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诚察觉到气氛不对,依旧淡定:“我还没看。”
“没看?”校长一惊,“为什么没看?”
安以诚实话实说:“我不用贴吧,而且也不太在意别人说什么。”
校长从手机里翻出那些照片,招呼安以诚过去,声音依旧很严肃,“来,你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你。”
安以诚扫了眼照片,疑惑:“怎么有人连我脸都偷啊?”
这几分幽怨几分得意又几分惊吓的语气成功把在场人搞蒙圈了。
校长:“……”
严莉莉见这事有转机,忙插话:“你是说照片里的不是你?”
“呃……”安以诚犹豫着没回答,气氛一下被她搞得很紧张。
“这个脸是我,身子是谁的我就不知道了,算是半个我吧。”她不紧不慢地说。
校长明白了,看来是有人恶意P图。
“那你有没有去过夜店?”校长问。
安以诚想起许言珩的告诫,思索了一会,澄澈的眸子望向校长,弱弱地问了一句:“KTV算吗?”
校长:“……”
在宿区,家长过生日或者亲朋好友聚会,带着孩子去KTV唱歌是挺常见的,要不果盘也不会买的那么火。
见校长再次无语,安以诚倒是着急了,看看手表,“校长,我什么时候能回去考试啊?”
还挂念着考试,看来是个好学的孩子。
严莉莉很欣慰。
本来是想给安以诚休学的,没想到她还挂念着考试。
校长对现在的局面也很困惑,问:“我们怎么相信你?”
“看,”安以诚小手一摊,“这就是我不愿逛贴吧的原因,那报警吧。”
见自家学生说话这么拽,严莉莉在心里替安以诚抹了把汗,又问:“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谁?或者和同学闹矛盾了?”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校长,他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学生间造谣诽谤的事情也不是没见过。
真要是内部人员作乱,还在公安厅的本子上留了案底,那英华和他自己都得沦为笑柄。
安以诚没有证据,也不想随意揣测,想到自己长得还行,就想当然地说:“可能是看我长得好看,觉得把原图换上我的脸会火?”
校长:“……”
大叔:“……”
安以诚太淡定,没事还开两句玩笑,那样子完全没在怕。
校长想了想,说:“你先休学三天,等事情查清楚再回来。”
安以诚却开始讨价还价:“这次考试是算进分班排名的吧,我要是没名次掉下普班,学校会给我处理吗?”
还想着继续读书,看来真的挺坦荡。
严莉莉也插嘴:“校长,让孩子先回去考试吧,这小孩是我看着过来的,挺乖的小丫头。”
大叔突然想起上次女厕所崩掉的门,坚定的眼神虚了下来,因为和校长对视,仍旧强撑着故作坚强。
安以诚在心里暗自抹眼泪,大叔夸她乖呢!
校长顾忌要真是造谣,安以诚报警难以协调,于是答应了。
这一杯茶的功夫,语文考试已经过了一半。
安以诚只能从作文开始写,再回头刷选择填空,铃响收卷的时候简答题精简得只有关键字。
许言珩极喜欢提前走人,且答题速度惊人,往往大致检查一遍就要交卷告辞,不过被严莉莉教训了一顿,答完了也乖乖靠在椅背上发呆,思考人生。
眼前的小姑娘脊背挺得很直,是班里弯腰驼背成为常态时,少有的那一两个身姿挺拔的同学,白衬衫洗的一尘不染,发丝软软的垂在身后,也有几缕搭在细白的手臂上。
七点到九点半,语文考试结束,安以诚只一个感觉——饿。
她抓了凉透的早餐躲在阁楼草草解决,赶着十分钟后的数学考试。
第50章
谈话的事情倒是没影响她心情,从小到大直面校长的经历虽然没有安以轩多,但也算是经验充足。
她从来不提前交卷,答完题后沉着性子检查,手里的笔会不自觉的转两下。
到这时,安以诚仍旧没有意识到夜店爆照事件的严重性,一直到中午去食堂吃饭,回头率高到离谱。
这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就算安以诚有树皮一样厚的脸皮也扛不住。
没了胃口,面上虽然淡定吃饭,其实心里已经在骂了。
赵溪琳先怒了,朝身后几个小声说坏话的女生骂道:“瞎逼逼逼什么呢?就他妈你长嘴了是不?”
