让咱们互相打听,你也别打听啊,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咱俩的事儿一件都别外说,装傻子活得长。”
“我知道,华哥。”
没几分钟,华子吃光一整碗面条,连汤都没剩下。
“华哥,你是不是把娟姐微信拉黑了啊?”
华子放下碗,“你怎么知道?”
“娟姐找上我了,问你在哪,我说不知道,最近没联系。”
华子眨眨三角眼,叹口长气,真是被愁到了,“帆子,你帮哥想想办法。”
“哥你就别为难我了,我连女朋友都没有,感情的事儿不懂啊!”
帆子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混,家是湖南农村的,父母很少管他,十七岁那年自己跑到大西北之后就没再回去过,八年了,他现在连父母长什么样都快忘了,偶尔打个电话两头都没什么可说的,草草挂断。
华子说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要不你接盘过去啊?徐娟虽说年纪大了点,但是长得还行,最主要是活好。”
这话乍听之下有一定侮辱性,但帆子有自己的小九九,他确实挺喜欢徐娟,这个女人在还是他华嫂的时候就拿眼神儿勾过他,当时要不是华子在,他铁定缴枪投降不可。
“华哥,我要钱没钱,也没你有本事,就别耽误人家了。”
华子人精一样,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帆子还真有那个意思,一下来了劲头,他坐正,看着帆子,说:“咱差啥呀,怎么就没本事了?你跟哥说实话,只要你点头,人我给你约出来,保证让你睡到手。”
华子对女人的手段,帆子见识过,现在他的小女友就是被下了药,半推半就睡到手之后又给了钱哄过来的。
因为睡之前经过几次接触,华子对这个小女友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什么样的分寸她能接受,所以才敢下药......果然现在乖得像只小绵羊,身材又好,属于爆/乳/萝莉那一款。
但是徐娟......他知道这个女人不安分,但那个阶段着实被她迷得不行,直到睡腻了想脱身,才把她惹毛。
“徐娟说她回西宁了,这样,我给你放几天假,再给你点钱,你去找她,怎么样?”
“真的假的啊?”
帆子眼前浮现徐娟那对沉甸甸的胸脯,和挺俏的屁股,他甚至还从门缝里目睹过华子和她在这间屋子疯狂做/爱的场面,也正是那一次,让他对徐娟有了非分之想。
“华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华子说话点了根烟,拿过手机,给帆子微信转了五千,“钱转过去了,收一下,要是不花钱就能把事儿办了,这五千全归你。”
看着聊天界面的转账数字,帆子两手不听使唤一样,点开直接收了,“谢谢华哥。”
“别待着了,给徐娟发信息,去找她,就说代我传话,我要见她。”
“好嘞!”
帆子起身,屁颠屁颠跑到门口,马上又折回来,把面碗带走。
......
快中午的时候,华子在外面修车,旁边有个小工给他打下手。
聊得正欢的时候一辆越野车开过来,随即一个满是络腮胡的男子下车,朝他俩这边走。
“哎呦!这不是我涛哥吗?”小工看见了,赶忙打招呼。
王涛扯扯络腮胡,笑得......很埋汰。
他常年一身邋遢打扮,就像在无人区待了一个月没洗澡没换衣服一样。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华子和王涛的地位差不多,但华子骨子里瞧不上王涛,总觉得他这人不上档次,王涛倒想和大家打成一片,无奈他不在沱沱河住,机会不多。
“涛哥,来啦?”华子咬着烟屁股,跟他打招呼。
“修车呐?”
“嗯,朋友的车,抛锚了。”
华子把手里的扳手扔给小工,把王涛往屋里请。
“正好水烧开了,给你泡壶茶。”
王涛在炉子旁坐下,摘手套和帽子,“一到中午就热成这个死德行,还是格尔木好啊,冬天不冷,夏天不热。”
王涛老家在格尔木,有一个开劳保店的独子,四十岁未婚,家里就爷俩相依为命。
“你儿子最近又朝你要钱了吧?”
在华子印象里,除了他儿子,就没为其他人其他事这么愁过。
“他哪个月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