“怎么就不能说了?”其中一个暗自咕噜了一句,满满地不服气。
安以诚垂了眸子,平声道:“算了琳子……”忍了好久,她还是憋不住,委屈道:“就是有种人,他们不说话的时候看似傻子,一说话就实锤是个傻子了……”
赵溪琳被她一句话惹得哭笑不得,火气散了一半。
“你说谁呢?”千金小姐们也不是什么好脾气,被指桑骂槐了自然不能忍。
于是赵溪琳的小暴脾气又被点着了,把安以诚往身后一拉,叉腰昂首:“怎么就不能说了?难不成你还要在我面前嘤嘤嘤?”
这小姑娘着实不会吵架,吵架跟调戏一样。
“安哥别理她们,我们回去睡觉!”
因为考试调整,中午大家都在教室午休。
赵溪琳围在安以诚身边安慰了好几句,才在严莉莉关爱的目光下回了座位。
安以诚脸色不好,脸上神色漠然,显然是心情低落。
许言珩戳戳她。
安以诚没理。
许言珩又戳戳她。
安以诚扭过她的苦瓜脸。
许言珩本来想跟她说说贴吧的事,不过见她又滑稽又可怜的表情,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舟楫一样的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因为努力憋笑,直挺的鼻子皱起,嘴边陷进去一个梨涡。
这货笑起来挺像火红的狐狸。
不过安以诚心情不好,看到好看的东西也欢喜不起来。
哦,不是说许言珩是东西。
安以诚强颜欢笑,朝他龇牙,一排齐垛垛的小白牙称得红唇更加潋滟。
就在许言珩大惑不解时,安以诚龇牙,戳了戳自己的嘴角,两个可爱的小梨涡任性地挂在那里,“爷有两个,你只有一个,垃圾!”
说完转过身子,往桌子上一趴,开始耍小脾气,谁都不理了。
许言珩一愣,满脑子都是她俏皮的模样,突然忘了自己要和她说什么。
午觉睡醒,安以诚调整了情绪,英语是她擅长的科目,答完题还剩一小时。
看着洁白的草稿纸,她撑着脑袋随意勾画几笔,几只生动传神的小乌龟赫然印在纸上,有的伸前腿蹬后腿,有的缩前腿缩后腿,不管动作如何,龟壳却是一个塞一个的圆。
她乌龟画的这么好,还要感谢安以轩的书本给她做画布。
安以轩总是翻着教材就能看到自家妹妹的杰作。
为此安以诚没少挨揍。
她留了个心眼,收卷的时候侧着身子去看许言珩的草稿纸。
这货做完题没意思,果然跟她一样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连笔花体流畅又漂亮。
终于抓住机会和她聊正事了,许言珩暂且不追究中二这个问题,说:“照片的事我帮你。”
安以诚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在吹牛逼,但面上仍旧装作深信不疑的样子:“好啊。”
对话结束。
许言珩看了她半天,似乎对她这样轻易相信自己感到很不满意,又撩拨了一句:“你都不好奇我的计划吗?”
安以诚配合地问道:“你有什么计划?”
许言珩勾了薄唇,黑眸捉狭地睨着她,神神秘秘地开口:“不告诉你。”
安以诚:“……”
那句话怎么说——“社会很单纯,复杂滴是人。”
是理了。
课间出去透气的时候遇上景黎了,这家伙好像因为路上给人敲昏了,错过了主科的考试,所以现在到处喷火,身边小弟给骂的狗血淋头。
那天中午刮她的事安以诚还没找他算账,浅褐色的眸子冷睇着他,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她觉得景黎今日有点苍白。
景黎觉察到身后那道凉凉的目光,回头发现是安以诚,上午初新然的狠辣变态还历历在目,再见安以诚仿佛撞鬼了一样。
安以诚莫名其妙地看他吓得后退一步,眼圈还隐约泛红,似乎咬牙隐忍着泪意。
这不清楚实情的,还以为蓄意害人的是她呢。
景黎颤声骂:“你他妈还敢站我面前?”
她身上那种冷冽的气质散发开来,浅褐色的桃花眸幽幽凉凉,走近几步一脚踢上他膝盖。
景黎身子不稳,单膝重重跪地。
猝不及防又是一脚,狠狠踢上另一个膝盖,他被迫双膝跪地,跪在她面前。
今日战斗力大挫,身上还有鞭伤,景黎没多少力气反抗,任由她踹了两脚,捏着下巴逼视。
“嘴巴放干净点!你也只配跪着跟我说话。”柔荑一转,景黎脖子因为猛地一扭,一阵抽痛。
在教室里的时候还好,晚上放学的身后安以诚又感受到了那种被人戳着脊梁骨的感受。
她仍旧挺着脊背走路,压着火气过滤空气。
走出校门,远远看到肖闯靠在树边抽烟,没穿校服,一身黑色的工装风,人群里很扎眼。
安以诚现在被人盯得紧,不想再被人传出什么风言风语,自觉无视,走自己的路。
肖闯也明白她的处境,就在后面远远地跟着,跟到小区门口才跑几步追上她。
安以诚以为他这兴师动众地是过来还钱的,不想这兄弟上来就委屈巴巴地澄清:“不是我。”
安以诚懵,以为他决定欠钱不还了,皱眉责怪道:“你怎么能这样呢?”
肖闯以为安以诚认准照片是他爆的,忙上前一步解释:“真不是我,那照片是你班同学爆出来的。”
照片?
原来不是钱啊……
安以诚掩饰住尴尬,声音比平时有点低落:“我知道。”
肖闯松了口气,“你放心,悦姐那边会罩着你。”
安以诚叹了口气,“谢谢你啊。”
狭长的眸子凝视了她一会,说:“最近我有事去不了学校,你照顾好自己。”
“嗯。”她想起台风逃命那天肖闯狼狈的样子,问:“你现在有地方住吗?”
“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关心我?”肖闯笑,两手插兜,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安以诚指指旁边的大路:“爬走。”
还挺礼貌,没让他滚。
看着安以诚身影消失在楼房间,肖闯转身坐进一辆改装的奥迪。
“肖哥,明天葬礼,嘉宾名单你要不过目一下?”
肖闯靠着座椅,眸色冷清,“舅舅经商这么多年,朋友一堆,这云龙混杂的,记得让我们的人打气精神。”
“少爷那边……喊你晚上过去。”
肖闯眼里泛起层层恶寒,却仍是面色如常,“把葬礼鸡毛蒜皮的事情丢过去,别闲着他了。”
“是……”
改装赛车飞驰而过,沿途留下震耳的隆隆响声。
考了一天麻归麻,有瓜吃就是麻得幸福。
这不嘛,贴吧里有出来一条热贴,有人用Ad检测了夜店照片的p图痕迹,根据p图程度智能划分色区,那张照片头部的位置简直是重灾区。
随后几小时,话题逐渐升温,不知怎么相关夜店的正主也进吧了,上来就把造谣的人一顿艾特,下面还放了张原图,身子和场所没变,就是头完全不是造谣者图片里的头。
店家也超豪横,直接在帖子里开火放炮,说造谣的人这么说是在明示B店强迫或诱骗未成年从事不法行为,对B店名誉造成了严重侵害,要追究造谣者的法律责任。
这风向一下子180度大转弯,瓜也越嗑越上头,英华帖子百年不遇有这等极品大瓜。
当然,吃瓜情绪起伏跌宕,朋友圈和空间也跟着炸,许多人甚至按照番茄工作法嗑瓜,学25分钟就去贴吧逛几分钟,当真是乐此不疲。
白羽这是慌了,上微信追问吉他手到底是什么状况。
南辞则是一问三不知:我又不知道你从哪弄的照片,找我干什么?
白羽急了:不是你给我推得微信吗?
南辞笑:是啊,可照片不是你未经允许自己搬运的吗?
意识到自己被坑了,白羽冷静下来,说话也客气了不少:能拿钱解决的事,我们就别闹上法庭了,你说是吧?
南辞是个谈判的老手:什么意思?
白羽开了个价。
南辞意味不明:呵。
白羽又加了一次价,但她年纪小,怎么敌得过宰钱的老手。
而且心里存了顾忌,害怕自己暴露了真实身份以后在英华混不下去。
一夜焦虑无眠。
理综三科是拉分的大项,同学们一路斗智斗勇,到了政史地,情况可就大不相同,人已经躺平了,有人还在凑字数。
程筱看着政治试卷上那一长串的表述,眼皮直打架,使劲浑身解数拼凑考前背的模板,但也只写出“我国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公有制为基础,多种所有制并行。”就再也挤不出一滴墨水。
第51章
安以诚耳尖地听到后桌已经没有笔尖摩擦试卷的挣扎之声了。
好!
既然有人已经躺平了,她就要开始卷了!
这一瞬间她斗志昂扬,身上好像烧了一团熊熊的烈火。
考完试安以诚又和谭欣茹跑去打球放松,一路上谭欣茹气愤地吐槽那个造谣的坏人。